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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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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战事消息,这群乌合之众,谁会不跑?嘿嘿,到最后老子便成了光棍司令,便只好光荣牺牲了。

刚回了府,便接到洛阳快马特递,正是张让来函。

我接过信便展开来看,其信中言道:灵帝新宠小黄门蹇硕,因我给令狐豫打赏而没给他什么好处,便怀恨在心。此次借天子生辰,命我统兵诣京都,克日启程。明则要升我的官,实是想夺我的兵权。提醒我小心在意。览信大怒,暗道:这小子真龌龊!那次分明是忘记打赏,哪能就说我没有拉拢之意呢?现在,这小子便公报私仇,要我拿兵权还他!少做梦了。

又想:蹇硕要我不得好过。明知道我没有实力,不敢像董卓一样公然抗命,还上报朝廷,要我率好不容易征来的兵马“诣京都”。这狗太监,一定遭天谴。

范康见我神态不对,也不敢上来搭话,只叫了郡中主簿向我问安。我问道:“夫人何在?”

主簿道:“听说夫人去了铜铁衙门,也不知有什么事情。”

我“哦”了一声,想道:可能是去挑选兵刃了。缓缓道:“朝廷诏令到了,命我等明日开拔。我现在有些倦了,晚上再和你家大人告别,请代我把话传到。”

主簿道:“颜大人请自便,小的这就去禀报。”

我回屋倒头便睡,想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多想,再说,你一个小小蹇硕有什么关系了?可是你敢这样公报私仇,赤裸裸地要整我……拿起枕头来蒙脸,又想道:反正过几年,这些没鸟蛋的统统要被砍脑袋,我又有什么好赌气的?现在若上表,蹇硕一定有话说。不如闷声大发财,给满朝文武看看,再暗地里送他些银子,堵上他的狗嘴。

方睡了片刻,忽听门外脚步声传来,有人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我心里不悦,以为又是范康,便故意装睡。

但那人却不似要吵醒我一般,轻轻走到榻边,帮我掖了掖被角,又静静地放下帘帐,我立刻便知是谁,心里一喜,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小清正背对着我站着,手上拿着一大堆铁甲,正在细细地拼装。我哈哈大笑,她便转过身来,嗔怪道:“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又在吓人。你来看看,我造的铠甲怎么样?”

我起身一看,那些甲片零零散散的,尽是些从没见过的样式。笑道:“你这两天就忙这个?做的什么怪东西。”

小清不悦道:“怪东西?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辛苦,叫人一块块做出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这是真正的骑兵装甲,穿在身上,可以提高好几倍的防护能力。它的设计都是经过反复推敲的。”

我见她一边说,一边把一块块甲片拼装起来,不多时便组成了一副十分精美的铠甲。我笑道:“这帽子不对,哪有连脸都遮起来的?”

小清微笑道:“就是这样的。这种护甲源于中世纪的欧洲,但后来经过改制,研究出钛镍合金的现代护甲,用以装备防暴警察。不留脸设计,实际是要突出一种没法找出攻击点的假象。全身性护甲,多半是具有很好的防护能力,但却非常笨重。因此要靠集团作战的方法来弥补其机动性的不足。”

我大笑道:“你让我想起了水浒中金枪手徐宁大破呼延灼铁甲马的故事。双鞭呼延灼便是用几千骑兵,全身重甲,在平原地带横冲直撞,什么都挡不住它。但后来徐宁用钩镰枪专钩马蹄,那些家伙们又笨又沉;又是连在一起的,自然是一倒一大片,于是梁山好汉们便大胜而归。”

小清十分入迷,笑道:“原来夫君的故事那么多。那从今天起,你再给我讲讲呼延灼、梁山罢。你想起什么,便要给我讲什么,我无论如何,也是听不厌的。”

我张口结舌,颇有些作茧自缚的感觉,记得《三国演义》令我足足上了好些天的课,讲得我口干舌燥、扁桃体发炎、精疲力竭。此次若再谈《水浒传》,以后再谈《西游记》、《红楼梦》,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在永不困倦的夫人耳边生还。当下强笑道:“这个嘛,以后再说罢……我先来试试这件甲胄。”

小清会意地笑了笑,帮我穿戴、扎妥。我看了看胸前,道:“前面的甲片似乎很沉。”

小清道:“是双层中空的甲胄,因为胸腹间、颈部最易遭受攻击,加固之后,便可以得到严密的保护。”

我又看了看手掌上的铁家伙,道:“这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小清道:“容易得很,手指最下部到腕子是一套,手指二套,每根手指都用两段,上下用丝带连成一体。这样手指仍然十分灵活。这一整套东西,可是照着你的身材做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戴上头盔,合上遮面,笑道:“我现在看起来一定很酷。太监们吵吵嚷嚷地要我去面圣呢。有了这种东西,我杀起人来方便多了。”

小清打量着我,露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你别臭美了,你是去杀人还是去被人杀?要是不穿着甲胄,你简直一点男人味儿都没有。”

我哼了一声道:“我穿着这鬼东西才有男人味儿?妈的,那你一定嫁错人了,你该嫁给一个浑身铁甲的机器人才对!”

我这话脱口而出,原是句玩笑,但我自己却立刻警觉,只觉此言没有经过大脑,定会痛痛戳在她的痛处。我后悔得直想打自己耳光,略略惊恐地转头看她,但一切都晚了,她的笑容停滞住,缓缓敛去,表情说不出的绝望与震惊。

我大叫起来:“不,我不是有意讲这些话的!请你不要往别处想!”

她不能置信一般,什么也没听见,“我该嫁给机器?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吗?难道,真的是这样……你从来也没把我当做同类,你一直都在欺骗我,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这样的机器人!”

我举起双手叫道:“天哪——这是误会!”

小清却连连摇头,“……可是,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是啊,我是应该嫁给一个机器人,你说得对,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机器人!”

她突然哭了起来。我震惊地刚想走过去,便听她厉声喊道:“不要过来!”

我惊慌失措地止住脚步,忽然有一种想跪下磕头的感觉,“小清,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想讽刺你,我知道你对那些话题很敏感,可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异类!我只不过是想开开玩笑……”

小清听了这话,更是痛心,哭叫道:“你一直都在开玩笑,你一直没把我当真!你玩弄我的感情,你在耍我。”

我大叫冤枉,却觉语缺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想道:小清,你一定在说气话,我对你,可从来没有作假过。呆呆地望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突然懊悔地狠命扒下身上的甲胄。

“都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我恨这堆废铁,为什么这堆废铁会触怒了我可爱的妻子呢?她可从来没有气成这样过。“我只是想说,想说……”

“你想说什么?说你不再需要我了?”她抬起头,满含泪水的眼睛幽怨地望着我,突然间咬牙道:“好,好,好,颜鹰,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走就是,我这就离开,你再找一个不是机器的女人罢!”呜咽着飞身跑出房去。

我只觉得头昏眼花,声嘶力竭地大叫:“小清,小清!”

可是没人回应。

郡守府入夜一片寂静。怀县境内,被我的人马一寸一寸地搜索过,却毫无消息。我心知这般凡人不可能找得到小清,也许,我将永远失去她了。郡府大厅里,我阴沉着脸踱来踱去,而范康、郡主簿等人,都是一脸胆战心惊的样子,范康道:“颜将军,尊夫人不可能跑得太远的,她到底是一介女流,我们整日都在搜索,应该能找得回来。”

我挥挥手,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司马恭急匆匆地奔进厅来,道:“禀将军,到处都找过了。夫人在怀县,是不是有什么亲眷。我想传令紧闭四城,以千人分作五队,轮番搜寻。”

我苦笑一声,终于支持不住,缓缓长跪在榻上,“命令大家都撤了罢。司马长史,营中的事情你便多多劳心罢,留下两队人在府中,其他人都回去休息。”

司马恭见我神色惨然,不忍地道:“将军,你也要休息一下了。现在已这么晚了,明天还要出发……”

我“啪”地将茶杯摔了,怒道:“出发个屁!我这官不做了,明天就上书朝廷请辞。没有小清,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司马恭皱了皱眉,道:“将军!你现在要冷静一点,夫人发脾气离去,过上几天,气自然消了,还怕她不回来吗?你是统兵大将,应该镇定自若才是,如此没有气度,一遇挫折便摔印而去,还怎么能够服众?再说,为了个女人急成这样,而现出这番儿女之态,未免大失众望。”

我站起身,叫道:“司马恭,你敢这样讲话!不怕我砍你的头吗?”捏紧拳头,真恨不能一下子把他砸扁。

司马恭抱抱拳,傲然道:“在下触犯了将军,只是革职的罪名而已,在下倒没有什么好怕的。”

一旁的范康拍案大怒,道:“你小小长史,目无尊长,言辞狠毒,还口口声声‘没什么好怕的’。来人咽,把他先给我绑起来,关在大牢。即日我便上书朝廷,狠狠治你的罪。”

范府左右顿时上来绑他。司马恭看着我叫道:“颜鹰,你真是个没用的人!我司马恭看错你了,你还不如一个女人。”叫嚷间,顿时被绑成一团。

我知道他在提那天和小清比武的事,苦笑着想道:我是不如她,我哪里配得上她?小清从来都是救我、帮我,可从没让我为难过。我却一无是处,从来没有好好待她,还令她生那么大的气,我还是人吗?挥挥手,令武士将他带了下去。司马恭挣扎着,仍是骂声不绝。我忖道:怪不得这家伙空有本事,还只是个羽林骑,照这样的脾气来看,原因不想自明。

厅外众司马也大都听到原委;的确是司马恭太猖狂所致,因此直到司马恭押解下去,帐前司马高敬才在阶下抱拳道:“请大人息雷霆之怒,司马恭桀骜不驯,出言太过,但望大人看在众人的情面上,饶了他的性命。长史这次招兵有功,大人您也是知道的。”

我“嗯”了一声,摆摆手让他退下。当下令部队各自回营休息,便和其他头领聚在一起,再商议商议。

范康陪我直到深夜,早已吃不消了。我强笑道:“范大人今天累了一天,早些回去睡罢。你们都别陪了,我和我的属下们还有事商量。”

范康忙赔笑作揖而去,一干范府人等,也皆退下。随军司马许翼见厅外已有两支队伍开来,道:“将军,还是没有夫人的消息。我们千余人搜索了一整天,按理应该找得到,难道夫人真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

我叹了一口气,“她若不出来,我们就算几万人把怀县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来。现在能够办的,只有召集大家,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让她自己回来。”

文案司马赵建道:“夫人正在气头上,恐怕要等些日子,待她气消了,回心转意,自然会回来的。”

我摇了摇头,道:“她不同于任何女人,你若把她看成男人,你就应该知道她有多么坚韧、多么顽强。她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反悔,你想等,那么等十年、二十年,说不定她还是不回来。”

众人皆是咋舌,我思索着道:“应该想办法把她引回来。”

众人不解:“用什么引,怎么引?”

我沉吟不语,心里浮现出《三国》中,很多奇奇怪怪的策谋,忖道:小清是重感情的人,虽然我气得她不轻,但我若是她,恐怕出走的当儿,就要后悔起来。只是远远地躲着、跟着,却再也不踏进府一步。我现在要想的,就是怎样把她引进来,唉,这倒有点难度了。

当下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地苦想。忽地,便记起《三国演义》中周瑜取江陵的事情,心中一动,沉吟着道,“这件事有点棘手……”

翌日,全府举哀,衙门口张贴告示,言昨夜颜将军“暴病而亡”。范府上下,包括一干主簿、治中、功曹等等,都穿起了麻衣,范康得了消息,自是不会泄露,出于讨好的考虑,他还会哭得更凶一些。城外,驻扎的军队也得了假报,亦是层层素缦,披麻戴孝地准备出殡。

府内灵堂布置在后园院内。我计策出台,便由众随从们马不停蹄地办理起来。我躺在未加钉牢的棺材中,还特意叫人开了几个透气孔,免得闷死。我的身上,自然穿得跟死人一般无二,而且还在脸上多扑了些白粉,伪装得十分逼真。

只听外面奠拜、哀嚎之声一批又一批地响起。郡中大姓、富豪也找到机会,来“孝敬”范康了,一车车的“祭品”往院内拉个不停。我躺在棺中,有时还听到那些送礼之人一边拜祭,一边在窃窃私语道:“范大人与颜将军是何关系,好像蛮亲密的。要不要给颜将军的家眷们也送点?”

另一个道:“千万别送。听说就是颜将军的家眷出了毛病,不如还是给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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