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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骗了我们!”
“朝廷骗了我们!”
几百个后生怒冲冲地撞开了漕运总督衙门,扑打还留守的笨兵,这一打开头,有心邪的就去抢东西,打完了人抢完了东西,大伙儿余怒未尽,便放起火来!这火一起,局势便不可收拾了!只数日之间,蜂拥而起变乱者达数万人。
李彦直在上海听到消息为之顿足,连怨徐阶怎么派遣了这么一个窝囊废过去,商行建道:“当务之急,是在漕民变乱者流窜到江南之前将他们截住!”
李彦直急调戚继光防备长江,这时徐阶也反应了过来,急调山东兵马进驻徐州,
兵部尚书张经道:“长江、沿海有海军都督府大军,漕民骤起,不是对手,此事取胜不难,但除非是借着打仗将这些人杀光了,否则事后如何安排这些人却是一个极为麻烦的问题。”
徐阶沉吟道:“这些可都是自家百姓。能不杀,尽量不杀。处理此事宜用政治手段。”这时李彦直请缨安抚江北的奏疏也到了,徐阶便许他全权处理此事,只是所需费用,全部要由市舶司总署出。
李彦直也不含糊。就答应了。即将出发时。港口外开来了一艘佛郎机帆船。却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国地使者又来求见。李彦直这时哪有心情理会他们。就派蒋逸凡去接待。两国使者这几个月里总来找李彦直谈判。但只要是谈到关键问题上。李彦直就推给皇帝。说没有皇上许可我没法答应。两国使者又请求面见皇帝。李彦直就将他们地请求抛给礼部。结果总是不了了之。
这次两国使者是分别代表满剌加总督、印度总督和麻逸总督前来和李彦直交涉。原来李彦直自瓦解王直、破山地联军以后。便对进出大员海峡地船只严家控制。番船要去日本必须接受重重限制。西、葡两国地船只因此反而没法到达日本。只能在市舶司总署地新章程内老老实实地经商。东海贸易地利润大部分都让中国商人赚去了。这次两国使者联袂前来。就是想对李彦直施加压力。要他开放大员海峡让两国船只畅行无阻。
“告诉他。”印度总督说:“如果他还是不肯开放大员海峡。我们就没法保证南洋地和平了!”
可是他们却没料到。李彦直竟然不见他们。只是派了蒋逸凡来接待他们。这让两个特使都感到了愤怒。认为这个大明地元帅实在是太过傲慢!
“看来不敲打敲打这些中国蛮子。他们就不知道怕!”葡萄牙特使佩雷拉心想。
西班牙地特使阿尔梅达却谨慎得多:“这里毕竟是中国人地地盘。他们敢如此嚣张。多半有所凭恃!”
其实李彦直对这两个国家的使者也算不上无礼,对传教士甚至表现出了相当的好感,因为李彦直还想借助传教士地渠道引进欧洲的学术呢。只是佛郎机人横行霸道惯了。这时陡然遇到一个不太鸟他们的总督就大大感到不习惯。
两个特使在上海没呆多久便走了,临走时留下了一个很不友好的暗示,说:“希望李元帅能早点忏悔觉悟,当年马六甲国王就是因为阻挠了我们进出马六甲海峡,结果亡了国,我们和李元帅算是有些交情,可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蒋逸凡本来想他们没见到元帅,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但听到这句话先是愕然。随即怒火中烧。冷笑道:“若我们不觉悟,你们打算如何?”
两国使者嘿嘿不断。朝码头那艘佛郎机轻型战船努了一眼,那意思已经十分明显,竟是跑到上海来威胁人家了。
蒋逸凡心头大怒,但见他们如此大胆反而有些担心:“这一年来我们在东海大小战争不知打了多少,他们又不是没听说,居然还敢如此狂妄,难道他们背后的国力真有那么强大?”脸上却不示弱,便下令将他们看押起来'奇+书+网',赶上船去,一边发书信将这边的情况告诉李彦直,等着他批复。
李彦直这时已经到了通州,闻讯冷笑不止,对商行建道:“这些西番红毛鬼,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形势!”
商行建关于欧洲的知识都来自李彦直,听说那两个使者如此狂妄心中也有些忐忑,担心他们能纵横万里背后必有非凡国力作为支撑,李彦直却笑道:“别杞人忧天,这两个国家有多少底子我清楚得很!不过也好,我也正想拿他们开刀!”
他吩咐商行建:“你且回上海,主持此事,等漕运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领军南下,用船和炮来解决这个问题!南海是我华夏后院的荷花池,岂容这些番鬼放肆玷污?”
商行建问:“那么那所大学地事情怎么办?就先停下了?”
“不用停下。”李彦直道:“你回去主持对西番的抚略,对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总督、使者,该骂就骂,该打就打,至于传教士嘛,就好好笼络,多给些礼遇和甜头。”
“可他们都是一伙地啊!”
“是一伙,不过同床异梦!”李彦直笑道:“若我们把西班牙和葡萄牙都打败了,梵蒂冈只会更加敬畏我们,而且我们的声威一传到欧洲,反而会有助于招徕对东方有兴趣的学者。怎么?不明白么?呵呵,总之就按我说的做,以后你就懂了。”
第六卷 之三十 桀骜民
李彦直与戚继光会师以后屯兵于镇江,一边命王牧民从海路进驻海州。醉Ω露Ω网江北作乱的漕民听到消息,各有反应,他们分为三股,一股聚集在淮安,这一部人数最多,一股聚在扬州府,一股正往宿迁移动,似有进犯徐州的意向。
北京朝廷连催李彦直进兵,李彦直口头答应了,回头却对部属道:“急什么!”先派了使者分别往三个地方去招安。去淮安的使者到了之后却被扣住,往宿迁的使者更可怜,干脆一去就没消息,幕僚中的文臣们都有些怕了,道:“都督,这已成了一伙乱民了。赶快进兵吧!”
戚继光却说:“这是一伙丢了饭碗的可怜人罢了,他们气候未成,破之不难,但还请都督三思。不过在扬州的那一股有漕帮的底子,颇不好对付。”
就在这时聚集在扬州高邮一带的乱党却有了消息,去做使者的刘洗回来报信,并带来了一个扬州漕贼的使者。李彦直且不见使者,先调刘洗来问。
刘洗在归附李彦直之前,曾在山东、南直隶一带混过,对这片地区的下九流都颇为熟悉,这次去扬州后更探到了不少消息,对李彦直说:“都督,扬州的漕贼兵甲精良,极不好惹。”
李彦直道:“说什么极不好惹,我现在是不想多造杀业,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不料刘洗却道:“都督,难说啊。眼下在高邮聚集的是漕帮啊。”
戚继光也道:“不错,我在万寿镇与他们接了一仗,虽然占了上风,可也没讨到多少好去。”
戚继光的新军这时已经练成,不但兵将剽悍,而且装备精良,虽然在作战经验上还稍嫌不足,但李彦直检阅过后也许以“精兵”之称,这时听戚继光说他居然没讨到好去。不禁有些动容,哦了一声,这才收了小觑之心。
大明天下,私兵甚多,而且到中期以后私兵的战斗力常常远胜官兵!山地有矿兵,海上有海贼。盐场有盐民,这运河上就有漕帮!这些都是官府无法直接管辖的地方势力,李彦直之所以能起家,乃是靠zf的威信收服了海贼,因此他的兵马战斗力冠于大明诸卫,但这漕帮子弟论彪悍绝不在海盗之下,论组织则另有一套系统。不但如此,这些漕民大多还私制武器,因此兵甲精良。甚至还有各种火炮、器械,若是东海海贼尚未被李彦直收编,未用兵法加以组织。则海贼与漕民械斗起来,胜败确实难说。这时虽得到了李彦直的布勒、戚继光的训练,可漕民们深悉本土地形,真打起来,海军都督府衙门只怕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李彦直正听刘洗诉说漕帮形势,忽然外面有人报:“警备!有敌来袭!”李彦直一奇:“我们地兵防前线直到江都,这一路来多少道关卡,竟然还有敌讯?莫非前面几道关卡都无声无息地就给人拔了不成?”
亲自出营来看。但见水寨外有二十余艘轻巧竹筏如梭驰近。那些专走江河地竹筏做得极为精巧。外形虽甚简单。其实暗藏机关。将江面上随浪起伏。竟绕过巡逻船只直闯寨门。
卢镗望见。哼道:“就这点人手。便让他们闯进来。也不济事!”便要下令开水寨寨门。引他们入内歼之。
但那二十几艘竹筏冲到寨门近处。便一起大吼一声:“漕帮何当家多多拜会李都督!”跟着便忽然转向。在出迎船队合拢之前箭一般溜走了。
刘洗见其中一张竹筏上挂着一领“欧阳”字大旗。对李彦直说:“那是刘五通麾下地香主。叫欧阳信。人称倒海豚。”
那队竹筏来了之后便走。李彦直手下地水师兵将个个水性精熟。他们驾驶海船入江。个个都自以为是“牛刀杀鸡”。不想长江、运河地水路形势与大海究竟不同。在这些特制竹筏面前。海沧舟都显得笨重了。出动小渔船又赶不上。那队竹筏倏来倏去。在官府水师赶到之前就溜进了北岸港湾之中。长江下游河流纵横。大小河湾极多。这些人都是地头蛇。化整为零地一藏便无影无踪。属下回来报说没抓到人。只追到五片漕贼弃置地竹筏。李彦直叹道:“这些都是为生计所迫。在风浪中杀出头来地男儿。大不简单啊!和卫所那些被朝廷养成猪地官兵完全两样!”对戚继光卢镗道:“他们这是来向我示威啊。”
小将李义久不服。哼了一声说:“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地!我就不信他们抵挡得了我们地大
李彦直摇了摇头,说道:“看他们这气派,分明是要借助地形和我们周旋,若是我们跟着他们的脚步前进,在江淮之间的无数河流港湾之间只怕我们得陷入极艰难的混战,取胜虽也有良法,就是步步为营,以大军沿着运河斩草除根地犁过去,最后还是能取胜的,但那又岂是我所愿?”
刘洗双眼闪了闪,说:“小人有个计较。”
“说!”李彦直道。
刘洗含笑说:“漕帮虽然组织很大,人数众多,但这次帮中从长老到子弟其实都怕得要命。漕帮也确实有几个人才,比如刚刚来犯都督虎架的欧阳信,还有跟我来地那个使者周得业等,可这些人也未必全然对都督忠心耿耿,只要都督陈重兵逼近,再以富贵诱惑他们,一定会有一大帮人投靠过来的。”
李彦直听了却连连摇头,道:“这是阴谋。咱们现在用堂堂正正之师也能取胜,何必用阴谋?行这阴谋并不能减少杀业,且会受我们收买的,定是小人,不肯屈服地必是刚正之辈,我们若这样做,不过是收了一帮小人去杀刚正之辈罢了。我现在考虑的不是如何取胜,而是如何减少流血!普天下的大好男儿,都应当为国家所用,不当为国家所杀。”
刘洗听了心中一阵惭愧,戚继光道:“只是他们丢了饭碗,要想不流血就解决这件事情,除非是恢复漕运,否则……”
“重开漕运是不行的。”李彦直道:“不过,咱们设法再给他们一个饭碗吧。”便问刘洗:“那何五通的使者在哪里?”
这次漕帮面临灭顶之灾,全帮上下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所有精英人物更是都倾巢而出!何五通派来的使者叫周得业,是漕帮中最伶俐的一个人,但他究竟只是一个江湖人物,进入重军之中,面见当朝第一大将,心中不免忐忑,跪下磕头了,口呼大帅,就要动说辞,李彦直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问他:“你就是何五通派来的?”
“是。”
周得业就要接过话头,李彦直已道:“让欧阳信来示威,是谁地主意!是何五通,还是欧阳信?”周得业入寨后就被控制住,因此不知外间情形,这时听李彦直这么说,便知欧阳信来过来,这时李彦直虽未威逼,但周得业已倍感压力,又被他步步进逼,先前准备好的许多说辞都没法出口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李彦直见他不答,又问:“何五通今年几岁了?”
这句话却不涉帮中机密,何五通的年岁,江湖上知道的人甚多,周得业便老老实实达到:“老当家去年才做过七十大寿。”
李彦直道:“人生七十古来稀,他活了七十一岁了,来犯我营寨这等孟浪行径,定是欧阳信这种后生想出来的主意,老何扛不住,又有些病急乱投医,这才许了。对不对?”
周得业心中一惊,心想他如何知道这事,敬畏之心大起,更不敢乱说话了。
要知李彦直这些年所往还的都是严嵩、徐阶这样的古今第一流人物,这周得业虽也是个人才,但如何能与这些人相比?他气势一被压住,才智便无所用其长了。
李彦直笑道:“这真是个馊主意!他漕帮当家算什么?敢来向我示威!若遇到个器量小一点的人,马上就要翻脸!”
周得业偷眼看李彦直,见他脸含微笑,似乎并不恼怒,便道:“欧阳香主确实,不过官府这几个月的所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