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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没想到咱们这趟微服出游,竟然还能遇上如此的妙人儿!”龙承霄年纪虽轻,然而根据皇家主张早生贵子,多多开枝散叶的传统,已经拥有一妃四嫔了,膝下更有一子两女。他虽不是那种沉迷女色的无道昏君,却也是见识过无数美女的,只是这朱颜与他那后宫的三千粉黛非常的不同罢了。
“不仅姿容绝美,还满腹经纶,最难得是有许多独到的见解。可惜流落风尘,真是可惜了!”殷佑然也已经娶妻生子,只是官宦人家的婚姻向来都是父母安排的,那些官家小姐或是娇纵跋扈的让人不敢领教,或是沉默呆板到没有一丝情趣,哪里见过像朱颜这样灵动可人的女子。
“人生的遗憾就是不管怎样的人生都会有遗憾。”龙承霄低声吟道:“真是有意思,佑然,明天你替我找一些她的作品来看看,杜长青不是说她号称‘诗妓’么?”
“是,皇上!”殷佑然大声应诺,他对朱颜的作品也是一样的好奇。
“颜儿,杜大人家的酒宴如何?”暗香楼的老板娘兰姨一直在等着朱颜回来。
“没什么,不过是寻常的宴请罢了。”朱颜淡淡的回答。
“噢,”兰姨顿了顿,“我听说去了很多有头有脸的老爷们呢!”
“恩,”朱颜略带诧异的瞧了兰姨一眼,她出席的宴会哪次不是高朋满座的?还有不请自到的呢!
兰姨稍显不自在的扭了一下保养得宜的修长粉颈,“可有看中的呢?”
她见朱颜不作声,又继续道:“颜儿,再过三个月你就要嫁出去了,虽然咱们是风尘女子,可那也是一样的嫁人。何况你始终是不同饿,你也是清清白白的嫁出去的。兰姨从没想过要把你一辈子绑在这暗香楼里。你和别的姑娘不一样,你要知道,兰姨这一生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好女儿,真是死也瞑目了……咳、咳……”
“颜儿明白的,兰姨对颜儿一直很好。”朱颜走到兰姨背后轻轻的帮她拍着后背。
“我是想告诉你,你若是有心喜欢的人,就干脆的告诉兰姨。三个月后的赏月会上,不会再以谁出高价来决定你的归属,只要价钱合理,你可以自己选择。”
朱颜面色不改,只是仍旧轻声道:“多谢兰姨了。”
兰姨有些无奈的看着朱颜那永远古井无波的玉容,这孩子从小就柔顺听话,对着客人也自有一套把人哄的服服帖帖的本领。但是她始终给人一种很飘渺的疏离感,仿佛她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走不进去的样子。
“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不要亏待了自己。”兰姨临走时忍不住又叮咛了一句。
送走兰姨,朱颜回到长廊,在石凳上坐下。其实她的心中并非是没有起伏的,只是她总能清醒的看到事情的本质,就不会再有什么大悲大喜了。她完全了解兰姨的好意,也清楚兰姨给她的待遇已经是破格的了。暗香楼在每年中秋后的一天都会举行赏月会。不仅有许多歌舞表演,其重中之重便是会当场决定一名艺妓的归属。
在暗香楼,兰姨总是会一批批的培养新人,资质好的被训练成艺妓,卖艺不卖身;资质平庸的就对不起了,只好立码沦落风尘。其实不管是卖艺还是卖身,都是为了迎合不同人的口味而制定出来的规矩,楼里所有的姑娘都是赚钱的工具罢了。兰姨也不见得对朱颜有多么特别的好,只是朱颜“诗妓”的身份令她地位超然,虽说历年来能出现在赏月会上的艺妓都是大受追捧的,但是从来也没有能像朱颜那么红的。她甚至不用给人笑脸,就有成千上万的男人排着队等她垂青了。既然如此就不妨做的更漂亮一点,让她自己选择要嫁的对象,反正这三年来,朱颜给她赚的钱足够媲美摇钱树了。兰姨一向拥有过人的生意头脑,她深知人们的心理,若让“诗妓”朱颜嫁给一个脑肥肠满的啊胖子做妾,那才叫糟糕呢!还会带累暗香楼的面子。美丽的故事一定要有个美丽的结局才对啊!对于兰姨的手腕和心思,朱颜一向是非常清楚并且由衷钦佩的。
只是……只是……,只是兰姨既让她自己做决定,她倒有点小小的迷惘了。之前在她十八年的生命里从未有过让她真正自己拿主意的时候。她自认研究的最通透的一门学问就是那“认命”二字。在她的眼里,那些追求者的本质都是一样的,现在让她自己来挑倒是为难了。她甚至曾考虑过继续留在暗香楼的,只是按照暗香楼的规矩,过了十八岁的姑娘哪怕再红,也要放下身段去接客了。
想想“一双玉臂千人枕”的日子,好象还是蛮难接受的。
她在心中轻轻的叹息,眼前突然那掠过宴会上见到的龙四和殷佑然的影子,却又为自己的不切实际而好笑。那两个人,一看就知道绝非是池中之物,尤其是那个龙四,那双眼睛似乎深不可测,有时更会射出凌厉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出钱竞拍一个妓女呢?即使是那对她赞赏无比的杜长青,身为一城之主,怎也不好意思来参加青楼的竞拍活动吧!她几乎敢肯定到时来参加赏月会的定是以那些俗不可耐的商人为主的。
朱颜轻轻摇头,想赶去脑中无数的杂念,忍不住嘲笑自己,原以为自己够清醒了,却仍是要想来想去。还是走到哪儿算哪儿最是轻松。
第四章 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
殷佑然走进龙承霄的屋子,后者正坐在书桌前饶有兴致的翻看着几张文稿,见殷佑然进来,便顺手免了他的大礼。
“佑然,你来看这几句,”龙承霄修长有力的手指划出几行示意殷佑然。
素色的簪玉签上满是飘逸灵动的小楷:
“玉液浓斟,琼浆满溢;巧笑回眸,落叶翩跹;出没花间,宜嗔宜喜;徘徊阁上,若飞若扬;琴瑟和合,乐动三圣;龙游曲沼,月射寒江;神仙空妒,暗自神伤;试问天下乐几至此?唯吾窃香!”
殷佑然看罢笑道:“这是那朱姑娘的戏作《窃香阁赋》,微臣跟杜长青说想看看朱颜的文章,他就搜罗了许多,最后还献宝似的拿出了这几张东西,说是他千辛万苦才搞到的珍藏。微臣看他是忍痛割爱的。”
“原来如此,”龙承霄点头道:“这么说这是那女子的手稿了,没想到她的书法也如此老练,飘逸洒脱,字如其人。难得的是没有一丝闺阁之气,确是下过功夫的。”
殷佑然笑道:“微臣听杜长青说朱颜的书法、绘画、乐舞和最有名的诗文并称‘四绝’,因此每年的琅琊诗会上,她是唯一受邀的女子。”
龙承霄又仔仔细细的看了遍这《窃香阁赋》道:“这篇赋作的花团锦簇,又隐有戏谑之意,的确是有意思。只是这个‘窃香阁’被她描绘的好似天上有,地下无的,却不知是个什么去处?”
“微臣也问过杜长青,”殷佑然道,“他却也不知道。只因是花了五百两银子从暗香楼的老鸨那买来的,所以视若珍宝,但也不知出处。”
“什么时候若能再会会她就好了,”龙承霄眯起眼睛,仿佛是伺机而动的猎手。
两人说笑了一阵,龙承霄道:“不提这些风花雪月的了,佑然,黑风岭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殷佑然闻言立刻面容一整,摊开一卷卷军事地图,君臣二人就此演练起来。这一日阳光和煦,秋风送爽。朱颜突觉来了兴致,便让琥珀去秉了兰姨,说是想出去走走。对朱颜,兰姨向来是纵容多过管教的,只叮嘱了几声就让她们去了。
“小姐,这里可真舒服。”琥珀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坐在清澈见底的小溪旁。她还不敢向朱颜那样放肆的将鞋袜脱去,将一对玉足浸到水中拍打嬉戏。虽说她们不算什么良家妇人,可在外面露出双足也够出格的了。不过朱颜一向随性,琥珀也就懒得去说她了。
朱颜一只手撑起身体,懒洋洋的斜倚在草地上,星眸半闭半张,慵懒的好像一只没睡醒的猫,任由一双玉雕也似的莲足时而轻踢水面,时而忽的浸到水里,吓跑一群前来亲吻玉足的小鱼儿。
“小姐,你莫怪琥珀啰嗦,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颜仍旧半眯着眼,许久没有回答,似乎是在思考琥珀的问题,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清,只是尽情享受轻柔的阳光。
“小姐,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也就一个月不到了,你……”
“琥珀,”朱颜忽地开口,“等我走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琥珀闻言愣住了,“打算?”
“你若愿意,我便跟兰姨要了你,我这几年存下的钱足够替你赎身了。你可以选择跟我走,也可以自己寻个好人家嫁了。当然,你若是想留在暗香楼,我也不劝你,只是这青楼生涯,总是艰难的紧……”
“小姐!”琥珀打断了朱颜的话,已是红了眼眶。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顺着溪流从上游方向走过来一人,定睛一看,竟是在杜长青的酒宴上见过的龙四。琥珀忙叫朱颜:“小姐,有人来了,快坐起来。”
朱颜却仿佛没听见,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琥珀已经站了起来,一边看着那风神俊朗的龙四离她们越来越近,一边着急她的小姐还是不管不顾的在地上躺着,这样子让男人看见可怎么得了!
龙承霄也是件天气很好,便独自到郊外走走,见那小溪活泼清澈,两岸绿柳成荫,遂顺着溪流一路行来,老远就见到有人躺在草地上,未曾想竟是朱颜。这女子果然生性不羁,一时玩性大起,见琥珀张嘴欲喊,忙示意她不要作声。他坐到朱颜旁边,道:“不许睁眼,你可能猜出我是谁?”
朱颜撇了撇嘴道:“不用睁眼,也知道是那扰人清梦的登徒浪子呢!”
“哈哈,好伶俐的口齿啊!”龙承霄开怀笑道:“难怪圣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日深觉此言不虚!”
“自古男人若被女子比了下去,便要千方百计的出言诋毁。我看那圣人必是吃过什么女子的亏了!”
“就好像我才第一回合就吃了你的亏!”龙承霄心情舒畅。转头看向对岸,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几只水鸟正飞来飞去的忙着捕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是会被各种烦恼困住,却还不如那些鸟儿们,只需来往捕鱼,填饱肚子就行。”龙承霄想到朱颜曾向所有人提出有关“人生遗憾”的问题,心中略有触动。
朱颜忽的睁开眼睛,一双明眸看向身旁的龙承霄,她的长发有几根已经散在了他的腿上,虽然暧昧可她却不在乎,声音婉转如丝竹:“鸟儿终究也是会有烦恼的,等寒冬来临、溪水冰冻时,就很难找到东西吃了。所以说,只要是活着的,无论是人是兽,总是会有各种烦恼和痛苦。”
龙承霄低头注视着身边的玉人儿,她雪白的肌肤由于阳光照射的缘故泛起几抹粉色,更添娇艳。“姑娘既能看透,不知可有解忧良方?”
“人生短暂,一切皆是命定。其实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在这世上都不过是区区几十载的光阴,终究要化作这天地间的尘埃,又何必太过执着。”
龙承霄闻言笑道:“是啊,不过都说是人生如戏,但即使是演戏,也应尽心尽力,才不枉来人世一遭啊。”他见朱颜要坐起来,便伸手相扶,朱颜也不拒绝,两人并排而坐,就见天际晚霞绚烂无匹,美的让人几乎不敢去看。
朱颜轻叹道:“倘若人死后,能够化作这天边的云霞,每天静观沧桑变化,那该多好!”
龙承霄道:“你可知在北方的草原上有一个传说,最凶猛的狼族因为杀生无数,所以死后会化作漫山遍野的牧草,世世代代供牛羊食用。天道循环,往来无休。”
“你说的真好。”朱颜低低的叹息。
忽见天边的白云都变成像火一样红,又仿似镶上了一道金边,映的那两岸的杨柳也像挂满了金色的丝带,美景如斯,两人半响没有言语,竟是痴了。
就这么愣愣的坐了好一会儿,朱颜突然转头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琥珀道:“你先回去,替我向兰姨请个假,”又对龙承霄嫣然一笑,“若要解忧,唯有杜康。我们喝酒去!”
第五章 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
龙承霄直到酒过三巡,还弄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好命,能和大名鼎鼎的“诗妓”单独对饮!虽说他们是坐在雅间的,但光看端茶送菜的跑堂那一脸惊讶和羡慕就知道这等待遇是极不寻常的。连这“云来酒楼”的老板都闻讯特地找了借口来雅间向朱颜和他这个幸运儿打招呼。若是坐在一楼大堂,怕不是要引起围观了吧。
不过今天的朱颜似乎真的是心情特别的好,和那天在杜长青府上所见到的端庄灵秀完全不同。几杯酒下肚后,她的俏脸变得红扑扑的,举手投足间充盈着说不尽的风情,让龙承霄看的几乎要发起呆来。
“好久没有这么尽兴了!”朱颜将玉背轻轻往后舒展了以下,又皱起了秀丽的小鼻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小动作就足以让人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