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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可有意义?今日听到章先生这番话才敢确定,交友贵在知心而不在言行。先生但请放心,单某别的不敢说,这张嘴总还算得上严实。”他又拍拍刘猛的肩膀,接着道:“至于小猛,先生更不必顾虑,任谁都看得出,他可是对你崇拜的很。倒是七兄,身为朝廷官吏,拿着帝国俸禄,怕是有些为难呢。”
看着三双眼睛转向了自己,蔡七有些恼怒,若不是章扬眼中的信任,他早就跳了起来:“看我做甚?蔡七自是个粗人,说不出那许多拐弯抹角的话来。摊开来说吧,佐云,听到徐潞说的翠屏山,陈家军,我就知道你是中南乱军中人。其实经过这一仗,大家都有些明白,你这等生猛老练的战将总不会平空掉下。嘿,杀了几个官,造了一次反,便当真罪该万死么?我蔡七就不信!只不过今后任你如何,决不能拿均州百姓做垫脚石,他们生养我数年,蔡七早就决定为均州不惜一切。”他言辞激烈语气坚决,到最后才缓和下来,紧盯着章扬字字句句如铁斧裂石:“除此以外,佐云你便叫我赴汤蹈火,七哥也在所不辞。”
一股暖意从心头喷涌而出,烧得章扬脸庞炽热通红,沾满雨滴的身躯面容顿时升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蒸腾跳跃。他深邃的双眼闪闪发亮,禁不住“噌”的一声,拔刀斩断了身旁一颗大树。隆隆的巨响过后,蔓枝带叶的树木轰然倒折于地上,他这才缓缓收刀回鞘,平复了情绪:“章扬何其幸哉,得蒙各位不弃。而今虽无笔墨,但以此树为证,今生必不负诸位!”
就在章扬挥刀断树的同时,徐潞已驰入陈家破败简陋的营地。入眼处,遍地都是沮丧恐惧的面容,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士卒有气无力的来回走动,仿佛全都对前途失去了希望。徐潞黯然下马,有些内疚的穿行在人群中。没等多久,闻得消息的李光已急急赶来。相离不过一夜,他竟然廋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萎靡不振。直到看见了徐潞,这才露出些喜色:“徐兄,可是改变主意了,那可太好了,这个乱摊子我真有些背不动了。”
望着兴奋的李光,徐潞有些感动:“多谢李兄如此关心,不过徐某决心已定,万难更改。这次前来乃是告诉李兄,我已经说服均州军队罢手退兵,条件是陈家支付一笔偿金。还望李兄通知陈老三,叫他就近速往莹州段原处借些财物,如此尚可保住陈家一点元气精血。”
难以相信的盯着他看了又看,直到确定徐潞绝非玩笑。李光的身躯突然一阵颤粟,蜡黄憔悴的脸上顷刻间涌满了血色。他嘴皮上下翻动,也不知嘟囔了些什么,昏暗的眼中终于渐渐放出了光芒:“徐兄徐兄,得友如你,应龙兄死也瞑目了。”徐潞急道:“李兄,徐某如何并不要紧,只是你必须快些说服陈老三,时间长了莫要生变。”
“徐兄且宽心,现在陈老三还在昏迷中,此事我来作主。”有了这完全意外的好消息,李光胆气平生,全无越厨代庖之惧。忙不迭的吩咐下去后才转向徐潞:“徐兄主意已定,李光自不便强求,只是去向何处,可有打算?”
“行一步是一步吧,这一身才学,想来还不至于饿死。”提起前程去路,徐潞也不由惘然,一时也说不出个方向。“李兄,你苦守陈家,今后怕也艰难,自己还要多加小心啊。”
李光的眼里晶莹初现,却坚韧道:“没什么,若不是陈老三太难容人,徐兄何尝不是如我这般守着忠义。以前在徐兄的托庇下李光轻松写意,今后就来偿偿那个中难处吧。”
抿了抿嘴唇,徐潞知道再不必多说。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彼此能会意知心便已足够。
真的要走了,了却了最后的心事,自己该可以轻松的走向新路。也许,还不能让自己彻底忘怀的,便是那个年轻人了。若不是两人份属敌对,倒很想和他交往一二。只可叹,知遇之恩难报,杀友之恨难消。要怪,就怪这天、这命、这时,无情而冷酷的捉弄了自己一回。
山下,轻纱般的雨雾里,景色一片模糊。徐潞转头痴痴的望着,像是要寻找什么,又似在割舍什么。别矣!旧时河山如画,依稀往事还留。而今只能收入袖中,留待午夜梦回,再慢慢品味了。
知州大堂的太师椅上,那张老辣的面孔依然毫无表情,管阙站在堂下,早已经恨的牙直痒痒。当初父亲令自己前来均州时,曾言此人性格温和甚好相处,哪里知道,此人分明是个狡诈多变的老狐狸。
望一眼脸色黑赤的管阙,赵春山几乎忍不住要耻笑出声。这种纨绔子弟,但见他人立下功勋,便立刻妒火中烧,也不管是非曲直,一味卖弄那些贬低折损的手段。若是碰上些只知拍马迎奉的官员,自然言听计从,可遇上了赵某人,就该另当别论了。眼看管阙气怒交加,他觉得到了开口的时候:“管将军,你所言甚有道理,不过清记的少东家浴血沙场,陷阵冲锋,这功劳也是明摆着的。何况他本乃客身,以团练副使的名义督领全军。要是我将他擅自撤兵一事以军法论罪,于情不和,于理也不通啊。管将军一心明典重刑,整军肃武,此意拳拳可鉴。只是就现下时局而论,教赵某委实为难。”他口中唏嘘,伪装烦恼的搓了搓手,忽然道:“要不这样,烦请管将军修书一封给振武将军,请他向刺史大人发道公函,这样赵某也好拿个凭据压一压外人的议论。”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低哼,从管阙的鼻子里传出。傻子也明白,这等放不上台面的事情倘若变成了公文,简直就是给那帮谏议大夫送上最好的把柄。老父管捷原本就对自己不很满意,这种事更是万万做不得。
“大人还真是深谙为官之道啊,不过有些时候,能放手的最好还是放手,免得一不小心惹火烧到了自己。”管阙知道今日再弄不出什么结果,便阴阳怪气的丢下了几句话,敷衍着行了半礼,大咧咧的昂然转身出府。
一个身影掀开了后厅的帘子,孙茂疾步走了出来。他满脸铁青望向门口,愤然怒道:“他奶奶的,这小子太猖狂了,就算他老子是振武将军,也轮不到他来均州撒野。”听到这番话,赵春山嘿然笑了起来,指点着孙茂道:“瞧瞧,又忍不住了,你俩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不知好歹的脾气你才知道?本官若与他叫劲,岂不辱没了斯文。”
他端起茶来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口,方才放下茶盅,眼中一道寒光猝然闪现:“既然他老是看不惯章杨,那就让他们俩去拼个死活。哼,凭他这块料,怕还不够人家当点心吃的。”
孙茂浑身凛然一抖,有些惊惧的看着赵春山。从来只看见这位老大人嘻嘻哈哈不动声色的收拾了对手,今天这样杀气四溢的话却是第一次听见。那章杨自来均州,马不停蹄左右征战,又给自己连着带来两次功勋,左看右看也是个好人。如今均州刚刚安定,便将他随手抛出,这样的处置令他这死党也有些畏惧心寒。
耳中没有听见回答,赵春山已把孙茂的心迹算了个透明。他不悦道:“糊涂,难道你以为本官天性薄凉?你且想想,那章杨居于劣势,犹能摧败陈家。管阙此等饭桶,焉能与其较一日之长短?此计或可算是借刀杀人,却绝不是卸磨杀驴。”
“我明白了。”孙茂听的发呆,下意识的答了一句。
“你不明白!”不满的叹了口气,赵春山再也懒得多说一句。此时房内寂静,只听见户外雨声嘀嗒不断,淋在屋檐地上纷纷乱乱,惹得他心里越发烦躁郁闷。眼前这个孙茂,忠诚没有问题,然而终究是个武夫,脑子里少了一根慧筋,比起章杨来可谓天差地远了。只可惜清记米行和中南叛军素有瓜葛,那章杨的来历着实有些不明不白。再者近来他灭海匪,破陈家,表现也太过夺目,难免引人注意。虽然他对均州对自己都可称得上仁至义尽劳苦功高,可万一他真是叛军余孽,这顶亮灿灿的官帽恐怕就不属于自己了。如此看来,此人到底是用还是不用,还需从长计议。
“孙茂,章杨等人何时可以回城?”沉吟了半晌,赵春山忽然问道。
“陈家偿金今晚就会送到,估计明日清晨他们就可回城。”
“那好,你去一趟小西山横云楼,就说本官明日正午宴请全城官绅,答谢一干有功之人,叫他们早些做好准备。”
“是,大人,我这就去。”
“且慢!”赵春山喝住了转身要走的孙茂,叮嘱道:“办完事后你再去浣春楼,就说是我的意思,明日宴上,如嫣姑娘定要出席。”
孙茂讶然抬头,却见赵春山的眼里泛过一丝奇诡的神采。
第七章冲突
横云楼东西南北皆在十丈以内,单以场面而论,实在算不得盛大。在寻常人等看来,它能位居均州诸多酒楼之首,倒成了一个异数。其实这饮食一道,高低上下之分,初始在形,其后论味,到了最后,却也还要落在意境上。那横云楼坐于小西山麓,九曲溪旁,怀拥山川之秀丽,旗携日月之余晖,比起那些位于嘈杂闹市的寻常酒肆,自然就多了几分雅致。更难得楼中的几位大师傅心思灵巧,调理出来的酒菜,素重清淡幽洁,隐有与天地合,与景色齐的味道。放在个中同好的眼里,理所当然的换来了一时无俩的称号。
这一日正午未至,章扬等人在赵春山亲自引导下前往横云楼。刚转过最后一道弯,众人便不由屏息惊叹。就在前方不远处,横云楼沐浴在一片云雾之中,朦胧中依稀可见小楼四周梅雨连阶,草色葱澜,空中烟霞缭绕,水气蒸腾。偶有燕子低回,尾翼三振,青鸟一啼,满山皆翠。当真可谓是占尽天地精华,让人心气遐爽,悠然快意。只可恨沉醉不过片刻,楼内已呼啦啦的涌出了近百名官绅富商。顷刻之间,整个寂静的山谷便被吵得翻了天,最让人生厌的是那些马屁高手,远远的便开始在人群中大呼小叫,生恐此地诸人忽略了他的存在。章扬皱眉侧目,只见赵春山脸上也油然露出些许厌恶,他叹道:“这帮家伙,不知半点修身之术,没得污了良辰景色。赵某苦心挑选的佳绝地,被他们如此糟蹋,真真何其不幸。”
章扬嘴角微扬,不经意间拉出了一道弧线,他淡然道:“将军百战犹获罪,说客低语已高升。这等只知拍马迎逢之人,帝国可谓遍地都是,大人难道今日才知道?”
步子突然一顿,赵春山不由尴尬起来,他干咳了两下,苦笑道:“世兄这话虽是有理,却连赵某也一同骂了进去,他们能赴这庆功宴,说起来还不是赵某下的帖子!”
“大人切莫误会,在下可没有半点指责大人的意思,官面上的事,要应付的总还得应付。”章扬说来不温不火,虽然语气有些不屑,却也令赵春山无奈的点了点头:“世兄聪慧,这仕途一道,确实不能被爱憎左右,有些事你纵然不愿也必须去做。唉!你不是官身,倒有些可惜这番见地了!”若有所思的望向章扬,赵春山双手反复抚弄着腭下的胡须,眼中晦涩难明。
“大丈夫生而在世,本当率性而为,若处处缩手缩脚,怕也没甚么滋味。”章扬随口冲出一句,见赵春山不以为然,便一笑道:“在下妄言,大人姑且听之。”
赵春山却并没有立即答话,只是投向章扬的目光却更加混浊起来,半晌后方才摇头道:“少年心性,少年心性!”这一叹过后,他似是不愿再提此事,三言两语的岔开了话题。
说话笑笑间一众人等已来到楼前,顿时陷入重围之中。打躬作揖敷衍应酬了好半天,这才千辛万苦的从人群中脱身而出。紧跟在章扬后面挤进楼内,蔡七眼看赵春山仍在楼外客套,伸手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道:“好家伙,这可比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仗还要累人,我算明白了,今后要想升得快,非得好好练练两片嘴皮子。”
接过小二递来的毛巾,单锋抹了把脸,他笑道:“依蔡兄的秉性,再怎么练也是白忙。不过赵知州固然不能免俗,总归还能把握些分寸,蔡兄暂时还不必担心。”
不多时众人各各入座,赵春山略略说了几句,大意自是一敬诸将劳苦,二祝均州平安。他的说辞虽短,却也面面俱到,花团锦簇,一下子便把席中的气氛闹了起来。酒不过三巡,堂内已人声鼎沸,杯盅交错,果真有了几分太平气象。
蔡七性格豪爽,又素喜杯中之物,那轮番前来敬酒的各色人等倒有大半被他应付了过去。只是说来也怪,自打赵春山祝酒完毕,他的脸上便略显青白,待到和别人客套了几次后,更是郁结纠缠。但见他人来杯干,一盅盅的闷头喝下,直看得桌上旁人瞠目相望,不知何故。
再喝了几轮,蔡七脸上已红白混杂,甚是吓人。此时又一道佳肴上台,引得各桌上呀声连连。耳听得旁边箸声、杯盘声、笑闹声络绎不绝,他终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