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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向朝廷进言希望朝廷赦免狄青的罪过,而不是进言朝廷表彰狄青的功绩。看来后人的记录果然不假,宋朝文臣一贯看不起武将。所以即使狄青送回来这么重要的情报。立下如此重大的功劳,在王曾眼里也仅仅是可以赦免其罪而已。一代名相王曾尚且如此,钱惟演、吕夷简这些远远不如王曾的人如何看待狄青就可想而知了。“狄青,当日你从兴州奔回洛阳之时,难道就没有想到自己没有奉领军令吗?”江逐流低声责怪道:“你既然已经担任延州指挥使,也算是一员武将了,自然懂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狄青默然半日,方才说道:“江恩公,狄青不是没有思忖过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在狄青看来,甘州回鹘存亡关系到我大宋之国运兴衰。狄青受些惩罚算些什么?只要能换得朝廷出兵襄助甘州回鹘,使党项军队受些教训,狄青也就值了。”江逐流当时就有抽狄青耳光的冲动。论起来狄青未来也是大宋的一代名将,怎么会有这么死板的愚忠思想?擅回京师是什么罪名?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大宋国运的昌盛,说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伟大呢!“狄青!你糊涂!”江逐流指着狄青说道:“你可知这次你甚至会丢掉自己的性命?”狄青抬起头,用坚毅地目光紧盯着江逐流说道:“江恩公,狄青并不糊涂,狄青早就思虑地清清楚楚。我想即使狄青与江恩公移位相处,江恩公也会做出和狄青同样的选择吧?”“移位相处?”江逐流心中苦笑,如果我有你狄青十分之一的愚忠,也不会被关进大理寺的牢房内了。这下可好,忠心的和不忠心的竟然被关进同一间牢房,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必然。“好了,先不说这个话题了。”江逐流走到墙根。背靠着墙壁坐在黑乎乎的草铺上,“且容我想想办法,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出去的。”狄青似乎对自己的命运毫不关心,他走过来挨着江逐流坐下,口中说道:“江恩公,你犯了什么律条?怎么会也被关进这间大牢里了?”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高手的敌人
江逐流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太后下懿旨让我担任宣德朗出使兴州,我不愿尊旨。便被钦差大臣曹利用锁来京师。”狄青伸手赞道:“恩公真是好骨气。如若换了狄青,也不会尊旨出使兴州的。眼见党项人就要灭了甘州回鹘,朝廷还派人过去为西平王李德明那老匹夫祝寿。真是气煞人也!”江逐流干笑一声,不愿意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就岔开道:“狄青,你也不要一口恩公恩公的叫了。看你我年岁相差无几,不若叙了年庚,结拜成兄弟如何?”
狄青大喜。抱拳说道:“狄青早有这个心愿,只是怕高攀了恩公。”江逐流面色一沉。不悦道:“还叫恩公?”狄青这才摸头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模样如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江逐流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天真帅气的狄青就是日后把西夏兵杀得鬼哭狼嚎的一代军神。当下叙了年庚,两人同是二十一岁,只不过江逐流生于年头,狄青生于年尾。拿起三根麦草插在潮湿的地面上作为香烛,江逐流和狄青跪地向南而拜。长身而起时候,江逐流已经变成大哥,狄青也就成了小弟,自此,两个日后对北宋历史影响最深的人就成了异姓金兰兄弟。“大哥!”狄青紧紧拉着江逐流的手道:“狄青实在没有想到,大哥没有嫌弃我是个待罪的犯官,能在死前和大哥结为金兰,狄青虽死无憾!”江逐流拍了拍狄青的手,责骂道:“胡说什么?年纪比为兄小。说什么死不死的?在为兄看来,这武将擅回京师虽然是大罪,但是并不见得无法挽回。”正说话间,忽然听到脚步声音。两个狱卒来到牢门口,对江逐流喝道:“江舟,出来!有人过来看你!”
江逐流心中一愣,难道说是江母和冬儿接到消息了?知道我被押解来京了?这个不太可能啊。他第二次担任荥阳县丞后,江母和冬儿依旧居住在京师汴梁。冬儿一边照看江母,一边和王魁发共同打理着泰顺号的买卖。这次江逐流被关在大牢,他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冬儿知道了为他担惊受怕。虽然他知道自己最多就是一个罢官免职的下场,可是冬儿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么多?若是知道他胆敢违抗太后的懿旨,还指不定认为他犯下多大的天条呢!不过正好,如果是江母和冬儿过来。自己正好可以把实情告诉她们,让她们不要过于担惊。江逐流一边胡乱想着,一边跟着狱卒来到大牢外面的前厅。一个身形干瘦的老太监佝偻着身子坐在前厅内。一头银发如被山羊啃过的鄂尔多斯大草原一般,稀稀疏疏地分散在头顶上。一脸皱纹拥护在一起,就如同一颗特大号的山核桃一般。他张开黑洞洞的嘴,露出硕颗仅存的两颗下门牙,笑着对江逐流说道:“江舟,你可认得咱家?”江逐流躬身毕恭毕敬地说道:“陈公公,即使江舟记不得陈公公有别于常人的尊荣,也不会忘记陈公公这一口满嘴跑风的声音。”这个该死的老太监,曾经害得江逐流尿床,这不能向任何人启齿的奇耻大辱江逐流岂能忘记?“敢情江公子还没有忘记水漫金山之事啊?”陈琳阴阳怪气地一笑,踯躅到江逐流身前,抬手就云拂江逐流地前臂,江逐流吓得赶忙后退一步。
这个死太监,又想来同一招。他奶奶地,老子总不能在同一个坑里连摔两个跟头吧?陈琳也不为己甚。他转身对侍候在一旁的典狱长说道:“咱家有事情与江大人谈,你们且退下。”典狱长挥手让身边的狱卒退下。自己却小步跑上前去为江逐流打开枷锁。谁人不知道陈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啊,他老人家既然称呼江逐流为江大人,说明江逐流已经不是钦犯的身份了。既然不是钦犯。那么就没有必要再戴枷锁了。典狱长收起枷锁。小声地对江逐流说道:“江大人,小的照顾周,你受累了。”然后又对陈琳躬身道:“陈公公,小的这就去了。若有什么事情,你老人家吩咐一声就行了,小的们都在门外候着呢。”陈琳浑浊地眼睛看了典狱长一眼,典狱长浑身打了个寒战。连忙不再多说。快步退了出去。陈琳望着典狱长的背景心道,一个人最重要地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太过聪明了反而不好。“江公子,请坐,”陈琳指着一旁的凳子说道。江逐流也不客气,大模大样地撩起长袍下摆坐下。陈琳拉过凳子,坐在江逐流的对面,这才低声说道:“江公子,咱家今日前来,乃是替赵莘公子给你传一封书信。”江逐流心中微微一愣。小皇帝赵祯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又用赵莘这个身份给自己写信?江逐流本以为,当日在洛阳结拜的情分早已经成过眼烟云了。陈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双手捧着递给江逐流,江逐流拿过来一看,只见信封上写道:“江二哥亲起。江逐流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热。想起了当日陪伴着小皇帝赵祯、崔一虎到洛阳春风楼胡闹情形。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精美的烫金小笺,信笺之上,小皇帝赵祯端庄大气地小楷跃然纸上。“江舟吾兄,多日不见,甚念,弟赵莘今日写信于吾兄,当知兄必不原谅小弟,然则其中内情颇为曲折,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弟本当亲自见兄负荆请罪,奈何身由己。故今日特遣近人陈琳前往兄处,向兄解释二,小弟敢冀望兄听后能原谅小弟,只是希望兄能知道小弟腹内之苦衷也就够了。别不多言,余下事项陈琳会代小弟向兄解释。弟赵莘拜上。”江逐流合信笺,淡淡地笑道:“烦请陈公公回去转告赵莘公子,江舟乃一罪臣,实在是高攀,这兄弟之言就此作罢!”陈琳定定地看着江舟,冷笑起来:“咱家本以为小主人找了一个肝胆相照的兄弟,没有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心胸狭隘、胆小怕事之徒!“江逐流不以为忤,依旧是淡定地说道:”陈公公,此话何解?“陈琳挑了一挑稀疏地白眉,冷笑着道:”江公子,可是为雷允恭、丁谓皇陵事发后,你非但没得到奖赏,反而贬了两级,到荥阳担任县丞之事恼怒家小主人?“江逐流摇头道:“岂敢!江舟身为山陵使承事郎,这皇陵之事本来也有份,江舟没有被削职为民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又岂敢因为到荥阳任县丞而对赵莘公子所愤恨?”既然陈琳话不点破赵莘当朝万岁的身份,江逐流也不点破。陈琳嘿嘿冷笑几声,这才又道:“江舟,若是你心中毫无结蒂,又岂会如此说话?”顿了一顿,陈琳收起刻薄地语气,叹气道:“江舟,这事实际上并不怪我家小主人,如果你要怪,就怪咱家吧。咱家本来以为江公子个能抵抗风雨的人,没有想到一个小小地挫折就让你凋敝如斯。”江逐流听到陈琳话中有话,就接口道:“陈公公有话直说,不要和江舟打什么哑谜。”陈琳叹口气道:“江舟,当日皇陵冒水之后。全靠你冒险派人来汴梁咱家府邸送信,皇上和太后才得知了皇陵竟然出了这么天大的乱子。你在这中间所立下的功劳非但皇上知道,太后也是心如明镜,那么为什么事后江公子非但没有得到朝廷的封赏。反而遭到朝廷的贬谪了呢?那是因为咱家向皇上出这个主意,建议皇上暂时把你贬谪到荥阳。”江逐流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原委竟然这样的,他被贬谪到荥阳竟然是老太监陈琳的主意。陈琳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江逐流脑袋里乱如麻絮,一时间也推敲不出。他瞪大双眼紧紧盯着陈琳,希望陈琳能给他一个答案。陈琳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吭哧的声音让江逐流在一旁听得撕心裂肺。仿佛陈琳稍微用力一点,就能把肺叶咳出来。过了好半天,陈琳才止住咳嗽,他一手掩着嘴巴,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方雪白的手绢,按在嘴上好半天才起了手绢,虽然陈琳极力掩饰,江逐流还是看到了陈琳手中那方手绢有一抹刺目鲜红。陈琳竟然吐血了?他不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吗?是什么让一个武林高手病成这般模样?江逐流虽然一向很讨厌陈琳,这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关心起老太监了。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兄弟情分
“陈公公,你歇歇再说,不要着急。”江逐流连忙劝道。“唉,人老了,不用!多谢江公子关心。”陈琳把手绢放入怀中,叹气道:“若非咱家担心皇上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早就离宫休养去了。可是现在,咱家不得不硬撑着在皇上跟前侍候。”看着陈琳佝偻着病怏怏的躯体,江逐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陈琳歇了两口气,这才又说道:“江公子,咱家知道你一定非常奇怪,为什么咱家要向皇上建议,把你贬谪到荥阳县。”江逐流干笑了一下,自是回答。陈琳看了看门外,低声说道:“论起来,你是少主人的二哥,也不是外人,咱家今日就把话给你说透。”江逐流亦低声说道:“有劳陈公公!”陈琳道:“朝廷的局势江公子你应该清楚,皇太后独揽权柄。大臣们只知道有太后而不知道有皇上,但凡不是如此者,轻则降职贬官,重则流放发配。”江逐流点点头,现在朝廷局势就是如此。“别咱家就不说了,但是江公子和咱家少主人与众不同,在少主人眼里,视江公子为眼下之心腹,将来之肱骨,所以咱家自然要替少主人出主意,保护好江公子。”“前次皇陵之事。太后知道是江公子向咱家通风报信,自然视江公子皇上心腹。江公子如果因为揭发丁谓、雷允恭之功得到擢升。更加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假如这些人处处留心捉拿江公子的把柄,那么江公子在京城做事岂不缩手缩脚?又倘若江公子疏忽大意之下有什么把柄被这些人拿到,若是小小的疏漏算罢了,若是比较大的疏漏。报到太后面前,即使太后不以为意,但是钱惟演、吕夷简等人岂能放过于你。所以咱家向皇上建议主动把你贬谪离开京师。乃是让你离开这是非之地,为皇上保留肱骨力量。等将来太后百年,皇上执掌大权,再把你调回京师,江公子地满腔才华还发愁没有用武之地么?”江逐流这时才发现他误解了小皇帝赵祯。如果真的象陈琳所说的这样,那么把他贬谪离开京师绝对是保护他地必要措施。不然他这种被打上皇帝党人标签的官员一旦被太后党人抓住把柄,岂不往绝地上整他?有些大逆不道的罪名一旦被太后扣上,那么即使将来小皇帝赵祯亲政之后也无法为他洗刷。古代讲求以孝道治国,太后亲手定下的大逆不道地重罪即使是皇帝也不敢轻易推翻,以免遭受群臣非议,更忌讳史官在史书上重重地记录上一笔。陈琳见江逐流神情,知道他多半相信了,心中暗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刚才所说的话只是真实情况的一半,另一半他没有告诉江逐流。不错,是他亲口建议小皇帝赵祯主动请刘太后贬谪江逐流的,他建议的理由除了为小皇帝赵祯保存心腹力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