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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掩容-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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瞠著眸,她忘了眨。

不会吧?这玉泉庄,连守门的都会武功吗?她错愕自己怎会没听到开门的声音,更惊讶那没有表情又很像僵尸的门口守卫一看就知道底子扎实。

要无声无息地推开那巨沉的门,功夫底子绝不会马虎。这种人,被派来守门?

这就是名满天下的玉族宗派,能和她容家“四方镖局”相抗衡的厉害武庄?

可……可是,她家镖局的门僮和仆役只会扎马步啊。

一点都不公平,根本犯规!难怪江湖上每个人都景仰他们、敬畏他们,而把她容家排在後面!

“小十?”尉迟昭回头,看见她还呆站在原地。

“来、来了!”她应一声,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才踏进门槛,身後的大门就被关上。容湛语望著眼前遥望无际、一层过一层的庭园,再抬首看深锁的漆红门板,涌起某种陷入被人无形掌控的窒息压迫中。

气流混沌得几乎教她难以呼吸,总觉得,看不到的暗处好像有几十双眼睛在盯著他们。诡异的感受,彷佛跨进了险恶的森然陷阱。

抬起手,她抓住了尉迟昭的衣袍。

正往前走的他微微一怔,低垂下首,见她咬著粉唇,神色有异。

“怎麽了?”他低低轻问,语气中透出柔和关切。

容湛语摇了摇头,睇到站在前面带路的人正转过来看著她,好像在打量些什麽,让她很讨厌,而且不能忍受。身子一缩,她就问到尉迟昭身後,小手还是抓著他深蓝色的袍子,心中才比较踏实些。

尉迟昭当然也察觉到这庄中不寻常的气氛,看她偎著自己,似乎不愿放手,他略略思索,从包袱里拿出路上备的一顶小布帽。

他轻柔地帮她戴上,然後拉低了些,稍微遮住她的大眼,也盖住了其他人直射向她的视线。

她一楞,摸著自己头上的布帽,仰高了脸凝视著他。

斗笠之下,她看不真切,但是……她就是可以感觉到──

他……好像在对著她笑……

是这麽的……温柔呢。

移开放在她脸上的目光,尉迟昭没有拨掉她的手,只是朝那带路的男子拱拳。

“失礼了。”他用著少见的沉稳语调说道。

男子没有表情的点头,而後才又移动脚步。

容湛语就这样抓著尉迟昭的衣袍跟著走,觉得他传递过来的温度,虽然那麽淡、那麽难以察觉,但却好暖。

心头上烧烧热热的,她紧紧地握住手心中的衣摆,拉下帽沿,她红嫩的唇无法克制地漾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玉泉庄虽没有雕梁画楝,但是面积深广,厢房与厢房之间,弯著长长的回廊,又有大小庭园相隔,跨过拱门後的景色也是大同小异,若无人带路,铁定难以分辨东南西北。

两人被带到像是偏厅的房间里,尉迟昭微感疑惑,正待询问,却发现那带路的男子已转过身离去。

“他带咱们到这里来做什麽?”容湛语看到那人走了,便出声问道。

没有招呼,也没有人接应,更遑论对客人最起码的奉茶。把他们丢在这里,这就是名庄的待客之道?

他侧过首,低声道:“可能大庄主有事,分不开身,所以让我们在这里候著。”

那还是可以给一杯茶啊!她皱起眉,只觉对方的态度非常不尊重。

是因为自恃甚高吗?所以不理他们?还是有其它理由?

“累吗?”尉迟昭缓语,似是一点也不在意这种小事。

“不会。”容湛语回他个笑,仍旧依赖地抓著他衣服。“咱们什麽时候能走?”那个无缘的夫婿她没兴趣看了,这庄里这麽奇怪,她不想待。

他敛眸,“如果能问到三师兄的下落,咱们就走;如果不能,那麽……”

“要留下来?”好像会作恶梦。

“如果庄主答允。”他面对讲她,“你不喜欢,是不是?”他垂低眼,瞅着她紧抓不放的小手。

“我——”她鼓著颊,想讲一大堆对这里不好的观感,但一思及他希望自己能听话,又将满腹批评吞了下去。“你留,我也留。”她定定地望著他的白面纱,晶眸澄净。

尉迟昭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轻怔了下,只觉她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让他甚感讶异。如祥扫描,Snow校对

他们两人一路同行,朝夕相处,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孤苦无依的她,很容易将他影射成家人……或者她的个性本就如此乖巧吧。他忖度。

两人就在厅里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终於有人出现。

“尉迟公子,别来无恙?”一名身著白色衣袍的男子,从门外而进。

他面容俊逸、玉树临风,加以儒雅的气息,俨然是一位翩翩公子。

“玉公子。”尉迟昭从椅上站起身,朝他拱手回应。

玉公子?容湛语张大了眼,从帽子下偷看那尔雅微笑的白衣男人。

“自上次杭州一别,有三年没见了吧?”那白衣男子,也就是玉龙,道:“家父不巧有事,所以不方便见客,不过他吩咐了,要我好好款待尉迟公子。”他笑,只粗略解释他的姗姗来迟,挥起袍摆落坐在主位。

款待?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是谁把他们丢在这偏厅不闻不问的?有事不会早点派人通知?这麽大个庄,人都死光啦?一旁的容湛语在心里咕哝。

尉迟昭并未多加联想,他温言:“庄主的盛情,尉迟昭心领。其实在下这次前来,是有要事想请问。”

“哦?”玉龙挑高朗眉,“有什麽事尽管说,本人必当知无不言。”他抚著乾净下巴。

“不知道玉公子是否知晓我三师兄的下落?”

“三师兄?”玉龙侧首思考了下,恍然击了个掌笑道:“你是说常常拿柄扇摇来摇去的那一位?”

他轻愣,点头逍:“正是。”

“怎麽,发生了什麽事吗?”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家师月前曾嘱咐三师兄上玉泉庄办事,但在中途却突然失去了联系,所以在下前来,是希望能寻到他。”尉迟昭低柔的话语里多了丝忧虑。

“这样……”玉龙垂低一双狭长的眼眸,“原来如此。你们师兄弟情谊更深,连一向极少下山见人的你都为了此事奔波。”他呵呵笑。

容湛语闻言,一股莫名的怒气陡升。虽然他是笑著说这话,但不知为何,听进耳里却有种讽刺的意味。

是多心?

尉迟昭的态度依旧温雅,没有半分起伏。“请问玉公子,是否曾见过我三师兄上庄拜见?”

玉龙勾起唇,“这个嘛……若要从大门进玉泉庄,必得先经门仆通报,就我的记忆里,并无你三师兄的大名。”他的笑眼猛然尖锐,“不过,若是他没走大门,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什麽!他说这话什麽意思?在影射尉迟昭的师兄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吗?简直是在污辱人!容湛语死命地瞪著他,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爹不是说,玉泉庄是有头有脸的大门大派吗?还说里面的人都是些仁人君子,可她怎麽认为不是那麽一回事?

是武林中人都瞎了眼,怕事不敢说实话,还是传闻有误?抑或者,这玉泉庄压根就表里不一?

爹那老糊涂、浆糊脑,肯定也只是听人说说,就这麽随便把她嫁出门,还说是为她好!要她相信他的眼光!?

她忧心地往身旁望去,只见尉迟昭静默地站立著,她无法知悉他隐藏在覆面白纱之下的任何思绪。

心里著急,她伸手扯著他的衣袖轻轻地摇晃。

他顿住,缓慢地垂首,看见她抿著嘴皱眉,那褶痕,添了好多愁。

她……是什担心他?一个小姑娘,能体会到他没有刚露的心里感受?

他心中一动!不过很快地便把那不对劲感压下。

她只是敏感了点……别再想了。

容湛语见他不语,又朝他眨了眨眼。

他一愣,淡扬唇,柔和的笑意抹平了心底刚起的小小疙瘩。

对方予他不友善的难堪,就这样被掩盖消失。然後,他轻轻地拍了拍她头上的小布帽。

这是头一回,他对她表现出的亲昵举措,虽然像是在抚慰孩子,可是……呆呆地,她的眼眸就这样紧锁著他,忘了移开。

玉龙彷佛这时才发现尉迟昭旁边还站了个人。他审视著一身男装的少年,还有那一双之前被帽沿盖住的晶亮明瞳……是镶嵌在一张精致的美丽脸蛋上……他眯起眼。

“三师兄表面上虽是散漫了些,但他却是非常能够分辨何事该为、何事不该;玉公子的疑虑,我想应当是多心了。”尉迟昭不卑不亢,背脊挺地直直地,虽然是轻声细语,但话里的坚定却让人不能忽视。

这反应出乎玉龙预料,他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愉悦地笑道:“甚是甚是!在下只是说笑罢了,尉迟公子可千万别介意!”

说笑?她怎麽一点都笑不出来?觑到玉龙好像有意无意地用眼角在瞄她,容湛语难掩厌恶地又躲到了尉迟昭身後。

玉龙眸底闪过一丝异芒,“敢问尉迟公子,你身後那名少年是?”

尉迟昭侧首望了下依在他身後的小脑袋。“她是我在路上认识的孩子,我带著她,是要帮她寻找亲人。”他诚实相告。

他一向磊落正直,让她女扮男装已是逼不得已,其馀的事,他觉得没必要隐瞒。

“孩子?”玉龙的唇角勾出议诮的弧度,不过也仅是一刹那。他没再追问,只接著笑道:“路程遥远,两位必定是累了。阿杜!”他扬声招来仆役。

“大少爷。一名同样也足没有表情的奴仆从外而走进,必恭必敬地低头。

“准备客房,让尉迟公子和小客人能好好休息。”玉龙说完,转而向两人站立的方向拱手,“尉迟公子,令师兄的下落在下无法帮上忙,不过,你若想探听消息,可将玉泉庄当作落脚之处,王某欢迎之至。”他微笑,好不客气。

“多谢。”尉迟昭温和道谢,然後轻弯身,低道:“走吧,小十。”他用著柔柔的声调,让她走在自己前面。

容湛语回头望他,看到他好像朝她微微笑著,才放心地跨开步伐。

两人随著仆佣走出偏厅。

身後,则一双眼冷冷地看著他们。

※※※

下雨了。

滴滴答答地,从天空上、屋檐边掉落下来,看起来像是在哭。

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容湛语转而瞅向那始终静静坐在椅上的颀长身影。

好像一尊石像,好远。

这房间这麽大,他为什麽一定要坐那麽远呢?这样讲话不是很难听得到吗?

人家给了一间很够他们两个睡的房,她知道他不好说明,又寄人篱下,所以只能接受,但是,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要避什麽嫌,他可不可以不要坐那麽远?

“刚刚那个人……我是说那个玉公子,是这庄里的大少爷吗?”她坐在床沿,两只小脚挂在边边晃呀晃,拉长了脖子对著另一边“喊话”。

尉迟昭本在闭目养神,听见她的问话,便答:“嗯,他名叫玉龙。”

他声调虽轻,却仍是清晰地传进了容湛语的耳朵。

玉龙?那他如果有弟弟,一定叫玉虎,然後以此类推,玉狼、王马、玉猫、玉狗……嘻!她连忙抬手盖住嘴,免得自己笑太大声。

啊哈!原来那人就是爹帮她选的夫婿。皮相是不错,但讲话的样子和态度都让人讨厌。这个玉泉庄也诡谲得紧。要她嫁到这里?此番见识过之後,更是万万不可能。

又是一阵沉默。她在心里叹口气,无聊地玩起自己手指,玩着玩玩着,一下就腻了,她偷眼瞧向尉迟昭,只见他仍是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正正定定,规规矩矩。

她的性情本就不定,而他总是那麽地安静,不觉勾起了她好多好多的好奇。

该不会就这样一直无语到就寝吧?那不会很闷吗?

“喂,你能不能坐过——”

轰隆!窗外突地一阵响雷打断了她的话,也让她著实吓了一大跳!

“啊!”她反射性地捣住耳朵,紧闭著眼惊呼出声。

她并不很怕打雷,但刚才那雷声震耳欲聋,又来得突然,所以她才直觉地有了这样的动作。

雷声一过,她睁眼轻拍了拍出口己胸口,看著外面灰沉沉的阴暗天空。

怎麽这麽大声?吓死人了……

“还好吗?”

温雅柔和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她回神一望,发现尉迟昭已经在她身边伫立。

咦?他自己走过来了耶!

她难掩讶异地看著他斗笠下缓缓飘动的白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会怕?”尉迟昭见她没反应,以为是吓傻了,更放柔了声轻语。

“呃……我……”暖暖的声音透入她的意识,让她好依恋。

啊,这人,原来要这样啊!

她转了转脑袋,在心中偷笑了下,马上摆出一副极为惊恐的仓皇神色。

“呜……好大声,好恐怖喔……”她双眼很快地充满水气,止都止不住。“打雷好可怕……呜……”红著鼻头,她哽咽泣诉。这个,叫苦肉计吧?

她一哭,尉迟昭顿感无措起来。

这……如何是好?

不知该怎麽让她停止,他只得道:“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恐怖的。”他轻缓地弯下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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