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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深知──即使在意,也抓不住君王的心;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记挂那些风花雪月?那只会让自己因嫉妒而变得可憎、可厌而已。这么一想,她便快乐许多。
喃必微微一笑道:“她很有个性、很有主见喔!如果你们认识她,应该也会喜欢上她的。”
她大概是三姊妹中,对忽必烈最没有感情的一个。
反正她喜欢看书,就算忽必烈忘了有她这个人,或是另有新欢,日子也不觉得无聊或寂寞。
琴妃道:“那个汉女进宫两个月了,为什么皇上没有封赏?”
帖古伦笑道:“没有封妃却能得到皇上的专宠,这不更代表季姑娘在皇上心中是特别的吗?”
“大娘娘,为什么你对那个汉女的存在丝毫不以为意呢?”琴妃怨怒地问。
她不懂!难道她们没有半点危机意识吗?
她的父兄已经叮咛她要小心季允泛这号人物了!
而且,那个汉女凭什么独占皇上的爱?她身分低下得甚至连替她提鞋都不配!
“我曾经在意过,但是,那都过去了。我不知道要如何解释,除非自己真正想清楚了。”
“季姑娘应该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吧?”玫妃接著问道。
“三个多月啰!”察必回答,然后笑看著喃必道:“妹妹,你也有了一个月身孕了吧?”
“嗯。”喃必微笑。
她还常常去找允泛询问怀孕的汪意事项呢!
“才一个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那个汉女的孩子一定比三娘娘的孩子早出世。”琴妃不悦地道。
“不就是这样吗?”
允泛先她两个月怀孕,孩子先出世是理所当然的。
“三娘娘!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万一那汉女生的是男孩,依照皇上偏宠她的程度,说不定皇上会立那孩子为皇太子!这样一来,你的孩子将来就只有被踩在脚下的份了。”
允泛的孩子是长子,但却是庶出,元朝的皇太子不见得非嫡长子或长子不可,就像忽必烈本人也不是嫡长子一样;可是,照现在皇上如此偏宠季允泛的情况看来,情况可是对她们十分不利的。
“踩在脚下?”喃必失笑。
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哪!那孩子是汉蒙混血,将来会不会受母亲指使,背叛蒙古族还很难说哩!”
这些都是父兄逐步分析给她听的,所以她深信那个汉女绝对是蒙古,乃至于整个大元帝国的祸根!
喃必笑了起来。
察必也笑著接口道:“琴妃,你未免想得太远了。”
“但是,二娘娘,我也觉得琴妃的话没有错!”琴妃的堂妹成妃振振有词道:“那个汉女处心积虑的魅惑皇上,一定打著坏主意!万一琴妃说的是真的,现在应该多注意那汉女的行为举止才是,以免哪一天她图谋不轨,咱们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果然是系出同门,连说话都是一个鼻孔出气。
喃必已经懒得撘理了。她站起身,道:“我回去歇著了,你们慢慢聊。”
察必苦笑地看著帖古伦,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帖古伦只好开口,道:“这种事情不要胡乱说,冤枉了季姑娘,你们也没什么好处的,徒惹得见面不愉快而已。察必,随我回宫去吧!”
“是。”
“啊,我也回去。”
玫妃跟这两个疑心病过重的女人,也是没有话聊的。
目送著一行人离去,偌大的荷心园只剩琴妃与成妃一干人。
“堂姊……”
“哼!她们一定是暗地里拉拢那个汉女,藉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嘴巴偏偏说得一个比一个还好听!”琴妃不屑地嗤道。
“是嘛!到时候出了事情,可别说咱们没提醒她们!”成妃冷哼。
“算了!一群扶不起的阿斗!”琴妃恶毒地道:“等她们被那个汉女牵连的时候,咱们再等著看她们的嘴脸吧!”
等著吧!那些后知后觉者,总有一天,她们会知道那个汉女的阴谋的!
而她们两个先知,自然会往上递补皇后的空缺,从此稳坐皇后宝座!
“但是,咱们可得快点想个法子让她……”
琴妃附在成妃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只见成妃露出歹毒的笑容点著头。
“还是堂姊想得周到,的确,这事儿若不尽快办好,将来可是祸患无穷。这样吧!物色人选的事情,我来负责。”
“找些身手俐落些的,免得拖泥带水,我们也有麻烦。”
“我知道,堂姊。”
忽必烈下了早朝,到京郊巡视奇渥温皇陵修筑工事,再与左右丞相商讨下半年度施政措施,回到允泛所居住的“水月居”已经是酉时许。
走进允泛的寝居,看见她和衣斜靠在贵妃椅上熟睡,四下一堆书籍,散乱地堆叠著,全是一些医书。
在柔和如梦的灯光下,她绝美的容颜恬静地沉睡著。
不再苍白的皮肤微微地透著玫瑰红的色泽,半启的朱唇像玫瑰花瓣般诱人采撷,长而翘的睫毛在光线的投射下,形成一个半圆的弧影。
忽必烈俊美的唇微微泛起一丝笑意,弯下腰去,无法不动容地轻吻她的唇瓣。
允泛在忽必烈温存的侵略下缓缓地醒转,呢哝地开口:“嗯?皇上……”
“怎么不到床上去睡?”
“啊……我睡著了?”
真糟糕!允泛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手上的书不见了,连忙四下找寻。
“咦?我的书呢?”
“你要哪一本?”
四周全都是书呢!忽必烈佩服地笑了,没看过哪个女子看这么多书的。
“糟糕,全都乱掉了!”她的小脸垮了下来。
她好不容易奋斗四、五天,才把需要的资料全翻了出来,可是,她还没开始整理呢!
忽必烈看著她慌张地捡拾满地的书籍,微皱起眉道:“哪里来这么多医书?”
“会很多吗?有些是御医借给我的,有些是自己到御书库去借的。那里的书好多喔!一时搬不了那么多,所以有些没有借回来。”
“这些你全看过了?”
允泛点头道:“我看书很快的。”
否则,当初怎么能在短短三个月内重新浏览一遍经史子集,进而考上进士科状元?
忽必烈笑了起来。真服了她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整理这些?”
“是太后要我帮忙的,因为……毅王爷的‘咳血症’渐渐有恶化的现象,我自小学医,所以想尽力试试看,我很想治好他。”
毅王爷──谷少翼,忽必烈的胞弟,由于十九年前后妃争宠,故而被抱出宫,流落在外,下落不明。后来虽然找到了,谷少翼却不愿认祖归宗。
谷少翼是个商业奇才,年仅十九岁,便成为北方商业霸主,但是却也在这黄金年华患了咳血症,急坏了太后一干人。
“咳血症的病理一直是个谜,而且以往根本也没有人被救活过,能够靠著服药延长生命就已经很不简单了……不过,我还是想试试看,所以,我一直在找相关的病理记载。”
“咳血症是肺痨吗?”
“不一样,虽然都会有咳血的症状,但是病因不同。咳血症有个很奇怪的特点,就是流血的伤口会血流不止,如果不马上想办法止血,会一直流到死为止。我在想,病因应该与血有关;就像水蛭吸血的时候,会放出一种让血不容易被止住的东西,我觉得这与咳血症的病理也许有异曲同工之处喔!”允泛越说越起劲,在看见忽必烈颇有兴味的眸光之后,允泛突然有些脸红。“当然,那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不一定正确……你、你为什么那样笑?”
“我觉得你很聪明。”
忽必烈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唇边偷了个香后,道:“在我知道你考上状元时,觉得你很特别;想法特别,但是又教人不得不叹服。我相信你治得了少翼的病,我相信你。”
“我会努力,可是,我真的没什么信心……”
毕竟从没有人在得了咳血症之后还能活命的啊!
“我相信你。”忽必烈坚定地说。
允泛怀疑地看著他。
忽必烈这种毫无根据的信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他弯身抱起她,放进柔软的床榻中,轻吻她的翘鼻,道:“你该休息了,别忘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为了救人,允泛不敢耽误时间,都忘了自己已有身孕的事实。
“皇上……”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再叫我皇上了。”他将手轻放在她的小腹上,温柔地道:“现在我不是天子,而是孩子的父亲,也是你的丈夫,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
“烈……”允泛将粉颊熨贴著他的胸膛,问道:“你希望我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都好。”
只要是她与他所共同孕育出来的小生命,都是他的宝贝。
“那么……我想要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就不会被卷入王位的纷争,所以生女孩儿最好。
“好啊!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儿──有与你一样的黑眸……花瓣一样的唇……又细致又柔嫩的皮肤……聪明的脑袋……”
他呢喃著轻抚著她的轮廓,琥珀色的眸子柔和得醉人。
“我希望她一切的一切都像你,我会非常溺爱她,就算她开口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摘给她。”
允泛轻轻地笑道:“像我有什么好?而且,你那样溺爱她,会害她变成一个骄蛮公主的!”
“无所谓,我愿意放纵她,女孩儿像你有什么不好?我就爱你这个模样……”最后的声音胶著在她娇艳的唇上,“我爱你……”
“啊,等、等一下!”允泛七手八脚地抵住忽必烈宽阔的胸膛,喘息道:“不行,会伤到小孩……”
“我会很小心的……”他温存地吻著她的唇、她的劲项与细致的锁骨,“我有好几天没有抱你了……哦,对了”他笑著对允泛的小腹道:“现在是大人的时间,小孩子赶快睡觉喔!”
允泛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圈住他的劲项,仰首吻住忽必烈的唇!
旖旎柔情的夜,在星空下展开……
次日,允泛陪同太后前往谷家庄园为谷少翼看诊。
太后走进大厅,庄园的总管──同时也是谷少翼敬为“姨”字辈的美妇人白翠立即迎上前来。
“少翼的情况如何?”太后急问,一面不停地往谷少翼的寝居走去。
“服药只是稳定了病情,并没有好转的迹象。”白翠忧心地道。
沿著回廊经过庭院,她们看见谷少翼靠在桥的围栏上,微笑地与一个如玉雕似的女娃儿说话。
太后远远地看著谷少翼,突然心中涌起一阵感伤。
好不容易才找到儿子,他却为病魔所苦;他有些廋了,看在她的眼中,当真是痛在心里。
她能这样看著他的时间,还有多久呢?
谷少翼不经意的看见回廊下的三个人,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迷人的笑意,牵著小女孩的手一同走了过来。
“母后。”他微笑地看向允泛,点了点头道:“皇嫂。”
允泛的小睑微微一红,笑了笑。
“怎么不在床上休息?”太后关心地道。
“我还没有虚弱到那种程度呢!”谷少翼笑道,转向道:“皇嫂是来为我看诊的吗?”
“是的。”
谷少翼眼眸忽然掠过一抹奇特的波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终于还是选择沉默。
一行人走回凌霄院,谷少翼在太师椅上坐下,闭上眼睛,将左手伸给允泛把脉。
“我的病还治得好吗?”谷少翼突然开口问道。
他的语调很轻,显然不愿意让太后听见。
“你刚刚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他之所以没有问出口,就是不想让太后听了之后感伤。
“嗯。”他笑了笑,睁开眼睛,低声问:“告诉我实话,我还可以活多久?”
“一年,最多不会超过两年。”
“御医说我还有三年好活呢!你说的比较短,但是,我相信你的话。”
不到两年……终于走到油尽灯枯的时刻了吗?
“我会治好你的。”
“谢谢,但是我知道那比登天还难。”
就连属于他的“北方第一药堂”──回春堂也没有人治得了咳血症。
“就算比登天还难,我也要试试看。我最近在查医书,虽然找不到具体病因的记载,但是,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把脉完毕,她提起笔来边写处方边道:“咳血症无药可医,但是可以藉由换血而痊愈。”
“换血?”
“并不是把你身上的血全部抽走,再注入新的血。而是以另一个人的血作为药引,使你的血质改变。”
将处方交给白翠之后,她继续说道:“我从医书上得知咳血症的病理,再去慢慢推测得到这个方法;后来我在,血元记》这本书上也查到一模一样的诊疗方法,据说是华佗曾经将换血并用针灸治疗咳血症,那是唯一治愈的例子,之后再也没有成功的病例。”
“听起来希望相当渺茫。”
“如果有合适的药引,我有六成以上的把握。”
“咳血症的药引是人血……”谷少翼的眉头深深地皱起,并不是只要有血就一定合适,那么,到底要取多少人的鲜血,才找得到那味药引?
看出谷少翼的想法后,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