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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她也察觉出他的言不由衷。“真的嘛!我不是在凶你,而是……”杀千刀
的!她能不能收起那副快哭的表情?“其实我在称赞你干得好,三两银子就买
到一只天下无敌的蟋蟀,旁人都做不到呢!”“真的?”旭日再度东升。“对。”
“我不信。”
轮到他无言以对,好想乾脆跳进酒坛里淹死自己。
闻人独傲暗自在肚子里啧啧称奇。致虚居然认输了,而且是输在一个女人手
上!这家伙向来秉持“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原则,教他向姑娘家放软
身段温吞吞地哄劝,那简直比阉了他更痛苦。反正女人没了,可以再找嘛!怜
香惜玉那一套绝对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则,偏偏几个死心塌地的红粉佳人就吃他
这副调调。而今他居然真的收起自己气焰,任由南宫守静对他“欺压凌虐”?!
他自己有没有注意到发生在两人之间的异样情绪?“岂拐楼,我和她吵架,
你在旁边坐山观虎斗呀?”封致虚把焦点对回老哥身上。“你何时学会了四川
口音?”闻人独傲饶有兴味地问。“嘿嘿,人家比你厉害,一听就知道那是四
川话。”守静这下子可乐了。“是他比我厉害,又不是你比我高明,你乐个什
么劲?”封致虚口气很冲。闻人独傲从头到尾挂著兴致高昂的笑容。他多久没
看见致虚被姑娘家消磨得连说话也不懂得修饰?八成从这家伙弱冠之年,第一
次开了“晕腥”之后,便再也不曾有过。瞧瞧目前的战况,小弟弟恼羞成怒了,
他最好想法子转移致虚的攻击对象。“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封大侠口中的南宫姑
娘。”闻人独傲的视线投向她的脸蛋。这男子是谁?守静满肚子纳闷。适才掌
柜转告她,疯子虚在三楼竹厢与朋友晤面,她一时之间忙著盘算如何以蟋蟀向
他献宝,没工夫仔细揣想清楚这位朋友的身分,此刻方才真正注意到雅室里还
有第三者。不仅如此,这位第三者好像满眼熟的……“啊!你是闻人独傲!”
她忽然指著他的鼻子大叫。
哟!难得没见过世面的小蝌蚪居然还叫得出天下第一名捕的名头。封致虚忍
不住有些吃味,两相比较之下,自己显然受到差别待遇,连守静找到他的过程
都算老天爷好心,让她误打误撞瞎蒙到的。“你见过我?”闻人独傲挑高形如
箭矢般的黑眉。何止见过!简直如雷贯耳。有一回她陪著师兄在山林里练拳,
正好碰到公差们押解死囚经过附近。当时师兄拉著她躲进树丛里,还悄悄指著
骑在骏驹上的英挺身影告诉她:“那个带头大哥叫闻人独傲,帮内有不少兄弟
就是被他抓去的。”她偷眼打量他严峻的身影,再瞄瞄那个被折磨得小命去掉
十分之九的死囚,鼻端甚至可以隐约闻到从囚车飘散出来的血腥秽气,当场心
惊肉跳地向自己发誓,以后如果不幸遇见这号人物,说什么也要跟他保持两座
小镇的安全距离。怎么今天她不但面对面和他碰面了,而且还同处在一个小房
间里?她下意识地踮起小碎步,躲到封致虚背后,探出半颗脑袋来端详名捕头。
她害羞吗?兄弟俩同时感到不解。“失礼!在下委实太不懂礼貌了,居然忘
记向姑娘介绍自己。”闻人独傲发觉南宫守静与他想像中的土匪小姐不太一样。
“在下闻人独──”“不用不用,你不必介绍自己,我也不想认识你。”她
双手乱摇。“以后你就当作不认识我,路上碰见了也没必要打招呼,我不会见
怪的,真的!”她转头先溜为妙,俗话说得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古人
的名言果然充满了智慧。“慢著!”她衣领被肉票提起来。“你在背上画个大
圈圈干什么?”“什么大圈圈?”守静吊在他手上飘来荡去。
她七手八脚地抓过背部的衣料,隐约看见白色的粉痕挥洒在外衣上。真的有
圈圈耶!是谁那么大胆,竟然在她的背后乱作记号?“倘若我所料不差,应该
是南宫姑娘钱财露了白,引来歹人的觊觎,所以才画上特有的标记,警告其他
的同行不要过来和他们抢生意。”名捕闻人独傲对于抢犯的惯用伎俩自然相当
有研究。“搞啥鬼?太不给我面子了吧!”好歹她也是堂堂天机帮大小姐,其
他宵小竟然将她视为肥羊,可恶!“疯子虚,走!去把那些家伙给我找出来,
痛打他们一顿。”又来了!每回都随口撂下一句命令,就指望他把事情处理得
完美无缺。她也不多思量一下,光靠嘴巴说说是挺简单的,可是他执行起来的
困难度有多高,她知道吗?“人家画完圈圈就跑了,我上哪儿找人去?”他的
口气虽然恶劣,也包含几分认命。“那还不简单,我照样在你的背后画上一个
圈圈,咱们再一起出去外头四处晃,其他抢钱同伴看见了,自然会挨上来动手
动脚,根本不消你四处打探他们的下落。”聪明!可见守静姑娘虽然天真了一
点,路痴了两点,霸道了三点,然而她的脑袋比起寻常人仍然灵光多多。“去
吧!小老弟。”闻人独傲立刻挂上满意开怀的笑容。“听说洛阳城的扒手帮派
挺猖狂的,那些公差们铁定非常乐意看见封大侠亲自出马替他们收拾小贼。”
物尽其用嘛!既然三年的合同未满,多差遣小弟跑点腿有什么不好?“走走
走!”
守静跳下肉票的掌握,再次品味到脚踏实地的感觉。“今天你非替我揍他们
一顿不可。”这回变成他的衣襟被她揪住,直直拉出雅室。离开之前,封致虚
不忘回头投与哥哥夺命的一瞥──敢利用我利用得如此彻底?没关系!老兄,
咱们秋后算帐。
※※※
天下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比她想像中多出好几倍。
他们才上街不过半个时辰,街角立刻出现几颗探头探脑的黑头颅。
“贼痞子来啦!”她努努嘴角,示意后方的鬼祟身影。
“终于。”若再教他背著一个大圆圈逛遍洛阳,他宁可买副面具罩在脸部。
“咱们往人迹稀少的地方去、这样下流胚子才敢靠过来动手。”身旁有个武
功略略比其他人高明一点的肉票撑腰,她哪儿都敢去,当下拖著他一路闯向人
气较稀薄的巷。且别怀疑为何南宫大姑娘这回没迷路!就因为她路痴惯了,将
自己带进无路可退的死胡同俨然变成她的看家本领,因此他根本没必要抢著指
引她往何处走。果然,一刻钟不到,她领在前头拐个弯儿,眼前赫然是一条死
巷子。踢踢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回身一看,巷子口围住六个歹人,手中甩
著刀剑兵刃,不怀好意地朝他们包抄过来。“几位大哥来得正好,我们兄妹俩
好像走错路了。”封致虚故意装傻。“请问垂杨胡同往哪个方向走?”“两位
到垂杨胡同做什么?”其中一位胖强人笑咪咪的,和蔼可亲得不像“没本钱买
卖专家”。“实不相瞒,小弟远从乡下前来洛阳投亲,家人交托了一千两银子,
吩咐我们务必平安妥当地交到亲戚手上,没想到亲戚没找著,自己反倒迷路了,
实在心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个人打上一架,你们还
不速速上来送死。他暗暗冷哼。一千两!毛贼的眼瞳刹那间放射出光芒。原本
仅计画掳了那位俏丽娇美的小姑娘转手卖给胭脂楼,没想到她老哥附送一千两
银子的红利。一千两虽然不算什么大数目,说少可也不少,起码足够大伙儿一
家几口过上半年多的好日子。抢!非抢不可。而且,六个土匪心中升起一模一
样的思绪,倘若自己能够独吞,岂不比和其他五个人分享更快活?“呃,哈老
大,听说您前阵子刚刚收到八百多两的保护费。”一只瘦皮猴率先开口。“甭
提了,我第七个小妾害病,八百两银子花得只剩八两了,倒是查老兄上个月抢
了条价值千把两银子的珍珠链子,情形应该比我乐观。”“嗳,那条链子早拿
去孝敬六扇门里的公爷了。”大伙儿开始把明示暗示一起拉出抬面,俨然将两
只瓮中鳖的银两当成自己的财物,迳自分起赃来。竟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守静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啦!“依我看,大家愣在这里你争我吵的也不是办
法。”
被同伴称作哈老大的胖子出了个主意。“乾脆大家拆成三对来过过招,输家
淘汰,赢家晋级,大家点到为止,不伤感情,最后胜利的人将一千两银子捧回
家,至于这位小姑娘的卖身钱就由大家平均分摊了,谁也不得有异议,兄弟们
意下如何?”六个人轰然叫好,自动挑好对手过起招来。守静满肚子疑问。她
的卖身钱?敢情连她也在他们的计画之内。但是为什么人也可以买卖呢?买主
挑了一个“人”回去,必须供她吃、供她穿,生病了还得找大夫来开药方子,
岂不是非常花钱?“他们卖我干什么?”这种小问题用不著耗费她绝佳的脑力
思考,由肉票负责回答就成了。封致虚眼角斜瞟著她,俨然莫测高深的高人身
段,不作回答。“希罕!”她轻啐了一口。
八成是要买她回去当丫鬟吧?呸!她连扫把都没拿过,哪个傻蛋买她回去当
丫鬟,只能算是白花银子。“哎哟!”“阿!”
“该死!”
几刻钟后,三对人马自动分出高下。然而,封大公子已经不耐烦等他们再从
三人之中选出优胜者。真是绝世三脚猫呀!凭那几手功夫也敢在他面前班门弄
斧。“好看好看,果然精采刺激。”他用力鼓掌叫好。“没想到第一遭来省城,
就遇到六位大爷好心表演武技娱乐咱们兄妹俩,只是天色不早了,我们必须尽
快找到垂杨胡同投宿,如果各位不嫌弃,今晚一起吃饭、交个朋友吧!愚兄妹
先告辞了。”“且慢!”胖子哈老大神气地吆喝。“要走可以,把一千两和那
位姑娘留下来。”“不好吧?”他故作愣头愣脑地摇手。“实不相瞒,一千两
银子是我娘交给我下聘金的,如果送给六位壮士,我就娶不到老婆了。至于舍
妹……她又野又皮,典型好吃懒做的无德妇人,你们迟早会被她吃垮的。”乘
机损我!疯子虚,待会儿要你好看。她暗骂。巷子口开始传来高声谈笑的浪潮,
想来第一波的游街人海陆续打道回府,准备回家用晚膳。六人一看,抢人夺财
的好时机快过去了,心头同时发急。查老大最沉不住气,大踏步走过来,扭住
他的手臂猛力推开。“你给我滚得远远的!”蓦地,一股内力从他的臂膀反弹
出来,封致虚一扬手,查老大只觉得身子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在空中画了个
半弧形,远远降落在大道旁的松树上,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给我滚得远远的”。
这家伙有功夫!其他五个人同时警觉起来。原来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光凭他
不动声色地震走同伴,这手本事就比六个人高明太多了,他们的功力虽然不济,
眼光还是有的。无所谓!同时出手硬抢,就不怕他们打不赢。“大伙儿上!”
五个人大声呐喊,翻出各自的兵刃扑上去。
乒乒乓乓,烯哩哗啦,封致虚的身形在五人之间游闪,也没见他出多大力道,
五把兵器已经迸射向四面八方。“咦,刀呢?”“剑呢?”
“我的狼牙棒!”
几个强人尚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输了,傻瓜!守静站在旁观者的超然立场,看戏看得快乐透顶。真可惜,
刚才忘记顺手买根糖葫芦,如此一来还可以边欣赏打架边尝尝甜嘴儿。“小静
儿,刚才是谁在你的背上画圈圈?”他悠哉游哉地踩著一个哀哀叫的强人。其
实她并未看见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长成何种丑样子,不过──“应该就是他吧!”
春笋似的指尖点向胖子。没法子,她讨厌赘肉太多的人类。“我……不是…
…
我……“天外飞来横祸,哈老大胖呼呼的脸颊抖颤得彷佛快滴出油来。”既
然如此,请恕在下失礼啦!“他揪过哈老大的衣领,噼噼啪啪四个巴掌甩得他
昏天暗地,哈老大本来就胖嘟嘟的脸颊此刻更是肿得像猪头。”哈老大,你可
怪不得我,谁教你们不知好歹,得罪了在下的顶头上司──“封致虚的眼角倏
然闪过一道白光。他心中一凛,直觉扳起胖子的身体做为武器,挡住白光的来
势。
“啊!”哈老大痛叫一声,暗器钉进硕大的体躯。但是封致虚仍然迟了一步,
第二道飞镖掠过相反方向,射向身后的女孩。“啊──”守静忽然失声尖叫。
“守静!”他心头大震,随手将哈老大扔给他的同伴,一个箭步窜向她,及
时接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我……我的肩……”她痛楚地闭上长睫毛。一根
系著红丝的飞镖刺上她的肩头,丰沛的艳红色液体迅速濡湿了月牙白的绸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