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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回过头笑语,却迎上一张相当阴沉的表情。
“这是在干什么?”季清澄冷声质问。
打铁要趁热,出门在外不受拘束,这儿也没认识他们的人,喝酒玩乐是人之常情,放纵一下男人的天性是再自然不过的。
而且,他们也得被“开导”、“开导”……
“放心,这儿不是随便的地方,我听掌柜的说这儿有不少色艺俱高的姐儿,若觉得兴致不错,感觉来了,呵,我会知趣留你一人,绝对不会不识相的。”姚彩衫笑著道。
季清澄脸色更加阴冷,宛若雪暴来袭。
“你,居然开心地拉著我上窑子?”
斯文人儿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如同寒冰,夹在冰冻北风中吹来,但姚彩衫不以为忤。
事实上,总得作作样子,他懂。
“你别怕,我不会告诉姊姊们的,况且,男还未婚女也未嫁,男子守著这也没啥意思不是?”姚彩衫笑问,自以为十分贴心。
“你,我不管;我,你管不著!”
季清澄语毕,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手,咬唇一瞪后便转身飞跑,轻盈的身子如阵极轻极快的风。
看著那青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姚彩衫一愣,抬头望著天色渐晚,想起他是被自己拖来,胸口猛一缩,呼吸险些停了。
搞不好他不认得路……
“该死,有话好好说不成吗?干嘛跑呢!”
虽然之前心心念念,但事有轻重缓急,姚彩衫毫不留恋地抬起脚步,朝季清澄离去的方向飞奔。
天,他怎么会那么的荒唐!
被恐惧席卷,理智被吹跑,季清澄啥也不能想,放任自己在陌生的街市上奔跑,撞倒了谁她也管不了了。
她连想都不愿再想起。
见他将自己当成哥儿们当得这么彻底,令她感到比被拖上妓院更为难堪的感受。
她谁也不要见,只想一个人就这么跑到地老天荒,跑到没有人知道她的地方去躲起来。
永永远远地藏起来。
她不该离家的,不该离开她能够安心自在的山林,那儿有她熟悉的一切,没有妓馆,没有需要提心吊胆不得不冷漠以待,对她有所图的男男女女。
而且绝对没有那个男子。
她好后悔,曾以为自己能够应付这一切,原来只是因为自己还不明白,将要面对的是任何人都无法笑著正视的冲击。
突地,手腕一阵剧痛,被人硬生生扯停了脚步,季清澄不得不回眸,一张微张著嘴和她同步喘息,布满薄汗的涨红脸庞皱著眉,完全不若他平时的不正经模样。
“你不愿意,嫌不干净可以说呀,干嘛跑呢?是我带你出来的,万一在这儿弄丢了你,你要我怎么和你爹、你家人们交代呀!”
比起脸色更为急迫的话语当头浇下,挣脱不开男子用尽全力的紧扣,腕骨似乎会留下姚彩衫的痕迹。
季清澄只觉得愤怒,还有一点点的委屈,混合之后,爆炸开来,抵抗之声再不保留。
“谁教你要带我到那种地方去!明明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拉我上窑馆,然后还对我怒言相向,这有道理吗?”
姚彩衫眉心皱得更紧,“那你也别跑呀!”
见他说得气闷,态度似乎因为自己的激动而软化,季清澄说不清心头有没有好过一些。
“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我不喜欢。”
季清澄说完也咬紧牙关,而姚彩衫则是被吓到了,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拉不下脸,就这么僵在大街上。
许久之后——
“对不住……喂,怎么我都道歉了,你还想跑呀!”
谁要这种委屈的道歉,她不希罕!
“若不是真心觉得对不住我,就别信口胡说,将这话留给那些真心真意的人说去!”
姚彩衫闻言气闷,但是面对那冷硬的抵抗态度,他又有一些不知该怎么拉下脸来。
一直以来,游戏人生,尽情享乐最是快活。
可是季清澄的指责,让他有些不舒坦,但再看他气得眼眶都赤红得快出血了,好似是真的很讨厌,感到很恶心似的……若是被逼急了,自个儿怕会跑得比这人儿还快吧!
原本无法放软的身段不由得软了。
“我没先告诉你,就带你来这里算是我的错,对不住。”姚彩衫直直望进听到这三个字后才又抬起的眸子里,希望能从这灵魂入口,直接将心头暴增的歉意给一滴不漏地灌进去。“对不住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他又这个样子!知道做错,或干脆说他知道自己真的火了,就认得和小媳妇没两样,这让她要怎么继续气下去?
为什么姚彩衫做了这么不得体的事情,却只让她气愤这么短,连让她完整发泄完都不给?
这样只会让她的心火更加无法熄灭呀!
不知对方心思翻搅,姚彩衫只知道季清澄似是铁了心不原谅他,他知道自己生得俏,也知道外表的优势总让他被温柔对待,此时看季清澄气得连纤细肩头都在发颤,除了手以外全缩得离他极远,向来没被人如此厌恶过,他不禁放松了手劲,虽没有放开,却也不再捏疼,害怕面前人儿更讨厌自己几分的心情幽微舞动,他由下方往上直接望进又低头不语,连看他一眼也不肯的人儿双眼里。
话语自有生命,无法拴停。
“好兄弟,对不住了,别这么气我好不好?我好难受呀,好兄弟,你要我当小狗、当骡给你骑,怎么罚我都成,只要你开心,愿意笑一笑,耻笑我做什么丢人的事也好,求求你别气我好不好?好兄弟,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一连串的讨饶声音,说得是那么的可怜,季清澄却还是有点拉不下脸来,但是内心却有一块地方整个软了,酥了,弃守了。
“要做什么都可以?”脑海飞过个想法,季清澄为了自己无法坚持而有些故意地问著。
似乎是想解释自己愿意原谅他,是因为他实在太过诚恳,所以是不得不的,所以是无话可说的,所以是不由自主的。
姚彩衫想也不想,拚命地点头,只要能让季清澄原谅他,或许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季清澄闻言,眸光一转,夹杂了丝恶作剧的光芒。
“好,那你明儿个在这城里找间最好的茶馆,喝我亲手泡的茶,我就愿意原谅你。”
一语似踩中了死穴,姚彩衫的脸色一僵,然后大眼跟著变得水汪汪的。
“非……非喝不可吗?”
“可以不喝。”
“不,我喝,我喝!”
委屈的声音。万分委屈的模样,总算让季清澄没来由地舒心了些,她可不是白白看著这个孩子气的男子一个月有余,多少也是有收获的。
“那我候著,别让我等,等久了,就不候了。”季清澄凉凉地道。
月升,月落,日升。
怕等久了季清澄就不再等自个儿了,所以一夜无眠,辗转反侧的姚彩衫天才亮,早饭也没用就上街。
一间茶馆看过一间茶馆,都不甚如意,短靴底快被他磨平,最后在午前时分,总算找到间有人唱戏说词,小食也美味极了,临著河水,格调典雅,一眼就给人舒适气氛的茶馆。
但回客栈将半漠视半观望的季清澄带来后,姚彩衫才开始承受真正的,最大的煎熬。
嗅了几种店东送上的茶饼都不中意,季清澄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茶饼炙香,当茶香飘散时,姚彩衫开始想逃。
当季清澄纤长的美丽手指熟练地入碾,再将茶末过罗,取得极精细的茵绿粉末后,姚彩衫开始想哭。
见季清澄对店家送上来的山泉水不太满意,姚彩衫以为能逃过一劫,可看她接著妥协烧水,他的心不禁凉了。
季清澄烹茶动作出神入化,不只店东,连周遭的茶客都被她绝妙的技术吸引过来,凝视她煮水,水第一沸时掐了精心算过的细盐丢入,再点了些冷水止沸,第二沸时,先取一勺备用,以竹环疾激沸汤,在汤心下茶末,在适当时机之后,闪著浓绿色的茶汤奔涛溅沫,缓注第二沸的凉水止沸,移下,斟注在备妥的越瓷碗里,恭敬地陈在自己面前时,姚彩衫内心已在转动著,在人前大吵大闹会不会很丢人这个问题。
“请。”季清澄如冰尖锋芒的眸光,和客气的声音同时射来。
他还在观望自己是不是真心道歉对吧?
有了这个认知,姚彩衫僵硬地举起透著冰光的茶碗,指尖传来炙热温度,心一横,大口喝下。
努力让脸部不要扭曲著硬灌,但他吞不下去,在触及季清澄那“你的歉意也不过如此”的表情后,他闭上眼,什么都不管的硬吞下。
“怎么,好不好喝?”季清澄故意放柔口气地问。
周遭的人也都张大眼等待评论,姚彩衫唇一扁,有神的大眼毫无男子气概地有泪光在打转。
无所谓,他真的好想哭,真的好想。
“好……好苦,好苦,真的好苦啊!”姚彩衫吼完之后,拚命将小糕点、小蜜饯塞进嘴里,渴望一解那苦彻心扉的感受。
他从来不爱喝茶,看家里卖酒、卖花露生意长红他都能理解,但他不懂,为什么会有人爱喝这类又烫嘴、又苦口的东西?
“我又不像二姊生病,为什么要喝这种比药还苦的东西,苦死人了!”从有记忆就怕苦,姚彩衫低著头哀号著。
“小老弟,你真不识货,闻这茶香气逼人,色泽也美,该不会是‘蒙顶石花’吧?这可是茶中之王,几千种好茶放在这茶面前都要下跪的!”
“当然要跪,要我跪了只得一碗也成!”
“一两茶值一两金子,这珍贵茶叶还不是买得起就喝得到,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啊!”
姚彩衫才不管耳边的羡妒话语,只顾埋头扫盘甜口,希望能够忘记曾吞过这爆苦的茶汤,管它有多珍贵他都不爱。
突地——
清冽如山泉的清冷笑声在人声嘈杂中响起,姚彩衫猛地抬头。
端坐在正对面,向来不苟言笑的斯文人儿,弯起了嘴角,深若凝潭的眸子,闪著点点繁星般的闪烁笑意。
不是很明显,但也不容错认,他居然笑了?!
“清澄,你不恼我了?”大喜过望,姚彩衫忘了原先的苦涩,欢喜有加地问著。
迳自端起茶碗,季清澄在触及茶汤前,单单抬起眸光。
“没有下回。”
冷冷话语却如春风扑面吹来,姚彩衫闻之如花绽笑,虽然季清澄没有多说话就自顾自的喝起了茶,但他感觉得到这冷漠人儿已不再生气。
而且,季清澄还对他笑了,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哪!
姚彩衫感动得再度眸闪泪花,拚命点头。
季清澄见状,眸光一凛,神色似不认可他可以如此开心,手里放下精美茶碗,有些恶意的问:“要不要再一碗?”
姚彩衫的瞳孔瞬间放到最大,非常没有骨气地从细细颤抖变成大抖特抖,不安的大眼左张右望,接著再也忍受不了地跳起,跃上了戏台。
“清澄,你慢慢喝,我唱小曲儿给你配茶!”
从季清澄的反应可以读出他觉得自个儿很孬,没错,他很孬,又怎样?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又热又烫又苦又涩,嚼下去之后会附在骨头上,得央华佗再世来刮骨才能去掉的苦味啊!
给他十万两黄金,他宁愿选择重新投胎,否则这辈子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今他爱上茶的啊!
第四章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端午佳节,大街小巷的热闹自然不在话下。
虽说路不好走,人马又杂,但最近才明白为什么姚氏姊弟会花三个月才到巴蜀,姚尔尔是多病之身,耐不住长途的连续奔波,只好走走停停,原本以为端午前就能到达扬州,没想到全是痴心妄想,差得远了。
季清澄嗅著街上浓浓的节庆味道,苗人也重节日,可没汉人这么狂热,热中过节非得热闹一场不可的心态,其实习惯了也还能有所期待,或许这也是一种贪婪,她隐隐觉得自己不再那么的清心寡欲。
早上出门前,不可免俗地喝了杯菖蒲酒,季清澄漫步在送瘟庙会人群之中,听著耳边的吱吱喳喳,说实话已不再觉得吵,偶尔还会分神去听姚彩衫究竟在说些什么。
而按照这男子的爱说话天性,他今天又是一边走,一边碎碎念个不停。
“唉,等等得找找书摊子,若有些食书,得帮二姊带回去,真可惜二姊没能一起出来逛逛,今儿个好热闹,出来走走透透气开开心,也是一种驱邪的法子呀!”
其实听来听去,多少也能慢慢掌握起姚家众人的情况,不过很奇怪,季清澄今天并不想沉默。
她抬头望著比自个高些的男儿。
“二姑娘究竟是生什么病,大夫怎么说的?”看姚衣衣一副想将妹妹塞给她的殷勤,她说服自己会好奇是天经地义的。
姚彩衫一脸不可思议。
“你在意吗?喜欢上我细腻的二姊了吗?若是的话,正好,你家里男丁多,不像咱们家,只有我一个单传烟——”
“你别扯远,我仅是好奇她身子怎么了,别回答前又先绕一圈。”季清澄头疼地打断了这个吵吵闹闹的家伙。
虽然认真分辨也并不是讨厌,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