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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小女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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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等一下我叫克坚把信良的寝具搬下来。今晚你小心一点,我怕你那个同学会做出糊涂事。”

“怎么会呢?”

“很难说,上回你表姨被丈夫毒打一顿,猛灌烈酒企图醉死自己,我可还记得。”

“哦,你说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灌肠的那个阿姨?”

对不起,一表三千里我记不起她的芳名。

“就是她。你自己留神些.明天就请她父母来接回去,你姨丈也说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难说她父母怎个想法。”

我没想这么远,但长辈的顾虑总有他的道理。

“凡凡的姊姊知道她的事,回去会向父母说,不会有麻烦的。”

“不是怕麻烦,而是她情绪不稳,还是在爸妈身边安全些。”

说得也是,一般人遇上这种事,头个念头应是逃回爸妈身边,最亲近最有安全感,凡凡真是个怪胎,尽做怪事。

回到房里,我将一千四百元交给凡凡,问她洗不洗澡,她摇头,我拿了衣物进浴室,出来时,我房里地板上已多个卧铺。我请凡凡上床,她却说在“程春野工作室”已习惯睡地铺,要同我换。我乐意之至。

也许受了姨妈言语的影响,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时时惊醒,朝下看凡凡在不在,所幸一夜无事。

次日早上,凡凡同我说要打个秘密电话,我猜想是在电话中和父母谈判吧,让她使用姨丈书房里的副机。这个电话打得很长,但见凡凡出来时面带喜色,我也松了口气,心想父母总是父母,那有抛下子女不管的。

大感意外,来我家接凡凡竟是程春野,凡凡高高兴兴的同他走,我不知说什么好。她一走,我立刻打电话到简家给平平,平平却说:“随她去吧,我也管不了她那么多。谢谢你告诉我,我将转告我爸妈,由他们去管凡凡。谢谢你,爱丽丝,再见!”

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一阵茫然袭上心头。姊妹之情不胜过表兄妹之情多多吗?我不懂,我一直渴望有个亲弟弟或亲妹妹,难道真的拥有了便不稀罕吗?是平平有问题.或者关键出在凡凡身上?我迷糊了。

第七章

“喂,你的炮不要一直盯住我的马啦!”

“奇怪了,你的马居心叵测,想吃我的将,我不盯住行吗?”

“好,走着瞧!”我鼻孔一哼。

“走着瞧就走着瞧,鹿死谁手还未知数哩!”

恢复上班的第二天,周末。路华闲余约我对奕,我正好露一手。别小看我,我的棋艺可是蔡家三兄弟调教出来的,不敢向国手宣战,应付业余的则绰绰有余。

静静的玩是我钟爱的。

“路先生,该你了。”我急着想吃他一只车。

“等等……”

电话铃响,其他人全出去了,路华没奈何拿起话筒。

“奇峰征信社,请问……舅舅!……什么事?……嗯,嗯,然后呢?……舅舅,很抱歉,最近我没有时间回去。……您不用担心我的事,我都三十岁了。……不要,我不愿意。……对,我已经有对象了。……我没骗您。……等她点头,我会带回去给您看,现在还不行。……舅舅,我现在有客户在,我们下次再谈。……好,再见!”

路华没事人般的冲我一笑,说:“该我了是不是?”

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我问他:“你说真的说假的?你跟你舅舅说你有对象了。”

路华瞪大眼睛瞧着我。

“不知道,八字还没一撇。”他终于说。

瞧他心情不错,我大胆追问:“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他陡然发怒,事先全无征兆,一口热气喷向我:“张丽丝,你是个混蛋加三级的白痴!”

“你……你……”我气得口吃起来。

他不理我,将棋子一颗一颗丢回盒子,想发泄什么似的,一、二、三……

“对不起!”他终于道歉,不甘不愿。

我气难平。“你不肯告诉我她是谁,明说就好了,何必对我发泄怒火,反正我不会管你的事,一管就倒楣。”

“根本没有什么她不她,你别生气了,今晚我作东请客如何?”他怎么这样快又换了一副心肠?

“不必了,我今晚很忙。”

“跟男朋友约会?”

我故意笑得很甜,意思很明显了,低能儿也看得出。

他闷不哼声的收好棋子,显得有点阴阳怪气。不是我吹牛,住这栋大厦的正常人是很稀少的,我就是其中一位。

事情来得很突然,王掌珍手上拿着一本硬壳簿子,不按铃,不敲门,就这样笔直的走进来,一屁股占据我刚坐的椅子,目不斜视(不理我)地盯住路华,发射机关枪:“路先生,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覆。”

“我记得我已经拒绝过你了。”路华冷冷的说。

她没拣对时候,路华正莫名奇妙的心情不好呢!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她到底委托什么?

“昨天一早你便来跟我胡缠,请你适可而止吧,为客户保密是我的义务,恕不奉告。”他哼着。

“这个专辑我一定要做,这关系着我的前程……”

路华喝止:“你只顾你自己,别人呢?你只是一个人,这事一闹开却有好多人要遭殃,你想过别人没有?何况不做这个专辑,我不信你老板会炒你鱿鱼。”

我大惑不解的注视她,原来她还没有放弃想取得俞震亚与辛兰芝的档案。同是女性,她的神经为什么特别强韧?三番两次想从我嘴里夺得消息,我一来真不知情,二来手伤不来上班,她放弃我,转攻路华,真棒!

“路先生,你别有居心吧!”她冷笑。“明珠委托你调查她未婚夫的风流史,你一向尽心尽力,这次想必也大有所获,樊明珠一看事实摆在眼前,一气之下来个二次退婚,你也好重续旧情是不是?”

路华眼中凶光大盛,仿佛喷得出火,我瞧着,不禁栗栗危惧。

(在我休假的一星期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路先生,我不怕你。”王掌珍声明。

“我不在乎你怎样想,只是奉劝你,利笔如刀,不要拿别人的隐私开玩笑,他们并没有妨害谁,你这不是在伸张正义,而是造孽!”

我发出同情的唔声,力图缓和路华的情绪。

王掌珍拿眼瞪我,总算瞧见我了。

“你说错了,路先生,俞震亚掌握着中部最大的制片厂,南、北均有分公司,他靠着这个使女星投怀送抱,这是玩弄女人,你懂不懂?”她激动的敲起桌子。

“周瑜打黄盖。”

“每个人都有梦想,从事表演事业是要靠天分,女星并没有错,可恨的是有钱的大男人就贪起她们的姿色来了,这种人不公诸于世,还要让更多女人受害吗?”

路华不上当。

“就算俞震亚真有你说的那样,公开了于他无损,反倒替一些想摘星的女孩辟出一条新路。”他的声音已恢复正常。“如今的女孩子,老实的没几个,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牺牲,何况只是陪老板玩玩,同居也行。”

这回换王掌珍面红耳赤。生起气来。

“路华,你人身攻击!”

“我?我攻击谁?”

王掌珍怒视我一下,我忙摇手:“我什么也没说。”

“我没空生这种气。”她还是面向路华的好。“路华先生,你不妨开个价出来,我们不会白要你的。”

“我们之间无法沟通。你老板今天在吗?”

“在。做什么?”

路华按码拨号过去,请一位叫“吴先生”的人听话:“吴先生,请你约束一下贵公司的女副总编,不要再来打扰我工作。俞震亚的企划案若要做,请自己努力,我手上没有资料档案。……对,你是明理人,我也不愿意失去一个好邻居。……麻烦你了。……”他把话筒往前一送,“王小姐,吴老板请你说几句话。”

王掌珍将信将疑的接了,不一会儿,重重摘下话筒,踩着高跟鞋,挞挞挞的急往外走。

快快来,走时也快快快!

我纳闷。路华真神通广大?

“路先生。”

“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王小姐跟人……同居?”

“总有人会说。”

“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我看她对你很凶,大概是你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听见自己口吃起来。

“好玩!”他说,“要不然便是跟你有关系的人。”

“总侦查长的嗅觉吗?”

他耸肩。“也许吧!是不是你大哥,他没住家里嘛!”

亮着一只茶褐色眼睛的脸上木然无表情,线条深刻的嘴唇抿得坚定。他到底看出了多少事?又发现——什么?

“干这行不随时注意周围的事,很快便被淘汰,其实我从不刻意想知道别人的事,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他轻松的说,“比如对你,我发现了很有趣的现象:在某方面你很敏感,在另一方面你却十分的迟钝。”

先褒后贬,教人听了不太难受。

我好奇的问:“那里迟钝了?”

“比方说,你缺乏推理细胞……”他举起手比向大脑,咚,一颗胸扣掉了下来,他不信的看看衣服,“怎么掉啦?什么时候松的?”

我失笑。“是啦,你随时都注意周围的事,唯独自家琐事永远做不好。”从我的抽屉里找出针线小盒,穿了根白线。“自己会缝吧?”

“你大可不必乘人之危。”他拿起扣子,不知所措。

我从门口望出去,还没有人回来。“请你靠着椅背,不要乱动,否则刺到了可不管。再松开一颗扣子。”他照办。我弯腰替他缝口扣子,一心只想快点完成。是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打动了我,教我心软了。

他的声音轻批飘飘的钻入我耳中。

“你的头发好香。”

“嗯?”我拂一下长发。

“你抽屉里藏了多少宝贝?”

“必需品,自己可以去看啊!”

“你会做衣服吗?”

“不会。”他当我是仙女,什么都会?

用迷你剪刀剪掉线,我抬起头,目光和他相撞,忽然脸上一热,是因为他看我的眼神——跟谁都不一样——没有人这样看过我,我突然畏惧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那种眼神让我感到好无助。

我走进化妆室,镜子显现的影像中,清楚看见自己一脸羞红。(啊!跟他在一起多危险,和杰夫相处时从不会这样,我的心乱了起来,没有跟杰夫在一起时的平静。我怎么了,他是老板,又大我那么多,一定是天气的关系。爱丽丝,闭起眼睛,数一二三之后,就忘了这个尴尬。)这种催眠法是从漫画上看来的,不知是自己心神不宁还是作者骗人,效果不彰,还是用冷水拍拍脸管用。在化妆室待了将近十分钟,不得不走出来,迎上两位有名的人物——赵从德和程春野。

书法家首先发话:“怎么都没有人啊?”

我不是人吗?我柔顺的说:“请问找那位?”

“老板,老板,路华,路华!”程春野神经质的叫着。

我打侦查室门口望进去,奇怪,人跑那儿去了?留言板上也没有他的手笔,那一定很快会回来。我请他们等一下,“路先生没说上那儿,那一定很快回来。”

两人各自渡开,斗室之中,不一会儿又碰在一起,看他们那神态,我真担心他们会撞出火花来呢!终于有一个人先发难,另一个亦是老当益壮,不让青年。

“根本没有必要来这里,完全是你大惊小怪……”

“狡辩!现在的年轻人最擅长的就是狡辩!”赵从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看不惯你们这种行为,这完全是这一代的年轻人疏于国粹,以致身心不健全所致。”

“你胡扯到那去了,我要不是看你老了,我就……”

“就怎么样?要打我是不是,就像你们欺负那些老国代一样?”

“你变态,有偷窥狂!”程春野扯下斯文面具,脸红脖子粗。“人家亲热干你屁事,你还看得津津有味,看完了才说要拯救道德,便拉我上这来,你有神经病!”

“无耻!胡说!你们就站在走廊上接在一起亲嘴,我又不是瞎子……呕心死了,呕心死了,真不知耻的野男女!”

我想送上茶,又算了,暴风眼太危险了。

程春野大声疾呼:“我们有恋爱的自由,这里不是共产国家……”

“你们吵够了没有?”路华走进来。“爱丽丝,这种客人不必端茶出来。”他将一罐果汁放在我手上,不客气的对客人说:“你们若不是要委托我办案,请回去吧,我受够了你们老是向我告状,你们不能自己解决吗?”

老先生的勇气和固执胜过年轻人,洪亮的声音在说:“我简直不相信我的耳朵,路先生,这是一桩师生恋的丑闻,师父和徒弟搞在一起,你居然不加闻问。”

程春野的狂面具再次被逼戴上。

“我和凡凡算什么师生?我们有恋爱的自由,就是师生恋又如何?你以为你还活在四十年前的上海啊!”

我的心在狂跳。他和凡凡?

路华说:“赵先生,你的租约何时到期?”

“下月十六。”

“程先生你的呢?”

“我到明年初。”

路华说:“你们既然处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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