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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天虹静静的听他咒骂,蓦然间,眼尾扫到一抹躲在树后的纤小身影。
“绝爷,你要怎么处置那个叫欢欢的小姑娘?”他别有用心的问。
申屠绝随口回答,“等我找到宣娇娇再说。”
“绝爷这阵子对她的宠幸,已经让庄里的下人对她产生误解,以为绝爷有意娶她,纷纷把她当作未来主母看待了。”
这席话果然得到反弹,申屠绝没好气的斜睨他,低哼的说:“他们也未免太会联想了,我可还没打算娶妻。”
“绝爷每天都在朱雀楼过夜,万一她怀了孩子……”
“不可能!”不等左天虹说完,他一句话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欢欢闻言,胸口一窒,被他那斩钉截铁的语气给震慑住了。
“她现在每天喝的补药都是防孕的药,为的就是不让她怀有孩子,所以,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他早就作好预防措施了。
听到申屠绝残忍的揭发真相,欢欢将握成拳状的小手堵住口,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只剩脸上无声坠下的粉泪。
原来如此,她一直以为那些汤药是为了调养身体用的,虽然味道跟前阵子不同,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么回事。他根本不愿意让她怀有他的骨肉,因为只有他的未婚妻才有资格啊!
左天虹依旧咬着这个话题不放。“绝爷不满意她?”
“当初她也是为了银子才答应跟你交易,若是让她有了我的骨肉,难保不会狮子大开口,逼我非娶她进门不可,我绝不会让历史重演!”有个母亲当借镜,他不会笨到明知故犯。
“或许她不是那种女人?”左天虹淡淡的问。
申屠绝冷笑,“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德行,她又怎么可能例外?只要找到宣娇娇,她对我就没有用处了。”
她好希望自己突然变成聋子,那就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可惜她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接下来说什么她听不见,两人的身影也渐行渐远。当欢欢扬起含泪的大眼,她的心因为椎心刺骨的痛楚而麻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总算让奴婢找到妳了,姑娘。”春梅没见到人,着急的寻了过来。“妳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欢欢拭去泪痕,“我没事,是沙子吹进眼睛里而已。”
“哦!没事就好。”
“我还想到处走走,妳不必跟着我了。”她要好好想想往后该走的路。
春梅迟疑的说:“可是绝爷说……”
“我不会走太远的。”在她的坚持之下,春梅才敢走开。
※※※
是到了她该走的时候了。
找了个籍口将春梅遣开,欢欢独自一人在花园中徘徊,山庄的大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把守,想要离开谈何容易?
“唉!”她轻喟一声。
“妳有什么好叹气的?”清冷的女声自右侧迸出。
欢欢被这突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直觉的偏首望向几步远的石凳上,她在这里也有好一会儿了,却没发现身边还有别人在。
“妳是谁?”那是一名身穿黑衣的冷艳女子,径自擦拭着手上的长剑,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在长剑的反光照射下,玉衡的冰颜更加冷凝,“妳以为呢?”
“莫非姑娘也是绝爷身边的人?”她本能的想到了顾凝香,若申屠绝还有其它女人,也没什么稀奇的。
玉衡淡漠如冰的说:“我不否认。”她是“北斗七星”之一,自然是申屠绝的人,不过不是“女人”,但她是存心让欢欢想错方向。“妳就是绝爷最近十分宠幸的女人?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姑娘是特地来找我?”
“看来妳很识时务。”不会装腔作势,她心中对欢欢的评价高了几分。
欢欢眼中掠过凄楚之色,“请姑娘放心,等我想到离开的办法,我会走的,妳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山庄里戒备森严,想离开并不容易。”玉衡中肯的提醒她。
“我知道。”
“如果妳真想走,我倒是可以帮妳。”
她怔了一下,“妳真的有办法?”
玉衡仰起一张绝美的冷颜,“明天未时,我会准时在这里等妳,希望妳不会突然反悔。”
“我不会的!”欢欢大声的说。
“不会最好。”她又低垂下螓首,继续刚才未完的工作,直到欢欢一脸失魂落魄的走开。“希望你的猜测没有错,否则绝爷要是知道我私下把人放走,我可是会拖你一起下水的。”她背对着来人说道。
左天虹昂然直立,不因她的威胁而有丝毫慌张。
“如果没有把她逼走,绝爷一辈子都不会相信她跟其它女人不同,也永远不会从死去的夫人所留下的阴影中走出来,这是最快的方法。”
“似乎这一切都早在你的计划中?”在他们这些人之中,当属左天虹最是老奸巨猾。
他不予置评的笑了笑。
玉衡也不再开口,两人在无声中达成共识。
※※※
隔日申时
“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小菱一路奔进挽香阁,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因为太兴奋了,最后只能捉着顾凝香的袖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顾凝香不明就里的笑问:“什么好消息让妳这么开心?”
“小姐,那个……那个叫欢欢的女人跑了!”她又喘又笑的说。
“妳说什么?”
小菱抚着胸口等气顺了之后,才再说一遍。
“奴婢是说那个叫欢欢的女人以后威胁不了妳,她已经跑了,相信以后也没有脸再回到这里,看来小姐那天跟她说的话发生效果了。”想跟她家小姐抢男人,她第一个不饶她!
“她是怎么跑的?”大门随时都有守卫在,不可能出得去啊!
“就是因为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跑出庄外的,绝爷才快气疯了,还把春梅狠狠的鞭打了一顿,她整个背被打得血肉模糊,看起来怪吓人的。”小菱吐了下舌头,怕怕的说。
“绝哥很生气吗?”顾凝香笑不出来了,在申屠绝眼中,女人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他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烦心,可是,他居然生气了,那代表什么意思呢?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小菱点头如捣蒜,“没错,不只是生气而已,他简直快气炸了,奴婢从没见过绝爷发过那么大的火,还好奴婢闪得快,否则也会跟着遭殃。”
“有听说她偷了什么东西吗?”
小菱低头想了又想,“好像没有耶!哎呀!小姐,管她有没有偷东西,只要她跑了就好,最好永远都找不到她。”
“绝哥出去找她了?”为了一个女人劳师动众,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啊!
“是啊!绝爷一听说她跑了,搜遍全庄又找不到人,马上调齐人马追了出去,我就搞不懂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地方好,跑了就跑了,为什么还要追回来?”她忿忿不平的嘟囔着。
顾凝香神色凝重的坐下,酸涩的说:“小菱,妳还看不出来吗?虽然绝哥嘴里没说,可是心里早就喜欢上她了,否则他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身边?”
“当然是为了蛊毒的事啰!小姐,妳也知道绝爷有洁癖,万不得已,绝不会碰那些肮脏污秽的低贱女子,而她只有绝爷一个人碰过,所以……”
“妳错了!不光只是这样而已。”她越想心头越寒,苦笑的说:“凭绝哥的家世财富,只要他勾一下手指头,有多少干净清白的姑娘愿意献身?没必要只挑她一个,也许,连绝哥自己都没发现他喜欢上那个叫欢欢的姑娘了。”
小菱怪叫,“小姐,这怎么可能?”
“除了这样,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她的痴情到了最后还是成了泡影,该是她的跑不掉,不该是她的,住她再怎么处心积虑也没用。
“绝爷是什么身分,他怎么可能看上那个乞丐姑娘?小姐,妳别多心了。”
小菱的安慰却已经无法平复顾凝香心中的惆怅。
※※※
半个月后
“如欢,妳看我这件衣服缝得怎么样?”美艳无双的红衣女子攒着眉心,询问身边的蓝衣少女。“过去一直以为缝件衣服没什么了不起,现在才知道女红比使毒还难。”
正在绣花的裘如欢抿嘴一笑,“宣柔姊放心好了,不管缝得好不好,我相信只要是妳亲手做的,表哥都会很开心的穿上它。”
“讨厌!”被唤作宣柔的红衣女子娇嗔道。
“我说得可都是真的,表哥跟妳提亲了没?”
她难得害羞的垂下螓首,“还没啦!”
裘如欢有些惊讶,“怎么会呢?大家都看得出来表哥很喜欢妳,就连舅舅和舅妈也把妳当作自家人,表哥的动作也太慢了。”
“妳不要怪妳表哥,其实……我也不急。”宣柔虽然心里着急得很!可是,表面上还是要有姑娘家的矜持。
要是换作以前,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逼也要逼对方接受自己,可是现在真的遇到喜欢的男人,她反而却步了,怕听到对方的拒绝。
“真的不急吗?”她揶揄的问。
宣柔噘起朱唇娇嗔,“如欢,妳坏死了,怎么可以这样取笑人家?”
“好啦!对不起,我不笑妳就是了。”她小声的附耳过去,“妳放心,我会催表哥早点跟妳提亲,让妳快点当我表嫂。”
“如欢,妳真好。”宣柔由衷的说。
“虽然我跟表哥相处的时间很短,不过,我看得出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也许,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妳开口,妳就再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会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任何人都乐见的事。
宣柔妩媚的娇容掠过一抹淡淡的不安,“其实我心里面也很矛盾,自从几个月前我因为遭到仇家追杀受了伤,后来被妳表哥所救,他好心的把我留在家里养伤,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我种种的好,我不是不能体会,也相信他并不讨厌我,只是我又忍不住担心……”
裘如欢心中一动,“妳担心什么?”
“他从来不追问我为什么会被仇家追杀,也不曾问过我的身分,万一有一天他知道真正的我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会不会嫌弃我?可是,我又没有勇气坦白的说出来,因为我真的不想失去他……唉!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软弱。”软弱到连她也讨厌起自己了。
“不管妳是谁,表哥都不会嫌弃妳的。”
宣柔一双勾魂美目中显露出挣扎,轻喃着说:“林家是书香门第,而我偏偏是……要是让他知道我的真实身分,只怕会像躲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我了。”只能怪她在江湖上的名声太坏,以前喜欢人家怕她,现在却巴不得自己不曾涉足江湖,这就叫自食恶果。
裘如欢辩解道:“表哥才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妳知道我为什么这段日子都足不出户吗?我怕一出门就会被仇家找到,对方非常厉害,这世上很少有他们找不到的人,所以,我才会隐姓埋名,躲着不敢出去。因为一旦被他们找到,我的身分自然也会被揭穿,妳表哥也就知道我不是他要的那种好人家的姑娘,伯父、伯母更不会接受我,我怕配不上他。”想不到向来自恃甚高、眼高于顶的“蛊毒娘子”也有如此谦卑的一天,她不禁自嘲的想。
“对方真有这么厉害吗?宣柔姊,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也不是深仇大恨,只不过……”宣柔才想说出原委,门上传来叩门声,接着有人把头探了进来。
“妳们两个又在房里说什么悄悄话了?”
第七章
宣柔娇呼一声,手忙脚乱的将缝到一半的衣服藏好。“你不能进来!”她要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不能事前曝光。
“表哥找我有事?”裘如欢为了帮她掩护,上前挡住他的视线。
那是一名斯文的青衫男子,有着浓浓的书卷气,他好奇的越过表妹的头顶,往屋里头瞄去。
“做什么神秘兮兮的?”他含笑的问。
裘如欢笑弯了明灿的大眼,“这是秘密。”
“表哥不能知道吗?”林睦德是家中的独子,对这位刚寄住在家里的小表妹可是疼爱得很。
“如欢,妳不能说!”宣柔紧张的喝止。
她噗ㄔ的笑出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抱歉了,表哥,我未来的表嫂叮嘱我不能说,所以只有跟你对不起了。”
林睦德脸上一红,深情的睇向同样绯红着双颊的宣柔。
“如欢!”她嗔恼的娇斥一声,将衣服揣在怀中就奔出房去。
“表哥,你还不快追上去,”
他掩饰的轻咳一下,一颗心已经跟着追去了。
“她的事等一下再说,我还有别的事要跟妳谈。”
裘如欢纳闷的先请他进屋,“表哥想跟我谈什么?”
“如欢……”林睦德清清喉咙,斟酌着要怎么开口比较适当。
她微微一哂,“表哥有什么话直说没关系。”
“嗯……妳这些天住得还习惯吗?”
“我在这里住得很习惯,你们也都对我很好,尤其是舅舅和舅妈,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我心里非常感激。”
“我们需要的不是妳的感激,而是希望妳快乐,爹娘他们都很担心妳,总觉得妳好像有什么心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