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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姊姊好香,对她们既怜爱又温柔,难怪每个花精花仙都爱待在姊姊身边。
「怎么个奇怪法?」白衣美女轻抚她的发丝。
「我也讲不上来,就是怪怪的。」但,乐观不知愁的天性,让她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其他事情。「姊姊店里又有新人来了,我上回出门之前还没看到这几株小花啊!」
「别乱碰,这几株兰的精魄尚未成形,当心粗手粗脚碰坏了它们。」白衣美女见她转瞬间神色如常,依然是那个欢乐不知忧的小如愿,便也不再担忧。「既然回来了,帮我把几株木松搬出来晒晒太阳,免得长霉了。」
「好!」
如愿像只忙碌的蜜蜂,回到她以前的常轨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帮忙照料店里的小花精,偶尔招呼一下有缘上门的客人。这些平淡的例行工作,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一切仿佛回到她没离开之前的生活。
但,如愿确实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同了。
有时候她会不知不觉停下来,直到姊姊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
「你在想什么?」姊姊温柔地替她理理头发。
「没有啊!」如愿困惑地搔搔脸颊。「就是发呆而己。」
「小如愿……」
「什么?」她好奇地问。
「……不,没事。」白衣美女深深瞧她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如愿仿佛听到她隐隐的叹息。
她也偷偷溜回人间过,看看孙见善死后又发生了哪些事。
那个寒墨以关系人的身分被带回警局盘问,他坚持孙见善是自杀,可是他正下方的公司里有人留下来加班,听到楼上传来打斗碰撞的巨响,接着孙见善就「飞」出十七楼外,坠楼而亡,再加上寒墨满头满脸都是伤,警方研判这两大命理家是为了抢生意,心生嫌隙,互斗而发生意外。
寒墨最后被以过失杀人罪起诉。
那个黄玉桦也真的等到让她一举成名的新闻。
孙见善死后,她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做成专题报导,然后再连带探讨到孙大师的死之上。节目看起来虽然怪力乱神,收视率却很好,让她从众多主播中一举成名。她同时也是孙见善一案的主要证人之一。
她也去看了孙见善的坟墓。
终究孙见善是个极有名的命理专家,他的死不可能不造成震荡。
可是,他死后却没有任何家人出来帮他打理后事,尸体一直冰在殡仪馆里。
最后大家才知道,原来孙大师在这世上孑然一身,连家人都没有。
最后,出面办丧事的,竟然是阿金嫂。
「没有啦!我不是他的亲戚啦!我只是以前在他家工作,想说他对我也是不错,就来帮忙给他办一办啊!不然给人家一直冰着也不是办法嘛,你说是不是?」对于媒体的关切,阿金嫂边走边闪的回答。
因为没有继承人,孙见善的财产全部收归国库,所以阿金嫂是以自己的私房钱替他发丧的。
如愿偷偷隐在人群中,看着人来人往的吊唁队伍。深坑附近的居民几乎都来参加了。
「想想看,孙先生生前那么有名,死后还不是孤苦零丁的,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人生在世,赚再多钱又有什么用?」家属休息区里,里长显得有些感慨。
如愿隐在空中窥看,不禁点头。
「人情冷暖就是这样啦!他人一走,以前那些称兄道弟的达官贵人,哪个出来讲话了?」阿金嫂不胜唏吁。「我本来以为跟孙先生住在一起的那个漂亮小姐会出来帮他办丧事,没想到连她也不见了。亏孙先生以前那么疼她,她竟然跟其他人一样一走了之,真是无情!」
「可恶的阿金嫂,竟然背后说我坏话!」如愿犯嘀咕。
对她来说,一个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有独特的个性和灵魂。当三魂六魄离开肉体的那一刻,这具臭皮囊就和其他千千万万具臭皮囊没有什么不同了,一万元棺材埋起来的尸体,和一百万的棺材埋起来的尸体,有什么不同呢?
奇怪的是,阿金嫂的指责并不让她觉得生气。
她甚至感到有点开心。
这个世上,除了她以外,终究还有另一个人念着孙见善,会为他打抱不平。
孙见善最后葬在附近的一处公墓里。
人间的日月年对她没有太大意义,所以她也没有去计算时间过了多久。她只是等到上香的人渐渐减少,人间渐渐忘记曾经有「孙见善」这号人物,才又回到他的墓前。
那时,墓前的草已经长得很高了,其他的坟每年都有后人来扫墓,只有孙见善的没有。
她帮他把草拔一拔,眼睛每每扫到幕碑上那方照片,便会自动转开。
她无法接受相片中的人是他。
孙见善是外冷内热的、是意志力坚决的、是会欺负她调侃她的、是坏脾气爱骂人的,是很多很多的样貌,独独不是一张冰冷的照片。
每一次去看完他的墓,她的心情都会很低落,接下来好一阵子都懒懒的,不太爱讲话,连大姊姊逗她,她都要勉强打起精神应付。
最后她就不再去了。
如愿仍然会不时发呆。
花坊内一堆花精小弟小妹玩成一团时,她也不觉得热闹,总是自己躲到无人的角落去,心里感到淡淡的悲伤。
后来她才明白,这种感觉,叫做「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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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阵子如愿的注意力稍稍被转移,终于不再那么常想起和孙见善一起生活的事。
因为花坊里多了一个小妹妹:翠昙。
这株小翠昙其实来很久了,可是大多时间都在深眠的状态,大姊姊通常将这些还未醒觉的小花放在一处特殊的法界里,谁都不准进去,连如愿也一样。
近日来,小翠昙开始出现苏醒的迹象,于是姊姊便将它搬进花坊里来。
这栋小翠昙挺有趣的,元神明明是花,却凝在一只圆圆白白的小蛋里,让人搞不清楚它究竟是植物还是动物;问大姊姊,她也笑而不答,于是更添加如愿的好奇。
「姊姊,姊姊,你看,翠昙土里的那颗蛋熟了!」兴奋的如愿从内室冲出来,手上捧着那颗开始出现裂缝的小蛋。
「什么熟了?是差不多『成形』了。」白衣美女小心地将蛋接了过去。
喀喇细响,蛋壳突然裂开,一只元神仍迷蒙混沌的小白蛇钻出来。如愿看它一副睡眼惺忪、傻呼呼的样子,越看越喜爱,吵着要它。
「姊姊,你这里只收花花草草,不收飞禽走兽,不如把这只小蛇让给我吧!我一定会把它养得肥肥壮壮,又漂亮又可爱,给我给我给我!」
记得以前孙见善发现她喜欢小动物,也想过养一只狗狗给她……啊,不要再想那些事了。
「你别把小翠昙当宠物来看,论年纪,人家可是比你大呢!」
「什么?」如愿大吃一惊。
「所以我才说,不是每棵小花小草都像你这样幸运的。」白衣美女轻点她额头一下。「寻常花精在初成形时,总是时睡时醒,在混沌中慢慢成长,通常要五百年之后灵识才开。你是得遇仙缘,灵识才开得这么早;所以论年龄,这里许多『弟弟妹妹』们,其实比你大了好几百岁。」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这种时候呢,咱们当然就是论资历不论年纪了,所以我还是算他们的前辈!」她打完哈哈,继续央求,「姊姊,这只小白蛇给我啦!给我给我!」
「翠昙的有缘人就快出现了,那人的来历也不太简单,你想把它当宠物来养,当心它将来反告你一状,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哼!想我也是堂堂数百年道行的如愿小仙,我才不怕凡人呢!让它去告状好了。」如愿挺胸凸肚,神气得不得了。
白衣美女轻笑起来,将蛋壳和小蛇送回翠昙的盆栽内,经过她身旁时,随意拍她的脑袋一下。
曾经有一个人,也很爱这样搔抚她的脑袋……这个举动,让如愿又发起了呆。
小白蛇元神未固之前,一直都是呆呆的,可爱得不得了,所以如愿总是抢着要照顾它。
不久之后,一个叫做「夏攻城」的男人就把整株翠昙给带走了。
为了这件事,如愿生了好久的闷气。
「哼!那个男人看起来就一副冷飕飕的模样,他一定不会善待小翠昙的啦!」
「那人是翠昙的本命中人,你不必为它操心。」姊姊无奈地说。
可是如愿还是放心不下,有一天,她干脆跑去人间,偷偷探望他们。
小白蛇长得好快,到了那个男人家里已经是十岁小女孩的模样,而且活泼可爱,一点都不像之前那种呆呆傻傻的样子。
它过得这么幸福,一定不记得在它混沌未开之际,一直在照顾它的自己吧?呜,如愿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姊姊每一回送她们出门,是不是就是同样的心情呢?
看着夏攻城和小翠昙的日常生活,一幕幕的情景,熟悉得让人心烦意乱。
夏攻城做花糖给小翠昙吃。
——告诉你,我是最喜欢吃排骨的,你别以为我会为了你改吃素……只有今天而已,知不知道?
夏攻城带小翠昙去上班。
——第一个客人马上要来了,你别再巴着我不放,快起床。
夏攻城恼了,因为小翠昙顽皮,将他的行事历全部搞乱。
——如愿?如愿?你不要每次做错事就躲起来,快出来!……再不出来,我一个人把水果蛋糕全吃掉了。
还有最惊心动魄之际,夏攻城宁可自己被火烧伤,也要回家里救出翠昙。
——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
曾经,也有一个男人这样耐心地对待她。
曾经,也有一个男人这样气恼地数落她,却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眼神转为宠爱和笑意。
曾经有一个男人老是爱摆酷,故意回绝她每个要求,却在她气得跑去躲起来时,将她想要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弄来。
「如愿」
她倏然明了,她和孙见善,不只是她如他的愿,孙见善也一直以他自己的方式,让她如愿以偿。
他才是真正的「如愿」。
而他死了……
「喝!」如愿喘了一下。
胸口有一股强大的冲力,仿佛要迸出她的四肢百骸。
又开始了!之前和孙见善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发生过这种可怕的现象,现在为什么又出现了?
她并没有做什么事啊?她只是想起了孙见善而已。
孙见善……
热流滚沸地涌过每一寸血脉,而且比上一次更凶猛!她难受地翻倒在花坊门外,脸色惨白,珠汗细细。
姊姊呢?其他花仙呢?谁可以救救她?
孙见善,孙见善可以救她,上一回发作的时候,孙见善在她旁边坐了一夜,让她觉得好安心。
但是孙见善死了……
他的尸首都化成了白骨,再没有办法来救她了……
她心口猛然一痛!那股热流从头项百会、脚底涌泉,兵分二路冲向胸口膻中。
累积在体内多时的情意,冲破混沌,霎时间,七情六意侵入灵台,心窍全开!
那人残留在世间的意念,全数流入她的心田——
爱。爱。爱她。爱。如愿。我爱。
我爱她。如愿。如愿。我爱。爱爱爱。爱。
我爱你。我爱你。如愿。爱。爱。爱。如愿。如愿。如愿。爱。爱。爱……
我愿你能爱我。
如同我爱你一样。
「啊……」她紧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热泪迸出她的眼睛。
她抚一下自己的脸颊大惊。毫无感情的她,从来不曾「真正」流过泪。
原来流泪竟然是这样痛的事情,犹如一颗心就要碎掉的伤悲……
她终于明白,每每看着孙见善对她笑,心里一紧的感觉代表什么意义。
终于明白赖在他怀里,让他抚弄自己发丝,那安心满足的感觉代表什么意义。
终于明白为何孙见善的每一丝情绪都会牵动她的心情。
为何在许多个夜里,孙见善沉沉睡去之后,她却不由自主地站在床边,望着他沉睡的容颜,却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来,远在她的心窍通明之前,情丝便已固执而密牢地钻进她心里,缚着她的每个意绪。
一切只是因为心动,如此而已。
「孙见善……孙见善……」
她滚在地上,疼痛地辗转流泪。
那曾经日日呼唤的名字,如今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是他最深刻也最简单的愿望。
但,她来不及为他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