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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马子他妈的和你一样死脾气,兄弟,给我打,我就不信打不出她——声屁。”
“等等,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去。”他对着话筒狂喊,可是手机已经离开对方,任他再大声,对方都听不到。
猛力的撞击声,拉扯着他的心脏,突然夹杂一句模糊的“不要”,让对方暂时歇手。“听到没有?你马子在喊救命。”
听见了,简短两个字,他已经认出那是乐乐。腾腾怒气在他胸臆间燃烧,该死的,这群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们在哪里?”他咬牙切齿。
对方报出一串地址,他牢记在脑中,阴阴一声:“三十分钟内到。”把对方吓出一身冷汗。
挂上电话,他迅速起床穿上衣服。
“你要去哪里?解救心爱小妹妹吗?”莉莉嘴角拉起一抹似笑非笑。
钟阒怔了一怔。她知道?回过身,他说:“是的,我要去救乐乐。”
“没事的,别理她,我们再来温存一回。”抬起藕臂,露出女性丰满,她提出邀约。
她连乐乐有没有事,都一清二楚?很好!他说过,这群人,他一个都不放过。
“说不定她真像你说的,只是小女生闹情绪,我去看看,你在床上等我,去去就来。”捏捏她的粉颊,他的笑中浮现诡谲。
走出寝居,他在办公室里拨下几通电话,然后,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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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压在铁椅子上,乐乐的手并没有被绑住,只不过,眼前的东西怎会越来越模糊?揉揉再揉揉,几个歹徒的脸她都要看不清楚了。
“你看,一个好好的女生,把人家打成猪头,真是不像话,下手也不会轻一点。”阿根埋怨起动手的阿标。
“轻一点?要不是靠我的蛮力,能把她打出声音?你以为要让那个钟阒上勾,有那么容易?他精得很。”呸,他吐出满嘴槟榔汁。
“阿力,把你的脏手拿开一点。”眼一扫,阿根制止站在乐乐身旁的男人。
“反正等会儿人就要放了,有便宜就多少占一点,才不蚀本。”话说着,他的手就要从乐乐领口伸进去。
“有点头脑好不好。”他走过去,把阿力的手给拉出来。
“我们弄死了一个黑道大哥,警察不但会假装看不到,说不定还偷偷笑在心里面,感谢我们帮他们除去—个大麻烦,要是我们弄死了一个学生,光媒体就有本事把我们追成过街老鼠,死八百次都不够。”
“说得那么恐怖,女生都那么娇嫩,玩一玩就会玩死人?那酒家旁边不就要开殡仪馆了。”
“忍忍啦!你想玩,等五佰万到手,多少女人排在前面拜托你玩咧。”
“说的也是,等我钱拿到手,第一个就要去玩莉莉那个骚货,每次我看到她,心痒的咧!”想起她的婀娜体态,他口水不自觉流下来。
“你的脑袋里装塞哦,老想着不能碰的女人,她是咱们帮主老大的女人,有本事你去碰看看,别被打断家伙,就算你好狗运。”
嗤一声,阿根走过去推推旁边几个人。“时间到了,钟阒应该快来,你们先到外面埋伏,不管打不打得到,一看到人都先射个几枪,通知我们他进来了。”
说完,一行人走出门外。屋里只留下阿标和带头的阿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里的人越等越不耐烦。阿标走到乐乐面前,粗声粗气地泄愤:“看来,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放在眼里?不!他们只是陌路相逢,一擦身,相隔千里,他眼中、心中都没她……乐乐想苦笑,却笑不出声,酸痛在她全身上下敲击,痛得她叫喊不出声音。
他叫钟阒,是一个黑道大哥,有人悬赏五佰万买他一条命,很好笑,乐乐对他的基本认识,居然得自一群流氓之口。
门打开,阿标转身就骂:“死阿力,不在外面守着,进来做什么!”
回头,钟阒态度潇洒地双手横胸倚在门口,丝毫不见惊慌。
“我以为你在等我。”
“你……”阿标张口结舌。没声没息,这人怎么进来的?阿力他们全死了不成!?
“在找你手下的兄弟吗?他们在往阎王殿途中,要不要我也送你一程!?”
掏出枪,他们迅速把枪上膛,一把抵住乐乐太阳穴,一把对着钟阒胸口。
“放下你身上的武器,不然我一枪让这个马子去陪我兄弟。”
“你以为杀了她,你们还能全身而退?”钟阒冷讽。
“多带一个女生,沿路陪我们说说笑笑,也是件好事。”阿根应。
他来了是吗?乐乐揉揉眼睛,只看到黑压压一团人影,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
是吗?是他来了吗?真讨厌,为什么天突然变黑了……他们难得见上—面啊……
看不到顶在头上的是什么,伸手一拨,她直直站起身,往门口那个黑影挪去。她想证明他是他,证明那个在寤寐中折磨她多日的影子,就站在眼前。她的动作让在场的三个男人倒抽口气。是勇敢?是憨胆?没人猜出。
“小妞,你给我住脚,不然子弹不长眼睛,射到谁都是冤枉。”
乐乐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是固执地往前走,她要看清他!
阿标忍不住了,扣下枪枝,连射六发。
钟拥抱住乐乐就地打滚,然后门外冲人几个大汉,在一阵乱枪扫射后,四周全静了下来。
钟阒放开乐乐。
她缩着脚,蜷起身体,侧耳倾听,有几个男人在低声交谈,然后一声寨零声,空气间弥漫着淡淡血腥……她很努力,想从这些男音当中,分辨出他的。他有没有受伤?终于,一个男人蹲下身问她:“纪小姐,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不是他!乐乐苦了脸。救下她,他当面和她说上一句话都不愿吗?
摇摇头,把脸埋人膝间,心很涩,她幻想着他递来一颗止苦的糖果。
“你脸上的伤,敷敷冰块就能消肿,阒哥交代我送你回家。”男人扶起她。
回家?他又要送她回家,他似乎永远在用“回家”,切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关系?笨!他们从来没有过关系,有的只是她的奢求、妄念,和不实际的幻想……
早早算过,碰见一次是凑巧、碰见两次是有缘,可是,碰见三次还是躲不过分手的命运,那叫什么?有缘无分吗?
乐乐合作的爬起身,左脚的剧痛提醒她脚踝受伤了,她疼得直吸气,脸色刷白、冷汗沿额际滑落。咬紧牙根,她勉强留住仅存自尊,不教累累伤痕增加旁人麻烦。
“纪小姐,你哪里痛,要不要去医院?”
再摇头,不怕、不怕,她不怕受伤不怕痛,只害怕再看见他眼中的拒绝。随着支撑他的男人走出室外,胸口一阵恶心,她捂起嘴巴在墙角干呕。
在门外发落的钟阒,自乐乐走出门后,视线就不自觉地定在她身上,看见她推开阿凯,弯身呕吐时,再也控管不来自己的心,他大步走向乐乐。
“你不舒服?”他僵着脸,温暖的手掌搭上她瘦削的肩膀。
是他?是的,是他、是他!擦擦嘴角,仰起脸,她睁大眼睛想看清他。可这郊区连盏路灯都没有,她好想看他的脸,看看他是不是一如记忆中英挺。
手触上他的脸,冰冰凉凉的,想投入他的怀抱,温习有他的幸福,可是……他说过,不要让朋友增加他的困扰……
“可以要求吗?”乐乐咬牙,撑住身体所有疼痛。
“你说。”他拒绝不来脆弱的她。
“借我一个手电筒,我想看看你,再看一眼就好了。”这要求会让他觉得麻烦吗?她好累,累得想闭起眼睛睡上一觉,却怕一人梦,他又成幻影……
手电筒?在下午不到三点钟时候?他猛地一窒,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挥舞。下一秒钟,他将她打横抱起,几个咆哮怒吼,招来车子,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驶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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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空气在鼻翼间穿梭,钟阒抿着唇,挫败地盯着乐乐看。
纱布掩住她的眼睛,全身上上下下的瘀痕,映在她近乎透明的雪肌上,分外明显。她的伤拴住他的心,这样子的她……叫他如何放心?
下意识地想拂去覆在她额前的乌丝,手伸出去,停在空中,迟疑掣肘……
说不要负担、说不要牵绊、说好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谁也留不住谁的脚步,可是,她还是为他受伤、为他受灾殃。他和她还能分得清吗?怕是不能了。
扫去迟疑,手指落下,触上她的苍白。她已经是他的包袱,再扔不去。
这个念头解套他的心,深深的注视中出现释然。
乐乐早醒过来,但眼前的黑暗让她分辨不出,自己是置身真实或梦境。直到他的手指碰上她的肌肤,直到他的叹息轻轻响起。
抬高手,她想抓住他,却只抓了一手心空虚……
“你想要什么?”钟阒的声音隐含了淡淡忧心。
是他吗?没错,她不会错认他的声音,即便是在梦中。
“我可以回答‘我要你’吗?”她轻声问。这个“要”似乎太贪心,没谈过情爱,不知该掩藏真心。
她大胆的表白,让钟阒陷入尴尬。
乐乐说完,偏过头,纱布掩去她的眼神,他看不出她是害羞,还是后悔。
努力睁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漆暗。难不成她的大胆只能在梦中?可是他的声音好清楚,清楚得不该只是幻影。
乐乐伸手想揉揉眼睛,却揉到粗粗的纱布。
他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
“不要动,医生绑上纱布保护你的眼睛。”说完话,见乐乐不再动作,他才帮她将病床摇起,让她坐立起来。
“为什么要绑上纱布?我眼睛受伤了?”
“不,你脑中有块瘀血,压迫到视神经,所以你会有一段时间看不见。”
“一段?多长一段,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两个问句,问出她的惶恐。
“不会太久,医生正用药物让瘀血化掉,你马上就可以看得见。”
握住她的大手,传来的淡淡掌温,提供了她的安全感。
“是吗?”她的话中有些沮丧。
“就算看不见也没有关系,你是音乐家,有双灵敏的耳朵就行了。”
这是安慰?没安慰过人,钟阒这两句话听起来,嘲弄的意味比安慰大。
“没有眼睛,我就看不到你……”失落在她脸上现形。看不到他……这想法让她的心沉人谷底。
“看不看得见我,很重要吗?”他眼底有一丝兴味。
“我可以看不到风、看不到云、看不到雨,但是我不要看不见你。”说出她的真心,不知道他懂不懂、愿不愿意懂?嘟起唇,不管,至少她勇敢表达过,此生不留遗憾。
怎会不知道,她已经把自己打包妥当,准备好当他的包袱。钟阒喟然,好个固执女孩。没回答,他坐在她身旁,一揽手,将她拥进自己的怀抱中。
一、二、三、四,这是他们第四次见面,也许她该乐观认定,命运将他判给她了,从此,她可以怀着一份希望告诉自己,虽然他这次离开,但是下一次、下一个时空,他会在某个地方冒出来,告诉她,她一直在他心里。
她的身子很柔软,和他的刚强完全不同,她的芬芳气息自然清香,干净纯洁,不沾染叫人厌恶的人工气味,他喜欢她的身子,喜欢她的气息。
“你说朋友是包袱、是沉重负担,你不要增加自己的困扰。那时我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朋友怎会是负担?后来,我被他们绑走,从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时,我突然懂了你话中意思,你有很多敌人,他们会从你身边最亲密的人下手,是不是?”乐乐趴在他的胸前问。
“你想清楚这点,所以,他们要求你讲话时,你怎么都不开口,是吗?”
“我不当别人伤你的工具,也不当你的沉重包袱。”她说得肯定。
“傻瓜,结果把自己弄出脑震荡、弄得一身伤,值得吗?”把她抱上膝间,偎着她的体香,他的无情无痛心,惹出淡淡酸楚。她的多情软化他的心防,让他再坚持不来坚持。
“可是,你没有受伤不是?”这算不算,她保护了他?
“我伤惯了,多几道伤无所谓。”只求能换得她平平安安……
“不!有所谓,我会在乎、我会痛,我不要你受伤,往后请你珍重自己。”她的珍惜看在他眼中,热了他冰寒的心。“我懂你为什么不交朋友,可是……”
“可是什么?”俯下头,他吻吻她的发际。
“这样的你好寂寞,没有朋友、没有关心你的人……”
寂寞两个字狠狠敲上他,可不是,这些年他用忙碌来填补寂寞、忽略寂寞,可是越填补,心中的寂寞坑洞都越深越沉。
“我也是寂寞的,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没交过知心朋友,爸妈每天都很忙碌、弟弟又比我小上很多,幸好,我有钢琴陪伴我,而且我知道,不管再怎么忙碌,他们都是爱我,这样想,心里就好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