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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所有女孩-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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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投资都有冒险成分。”

“话虽如此,英龙不该挑老弱下手,以不诚实推广手法,欺骗数以万计投资者,向他们游说,投资款项是安全的。”

“警方可是即将要采取行动?”

子晴没有回答。

大文恍然若失,他刚刚开始有归属感:每天推着邮车上上落落,既得到充分运动,又增广见闻,每到月底,还有收入,他感到心满意足。

可是,这个安乐窝即将倒塌,真叫他憔悴,大文叹息:世上无安乐土。

他站起来,“我会守口如瓶,请你放心。”

子晴说:“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大文笑不出来。

批准退休第二天他去飞机场送别夏红荔。

她被家人围住,父兄千叮万嘱,母亲泪盈于睫,而师父张医生握着她的手。

夏家的人个个容貌秀美,高大硕健,仿佛得到上天特别眷顾,大文踌躇,不知如何上前招呼。

忽然张医生看到他,向他招手,红荔向他走来。

他把手上塑胶盒子递上,“这是好记的油鸡卤味,给你在飞机上吃。”

红荔低声说:“我真不想去。”

大文鼓励她:“两年后回来,就可以为尚出生的病人做手术,多惊人。”

他还要上班,匆匆告辞。

这时,天开始下雨粉,大文忘记带外套,寒意下忽然羡慕红荔有亲人,不禁黯然神伤。

回到公司,同事讶异,“大文第一次迟到。”

“他是人牌电子闹钟,一向准时。”

刘伯问:“怎么了,不舒服?”

大文看着刘伯,他会是金牌卧底吗?不不,刘伯自英龙始创就在这里工作,如果是,卧底六年,太过凄惨。

刘伯说:“我有事宣布。”

大家心中有数,围了上来。

“上头已批准我退休,我只打算做到本月底,领取退休金,告老回乡。”

大家啊一声,“这么快”,“没想到”,“意外”,“对了,刘伯,谁继任你的位子?”

“我推荐内部晋升,可是也许人事部有别的主张。”

“会不会是一个美女?”“是凶狠大汉才是真”,“是大文吧”,“他才做了六个月”,“……”

刘伯轻轻对大文说:“王小姐亲自替我办退休手续,嘱我一次过领取三十多万元,她很关照我。”

大文点点头。

“我走了以后,你好好做人与做事。”

“明白。”

“看中哪个女孩?”

“刘伯,我暂时不会谈到感情问题。”

“我觉得王子晴很优秀,你说是不是,她稳重成熟,其余的女孩,太花梢了。”

大文只是陪笑。

刘伯取到现金支票,子晴特地陪他到银行,兑换英镑存了起来,又替他研究乡下房产价格。

子晴那样投入诚待同事,哪里像个卧底。

刘伯荣休去了。

没想到不到一年,大文已经看到人生荣枯。

人事部一张字条下来,陈大文荣升邮递室主管。同事们看他是否会得脸色突变,作威作福,大文却十分沉实,同平日一模一样,替迟到的同事打工卡,推着邮车上楼,一成不变,比往日沉默,因为刘伯走了,他少了个伴。

失去一个人,才知道他可贵,大文不自觉还以为刘伯在一旁搁着腿喝咖啡,蓦然回头,才发现人去椅空,十分怅茫。

接着王子晴也忽然离职。

这叫什么?莫非就是天变之前的风满楼。

外界对英龙按揭做生意手法已颇有微言,谣言满天飞,可是英龙却向顾客再三保证,投资款项可随时撤走,并且利息上不会有任何损失。

那一天伍曼谷找到陈大文,“王小姐忽然辞工,为什么?”

大文表示他不知道。

“听说你们是好朋友。”

“王小姐在人事部工作,她十分照顾同事。”

伍曼谷想一想,觉得有一些疑点,可是又找不到蜘丝马迹,他说:“其时外头仍然不好找工作。”

大文又惯例陪笑。

曼谷感喟:“你现在不好玩了。”

大文冒名其妙,他曾经好玩过吗?

“从前你对我多好。”

大文吃惊,从来没有这样的事,这些女孩子对他来说,全属神仙姐姐,高不可攀。

他还年轻,欠乏经验,不知道这是女孩子的娇嗔,是一种辞色,不喜欢他,还真的不会那样做。

“大文,到我们部门来工作吧,你天生善长人际关系,一定得心应手,下个月就开始?”

“我刚接手邮递部,想做点事。”

“那么,再给你一个月。”

曼谷会是那另个一个卧底,不大可能。

那另外一个警方人员,行动比王子晴隐蔽得多,道行更高,所以至今尚留守岗位。

女子与眼泪那天晚上;大文早睡;食物在胃里尚未消化;他未能沉睡;做起梦来。他看见王子晴向他走来;〃大文;她叫他;子晴穿着深蓝色军装;英姿飒爽;好看到极点。大文伸手过去;握住子晴的手;子晴把脸趋过来;轻吻他的脸颊;大文象是轻微触电一般;十分陶醉。可是子晴随即说:〃大文;你到我这里来上班吧。〃

大文不服气;〃为什么要我转工?〃

〃因为大文;我不想人家知道;男友是个信差。〃

大文不悦;辩说:〃我以为二十一世纪阶级观念已不存在。〃

子晴笑答:〃这真是信差才会说的话;大文;只要有人;就有阶级;人人都含蓄地;阴私地歧视比他们不幸、贫穷、生有缺陷的人,把那些人推挤到社会最低之处,什么都分山上山下,楼上楼下,头等二等,大文,你醒醒,看清楚。”

“子晴,我以为你会两样。”

“你太抬举我了。”

大文惊醒,原来是个大雨天。

雨天交通挤,大文决定早些出门,他披上黄色塑胶雨衣,穿上防雨鞋,到达公司,八点还缺五分。

一会,女同事就会纷纷赶到。七彩缤纷的雨衣雨伞,夹杂着笑声怨声,挤满大堂。

梦境历历在目,大文有点惆怅,他送报纸到图书室。

刚把十多份日报夹好,忽然又听到哭泣声,叫大文毛骨悚然。

肯定自那通风孔传来,大文忍无可忍,不顾一切走到卫生间门口,刚好碰见曼谷。他马上说:“请进去看看谁在里边哭泣。”

曼谷像是十分了解他为人,点点头,推门进去。

她很快出来,对大文说:“我们到饭堂去喝杯咖啡。”

大文追问:“是什么人哭泣?”

曼谷感喟:“女子总与眼泪有不可分割关系,一位女同事,对镜理妆,发觉鬓角早生白发,一时感触,故此饮泣。”

大文啼笑皆非,“嘎,就为着几根白发?吓坏人,动辄流泪,真是弱者。”

“还有一位同事,因与男朋友吵架,忍不住痛哭。”

大文真没想到卫生间会成为泪室。

痴等他回音他问:“为什么躲在厕所哭?”

轮到曼谷没好气,“依你说呢,在什么地方痛哭更为适当?在大堂抑或经理室?”

大文识趣噤声。

“你不是女子,你哪里会明白。”

半晌,大文轻轻说:“工作时间到了。”

曼谷临走丢下一句:“傻小子。”

大文仍不明白女生为何因白发哭泣,她们天生擅长伤春悲秋,不够积极,凡事以泪水解决。

白发罢了,要不染黑,要不自然,哭有什么用,完全于事无补,徒伤精神。

还有,男朋友罢了,要不结婚,要不分手,眼泪又泡不出缘分,不如自重自爱。

曼谷说得对,他不会明白,不过,女性普遍那么愚蠢,真得多迁就她们才对。

他如常工作,推着邮车逐层楼送信。

有人自会计部追出来:“阿文,可有我的信?”

大文停步,“你是?”

“方冰之,我在等一封加拿大安省滑铁卢大学来信。”

大文点点头,“你等大学入学信?”

那女孩忽然脸红,“是私人信。淡蓝色信封,请留意一下,一收到,马上叫我来拿,我的分机号码是七零八六。”

“我记住了。”

那方小姐回到座位去,转身之时,双眼通红。

她在等男朋友的信,那人大约在九月到滑铁卢大学读书,不到三个月,已经疏于写信。

说也是,写信多麻烦:信纸信封邮票地址,还得跑到邮筒前去寄出,要多大的爱心才会促使一个人去寄一封信,当然是电邮电讯方便。

他人忙事忙,事过境迁,已忘却旧人在痴等他的回音。

第二天中午,那个叫方冰之的年轻女子悄悄到邮递室来。

“阿文,有无我的信?”

阿文劝说:“也许,他改用电邮了。”

冰之垂头,“没有,他音讯全无。”

“我会替你留意。”

他翻遍邮件,都没有方冰之的信。

一连三日,那女孩都来问大文要信,大文恻然。

那晚,他取出淡蓝色信封信纸,写了一封信。

“冰之,我知道,你在等一个人的信,你也许会替他找藉口,他忙,他功课多,他初到大学,有许多事要做,他要先向父母亲人汇报近况……但是相信你内心知道,他大概已觉得你不是那么重要。冰之,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可是,你必须运用理智克服失望及伤感,努力自身前途,希望类此不愉快经历会使你成长,一个同事敬上。”

考虑再三,他决定把信交给她。

可是第二天一早,检查邮件的时候,他看到一只淡蓝色信封,上边贴着加国红色枫叶邮票。

大文代那女孩高兴,他立刻拨分机号码请她来取。

她听到好消息,声音忽然清脆愉快,“啊是,我马上来取。”

她像一只小鸟般扑进来,大文把信给她。

她把信掩在胸口,“谢谢你。”

她飞一般跑去,黑发朝后扬。

大文心里边想:女孩子!

他把昨晚写好的信放进口袋。

中午,他上楼送信,同事们都去午餐,有一个人,伏在桌上饮泣。

他走近,那人正是方冰之。

啊不,大文心里嚷,信里载着坏消息。

冰之听见脚步声,连忙转身抹泪,然后,发觉来人是大文,她像见到老朋友,把已拆开蓝色的信交给大文阅读。

大文坐下来,信里只有短短几行字:“冰,我功课很忙,已决定努力学业,不谈其他,这是最后一封信,祝你健康快乐,赵慰成启。”

大文默默放下信,冰之双眼痛红,又伏回桌上。

大文定神,“这也好,至少他有勇气,交代了事情。”

冰之并没有抬头,哑声说:“不是这样的,我俩已谈到婚嫁,他走之前,叫我办妥签证,到那边见他。”

啊,忽然变脸不认人,可怕。

最佳安慰大文轻轻说:“赶快忘却不愉快的事,重新开始。”

“我太累了。”

“回家休息,告天天假睡个够。”

“我不敢回家,怕一个人胡思乱想。”

“那么,加班努力工作,既有额外收入,又有精神寄托。”

冰之看着大文,“阿文,你真是一个好人。”

“我也有信给你。”

大文把他写的信放冰之桌上。

冰之意外,眼红红看着大文。

大文轻轻说:“他做错了,他没有福气,他配不上你。”

然后他站起来,轻轻离去。

这几句话算不得什么,可是对绝望的方冰之来说,却是世上最佳安慰。

大文走了之后,她静下来,读过大文的信,她握紧拳头,同自己说:“要活下去,”随即,声音略为提高,又说一次:“活下去。”

这时,同事进来,“冰之,开会。”她看见一双红眼一管红鼻,“冰之,补点妆。”

冰之答声是,取出粉盒,用粉扑往脸上抹,忽然之间她苦笑,丢下粉盒往往会议室跑。

大文默默地派发信件,他已记得谁坐在什么位子上,不知不觉,工作近一年了。

回家路上,大文充满疑问:贪新嫌旧是可行的吗,报应是否即是一个人放肆的恶果?

地下铁路列车轰轰开出去,坐着的乘客在读小说或杂志,一对十多岁的男女学生拥抱在一起,动作猥琐,学着西方人的大胆开放,可是英语科不一定及格。

升学,多读几年书,在社会阶层走上去,找一份优薪工作,做专业人士,驾跑车,喝红酒,与漂亮优雅的女子做朋友,置业、积蓄、成家、养儿育子。

下班回家,子女过来叫爸爸,要零用,要补习功课,然后,他们长大,他们升学,找优差,结婚生子……最后,在适当时刻,把这一切都交还上主。

他到站了。

他回到公寓,房间又静又冷又寂寞,他开着暖气。

大文斟一杯啤酒,在沙发上边喝边想,渐渐盹着。

不知睡了多久,电话铃响了又响。

逮捕主席他朦胧地接过电话,只听得对方是熟悉的声音:“大文,看三台电视新闻。”

“是子晴吗。”大文认得她声音。

电话已经挂断。

大文跳起来看电视新闻。

“本台突发新闻:凌晨三时,警方突然往碧水湾三十七号豪华住宅逮捕华裔男子弗雷泽,弗氏是英龙按揭公司主席——”

荧幕上画面出现弗氏身穿便服由警察自住宅大门带出,凌晨,门口却聚集了大群记者,分明有人通风报信,叫记者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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