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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大文吁出一口气,象听电影故事般,只觉刺激。
“上头觉得他们收怀不轨,这种年轻人一开始就走错路动歪脑筋,纵有才华,也不会妥善为公司服务。”
“也许,只是一时好奇。”
“你会一时好奇蒙面打动银行吗?这种好奇不能容忍。”
大文有感而发:“你看,比我聪明的人都比我痛苦。”
今晚,他说话比往日整个星期加起来还多。
与王子晴聊天,不需顾忌,异常舒服,看来,陈大文已恢复接触朋友意图。
子晴看看时间,“我要走了,我还要去上夜课。”
大文又一次意外,“学什么?”
“普通话,华裔不能说一口流利国语,多么惭愧。”
“子晴,我也去。”
子晴忍不住揶揄他:“你不必了,不是迟早交还耶稣吗,学来作甚。”
大文腼腆低头。
子晴这时才劝,“也许,耶稣有日会问:‘你拿什么还给我,你在世上做过什么,让我看看’,届时,什么也没有,到底不好意思,大文,活着的人要有活着的样子。”
大文不出声。
那晚他送子晴到补习班,然后回家。
开始痊愈他伏在写字台上很久,直到手臂酥软,然后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大文醒转,先动一动足趾,嗯,活着,他再挥一挥手臂,然后,整个人跳起来淋浴。
出门之前,他拨了一个电话。
对方一听到他声音,不等他报上名字,便轻轻说:“大文,是你,好吗?”
短短几个字问候,听得出感情真挚,大文有点羞愧,“张医生,你家的茶点,还招呼我吗?”
“本星期六下午三点,有你爱吃的上海炒年糕,届时见。”
不知怎地,大文鼻子发酸,泪盈于睫。
他觉得也许是开始痊愈的时候了。
回到邮递室,他听见刘伯大发脾气。
他吼:“天皇老子也不行,要不开除我,我这里不负责搬动家具斟茶递水。”
一个中年男子悻悻诅咒:“老刘,难怪你一辈子坐在地牢与邮件为伍永晋升。”
“嗤,你管我是否坐地狱。”
那中年男子看到陈大文便说:“你来得正好。”
刘伯喝他:“大文快去拣信。”
大文走到一边,开始工作,那中年人却走近,“我是弗雷泽大班的助手,找你做一些事。”
大文看着刘伯,刘伯这时才说:“风水师傅说要找一个尚未结婚的年轻男子,自最低层到最高层去移动一些家具摆设,才会叫英龙赚大钱。”
什么?大文傻了眼。
大班助手说:“风水这件事,连外国人也信。”
刘伯没好气,“老外还相信功夫。”
“而且,指明那个姓名笔划要十七划,这还不是陈大文?”
刘伯沉默,半晌他问大文,“你意思如何?”
大文据实答:“我毫不介意。”
助理大喜,“还等什么,还不跟我来。”
刘伯说:“那你就去见识一下吧。”
大班助手说:“老刘,你就喜欢拿腔作势,故意为难,你这种死性不改,一辈子 孵在地牢。”
他带着大文走了。
指点迷津去到英龙大厦顶楼,另外有一部电梯,大文还是第一次乘搭,怪不得刘伯叫他见识,电梯内部装修得似个小客厅,丝绒壁、厚地毯,播放轻音乐。
电梯不到十秒种便上升廿多层,骤然停止,大文稍觉晕眩,看,突然快速高升,人会昏头。
大班助手叮嘱:“别说话,眼睛不可乱转,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电梯门打开,大文看到宽大办公室,有四五妙龄女秘书正忙碌工作,其中有一位年纪稍大,管家模样的走近说:“来了。”
她打开两扇门,这才是总裁室。
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与捧着罗盘的堪舆师密密细谈。
……“每逢一三五打粉红色领带,记住,必须全条粉红色,深浅不拘。”“这里放三只水晶球”,“左边角落愈多绿色盆栽愈好”,“大桌子搬这边来,小伙子,过来动手”。。。。。。大文心中暗暗好笑,手脚却勤快。
大班助手与女秘书一起帮忙。
最后,堪舆师取出一把宝剑,叫大文挂在门框上方。
大文不敢怠慢,敏捷利落地挂上。
大班助手给他一个红封包,“你可以下去了。”
令大文意外的是老板费雷泽过来亲自向他道谢:“麻烦你,小朋友。”
女秘书带着他乘电梯下楼回到邮递室。
大文突然觉得邮递室灯火昏暗,赶紧开灯。
刘伯问:“顶楼风光如何?”
“大玻璃窗外是整个海港,蓝天白云,十分美观。”
“还有呢?”
“秘书都是美女,比香港小姐还要漂亮,办公室中央放着一保好大地球仪。”
刘伯又问:“羡慕吗?”
大文摇摇头。
“小子你可别作违心之论。”
“我比他舒服。”
老刘忍不住哈哈大笑,拍着大文肩膀,“可不是,我们日子比他舒服多了。”
他一整天心情奇佳。
大文打开红包一看,里边装着一叠数字奇特的钞票,一共三千八百八十八元三角,他全数交给刘伯。
刘伯说:“你的红包你收着,天下有你这般老实人。”
弗雷泽有财有势,一流生活享受,却内心不安,否则,何须向风水先生指点迷津。
陈大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却更加逍遥快活。
周末,他乘车到近郊探访张医生。
一只金色寻回犬迎出来,仿佛还记得他的样子,小屋白墙上爬满鲜玫瑰红色棘杜鹃,张医生的声音传出来:“大文,你来了?”
张医生在门前出现,她永远不老,一张鹅蛋脸光洁温柔,穿着文雅西服,双手抱在胸前,“欢迎光临。”
屋子里另外有几个小朋友,摊开书本正在小组研究温习,张医生带大文进书房。
书房里有一个大眼睛的女孩正在替张医生义务整理书籍;张医生说:“红荔;你与大文合作吧。”
大文没想到女孩有那样好听的名字;他朝她点点头;默契地取起书本;照图书馆模式;一本本放好。书架高至天花板;有时需要踏上铝梯;拥有那么多书籍;不枉一生。奇是奇在书种多元化;张医生有整套五百多本儿童乐园;数十册毕加索画集;建筑师狄卡布思埃的设计院图;以及各种各样地图、字典、以及世界各大城市的地下铁路网络图。大文叹为观止。他不自觉蹲在一角读一本关于郑和七次下西洋的故事。一抬头;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他与其他年轻人一起吃点心。张医生知道他喜欢年糕上绍菜多些;肉丝少些;都一一为他做到;再为他斟上一杯浓烈普洱茶。小朋友们吱吱喳喳;七嘴八舌议论着全世界的人与事;他们雄心万丈;清心直说;故此有点大言不惭;可是充满新意活力;大文静静聆听;得益非浅。说到一出古装历史长篇剧中女主角悲惨境遇;一个女生感叹地说:“可是她被爱;那个英勇的锦衣卫从头到尾在她左右庇护;她不算惨了。”
大家连忙说:“是;是;人人渴望被爱;却不愿爱人。”
“快大考了;早上真不想起床;这种时刻;深深觉得自身不是读医人才;或许应转行驾垃圾车;或是做舞蹈教师;我跳舞身手不赖。”
有人说:“拜托;那两种也都是正当职业。”
“女孩都喜欢嫁医生。”
“我也喜欢医生;所以我自已做医生。”
“张医生的病人如果失救;她到今日还会流泪。”
“把坏消息通知病人家属真是苦差。”
“有些家属会痛骂医生;有些只是厌恶地叫医生走开。”
“医生也是人;医生也会死。”
“可是张医生讲;不少家属对医生说:‘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有人忽然问:“你身后如何处置?”
“No viewing; no ceremony。”
大家鼓掌;“ 拜托;还有;请勿用维生系统。”
愉快经验他们嘻哈大笑;像是在谈生活中趣事一般。大文不愿说话;他们也不勉强;吃完点心;纷纷告辞;各自找到背囊;挤进吉普车里离去。张医生轻轻说:“整日这样吵;也不见他们累。”
大文微笑;他们也深知这是各人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怎会说倦。“你好吗;大文。”
“我很好;谢谢你问起。”
“有空可以常常来玩。”
大文满以为张医生会训他几句;可是他只是挽着他手臂坐下。她说:“我们都想念你。”
大文以为所有客人都已离去;但是红荔转身自厨房出来;轻轻说:“都清理好了。”
张医生说:“红荔你送一送大文。”
大文知道张医生想休息;连忙告辞;红荔把那本英国人写的郑和下西洋的书交他手上。她开出一辆小小银灰色欧洲小跑车;噫;多才多艺;会得洗盘碗;又擅驾驶;更是医科生;女子不再是弱者。一路上红荔并不说话;大文下车时;她把电邮号码交给他;笑笑说:“我们再联络。”
大文觉得这次走出看世界的经验相当愉快;也许;可以再加尝试。星期一他提早上班;这一天同事们通常起不来;会迟一点;邮递室内必须有人;他当仁不让。他开了锁;推门进去;帮所有同事打卡。脚下一滑;低头看;发觉地上有咖啡色液体;谁;谁倒翻饮料;为什么经过整个周末;还未干涸?大文取来地拖;一下子抹干净。这时;他无论是做清洁还是搬运;都是熟手;双手亦逐渐粗糙。接着;他发觉污渍一直延伸到一个角落。大文放下地拖;走到文件柜后边;忽然听到呻吟声。大文吃惊;寒毛竖起;他没有开亮灯;因为他已经看到有一个女子蜷缩在地上;痛苦地说:“帮我。”
险些送命大文即时丢下一切扶起她;女子下半身全是血。她气若游丝;“送我到医院。”
“我立刻叫救护车。”
“不;不;不可叫同事知道。”
大文急得满头大汗;“你身受重伤;还担心那些?”
这时;身边忽然传来刘伯声音:“大文;去把邮递卡车开到第一层停车场电梯口等我;快。”
“她………”
“我与她会在电梯口等你;一起到医院。”
大文立刻行动。三分钟后;他看到刘伯背着伤者等他;他下车把女子平放在后座;这时她身上已经裹着一张毯子。刘伯说:“快快去急诊室;我回邮递室清理现场。”
大文驾着车子飞快赶到医院。救护人员掀开伤者毯子;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大文在医院里逗留一会。“她可会有生命危险?”
“还不知道;你是她什么人?”
大文在这个时候忽然想到四海之内皆兄弟这几个字。他平静地答:“兄弟。”
“病人人工流产;手术做得不妥;大量失血;却又及未及时入院医治;有相当危险。”
大文恍然大悟。他走进病房;这才认出女子是宣传部的李晶玲;平日真的十分精灵;今日落难;脸容如团皱了的纸;又老又残;几乎不认得了。大文蹲下轻轻说:“放心休养;没人会知道。”
她落下泪来;没有话说。看护有感而发;“看你哥哥多疼爱你;你以后要自爱;不可糟蹋自已。”
晶玲不住流泪。大文轻轻问:“要通知什么人吗?”
她连忙摇头。“请静心休养;留得青山在。”
回到邮递室内;各同事已经来齐;刘伯一言不发;吩咐大文立刻送信。他们忙了整天;下班时分;刘伯问他:“李小姐如何?”
“看情形无大碍;可以救回性命;她怎会整个周末锁在邮递室内一角?”
刘伯说:“我这里有一只百宝急救药箱;她可能来找止痛药;突然昏迷;缩在一角;苏醒时我们已经锁门下班离去;她躺着流血;也无人知道;捱住两日两夜。”
“为什么不召警破门?”
“她未婚;大文;你不明白?”
大文气愤;“男方亦需负责。”
刘伯冷笑;“这世界并不如你想像中开通;这件事;必须守秘。”
“为免张扬她险些送命。”
“这是教训;你去知会人事部王小姐请她搭救吧。”
大文立刻找到子晴在她身边低声讲出这件事。子晴听得脸色发青;她深深吸口气;轻声说:“放心;我会静静处理。”
大文知道子晴最可靠能干,他放下心。
刘伯叮嘱:“你不必再理此事,免招人疑心。”
大文轻轻说:“刘伯你好象甚有经验。”
刘伯微笑,“我有三十年工作经验,什么没见过,女生行差踏错,更是司空见惯。”
大文明白了。
“你做久了,当人家叫你陈伯时,你也会知道,女子同眼泪有不可分割关系,悲伤的时候她们流泪,高兴时也同样哭泣,初来上班时一朵花似,转瞬间苍老苦涩。”
刘伯感喟得象一个诗人。
他夫子自道吧:初出道是小伙子,今日已是衰翁。
刘伯沉吟:“岁月不饶人。”
大文低头工作,邮递车上堆满信件,由别人派发,要做到下午,大文绝不耽误时间,三小时内可以做妥,渐渐他负责所有文件递送,白衬衫卡其裤成为标志,职员头也不抬,就知道是陈大文,“大文,麻烦你”,大文可靠,大文沉默,大文勤快。
他们会与陈大文做朋友吗,大抵不,他们之间也没有友谊可言,大文不觉是一种损失。
邮车到达人事部,王子晴看见他,特地走出来与他说话。
“她过几天可以出院,我替她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