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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风寻闻言大笑起来:“小鬼,算你有良心,你要是走了那我和月今天可真是白忙活了。”
一席话说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宁人下意识的朝夜月走去。
夜月正一副置身事外的悠闲模样,手里端着白瓷的茶盏,见宁人走到面前也没有抬头,只细细吹开了茶沫,浅呷一口。
“那个……”宁人拧眉看着夜月说,“我要出去一趟,我会尽快回来的……”
夜月没有什么反应的挑了挑眉梢,笑道:“嗯,不用那么赶,你们姐妹许久没见,不妨多聚几日。”
宁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听海棠催道:“再不走,可就真的赶不上吉时了哦。”
“那……我走了。”
宁人转身随着夏侯盈和海棠走出门去。
一阵莫名的烦躁蓦然萦绕在心头。
卿自早醒侬自梦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满眼春风百事非。
夏侯纯没有躲开,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要躲。
鲜红的血渗着他的深色降衣一点一点妖冶的盛开……黑色发缘下那张白皙精致的美丽面庞上甚至找不到半分惊讶的神色。
有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的人都只是震愕的望着这一幕,直到那炳寒光乍现的剑被倏然拔出,闪着白光的剑体染着殷红的血色,少女再度击出一掌……夏侯纯的身子凌空飞退了数丈,最后重重的撞倒了地面,从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宛如绽开的鲜红花瓣,纷纷而至落了一地的凋残。
盖头的红纱被少女掀起落地——纯衣搂逸,花钗连裳……本来应该成为新娘的少女满目如霜,淡漠的神情岿然不动。
宁人惊惶失措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红色的液体,没来由的害怕了——她不是没有见过血,以前杀人的时候见到的血比现在都要多……可是那些——都不会让她有这样心痛的感觉——
“快拦住她!”
不知是谁断喝一声,人群顿时犹如潮水一般涌动起来——分不清哪些是黑衣人哪些是侍卫哪些是宾客……混乱的争斗一旦开始,就注定了一场闹剧的诞生。
宁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耳边的声响倏然远去,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了一片安宁。
面前无声的景象里,夏侯纯宛如一个破败的精致人偶,在夏侯宣的护送下急速在殿堂上消失了,夏侯盈和海棠惊慌的跟在他们后面,瞬间也不见了踪影。
猛然间一支银箭划破长空,带着巨幅的卷轴射在了门楣之上,卷轴展开,白底黑字的幕幅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誓不与尔俱生人世!
宁人倏然打了个寒颤,转身望去的时候,却见有艳红的凤冠风霞佩从高处落下,一身玄色蝉衣的少女傲然立在高墙之上,几个跳跃的瞬间,便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人流如洪流退去,适才还喧嚣宴宴觥筹交错的现场,已是一片狼藉……
手腕处猛的一阵生疼,宁人毫无防备的痛呼出声。
制住宁人的双手后,侍卫迅速的在她手上扣上了冰凉沉重的链锁,宁人没有丝毫反抗的动作,双眸定定的望着眼前一脸肃杀的冰冷男子。
“剑是你给她的?”
夏侯宣眼神阴贽。
“……是。”
“带下去。”
夏侯宣面无表情的一声令下,转身离去。
宁人在冰冷的地上抱膝而坐,下颚支在膝头上,眼眸在长长的浏海下变得幽深而晦暗。静静的等候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外面没有一点喧嚣的杂响。
手腕摇动时锁链发出了一阵金属的撞击声,宁人蓦然沁出了一身冷汗。
宁宁!
是谁在喊我的名字呢——宁人困惑的望向房间的门口,门似乎已经开了,一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少女急切的走到面前,看到宁人手上的锁链后身躯一震,眼神由惊愕转为忿怒——
大哥怎么能给你戴上这种东西?!
宁人的脑海飞速的转动思考着,恍然清醒的时候便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少女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宁宁……?”
“……”
宁人紧咬着下唇,长长的黑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胸前,一袭白衣显得身形瞬时单薄。
“这是误会……我去跟大哥说,让他马上放人。”夏侯盈解释。
“不是……”宁人忽然抬眸望着她,“不是误会……是我把冰肌剑给她的,在婚礼上用冰肌剑刺伤纯少爷、是为了让夏侯府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这些……都是为了报复罢了! ”
“宁宁……”夏侯盈的神情陡然严厉起来,“你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一定相信你绝对不是怀着什么报复的心情,所以你不要再说了……我这就去找大哥放人。”
“为什么……”
宁人的声音低不可闻。
夏侯盈怔忡着回过头来。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对我那么好……”宁人眼里隐隐泛着泪光。
“宁宁,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好姐妹不是么。”
夏侯盈行至宁人身前,一双柔柔荑轻轻的扶上了宁人的肩膀。
“……我母亲说过,父亲是在我两岁的时候病逝的。”
“……”
“明雪的意思,是要为父亲报仇……可是母亲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宁人用手撑起前额,眼神空洞。
夏侯盈万万没有想到困扰着宁人的居然是这种问题,一时也没了言语。
“就算父亲的死……真的和夏侯府有关,我也……不能为他报仇啊。”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宁人的眼眶滑落,“我、我不能对你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也不能为父亲报仇……所以,能不能求求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
“不要……我不会答应你的。”夏侯盈搂着宁人,杏眼含泪,“上一代人的恩怨根本不关我们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呢?”
“……”
“你不关心我了吗?你不管二哥了吗?”
宁人一震,倏然撑开了夏侯盈的身子,眼眸里尽是深重的恐惧:“纯……怎么了?”
夏侯盈抬手胡乱的擦拭着眼泪,拼命的摇头。
“他是不是……”
宁人觉得一阵晕眩。
“不是,没有……二哥只是昏迷不醒……”
“盈盈……你说实话。”
夏侯盈的眼圈更红了:“……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就死掉了……大夫还说二哥的头撞伤得很厉害,脑袋里可能会有血块……”
宁人险些要站不稳了。
“宁宁,你等我,我去找大哥……”夏侯盈说着,匆匆的往门口走去。
宁人等了三天,没有等到夏侯盈,却等到了夏侯宣。
那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阳光透过高窗照在阴冷的房间里,空气中的细尘在明亮的光线里跳跃着。房门开启,一个人影背光立在门口,霎那间宁人眯起了双眼,用挑衅的目光斜眺了那人一眼。
夏侯宣用那双细长冷感的眼睛注视着宁人,足足有半晌才开口说:
“我可以放你出去,不过你必须留下来照顾纯。”
宁人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却也只惊讶了一瞬,因为夏侯宣紧接着又道:
“你本是离宫送来的质子,如今离宫公然背叛夏侯府,你觉得你的身份在这里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么?”
宁人闻言,反而冷静下来:“把我囚禁起来不是很好,为什么要让我照顾纯?你不怕我对他不利么?”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觉得囚禁你是个不错的主意。”夏侯宣冷声说。
“怎么说?”宁人不甚关心的挑了挑眉。
“纯已经清醒了,可是拒绝任何人接近,这样下去他的伤势只会继续恶化。”
宁人的面色陡然放松,却是沉默不语。
“我希望你能以宁明雪的身份来照顾纯。”
“你说什么?”宁人难以置信的抬眸看着夏侯宣。
“需要重复么?”
“纯又不是傻瓜,我也不是明雪!”
宁人忍无可忍的说。
“……纯的眼睛,看不见的。”
室内忽然一片死寂。
夏侯宣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有宁明雪可以帮纯。”
“……不可能的,明雪她不会回来照顾纯的。”
宁人绝望的说。
“就算回来,她也是死路一条。”夏侯宣口吻森冷。
“所以……你让我冒充明雪?”
宁人忽然有种不寒而立的感觉。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夏侯宣面无表情,“我已经告诉纯宁明雪现在沦为夏侯府的阶下囚,若他连她也不见,那她必死无疑。”
“……明雪不会这样罢手的。”
宁人低声说。
“就算她现在想罢手也不可能了。”夏侯宣的声音冷意森寒,“就凭那两个女人,就想向夏侯府挑衅,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
“你说……两个女人?”
宁人震愕的抬头。
“你想问什么?”夏侯宣斜睨着宁人。
“……你是说,我母亲也来了?”
宁人觉得呼吸困难。
“可我明明没有……”宁人拼命的回像当晚的记忆,可是可悲的发现自己当时只注意到纯和明雪的身影,根本就没有注意其他人。
“你果然是不被信任的女儿吧。”夏侯宣说。
“……这不关你的事!”
宁人失控的大喊。
夏侯宣冷冷看着宁人,良久才说:“……照顾纯的事,你考虑好了么。”
“……我答应你。”
宁人颓然闭上了眼睛——
不管是阴谋也好,圈套也罢……那些又有什么要紧呢?纯的身体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自己一点也不知道……与其只能在这里担惊受怕的话,不如走到纯的身边去……
只要能够,在你受伤的时候,可以陪在你的身边——
准拟相看似旧时
一味相思,。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
初冬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屋顶的青瓦上,庭院的树木大都被修剪得只剩了赤裸裸的枝干,寂寥却又意外的给人带来暖意。宁人在长廊上走着,手上的链锁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愈发显得四围一派沉静。
宁人站在纯的房间门口,犹豫片刻之后,抬手轻叩门扉。
房间里蓦然一阵杂响,宁人慌忙伸手一推,没有上锁的雕花木门瞬间就敞开了,眼前的景象让宁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侯纯只着一件白色单衣跌坐于床前,轻薄的单衣被胸前绷带渗出的血迹染出了点点殷红……他的眼睛被层层的纱布裹得严实,如云的长发缭绕肩头,看起来愈发显得脆弱不堪,大约是听见了门口的动静,此时正向着宁人的方向转过头来——
明明知道他看不见,可是宁人却还是没有直视对方的勇气,只匆匆上前,想要扶他起来。
“……明雪?”
因为夏侯纯不许人接近,因此除了夏侯宣提过的宁明雪,没有人敢擅自进来,所以他才会这么问吧——宁人这样想着,却没有说话,只动作小心的扶住他的手臂。
夏侯纯没有拒绝,在床沿坐下后伸手握住了宁人的手。
宁人悚然一惊,正不知所措时,夏侯纯的手却放在了冰冷的链锁上,之后便维持这个姿势迟迟没有动作。
宁人紧张的望着夏侯纯,却根本无法揣测他的心情。
“你走吧。”
听到夏侯纯这么说,宁人不由得苦笑——即使明雪做了伤害他的事,他也还是想要保护她吧……
夏侯纯见身边的人没有动静,不禁凝眉说:“现在虽然看不见,可是还不至于要你来同情,所以请你离开——”
硕大的泪珠毫无预警的从宁人眼眶里落了下来,滚烫的泪水一颗一颗砸在夏侯纯的手背上,激起了一阵灼热的温度。
夏侯纯身子一震,倏然抽回自己的手,因为用劲过大反而牵动了胸前的伤处,顿时生生长抽一口冷气。
“……你出去!”夏侯纯忍着痛说。
宁人抬手擦着眼泪。
“……你不是明雪。”
宁人陡然一颤——虽然知道迟早会被拆穿的,可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即使受了伤,眼睛又看不见,可是对恋人的感觉也不会因此而变得迟钝吧。
尽管自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无论是动作还是身体的气味……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啊。
夏侯纯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力气做出更激烈的动作,他的面色白皙至于羸弱,因为疼痛而紧抿着蔷薇色的双唇,薄薄的冷汗瞬间密布整个面颊。
宁人用暖水浸润过的湿巾覆上他的前额,细细的擦拭起来,动作的时候手腕处的链锁不可避免地再度发出了轻微撞击的脆响。
“够了……请你马上离开。”夏侯纯的声音因为疼痛而轻轻的颤抖着。
如果是以前的纯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大概会黯然神伤的走掉吧,说不定还会在没有人的什么地方偷偷流着眼泪——可是眼下这个人,一定不知道用这样让人心疼的表情说出这番话来,只会让自己觉得非要留下来照顾他不可啊。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宁人转身将湿巾浸洗后,再度坐到了夏侯纯的身边。
整个房间里回响着宁人的脚步声,流水的哗哗声,还有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
“宁人,我叫你走,你是没有听见吗?”
夏侯纯用百年难得一见的气忿语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宁人的心跳也同时停跳了一拍——
“你去跟告诉大哥,叫他不用费心找人来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宁人一眨不眨的望着夏侯纯,生怕漏看了他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