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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侧首对她说了什么,女子笑了起来,发上珠钗轻摇。
是谁将清风明月挽入小山云鬓?
多少回眸都成空,一笑烟雨中。
有一瞬间宁人习惯性的想要拔腿就跑,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决不回头。
可是这一次,脚上却像生了根一般僵硬着无法动作,甚至连挪动一步都显得艰难。
前一刻还满怀期待的心情忽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突如其来的忿怒几乎要将宁人击倒了——还怕他没有自己的消息会担心,还以为他说“住得开心就好”是想要逼自己回来,一厢情愿就跑回来的自己简直就像一个傻瓜!
在自己身陷囹圄的时候,他却和漂亮的女子花前月下。
也许是宁人的眼神过于炽热,女子缓缓的回转过身来……
红袖添香黯销魂,落雪寒梅香满髻,繁花尽,两相凝望成对影。
那是一双无限风流韵致的眼,细长的眉线高挑着弯成一抹斜影,满头青丝往后梳得齐整,在发迹边缘;眉眼上方; 露出了光洁前额上弧度优美的美人尖,柔美而诱人。
宁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天旋地转……也不会比目前的状况更加糟糕了。
女子久久望着宁人,笑容敛去,眼神交错之间,却显得益发的美艳动人。
就算有八年没有见面,宁人也能瞬间反应过来她是谁。
明明是如此相似的眉眼,却是浑然不同的韵致。
“你怎么在这里?”夜月蹙眉,举步向宁人走来。
宁人抬眸望着夜月,眼眶酸涩不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如果我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就好了!
“你就这么不希望看到我么。”宁人浅浅的笑了。
“你不在夏侯府待着照顾受伤的人,跑来这里做什么。”夜月语气不善。
“……这是我的事吧。”宁人不以为意的扫了女子一眼,笑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
“你说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宁人语调陡变,眼神犀利。
“……她是你母亲。”夜月面无表情的说。
眼泪就是在这一刻流出来的。
“我不认识她……”宁人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一字一字吐字清晰。
“你说什么?”
夜月微微眯起了眼睛。
“夫人。”宁人却没有理会,而是径自朝女子笑笑,“天色不早了,要一起走么?我可以送你一程。”
周围一片沉默。
良久,女子绽开了一抹笑颜,直视着宁人缓声说:“谢谢姑娘好意,不用了。”
声若出谷莺啼,婉转沉韵。
宁人仿佛听见了脑海里嘎然弦断的声响——
为什么你不先认我呢?明明是你先抛弃我的啊……
只要你说两句好话哄哄我,不管你说什么都可以……怀有这种期待的自己果然是笨蛋啊。
宁人想着,微微笑了起来,泪珠一颗一颗的滑落,犹如带着残露盛开的花瓣。
凄艳却美得惊心。
“打扰了。”向夜月微一欠身,宁人转身走了。
走到长廊的时候,女子的声音幽幽传到了耳畔——
“月,你不去送送她么?”
“不用了,夏侯府离这里不算远。”
无论是幽静柔美的女声,还是暗哑沉郁的男声,都像一柄利剑,刺在心口的时候一样都是尖锐的疼。
长卿匆匆走到庭院,四处看了看,问:“师父,宁人呢?”
“她回去了。”夜月放柔了语调,微微一笑。
“奇怪……怎么突然就走了呢。”长卿拧了拧眉,“我还找了钥匙来呢……”
“钥匙?”夜月挑眉问。
“嗯,我想试试能不能打开那个锁啊。”长卿睁大眼睛看着夜月,“那么重的锁戴在手上一定很不舒服的。”
“什么锁?”夜月眉头紧蹙。
“就是宁人手上的锁啊,磨得皮都破啦。”长卿忧心的叹气,“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坏,怎么下得了手呢。”
夜月一怔,久久没有动弹。
“她应该还没有走远……”女子的声音沉静若水。
“……没关系。”
——你是不是真的很绝望,站在离我最远的地方。
——你是不是期待月光,穿透黑暗映在微侧脸庞。
——是我把清愁如画种进斜阳几重,只为天地一双人。[奇书电子书+QiSuu。cOm]
——是谁说相思相望,人世浮沉。
——只叹一声 天为谁春。
无分暗香深处住
,悔把兰襟亲结。怕见人去楼空,柳枝无恙,犹埽窗间月。
从夏侯宣的书房出来,宁人习惯性的朝府邸南苑行去。
虽然在书房里一开始的气氛不太好,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夏候宣并没有动怒的迹象,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有,只说以后出府的话必须向他请示,最让宁人惊诧的是手上的锁链居然也被解下了。
宁人回想起傍晚自己刚刚回到夏侯府的时候,夏侯盈和海棠惊慌失措的样子……
“糟了糟了,宁丫头你快躲躲,穿帮了~~”海棠一边说着还一边把宁人往旁边拽。
“海棠,别闹。”夏侯盈虽然紧张,可是看起来明显镇定多了——“宁宁,大哥叫你回来后去他书房,他要问的话,你只管说是我让你出去散散心的,知道么?”
宁人点了点头,原本乱得一塌糊涂的心却忽然平静下来。
结果事情居然这样有惊无险的解决了……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宁人自嘲的笑笑,动作娴熟的推开了雕花的木门。
夏侯纯正站在案桌前作画。
天色早已经暗淡下来,模糊的暗影里,纯的侧影幽寂而清丽。他的眼睛乍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仔细的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眸幽沉至于晦暗。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好在纯对房间的摆设已经十分熟悉了,在房间里行走基本不成问题,此时他也只是凭着直觉和印象在洁白的宣纸上描画。
宁人将烛灯点亮,室内的光线瞬间明亮起来。
在纯面前的宣纸上,画着一片暗黝连绵的山峰。
墨色的山体时明时暗,在轮廓的边际有细微的棱角,感觉像山顶的树木。
宁人看得太过入神,以至于在夏侯纯忽然把笔往她面前一放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只惊讶的问:“怎么了?”
“……笔尖干涩,没有墨了。”夏侯纯侧首望着宁人的方向,说话的时候眼睫微颤。
“啊……”宁人有些窘迫的接过笔,在砚台上润过后又将笔递了回去。
夏侯纯继续添了几笔,没多久就画完了。
“画得真好……”宁人将画纸捧在手上,由衷的赞叹。
夏侯纯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径自转身倒走了七步,然后在床沿坐下。
宁人静静的注视着对方在柔和光晕下线条明丽的脸,不自觉地微微笑了。
“笑什么?”夏侯纯微微蹙眉。
“没什么……”宁人眉眼弯弯的说,“你房间外面有一道白色的矮墙。”
“嗯?”夏侯纯明显没有听懂对方的话。
“墙上面有梅花型的镂空窗口,从那里可以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哦。”
“真的?”夏侯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惊。
“嗯。”宁人很用力的点头,“你以前喜欢在地上铺被褥,而且睡觉的时候喜欢开着门窗。”
“……”夏侯纯面色微窘。
“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么?”
……“为什么?”
宁人一怔,旋即笑出声来:“因为……我很喜欢纯,所以一直在偷偷的看着纯啊。”
“……哦。”
夏侯纯没什么反应的点点头。
宁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哦’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夏侯纯解释。
“……然后呢?”宁人很吃惊的看着对方问。
“什么然后?”
……
“装傻。”宁人说完,忽然间又想笑了。
夏侯纯没有反驳,微微扬起的唇角抿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感觉今天的纯似乎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宁人试探性的问:
“你……真的喜欢明雪么?”
夏侯纯一怔。
“她用剑刺伤你,你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惊讶……你早就知道她不是真心要和你成亲吧?为什么还要娶她呢?”
就在宁人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夏侯纯的声音却清晰的响起——
“……不知道。”
“嗯?”宁人震惊的看着夏侯纯。
“她说要和我成亲的时候,我也想过她别有企图,可是万一不是呢?……如果我不答应的话,那么就连这一点万一的机会也没有了。”
宁人的笑容染上了一层淡淡忧伤:“……原来你这么喜欢她啊。”
“这就是喜欢?”
夏侯纯问。
“你说什么?”宁人觉得自己对他的话完全不得要领。
“这样就是喜欢她么?”夏侯纯认真的说,“我知道她恨我父亲,我只是以为她真的会喜欢我,那么只要我答应和她成亲,过去的仇恨也许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吧,即使她不是真心要嫁给我,那也没什么……如果伤害我可以让她减少一点对夏侯府的仇恨,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
“我只是没有想到她会下那么重的手,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自己看不见了……谁都会觉得害怕吧?”
“我不想被人同情,宁愿死了也不想变成夏侯府的拖累。”夏侯纯声音平静,“一直生活在夏侯府的荣耀之下,被大哥的羽翼保护着……我根本就没有为这个家做过什么,唯一一次的坚持,不仅让夏侯府在江湖上声名俱损;连自己的身体也……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想见任何人,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话……我根本就不想活下去。”
“纯……”宁人除了含泪喊着他的名字,已经无法说出别的话了——眼前的夏侯纯这么熟悉,却又这样陌生……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纯,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他,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
悲伤的感觉带着巨大的震惊冲击着宁人的内心,几乎催毁了过往全部的信念——
“……在我自己都要放弃的时候,你却坚决的要照顾我,说什么直到我身体康复的时候……我本来觉得很可笑,可是现在却又觉得很感激……不过是看不见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夏侯纯说着,声调渐柔,“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你喜欢我,可是……这是不可以的。”
“嗯?”
“并不是那种喜欢吧?”夏侯纯却微微一笑。
宁人的脑袋开始有点乱了。
夏侯纯却仍是一派温柔沉静的笑:“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行走在清冽的凉风中的时候,宁人才恍然冷静下来。
以前一直无法理解纯的眼神,明明是那么漫不经心的目光,为什么却总是带着很轻很浅的温柔。现在想想,恍惚又有点明白了。
胸口有不知名的情愫正在疯狂的滋长,暖暖的……却让人想要哭。
穿过小径,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时,宁人蓦然一震。
浅淡的星辉下,那人修长的身影显得朦胧而虚幻。
一俟看清那并非幻影,宁人转身就走。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沉沉的寂静中,那人的声音暗哑而慵懒。
宁人只觉得心中无名火起,顿时停下了脚步,改变主意转身向对方行去。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宁人挑着眉梢看着夜月,“傍晚的时候你不是不管我么?现在跑来是什么意思?”
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宁人忽然笑了:“我知道了,好不容易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你当然不希望我搅局了,你不想引起她的误会也很正常啊。可是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现在不是应该陪着她么?怎么有时间来看我呢?”
夜月一语不发的上前,不由分说执起她的双手,锁链虽然已经取下,可是手腕上的淤痕仍清晰可见。
“放手。”宁人声调冷淡。
夜月将一个白色药瓶放在宁人掌中。
宁人的手一挣脱,便随手将药瓶摔了出去,瓶身没入草丛,瞬间不见踪影。
“你走吧,我怎样不关你的事。”宁人飞快的从他身侧走过。
就在门扉推开的瞬间,夜月的声音低低传来——
“如果傍晚的时候我去送你,你又会觉得我是按照她的意思才这么做吧?”
宁人一震,身子险些就要站不稳了。
“你留在夏侯府,不是应该觉得高兴么?你为什么要生气?”夜月静静的望着宁人,声音沉静而悠远。
“……”
宁人回眸望着夜月。
“……在乎你母亲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吧?”夜月习惯性的挑眉。
“……你胡说。”宁人气恼的瞪着夜月,“你敢说你面对着她就没有半点念想?”
“宁兰是我的师母,我能对她怎么样呢?”
……久久的一片沉默。
宁人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你说什么?”
夜月却悠悠笑了:“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你说她是你的师母?”宁人震愕的重复,“那我父亲……”
“你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夜月向宁人招手。
宁人挣扎片刻,终于还是妥协了。
在夜月面前站定了,可是夜月却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
“你……”宁人一眨不眨的挑眉看着夜月。
夜月纵身一个起落,落在了高高的树干上,松垮的外衫在枝叶间映出了一片雪白。
“你说不说?”宁人气极。
“别生气啊。”夜月笑,示意对方也上来。
宁人无法,只得依样飞身上了树干,坐在了夜月身侧。
“我要开始说了,你认真听啊。”
“……你废话也太多了吧?!”宁人忍无可忍的喊。
“咳……”夜月笑得肩膀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