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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烈情-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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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可能呀!她正在密闭的办公室内,而它位於教学大楼的七楼,三面是墙壁,另一面是玻璃帷幕,可俯视医院美轮美奂的中庭花园。

“是我工作太累,反应过度了吧?”没人会自外头爬上七楼偷窥,这不合常理。

她用理性来分析这一天的怪异感受,心中无神的她自有一套解释在。

身为私生女的悲哀不足以为外人道,强烈的道德感及旁人的窃窃私语让她无法光明磊落的抬起头做人,一直到她离开那间藏娇的金屋。

今日的成就不是人们口中“神”的赐予,而是她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累积。

父母对她而言可有可无,彼此生份得犹如擦肩而过的路人。

“朱医生,五○二病房又在闹了。”

她翻翻手边的资料。“前天那个中枪伤的病人?”

“嗯!”

“伤口开始收缩了,复元的情形良好,应该无大碍才是。”是伤势好转才有力气闹。

她原本想放个假,不料多事开了个刀,睡了快二十一个钟头,在一阵腹呜之下勉强醒来,用饮水机中的开水泡了一碗“海鲜大餐”了事。

如今一回到工作岗位就不得安宁,想必麻烦离不了身。

“你先去安抚病人的情绪,我填写一下日志就过去。”

“好的,朱医生。”

过了一会儿,耳中传来开门声,朱鸿鸿心想是新进人员吗?怎麽不尊重医生的隐私权。

“下回进门请记得敲门。”

来者眼尾微挑地踅回门口,在门板上叩了两下。

她皱起眉。

“你的幽默有待加强,我……唔!你是病人还是家属?”眼生得很。

“我是受益人或是受害人,全靠你的巧手。”可惜的美人,藏在不见光的病菌中。

方羽的欣赏十分露骨,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眼底蓄满挑逗神色,轻浮而不猥琐。

“我的手只用来救人,你的话太深奥,我无法理解。”朱鸿鸿停下手上动作。

眼前的男子虽然笑脸迎人,可是她心底的警钟莫名呜响,危险的讯号相当浓烈。

她很少看错人。

“有意思,小美人,你是个很好的对手。”此刻的他充满赞誉之色。

阖上病历表,她冷淡的回道:“请说明来意,我待会得去巡房。”

“五○二病房?!”

“我想……你逾矩了。”她不招惹是非。

“你知道他的心有多黑吗?连骨子里都是黑的,你救错人了。”真想解开她盘在脑後的发髻。

“有个穿红衣的先生已经讲述过病人生平,在手术房内。”她大概了解是怎麽回事了。

“而你依旧执迷不悟,坚持助纣为虐,让坏人活著摧残更多的生命。”方羽诙谐的语气隐约有一份严肃。

“你是建议我在病人的点滴里加些氢酸钾吗?”朱鸿鸿面色冰冷地凝睇著他。

有何不可。“只要你放弃救人,我不会让他死在你所属的医院。”

“先生,只要你有本事枪毙了他,不要让我有非救不可的机会。”她救不活死人。

“方羽。”

“咦?”

“我的名字。”

她以中指轻扣桌面。“听著,方先生。”

“方羽,先生太生疏,或者你喜欢叫我羽,我这个人很随和。”他想抚抚她的红唇是否如想像般柔软。

“方羽。”她无情无绪地随他的意思一唤。

他笑了。“鸿鸿宝贝,你不如外表柔弱,性子满悍的嘛!”很合他的口味。

观察了她快一上午,他觉得这个与外表不符的女人很有趣,做事一板一眼不见慌张,不愠不火地执著於工作领域,不许人越雷池一步。

她不古板,有自己的行事风格,是非黑白的尺在她心底,整个人看来清清淡淡,没有所谓的喜、怒、哀、乐。

一湖不起波的心境清澈似蓝天,看似乾净、纯然,引人神魂迷眩,牵动未知的弦。

其实镜湖深不可测,其中的波涛汹涌难以窥之,一个不慎踏入湖中,随之而来的黑色漩涡在瞬间将人吞没,只还以原来的平静。

她是水火综合体,拥有水的清净、无味,火的烈性及燃成灰烬的坚持,让人很难移开视线,忍不住去探究她的本质是火还是水。

美丽的女子他见多了,尤其是专出俊男美女的龙门,真正吸引人的是她眼中的自然。

没人做得到无欲无求,她是例外。

“我跟不上你的随和,请称呼我朱医生,谢谢。”朱鸿鸿漠视他的自若。

“好有礼貌的小孩,可惜我从小就不是乖宝宝,老和大人们唱反调。”他扮了个很凶的鬼脸,“鸿鸿Baby。”

她微微冷瞄了下表。“抱歉!巡房时间到了,有事请先挂号。”

“挂号?!”他额头上冒出问号的小芽。

“哦!瞧我糊涂的,你该挂精神科,不过……”

他扬扬眉等著下文。

“如果是横著进来,我乐於遵从你的建议,让你死在手术台。”

好狠毒的女人。“你舍得?”

“佛家有云:有舍才有得,何况我们并不熟。”应该没机会。

方羽笑容十分灿烂。“放心,我最擅长人际关系,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平静的心湖无端地打了个浪,她觉得他的笑脸碍眼极了,像是伪装阳光天使的撒旦,夺目却致命。

这个人的危险指数已超过百分比,黑色羽翼逼进不设防的栅栏内,捕捉懵懂无知的少女灵魂。

而那绝对不是她。

“有没有人说你的笑容像谄媚狐狸犬?”

他的笑脸顿时僵住,两边唇角上扬,角度维持半圆,像极了媚主的小白狐,男性的自尊当场破了个大洞。

脸部神经暂时失控,竟说不出留人的话语,眼睁睁地看著她手拿病历表,从容不迫地绕过挡路的他,走入电梯按下“关”的红钮。

“天呀!我真像白痴,一句话就被打倒。”逊毙了,他早该练就百毒不侵的金刚身才是。

龙门人个个生就一张毒嘴,怎会一时失察,马前被踢个正著呢!

是他太轻心了吗?

方羽的理智陷了一角,消失在他尚未觉醒的迷雾中,两眉间打了千百个环结,堆成个无解山,困扰著他飘荡不定的空心。

一本摸不清颜色的女人书,他的小指系上红丝线。

※※※

五○二病房。

赤裸著上身,白色的绷带渗染朱色的药渣,张箭眼神锐利地注视正在检视他伤口的女人。

她不像医生。

这是众家兄弟的认可。

而他在等待中见识她的真面目,果真人如画布走出的出尘美女,鹅蛋般光滑细致的粉脸白皙动人,衬著他的黝黑。

“当我的女人。”

她置若罔闻迳自道:“你的底子很厚,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偏向中间,子弹只擦过心脏外膜。”

“当我的女人。”

“你的命算是捡回来的,要不是心脏异位,恐怕神仙也很难向阎罗爷讨命。”

“当我的女人很为难吗?”

朱鸿鸿指示护士换绷带。“不为难。”

“你要当我的女人?”张箭不认为她首肯了。

他对接掌鲨头帮帮主一事并无多大的兴趣,为的是替死去的母亲争一口气,强抢父亲一手创立的鲨头帮。

这些年的打打杀杀磨去他仅剩的人性,养成强取豪夺的蛮横个性,只要他想要就绝不放过,就算同父异母弟弟的新婚妻子亦同,他照样占有了她的清白身子,玩腻了再扔还犹不知妻子已先被他尝过的笨弟弟。

他有一堆暖床的女人,个个千娇百媚的讨好他,而今他看上眼前清如白莲的绝色佳人。

“你要娶我为妻?”

“不可能,我有婚约。”他不为任何女人破例,兴趣是一时。

他的未婚妻是梅之流会社姬野达夫的女儿姬野葵子,亦是他刚满十八的小表妹。

姬野百合是姬野达夫最宠爱的小妹,也就是他短命福薄的母亲。

“情妇?”

“汽车、洋房、金钱、珠宝、首饰随你开口,我不是个吝啬的男人。”他霸气的宣告。

朱鸿鸿冷冷一扬眉,“可惜是别人的血肉钱,我用起来不安心。”唉!还是被影响了。

张箭倏地眼一厉。“是谁告诉你?”

无风不起浪。

“重要吗?”

“说。”

她口气平淡的说道:“善良百姓不会有一群带枪的兄弟,居我所知他们不是警察。”

警方来问过话,有些含糊的打混了事,甚至没做笔录以“私下和解”四个字一笔勾销。

天晓得他们上哪儿找人和解。

龙门吗?

“女人不需要太精明,偶尔装傻才讨人欢心。”他要打破那张冰冷面具。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要是不够精明下错刀,你现在躺的是冷冻柜。”她不解,何谓装傻?

张箭眼露邪狂。“所以你是我的恩人,理当以身相许。”以她的身。

“有人告诉我你很坏,现在我能体会坏的真谛。”她的身体不值钱。

“谁说我坏,我要他永远开不了口。”张箭嗜血的天性表露无遗。

朱鸿鸿很想坏心一次,但……力不从心。

“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不希望浪费时间救一个死人。”直觉的,“他”比眼前的他阴狠。

“在还没上你前,我不会挂的。”他言语无状的轻薄。

“那你会活得很长,恭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死而不僵。

不满意的张箭企图抓住她的手,想以强横的吻宣示主权,却被她轻巧的躲过,差点扯裂了伤口。

“过来,女人。”

“等你学会人类的礼貌,我会考虑帮你穿上人的衣服。”她依然清淡无波的应对。

以前在特种行业打过工——端盘子,她学会自保招式,不让醉酒、好色的客人占到一丝便宜,因此身手十分灵活,轻易地避开张箭的手。

“你在讽刺我是未开化的禽兽?”

“医生绝不加重病人的病情,你多想了。”禽兽和畜生有何分野,算不上讽刺。

冷肃之色袭上了张箭峻寒的脸。“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你还不够格。”

“玩?!”她摊开资料夹写下日期及几个专有术语。“下个星期三你可以办出院。”

“我少付了医药费?”

朱鸿鸿无畏地直视他狠厉目光。“做人少算计些,你会活得愉快。”

“和你谈话真辛苦,太聪明的女人通常不讨喜。”他不许女人拥有智慧。

女人之於他的用处是棉被里翻滚,带出来能见得了人,进退知本份,不与男人争天。

麻醉一消退,耳中尽是长毛和十全的争辩声,一个埋怨一个赞扬,不外是美丽引起的争端,让他好奇地想将她收在枕畔。

以他的能力养十个、八个女人实属易事,哪个大哥身边不跟些像样的情妇,他是抬举了她。

“住院费请和柜台结算,过两天我再来拆线。”她不愿多谈。

“你想溜?”

“这是医院,我有我的工作领域。”何需溜,红尘只不过天、地间。

“丢掉你的工作,我养你。”不容人拒绝的张箭霸道的认定她。

“我自认是平凡女子,一份足以温饱的薪晌就是我全部世界,不做非份之事。”

“没有女人不爱钱,开出你的条件。”他习惯用金钱考验人性。

她睫毛一扬。“我的条件很简单,离我远一点。”

“不识好歹。”

张箭气愤地推倒点滴架,硬生生地扯落针头,白色胶布黏贴在手上。

护士尖叫著抢救所有的医疗用具,在门外戒备、守护的鲨头帮兄弟以为里面出了事,紧张地掏枪掏刀撞门而入,见人就胡比一通。

恍如肥皂剧般可笑的画面动摇不了朱鸿鸿的冷静,她像千年不化的冰柱瞟著这一团混乱。

不言,不插手,静看张箭如任性小孩子耍脾气,执意摔坏身边物品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男人,充其量是长大的孩童而已。

“如果你扯裂伤口,我会省略麻醉手续直接进行缝合。”他,的确不值得救。

“你威胁我?”张箭横眉竖眼的一瞪。

“浪费医疗资源天地难容,你生错地方,该去战乱地区瞧瞧满地断肢残臂,我相信会有教化作用。”

这些昂贵医疗器材是落後民族渴求不得之物,不该任意毁损。

它可以救无数生命。

“少来说教,你真当自己是戴著光环降世的仙人吗?我有得是钱。”他不在乎。

“钱非万能。”

他冷嗤。“无钱却是万万不能,你太天真。”

“也许是吧!”朱鸿鸿不否认,“Miss黄,替病人重换点滴,损坏估价单向他请款。”

“是的,朱医生。”

年轻的护士用记事本清点,有些畏惧一室恶气横生的男人,匆匆地盘查、清理,随即胆怯地退出病房。

“帮主,你的手臂在流血。”一旁义气十足的五筒大惊小怪地嚷著。

“死不了,少在我身边喳呼。”他把气出在自个手下身上。

“可是血一直流……”他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冷漠的美女医生。

念在他一片愚忠,朱鸿鸿好意的说道:“一个子弹都要不了命,流几滴血算是附加利息。”

“不用包扎吗?老大脸色都泛白了。”枪击那日可流了不少血。

“我想他是被自己的无能气白,待会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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