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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颖琦当即羞红了脸,被这群口无遮拦的老顽童消遣得恨不得遁地。于是大伙又笑成一团
“发生了什么事啊?你们在讲什么笑话这么好笑?”杨老太太的媳妇也不落人后的挤到人群中,用最拔尖的声音开问。
“没事、没事!”林老伯大笑。“我们只是提醒小关,下回要出门挖水管时别忘了交代一声,以免他未来的老婆没人照顾,跟人家跑了。”之后又是一阵讪笑,笑得胜颖琦照例想遁地。
“我才不会跟别人跑了!我只要小关…………“她连忙闭嘴。糟了,她居然就这么冲出口,大伙会不会当场笑话她?
果然大家笑得跟刮中彩卷似的,一时间好不热闹。
杨老太太的媳妇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只知道自己不甘被冷落。她转头看向众人眼中的“小关”,先是惊讶,而后发出杀猪似的尖叫声。
“是他!”高亢的声调成功的聚集了焦点,每一个人都停止了笑闹,奇怪的看着猛抽气的她。
“你干啥大惊小怪的?”外省籍的老爷爷皱着眉头不悦的问。
“你们不晓得他是难吗?”高分贝女人颤抖的手指分不清是兴奋还是等着看好戏,一个劲的指向关以升,
关以升不知道这个欧巴桑打从哪里来,但他有预感情形不妙。
“当然晓得了,小关嘛!”大伙一阵喧笑。“他是小琦的男朋友,最近刚上台北,挖水管的工作还是你婆婆帮忙找的哩!”
“就是啊!”老人们附和。
“他会挖水管,这怎么可能!”杨老太太的媳妇叫得跟遇见鬼一样。“他干嘛挖水管?他明明有钱得要死,哪需要做这种卑贱的工作?”说这话的同时,她的眼睛一并射出歹毒的眼光,直直的看着仓皇不已的胜颖琦。
“你胡说些什么。”杨老太太再也看不过去的出声喝阻,面子都让她媳妇给丢光了。
“我没胡说!”杨老太太的媳妇叫道。“他明明就是‘城邦建设’的老板关以升,你们还小关、小关的叫,亏你们平常还说最恨这个人,结果被他骗了还不知道!”
她的话一落下,现场即陷入一片缄默之中,唯一的声音是四周不断建作的机具,持续发出送葬的挽歌,绵延不绝于耳。
“你再胡说我就赏你一巴掌。”杨老太太气得发抖,以最狂炽的怒气打破沉默。
“我才不是胡说!”杨老太太的媳妇喊冤。“你们没见过关以升当然不知道他的长相,但我见过!我待的清洁公司时常派我去打扫他公司,我就是在那里见过他的,绝不会弄错。”
大伙还没空消化这项讯息,紧接着她又说:“你们想想,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城邦建设’的老板姓关,他也姓关,如果不是凑巧便是故意安排。依我看,这一切都是骗局,搞不好跟胜小姐有关哪!”
话锋一转,刺人的矛头突然转向呆愣的胜颖琦。她无助的看着关以升,发现他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额头浮动的青筋显示他正处于暴怒状态,胜颖琦真怕他会当场发作,
偏偏嘴碎的女人还不放过他们,仍是一个劲的说。“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问问他,看他要怎么回答……”她指着关以升,相当不悦众人的沉默和质疑的眼神。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小琦?”
杨老太太脸色苍白的质问胜颖琦,而她答不出来。
“我……”面对疼爱、信任她的老人,她不敢说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别吞吞吐吐的,快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关真的是‘城邦建设’的老板吗?”林老伯最容易激动,也最容易亲近人,同时也最不能忍受欺骗。
“他……他是……”她快哭出来了,为何老天要在一切都倾向圆满时,再出现这等变化?
“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众人一起催促,终于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嘤嘤哭了起来。
“你们别为难她,我自己来说。”主动说明的关以升搂着胜颖琦的肩膀,眼神淡漠的盯着众人沉稳的说。“我的确就是‘城邦建设’的老板,你们终日抗争的对象。”
他淡淡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认罪的成分,但他们听不出来。在这群老人的想法里,他们被骗了,而且是被他们最信任的社工联合外人给骗了!
“原来如此!”林老伯频频点头,气愤不已。“原来这一切都良的,你真的是‘城邦建设’的老板。”
老人气得全身发抖,无视于胜颖琦苦苦哀求的眼光继续说下去。“只怪我们胡涂、我们笨,居然相信小奇的鬼话,相信你是什么穷苦青年。现在你一们一定觉得根好笑,认为我们这群老笨蛋很好捉弄是不是?”
“不是这样子的,我……”关以升试着解释,但被激烈打断了。
“真正笨的人是我,居然不认得大少爷,还介绍你去挖水管。”杨老太太气不过也加入战局,忆起当晚的消形。“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我居然还煮面给你吃,谁不知道你关大少爷享尽荣华富贵,哪看得起区区一碗泡面!”难怪她一说起城邦建设老板的坏话他就不高兴,原来是这么回事。
也许他曾经是他们口中被宠坏的大少爷,但他已经变了,难道他们行不出来吗?
关以升冷冷的看着底下咄咄逼人的老字辈,心中无限感触。此刻他们的表现就和董事会董的老豺狼差不了多少,一样凶猛,一般强悍。不同的是。他握有董事会百分五十一以上的股份,可以呼风唤雨。在这里,他只不过是个欺骗他们的无耻恶徒,虽然一样操生杀大权,却禁不起他们审视加眼光。
突然间,他想起龚慎梦说过的话,开始动摇。
“董事长,水电公司的人请你过去行看,实际的管线跟图上标示的有些出人,需要你的裁定。”徐观海伴着一大堆图表,不明就里的前来请示,未料充掀起另一阵波澜。
“好啊.你终于决定拆我们的房子了!”林老伯又是频频点头又是喊叫,表情激劲。
“游戏终了可以下手了是吧,关少爷!”杨老太太带领所有的老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下雨过后的确比较好拆,你的算盘打得可真精。”杨老人太又说,人墙越筑越厚,也越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顿时,胜颖琦不知该说什么。
这群老人平时是很可爱,但拗起来几乎完全不听人解释,甚至还会波及无辜。
刚刚的机具仍在不停地运作着,巨大的声响在众人的耳里仿佛是丧钟。
对于丝毫无法辩解的关以升而言,他对人性的希望也在这群'奇''书''网'老人激烈的言词中陨落了,他承认他有错,错在太奔易感动,错在太容易接受地们热情的款待及笑容。他真的希担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为何这些就是不给他机会,让他补偿差点造成的过失呢?
“你拆呀,我们不怕!”林老伯的怒气依旧,暴躁的挑衅。
“你敢拆,我们就抗争到底,顶多法院见!”他又撂下一句狠话,真正惹毛关以升。
原来这群老人不但心胸狭窄,不听解释,而且还自以为是。
他暗暗冷笑,决心将过多的仁慈收掉,重新贴上吸血鬼的标签。
“那么,我们就等着法院见了。”关以升淡淡的撂话,阴狠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原先的人墙也在他跨出的脚步瞬间垮掉,自动让出一条路。
徐观海摇头。为这群老人也为关以升。他好不容易才跨出一步,就让这群老人打回更深的深渊。看来,要再说服他重新相信人性的光明面,没那么容易吧!
他叹口气,也随关以升而去,留下的胜颖琦除失忘难过处,还有无言的结局之外,还有无可言喻的着急。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气急败坏地朝老人们大吼,“难道你看不出来,他派来的人不是要拆你们的房子,而是要帮你们重建家园吗”。怕就怕经过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心软,真的会派人来将这个社区夷为平地。
众人惊愕的互看,再看看忙得不可开交的工作人员,开始思考她的话。
如果真是派来拆他们的房子,派怪手、推土机就行,没必要连水电接线人员都一起派来,根本说不通。
胜颖琦知道他们动摇了,从他们心虚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但她无暇理会,她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任务等着她去做,
千万别动摇了,以升。别将你的仁慈心收回去,我求求你!
她追上关以升的脚步,无声的祈求。
第七章
他俩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关以升的公司,
胜颖琦冲入关以升的办公室,正巧在门口碰见徐观海。徐观海摇摇头,用眼神通知她事情不妙了,胜颖琦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泰半是想告诉她,关以升决定拆了那些房子,将那群老人赶出原本居住的社区
不行!她不能让他这么做,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一定会后悔一辈于。
她不待秘书通报就冲了进去,正好迎上关以升轻蔑的眼神,
“你是来帮那些老家伙求情的?”他坐在桌子边缘不悦的问。地板上全是被他扫下桌面的图表以及计画书,看得出他为了重建那社区真的花了很大心思。
“嗯。”她点点头,表情和他一样难过不同的是,她不会藏,无法和他一样用冷漠包装心事。
“他们给了你多大好处,你居然如此为他们做牛做马?”他眼神锐利的看着胜颖琦,完全不后退去那些日子的温柔。
胜颖琦深吸一口气,明白他正在气头上,很难沟通。“你明知我一点好处都没捞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她刻意放柔声调,慢慢安抚他。
“是啊,伟大的社工嘛!”他撇撇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犯得着这样作践自己吗?那群老家伙——”
“请你不要称他们是老家伙行吗?”她忽而打断他,表情激动。
“不久前你才和我一样尊敬他们、喜爱他们,为什么一眨眼你就能改变这么多,将他们说得一文不值?”就算被老人们误会好了,但误会是可以化解的啊,为何要如此在意。
“这事你得自己上问那些老人,问问他们,为何不听我解释,为何不让我有辩驳的机会,只是一味怪罪我?”关以升哼道,眼神冷得像冰。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胜颖琦无话可说。他确实有权利生气,任谁也无法心平气和当面接受侮辱而不动怒。
“要怪就怪我好了。”她难过的承认。“都是我出的馊主意,我应该事先跟他们说明一切,而不是拼命隐瞒你的身分。”任何人都不愿被当成傻子对待,欺骗就是欺骗,即使理由再充分一样。
关以升一点也不认同她的想法,事实上,他快气坏了。他不明白,为何她一定要保护那些老人?难道她看不出来,所谓的人性,实际上是意味着自私和利益。一旦有谁踏到这个范畴,不管有多熟都会被贴上“敌人”的标签,那群老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突然间,他极想知道,他在她心目中究竟占着什么样的位置?在她心中,除了怜悯、宽容之外,是否存有真正爱情?
“你爱我吗,小琦?”他忽然提出这个问题,大大的吓了她一跳。
“我当然爱你。”她从没谋疑过,从初见的那一眼开始。
“如果我和那些老人要你选,你会选谁?”明知道个问题很无聊,但他就是想知道。
胜颖琦呆住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出这个问题。
“我……”这要她怎么选,根本不能选嘛。
“你会选谁?”他逼问,怒气渐渐凝聚。也许他的想法是幼稚,但他绝不允许旁人夺走她对他的关心,以及爱。
“小心你的回答,我不想听到我心中以外的答案。”接着他又软软的放话,摆明了斩断她的后路。
左右为难的胜颖琦,被他无理的要求烦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是爱他,但她同时也爱那群顽固的老人,在她的心中他们一样重要,如何能同置于天平的两端?
“你不公平。”她烦扰的频频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不能要求我在你们之间做出选择。两者根本不能混为一谈。”她对他的爱是男女之间的爱,对他们的爱则是亲人间的关怀,两者不相冲突,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开?
“如果我一定要呢?”关以升火大的坚持,相当不悦于她眼底的心痛。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心揪成一团整颗心都碎了。他的眼睛盈满了所受的伤害,毫无保留的反映在他的眼瞳之中。
她不想伤害他,也不想伤害那群老人,她该怎么做?
然而,“不知道”三个字,却是最伤害他的回答。
爱是自私,同时也是最宽容的。如果她能坚决的回答:我选择你。那么,一切伤害,都能在她的跟随中抚平,重新来过。
关以升仰头苦笑,深吸入一口气,不知道哪一样比较糟糕。他想伤害她,想亲眼目睹她从极度的喜悦中坠落。
恍惚间,恶魔的影子遮蔽了他的视线,杀出来在他耳边不停地呢喃:伤害她,伤害你最在意的女人,让她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为什么不呢?人们总在有意无意闹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