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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咦?彭槐安愣了一下,他的心声居然拥有自动播放的功能,直是奇怪!他又不会腹语。而且,这道声音听起来很像年轻女孩的频率,即使他懂得腹语,也学不来这种粉粉嫩嫩的腔调。
眼光移向双丝身后,他终于找到声源的真正来处。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站在那儿,皱着眉打量两个大人。
天性中护短的因子立刻激怒他。即使双丝当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轮不到一个乳臭未乾的小鬼头冒出来批评。
他还来不及遣走陌生丫头,双丝那头已经有了动作。
“萌萌,我怎么没看见你?”她亲热的迎上前,搅住少女的香肩。
“萌萌”这个名字很耳熟,他优良的记忆力发动搜寻功能,翻索脑中的姓名资料库。
两个女人叽叽咕咕几句,在他想起“萌萌”和陆双丝的关联性之前,她已经快快乐乐的为两方人马介绍起来。
“萌萌,这位是彭槐安先生。彭先生,这位是我女儿叶萌萌。”
女儿?!彭槐安的眼珠顿时瞪成了中秋节的满月,他没听错吧,真的是“女儿”?!
他为时已晚的忆起,没错!双丝以前曾经提过几次她女儿的名字,好像叫什么“萌”和什么“维”。
“你说她是谁?”他不敢置信的叫,大脑仍然无法接受摆在眼前的事实。
“我女儿呀!”双丝很纳闷,他又不是不晓得她有女儿,干嘛反应这么激烈?
“你是说,你以前提到你‘结过婚,而且有两个女儿’的‘女儿’就是她?”
彭槐安的下颚暂时合不拢。
他彷佛看到一个牙牙学语的你娃儿,于两秒钟内在他眼前发育成人,连实验室注射快速成长剂的植物也不可能如此惊人。
一个近二十岁的年轻女人,和一个两、二岁的小娃娃?天哪!两者的差距太剧烈了,他的想像力承受着无比严酷的考验。
“我还有一个姊姊。”那个女孩好像嫌他震惊的程度还不够看,居然火上加油地添了一句。
“姊姊?”他吼出来。
双丝还有一个比这少女更“老”的女儿?!他不信!
年轻少女似乎对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失去兴趣,随口说声“拜拜”,弄皱一大池春水之后,迳自走了。
“你怎么了?”双丝有些不高兴,但天生的好脾气阻止她发作出来。“你刚才很不礼貌哦,居然对我女儿大吼大叫的,幸好萌萌度量大,不和你计较。”
“你……你……”他又急又气,一时间口齿说不清楚。
“我要回家了。”本来她打算陪他回饭店的,现在被他和女儿这么一搅和,善良之心登时打消。
“你怎么会有两个年纪这么大的女儿?!”彭槐安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扯着她咆吼。
“她们是我继女呀!”双丝眨眨眼睛。“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他的吼声吓得醒十公里外的小宝宝。“你该死的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女儿不是你亲生的!”
双丝连忙捂住耳朵,心惊胆战的目睹他发飚。
“没有就没有……你、你干嘛这么凶……”委屈兮兮的咕哝声向他提出反驳。
“女儿是不是我亲生的,有什么关系吗?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废话!”他的怒气依旧炽盛。“关系可大了!”
“什么关系?”她怯怯的问。
“我……”
对喔!有什么关系?彭槐安登时为之语塞。
原本他在意双丝带着两个女儿,是因为嫉妒她曾经为其他男人生过小孩,既然现在证实了那两个女儿不是她亲生的,那么他应该高兴才对。
他怎么这般胡涂?其实她有没有生过小孩,他应该看得出来的。他们裸裎相见不止一次,他早该发现她的肌肤完全没有怀孕过的痕纹,再加上一些细微的身体反应和征兆……该死!生育过的女人不可能像她这样毫无瑕疵,他早该知道的!
这就教人不得不怀疑,他对陆双丝的认知还有多少是错误的?
“你不要用渲种眼光看人……”她羞涩的抗议,两手抱住胸口,藉以抵挡他露骨的观察眼神。
彭槐安定了定神。这会儿他的子是输定了,面子上无论如何也得挂住。
“你的女儿和我的关系可大了。”他大剌刺的声明主权。“毕竟我以后就是她们的继父,当然要弄清楚未来的女儿是多大年纪、长得啥摸样。”
“乱讲。”她红着脸反驳。“我已经表明过不可能嫁给你。”
“我也发过誓一定要娶到你,咱们来赌赌看好了,瞧瞧最后鹿死谁手。”两分钟前他还火大得蹦蹦跳,现下反而气定神闲。
“谁理你!”双丝啐了他一口,转身招下一辆计程车,迳自跳入后座。
※※※风光明媚的星期天,难得有一回双丝决定迟几十分钟起床,让两个女儿自行打理她们的早点。
昨天夜,那个港仔没事跑入她的梦乡作怪,一迳以他盛气凌人的态度,指着她的鼻子傲然宣称:“你以为我希罕你吗?瞧!我身边早就有了第二个女人。”
她凝神一看……要死了!他身畔的女人竟然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她连忙掏出一面镜子,比对比对自己和那个新欢的长相,结果发现,镜面映出来的脸孔赫然变成白君兰……
“唉!关系太复杂了。”双丝扶着隐隐作痛的螓首,颠踬着走下楼梯。
都怪她太有道德良知了,才会平白替白君兰作了一个被彭槐安抛弃的噩梦。然而真正令她无法忍受的是,梦魇中夺人所爱的狐狸精有着一张“陆双丝”的脸孔。
“你和哪个笨男人搞上复杂的关系?说来听听。”萌萌坐在客厅翻读早报,不期然间听见继母的喃喃自语。
“哪有?”双丝骇了一跳,下意识地否认。
“是……吗?”萌萌的质疑声拉得长长的,彷佛她知道了什么不单纯的内幕。
“我没有呀!真的没有!”双丝拚命摇手,一面努力陪笑。“你慢慢看报纸,我进厨房弄点吃的。”
“好呀!反正我闲着没事,陪你吃早餐好了。”萌萌好整以暇的站起来,拎着报纸往膳厨走去。
双丝谨慎的跟在女儿后头。
今儿早上她最敬畏的女好像有点奇怪,通常萌萌对于餐桌上的闲聊没多少兴趣的,难得今天特地陪她吃早餐,不晓得她在玩弄什么玄虚。
“坐!三明治和牛你我都帮你买好了。”慈禧太后端坐在桌首,示意她也跟着坐下来安身立命。
双丝更加如履薄冰。瞧这等阵仗,萌萌分明是有备而来。她开始反省自己最近是否做错了什么。
上回挪用家的存款一百万,已经给萌萌抓到了,该发的飚也发完了,萌萌不是那种记着老帐的长官大人,莫非她无意间又犯下某一款罪行?
“快吃呀!你不是饿了吗?”
“噢……好。”她勉强绽出招牌的灿烂微笑,等待女儿从重量刑。
“继母大人,”萌萌笑得很和蔼可亲。“你也晓得你今年虚岁三十一,但实岁还不满三十,以女人的年纪来说正是芳华最盛的时候。”
“客气,客气。”她陪笑着。萌萌和她谈年龄做什么?
“一直以来,你身边也不乏蝶乱蜂喧的追求者,只是你心地善良,顾惜着我和维箴,所以迟迟未曾接受任何男人的示爱,算来是我们姊妹俩担误了你。”萌萌好整以暇的继续发表言论。
“萌萌,你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
“不用急,等我讲完。”萌萌抬手制止她的解释。“我想说的是,你我虽然只有继母和继女的关系,实际上我一直把你当成真正的亲人,从你嫁给我父亲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叶家的一份子。”
“谢谢。”她的心田流过暖暖的温泉。
“所以……”萌萌脸色一敛,终于导入正题。“你不觉得有朝一日当你不再打算当‘叶家人’的时候,情面上也该先通知我和维箴一声吗?”
“我?!”她愣了一下。“我怎么会不想当叶家人呢?萌萌,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彭槐安’。”萌萌平静的道,重点人物正式加入今天的早餐会报。
双丝的脸颊倏地热辣辣的烧红。“那个……其实不是你想的……你误会了……
彭槐安和我只是……”
“我知道。”萌萌温柔的拍拍她肩膀。“他是你的未婚夫嘛!”
“未……未婚夫?!”她猛然跳站起来。“萌萌,你上哪儿听来这种闲言闲语的?他才不是我的未婚夫!我怎么可能在外头和人家订了婚却不告诉你们?而且,我跟他我跟他根本不是‘那样子的关系’!”
“哦?”萌萌耸了耸肩,把早报推向她面前。“你自己看好了。”
双丝火速拿起工商版,头条大标题几乎闪着了她的眼睛……
企业合作出现变数蓬勃、飞速恐将联姻失败底下两行副标题写着……
蓬勃集团发言人近日改口指出,彭、白两大集团从未对联姻一事达成任何协谈。
接下来的篇幅报导了彭槐安在台湾的事迹、行踪,并且提及他过去数月与某不知名女子过从甚密。记者就联姻未果的事情征询过彭槐安的意见,这位彭大当事人指出,他和白君兰仍然是“好朋友”,联姻一说纯粹庭外界的“误解”、“以讹传讹”,“与他前来台湾的原因全然无关”,他也老实坦承自己心有所属,日前正在追求该位“不知名女子”。
最让双丝火大的一点是,报导尾端还附一帧巨幅照片,相片中的她正搀着彭槐安从医院走出来。两人的姿势像熬了搂搂抱抱。
误会!天大的误会!
“呃……这……”她蠕动着红唇,却只能拚命吸气、吐气,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放心吧!我并没有指责你,我只是要求你起码让我们会会那家伙。”萌萌安慰的轻拍她背部。
“哦……我……”她用力摇头……萌萌,你千万不能误会,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你不肯让我见他?”萌萌的冷眉斜斜挑高。
“不……嗯……”她努力地比手画脚。不是呀!我想告诉你,在你们瞧见他之前,彭槐安早就被我拆了!
“不准拒绝!就这么说走了。”惊堂木一敲,萌萌班师退朝。
“萌…………”她扯着喉咙,拚命的想挤出一点声音。
“对了。”萌萌的脚步顿了一顿。“我在地下室找到几幅老头子生前留下来的古画,其中有一幅石涛的作品,鉴定结果证实它是真迹,应该还值几个钱。既然你男朋友经营国际性的拍卖组织,我想麻烦他在十月的瑞士拍卖会上帮忙卖出,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萌……萌……她吞咽好几口唾液,再拿起桌上的牛你狠狠灌了一口。成了,终于找回被吓跑的嗓门了。
“萌萌!”
她的大喊来得为时已晚。
惟剩山虫鸣叫的乐音,嘻兮、嘻兮、嘻兮……
第九章
情况颇出乎彭槐安的预料。他的“绯闻”正式在媒体上曝光,而女主角却迟迟没有出面找他谈判。
按照他原本的预期,陆双丝读到报上披载的消息后,即使没有怒气大发,起码也该打通电话来找他“聊聊天”,可是这四、五天来,一切却风平浪静,这就教人不得不感到怀疑了。
或许他该主动出击,杀到叶家攻她个措手不及。他有点暴力的暗忖。
“总经理,陆小姐外访。”秘书透过内线对讲机通报。
来了!
他精神一振,好整以暇的嘱咐秘书:“请她进来。”
假设他期待着陆双丝娉娉婷婷的俏影从那扇门出现,他可就大大失望了。
其实,站在门口的娇躯也一样窕窈可人,没有话说啦!只是这副躯体并不属于陆双丝。
女客接近他的桌案,手上握着一卷画作。她约莫二十出头,黑直的长发没有什么发型设计可言,外形和穿着也朴素得像个民国初年的女大学生,然而气质却比寻常学子严肃得多。两眉之间一道淡淡的纹路显示她经常蹙着柳眉,使她感觉起来像个忧国忧民的革命女烈士。
幸好她的五官相当细致清净,假设认真打扮一下,还算救得回来。
“请坐。”他按捺下不解,扬手邀请客人坐进对面的椅内。
“彭先生,您好,敝姓高,高维箴。”连她的声腔都偏向低沉,很有几分思想家沉思时的味道。
“我知道你,你是陆小姐的继女。”有了前次被叶萌萌吓到的经验,他已经准确的记住女儿们的名字。
“这个词的发音很难听。”维箴严格的纠正他。
“抱歉。”他清了清喉咙,突然觉得自己有如被老师指正的小学生。
维箴定了定神,缓缓倾身打量他的五官。
彭槐安被她盯得怪怪的。现在又怎么了?她的继母在哪?
“你一定是个很严肃的人。”维箴发表观察所得。
他差点失笑出来。她简直是锅笑壶黑!
“所以?”他静听下文。
“严肃的男人,意志通常比较冥顽固执,处事态度也较为强硬,所以我和你进行交谈,很可能柔化不了你的锐利,如此一来就会让我感到非常挫折和沮丧。”维箴仔细分析其中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