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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小玉儿传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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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除了己方的马匹之外。也添出七匹陌生的马匹。各自的鞍峦、马身,或
多或少留下交战的痕迹,尤其是那七匹健马。看样子己方人手真的把那帮匪贼
全数抓回来了,而且战况颇为激烈。

 议事屋的木门嘎吱拉开,宫泓一行人踩著疲惫却亢奋的步伐,正好迎上润玉
奔近的倩影。

 「哥哥!」她欢声投入二哥胸前,迅速被众位哥哥包围住。「你们累了吧?
有没有受伤?我天天盼望著你们回来。」

 大夥儿七嘴八舌,抢著询问她这段期间有没有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大家都待我极好──」她嫣著俏脸,有些腼腆。「哥哥,你们抓回
多少盗匪?」

 宫泓和同伴交换几许视线,脸上蓦然浮现怪异复杂的神色。

 气氛刹那间僵凝下来。

 「小玉,这个……」宫泓在犹豫著该如何告诉她。「我们抓回来的盗贼……
呃……」

 「其实,只要你们平安,那些抢贼的事情我才不关心呢!」她还以为哥哥的
使命没有全数达成,颜面上挂不住。

 「不!你要是瞧见那个抢贼头子……」

 「锺雄!」宫泓突然喝住兄弟的快言快语。

 撒克尔缓步接近他们,凭著征战多年的敏锐,立时察觉出宫氏一行人的异状。

 「宫兄,这一路辛苦你们了。」人家即将成为他大舅子,口头上自然得礼敬
几分。

 「真正辛苦的事情在后头。」锺雄听起来怪腔怪调的。

 润玉一怔,「怎么说?」

 正说话间,噶利罕推门出来。

 「老大,大夥儿都在等你,怎么你杵在门外聊天来著?」

 撒克尔虽然尚未弄明白宫泓举止奇异的原因,敏锐的警觉心却让他知道,抢
贼的身分似乎让宫家人颇为惊讶。

 对方既然是宫泓相识的人物,或者润玉也多少有些牵连。为了避免在事情未
明朗之前扯出其他问题。他当机立断。

 「小玉,你先陪令兄回主营用膳吧!」

 每个人神秘兮兮的态度引发润玉的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人物这样防
著她看?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瞧瞧?」她纳闷地问,偶发的娇蛮性子冒出来。

 「这个……啪……」宫氏一夥人越过她头顶,拚命向撒克尔挤眉弄眼,一副
抽筋的模样。

 「里头不过是一堆臭薰薰的土匪,有什么好看的?」撒克尔的性子向来专断。
「你走吧!」

 他抛下宫氏一夥人,直接迈向议事屋。

 门内猛地爆起一声喧嚷。

 「当心!」

 「别让他逃了!」

 噶利罕背对著门,连来不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一丛傻大个儿已经被内里疾
冲出来的人体撞倒。

 「哎唷!」两人齐齐跌倒,两败俱伤。

 横冲直撞的家伙一身衣衫褴褛,虽然脸容瞧不清楚,依著这个阵仗,外头的
人马也晓得了──掳回来的贼子想逃!

 撒克尔不暇细想,一脚踩住贼子的胸口,脚底板稍稍一施力,劲道贯穿抢贼
的周身大穴,立刻制得对方浑身酸软,动弹不得。

 「犯到我手上的,还没人逃得过!」他冷冷地道。

 抢贼呻吟一声,勉强仰起头打量强中手。

 「你──」润玉看清对方的容貌,一颗心仿佛从胸口迸出来,登时惊呆了。

 抢贼捕捉到她微弱的呼声,挂彩的脸孔转向她的方位,眼眸乍然迸出闪光。

 「小……小玉……妹子!」他破裂的唇瓣努力挤出叫唤。

 撒克尔的鹰眼来回搜寻著两人惊异的表情,不悦与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重。

 「笃行哥哥……」

 她脚一软,跌靠回宫泓胸前。

 月娘画成完整的圆脸,悄悄攀上中天。

 青秣镇的黑夜向来宁静沈肃,尤其人烟的稀少,更为小镇添上冷清的气息。

 今夜,一股萃集的肃杀之气集中在主营和议事屋,从午后盘桓到入夜,压得
人大气不敢喘一声,人人走在营区内、镇道上,莫不蹑著脚跟步步为营。

 撒克尔的主帐,更是森冷氛围的中心点。偌大的营帐惟剩他独自踱步,试图
厘清目前的乱絮。

 宫家人与匪贼是熟识,这个情况让他万万意料不到。尽管宫泓一群人言辞闪
烁,那个叫陈笃行的抢匪头子与润玉之间的不明情分,他当然一眼便瞧出来。

 以往,像陈笃行这种坏胚子一抓回营地便处死了,而今却受到宫家人的拦阻。

 为了某种原因,宫泓并不赞同──事实上,还相当厌恶──陈笃行沦为贼首
的动机,可是他却极力想保住陈笃行的小命。

 「宫、陈两家亲长具有八拜之交,即使我们的立场无力为陈笃行求情,可也
不能眼睁睁看著他惨死在眼前。」宫泓强调。

 至于润玉,她自从发现陈笃行的身分,以及他沦落的命运后,一直魂不守舍,
时而暗自落泪,时而握拳激怒,撒克尔试过问她话,她也怔怔忡忡地,回答得
牛头不对马嘴。

 下行!留著那姓陈的小子活命,将来终归是祸胎,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蓦然作出决断。

 抬手拿起挂在营柱上的配刀,他举步正要回返议事屋,猛不期然被地上的一
抹闪光抓住注意力。

 营帐的支撑柱子深深插入沙地里,底座堆满杂物,这项异物半落在皮革袋子
里,因此他一直没发现。

 撒克尔探手,突地感觉满手温润,心里打了个突。

 柔细的质感,约莫似块上好玉石。

 一块温玉。怎会出现在他的帐内?

 他仔仔细细打量一回,心头更是惊讶。

 这块玉石……这块玉石分明属于他的,可是,他在一年多前的夜里,转赠给
一位中原的救命恩人。而今,温玉非但重回故主手中,甚至远游了这数千里之
遥。

 「这是怎么回事?」他完全无法理解。

 玉。失物。润玉黑夜来访……

 他陡然联想到,莫非──她便是前来寻找这块温玉,才误打误撞,被他识破
了女儿身?

 这么说来……

 「润玉便是那夜的白衣姑娘!」他霍然直起身子。

 没错!必定是如此。他好糊涂,居然没有认出来!

 这下可好,情势更加复杂,他反倒回欠她一次人情。白日时,她总算允诺留
下来,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别无选择,如今有了这块温玉,一切大大不同了。

 如果,润玉以此温玉为信物,提出放陈笃行一马、甚或放他们离去的交换条
件,他听是不听?

 撒克尔脑中的迷雾只盘桓了一瞬间,随即决定──在情势未明朗之前,不能
让润玉知道这块温玉的下落。

 此举或许不够光明磊落,但紧要关头,他也顾不得这许多。

 总之,绝不能轻易放她走!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地走向帐外,前往议事屋的方向。

 以往,他和弟兄们向来选在深夜进行对盗贼的审讯,以免惊扰到青秣镇的镇
民,经过烽火洗礼,小镇居民已经够人心惶惶了,不必再添加处决抢犯的场面
作调味料。

 议事屋里灯火掩映,噶利罕等人和宫家,皆已汇集在屋内,六名匪帮押跪在
地上,头子陈笃行却还未押解进屋。

 撒克尔一进屋,魁梧的身形霎时让气氛僵凝千百倍。

 「陈笃行呢?」他坐上主事的位置,冷冷寒寒地询问手下。

 噶利罕向门口的士兵挥手示意,过不多时,陈笃行被两个高头大马的守卫押
进来,脸上、身上的外伤明显被人照护过。

 撒克尔横睨向润玉的方向,她立刻垂下首,躲到哥哥身后。

 两人的疆界,彷佛就此划开来。

 「过来。」他的语气虽然森冷,火爆意味却相当明显。

 润玉的俏脸从里到外红透了,掷蹰了一会儿,终于头低低、含著姑娘家的怯
涩走向他身边。

 撒克尔哪里理会他们汉人那一套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顺手就捞进怀里,也
不和她客气。

 「别……」她别扭地挣了一挣,也就随他去了。

 「姓陈的,你为害边关这些年,非但欺凌自己同胞,而且杀伤的人命也不计
其数,今天丧命在我的手上,谅你也无话可说。」他冷笑。

 「宫大哥──」陈笃行根本不回答,直接瞧向宫泓的方向。

 宫泓即使不齿他的沦落,多年交情,终究不能闷声不管。

 「撒克尔兄,凭陈、宫两家的世交,你硬要在我们面前杀他,岂不是害我们
一夥成了不仁不义之人?」

 「不仁不义?杀这种祸胎有什么不仁不义的地方,我倒看不出来,就你们中
原人的古怪把戏特别多。如果你怕日后难向亲族交代,顶多转身别看就是。」
他闷吼。「克多,送他们回营帐!」

 「是。」来人应命。

 陈笃行发现救命的扶柱即将被人带走,眼光一抬,直接瞄中的便是他臂弯内
的娇弱女子。

 「润玉妹子,你……你难道眼睁睁望著你笃行哥哥被旁人杀害吗?」他扬声
大叫。

 笨蛋!宫泓在心头叹气。向润玉攀交情只会让他死得更快,这小子脑筋到底
清不清醒?

 润玉身子微微一颤。

 她该如何是好?当初硬跟著哥哥潜向关外,主因便是为了找寻失踪多时的未
婚夫,然而人心多变,昔年的郎心非但成了狼心,手下也犯出无数杀业,可是
……

 幼年的情景一幕幕涌上心头。陈笃行温柔风趣、身著书生长衣的儒雅、以及
当初冒险远涉边关的决心,在在扯动她的心弦。

 归根究柢,昔年的情分终究未断,哥哥说的没错,教他横死在自己眼前的惨
景,如何能看著它发生?

 「既然你无话可说……」撒克尔的鹰眼毫不容情。「噶利罕,押他到河边!」

 润玉听见他的指令,心中一寒。押到河边便代表著杀头之祸。

 「慢著!」她挣脱他的掌握,高声阻止噶利罕。

 议事屋内,人人愣住了。

 撒克尔的权威是不容人侵犯的,她应该了解!

 「你想做什么?」他的脸色很难看。

 「哥哥说的对,陈笃行对大宋边民不仁,宫家却不能对他不义。」她颤声说
道,一步一步退向场中心,立在贼首身前。「我……我……我不能让你杀他。」

 「退开!」撒克尔铁青著脸。

 旁观众人全看呆了。怎么办?以撒克尔的性子,真要惹恼了他,难保不会下
令责罚宫润玉的抗命。事后他即使反悔,也挽回不了润玉的皮肉之苦。

 「喂……」噶利罕太了解老大了,偷偷喷声警告她。

 「你要杀他,就先杀我!」润玉的秀容苍白无血色,坚定的神情却不容动摇。

 「你以为我不敢吗?」撒克尔气怒到了极点,反而狠笑起来。

 「小玉,退下!」宫泓护妹心切,哪里还顾得了陈笃行的性命。

 「普天之下,自然没有你不敢的事。」她的声音异样的虚弱。

 「你甘愿陪这小子一起死?」熊熊妒火在他体内焚烧,几乎灼穿了他的眼瞳。

 「我说过了,你要杀他,就先杀我。我不会后悔。」雪白的牙齿嵌入她唇内。

 撒克尔陡然大吼:「噶利罕,拿下她!」

 「且慢!」

 「别想动我们的小玉儿!」宫氏一群人急了,团团围住她和陈笃行。

 「老大……」噶利罕暗暗叫苦。现下该怎么办才好?

 小鱼呀小鱼!趁著情况尚未进一步恶化,你赶快低头认错呀!

 可惜,润玉并未接收到他的心声。苍白的容颜依然坚决不屈。

 陈笃行伏在圆圈正中心,嘴角噙著一丝诡笑。宫氏一行人全背对著他,没能
瞧见,撒克尔的角度却瞄得一清二楚。

 姓陈的如果以为他能躲在罗裙下偷安,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将这群人全数关进土牢里!不得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他们出来!」

 狂怒的狮子吼暴穿黑夜。

 第八章土牢里,日光无法照射进来,但热腾腾的温度照样在四片墙内凝聚。

 蔽旧的牢门被区隔成两部分,宫氏人马一间、陈笃行一间。

 撒克尔终究没有立即诛杀他,而他的六名部属因为罪不致死,两天前已经被
遣解到南方七十里的小城。

 晒死人的日光投照在探监者的背上,毫不同情他的挥汗如雨。

 「我说小鱼呀!你就别再拗下去了。蹲在苦窑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过去
四天以来,噶利罕每日下午均会准时出现,对她展开精神训话。

 「……」润玉面对著里墙,和前几日一样,吭也不吭一声,遑论回头了。

 「老大已经够善待你了,你留在咱们区内这一段时间,吃好的、住好的,你
还有什么不满意?干么老是和老大过不去呢?」噶利罕动之以情。

 「我晓得你也有一肚子苦水,不如这样吧!我带你去老大跟前,两人仔仔细
细说个明白不就得了。」

 他耗了半天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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