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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脾气好,至今保住了噶利罕那颗没啥用处的脑袋。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我一会儿就起身。」他摒退毛小子。
「是。」噶利罕还算识时务,迈步离开郁气密布的战区。「老大,我会吩咐
小鱼端洗脸水进来。」
撒克尔随口应了一声,独自陷入沈思。
原来昨夜的女子并非噶利罕派来的。那么,她又是何许人士呢?为何能出入
守兵们森严的戒护,出现在他的帐子里?
那位姑娘家必定是左近民女,平常出入惯了,才能熟悉营内的通路。
他唯一能想及的合理解释是,那位姑娘八成和其他人家的女孩一样,存著报
恩的心献身来著。偏教他昨夜喝得烂醉,误打误撞地占了她的清白。
撒克尔翻开铺盖,果然在床毯上找著了女子失贞的证据。
「该死!」他喃喃咒骂。
究竟是哪家的傻丫头?妇道人家的名节非同小可,好歹他也必须给人家家中
的尊长一个交代。
非得找出她不可。
他翻身下床,眼睛却离不开榻上暗红色的乾涸血渍。
昨夜缠绵的意象,一丝一缕沁入他的心田。
虽然脸容瞧不清楚,对方的身体发肤,以及那股幽幽淡淡、难以形容的香泽,
欲知烙铁打印一般深刻难去。
隐约之间,耳际彷佛仍回荡著她细细的喘息、轻柔娇弱的低吟──撒克尔恍
然又烧热起来。
是的,务必要找出她才行。
他,想再见她一次。这回一定要瞧清楚她的相貌。
第五章鼎沸的嚷叫声、马声嘶鸣充塞在市集的每一处角落。
边疆上连年的争乱虽然吓跑了多数居民,却赶不跑华夏子民钻营好利的天性。
杀头生意有人干,因此,青秣镇以西十里的每月市集并未因为治安的不稳定,
而萧条没落。
关外生活,最受居民欢迎的物品不外乎来之不易的生活必需物资。有监于交
通往来方便,以及防身所需,近年来打铁匠、兵器、与马匹的交易也渐渐活络
起来。
远远的,一缕黄烟腾扬在空间中,一些眼尖的贩商和顾客率先瞥瞄到,自然
而然停下讨价还价的声浪。这片沈默彷佛具有感染力一般,停寂的气氛渐渐扩
散出去,直到整片市集逐渐止息了声响,上百名人众屏住呼吸,静待黄烟中的
马骑显露出身分。
一时之间,落针有声──领头一骑骠悍的白驹乘入大夥儿的视线,随即,尾
后的另外五匹轻骑也落入审慎的视点内。
蛮夷?市集的交易者几乎被这六位来客吓坏了胆子。
六匹高头大马稳稳叫停在集会边缘。除了一位汉人模样的小男孩较为秀气之
外,其余五人莫不是威猛吓人的。
「噶利罕?」白驹的骑者──撒克尔浑然无视于众人惊疑不定的眼光,翻身
下马。
他已经习惯承受汉人们又骇又惑的打量。
「老大,什么事?」噶利罕笑眯眯的。这家伙天生喜欢凑热闹、逛市集。
「我和小鱼过去挑选几匹健马,其他的杂货什物就交给你们负责采办。」他
随口分配好工作内容,朝躲在弟兄们身后的矮个子招手。
──我……我要跟噶利罕在一起。润玉嗫嗫地比划另外四名同夥,不敢抬眼
瞧他。
撒克尔眉眼一掀,有些生气了。这尾发馊的臭咸鱼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过去
三天来躲躲藏藏的,活像担心他开口追几百万两银子的欠债似的。他走到东,
小鱼逃到西;他待在内帐休憩,小鱼只敢留在外帐打扫。即使他们第一天被他
俘虏之时,小鱼都还没畏缩得这等厉害。他越想越觉得懊恼。
「我叫你跟过来,你就给我跟过来!」四个大步即刻缩短两人的距离。撒克
尔老实不客气地扭高她的耳垂。「还告诉过你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唔……」她痛得眼泪都迸出来了。
「老大,别这样。」噶利罕偷偷向他挤眉弄眼。「其他人在看著呢!」
搞个不好让市集的百姓以为他们欺负汉人,那就麻烦了。真要打起来还好,
就怕那些小贩暗地里搞鬼,在他们采买的物品内动手脚,害他们白花了银两只
弄到一批废物。
「哼!」他重重喷了声气。「走!」
润玉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自己的皮肉过不去。走就走吧!她无奈,一步
一捱地跟在蛮子头头身后。
自从「那夜」之后,她镇日里心虚,尽是担心撒克尔会认出她来,所以平常
时分她能避就尽量避,然而,暗地观察了几日之后,她发觉他并未如意想中的
蹦到面前,一把揪出她的长发,暴露出女儿身。
或许那天他真的醉晕了吧?放心之余,她却很奇怪地,感到一丁点空虚──
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子,竟然认不出她……
「你在发什么呆!」一只强悍的手臂突然将她挥退了三大步。
润玉愕然迎头,迎上他怒气中掺杂著担心与不耐烦的视线。一抹莫名的别扭
使地无法正视他,她赶紧低下头。
「你险些被这匹大黑马踩扁!」撒克尔已经对她的办事能力相当不满。「你
要是再失魂落魄的,待会儿出了事可别怪我没照看你。」
润玉含糊地发出应声,头低低的,脸颊一迳抹上一层轻淡的赧红。
两人来到大型马场前。
为了方便顾客选买,十来匹健马全部集中在广场中心,以粗略搭成的栅栏圈
围起来,马儿浮臊不安地踱脚、喷气,扬起细细的黄土飞沙,将马场笼罩成如
烟如雾的舞台。栅栏场外正进行著活络的交易。
润玉跟在他身侧,只觉得浓厚沈重的马味儿不断扑向鼻端。她下意识抬起玉
手,轻轻掩住唇鼻。
撒克尔瞧见了,心里打了个一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
所以然来。
「嘿!」她的手突然被攫住。
润玉吓了一跳,连忙眨著亮晶晶的眼眸冲著他瞧。
──发生了什么事?
「看看你的手。」撒克尔笑谑道。「我以前怎地没发现,你的爪子白兮兮的,
活像个没做过粗活的女人家。」
啊!她今早忘记在两只手掌擦上黄泥了。
润玉忙不迭地将手抽回来,两撇淡颜色的红晕化为晚霞。
──选马去。别理我!她拚命挥开他。
「怎么,害羞了?」他很坏,就是不让她好过。
其实,撒克尔也不晓得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何格外喜欢注意小鱼的一举一动。
尤其小家伙方才的举止展现了不经意的柔弱姿态,看起来竟然出奇得像个女孩
儿家,真是见鬼了。
莫非他这几日找不著那夜的梦中佳人,终于失心疯,开始疑神疑鬼了?
「这位客倌,您买马吗?」马贩子大著胆子过来兜生意。
罢了!撒克尔赶紧将杂乱无章的思绪逐出心海。办正事要紧。
「介绍两匹上好脚程的马儿来瞧瞧!」他随意吩咐。
马贩子发觉他会说汉话,暗暗松了口气,满脸的欢笑登时推挤上台面。
「有有有,客倌这边请。」
马场的栅栏分格成两个区域,资质较驽劣的马种放养在正中央的大圈子,而
身价较昂贵的良驹则圈放在左侧的小框框里。
马贩子哨来一匹全身棕褐的牝马。
「您瞧,这匹「天山飞尘」可是我花了个把月光景才驯服的,它的脚程、性
情,保证让您挑不出毛病,价格又便宜。」小贩拚命吹嘘。
边疆小镇的市集,自然贩售不出什么良种,撒克尔挑剔地打量几眼,勉强凑
和著也就算了。
「嘶──」棕马不安地跳脚。还说已经驯养了呢!
「多少?」他简洁有力地问。
「十两银子。」小贩狮子大开口。
「五两。」他不由分说地掏出纹银,拎在手中抛丢著。
「公子,你这不是要割小的心头肉吗?」小贩涎著脸讨价还价。
「随你爱卖不卖。」撒克尔转头就想走。
他算准了附近的穷苦人家决计出不起五两银子买马,这个价格已经算让小贩
占便宜了。
「好好好!」马贩又何尝不了解有行无市的情形。「客倌,算您狠,就五两
银子吧!你还再多瞧瞧其他马匹吧!小的保证算您便宜一些。」
他的眼光扫到大圈子里的畜牲,忽尔想到是否该为小鱼选购一匹代步用马。
牢头替俘虏采买逃跑的工具?也亏得他有这一份好心。他哑然失笑。
对了,小鱼呢?
他纳闷地放眼打量了一圈,却不见她的身影。随口向马贩子交代几句,他转
身就步入人群,寻找失踪的小逃犯。
四周,马蹄扬起黄沙滚滚的烟尘。撒克尔隔著雾蒙蒙的视界望出去,来来住
住的交易客、讨论声此起彼落,突然,几句令他震撼得无以复加的对话却克服
总总干扰,飘进他的耳内。
「哎哟!」一个小孩跌倒了。
「啊……」一个年轻姑娘家轻呼,半晌,才以极端迟疑的语调开口:「小朋
友,你摔疼了没有?」
「哇──好痛。」小孩儿唏哩哗啦地痛哭起来。
「别哭别哭。」那位语意轻柔的姑娘显然被她弄慌了手脚。「你的爹娘在哪
里?」
「呜呜……爹爹和娘娘在张铁匠的铺子里。」
「走!姊姊带你回爹爹身边。」
这串女音!
撒克尔犹如五雷轰顶,动弹不得。
这串声音分明属于和他一夜春宵的美佳人。
她在这里!在他左近!与他相隔几十名过路人而已!
他陡然发出莫名其妙的喝声,埋头朝声音的源处搜索过去。
「姑娘!」他焦急地高呼,挡路的人客被他一一推开。
他本来就人高马大,此时像蛮驴似的一股脑儿往前钻,声势更是惊人。
「姑娘!」撒克尔顺利排开人群,却没见著任何佳人与小孩的踪迹。
张铁匠的铺子!他们俩一定到那儿去了。
他不暇细想,随手扯过一名路人。
「张铁匠的铺子在哪里?」
路人眼睁睁冲到一名凶神恶煞,命都吓走半条。
「在……在下条街角转……转口。」颤抖的手指比向目的地。
他扔下对方,继续不屈不挠地奔近。
润玉扶著泪涟涟的小男孩进入打铁店,莫名的不安感却攫获她的理智。
一路走下来,她总觉得身后仿佛掀起了骚动。然而杂沓的人声却掩盖了骚动
形成的原因。
八成是做贼心虚吧!她想。为了瞒过撒克尔的耳目而采选一些妇道人家的用
物,她趁著他专心选马的时候,偷偷溜出马场,现下也不晓得他发觉自己走失
了没有。时间不多,她必须趁早把握。
打铁铺门外,一对粗布衣裤的庄稼夫妇正在寻找合适的镰刀。小男孩遥遥望
见爹娘的形影,拔起小腿便冲过去。
「爹、娘!」可怜兮兮地引人同情。
她停下步伐,带著一抹不自觉的恬静笑容打量著一家三口。
有爹、娘依靠的感觉真好。
她和哥哥失踪了这许多时日,不知亲长急成什么样子了。
她想回家……
「姑娘!」熟悉而雄浑的嗓音一路追赶过来。
撒克尔!他怎么来了?她大惊,赶紧弯进铁铺旁的小路。
前进了二、三十尺,她的心猛然寒了下来。死巷!
这下可好,没路跑了。
巷子口,撒克尔伟岸的身形闪了过去。
好机会。润玉来不及思忖太多,小心翼翼地溜出巷子,现下变成她留滞在撒
克尔身后了。
「姑娘?姑娘?」撒克尔没头苍蝇似地四处乱钻,眼角余光瞄见匠店门口的
小娃儿。
一家三口眨巴著眼睛畏觑他。
「小朋友,」他突然蹲低在三尺小娃娃面前。「叔叔问你一句话好不好?」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庄稼妇人深怕冲撞了杀人不眨眼的番蛮。
「我没有恶意。」他拚命放柔声音,以免吓了人家,啥也问不到。「我只想
知道,刚才是不是有位姑娘领这位小朋友回到你们身边?」
「我……我们不晓得。」庄稼汉哪敢和他多话,匆匆丢下几钱银子,拎起镰
刀,拥著妻小就往外钻。「大王饶命,我们什么都不晓得──咱们快走!」
「喂,等一下,等……」撒克尔气结地目送三个人逃离自己的视线。
他只想问个话而已,有这么恐怖吗?
好不容易追查到的线索,又断掉了。唉!
颓丧的气息呼出他的牙关。
一根指头从身后戳了戳他的肩膀。
「谁?」他大喜回头,又马上泄了气,换上一副阴沈相。「是你,小鱼!刚
才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去解手。她头低低地比划。
「下回再乱跑,当心我一个不痛快,砍了你哥哥的头作数。」他怨怪的口气
分明是迁怒。
──天色不早了。她暗示。
希望撒克尔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