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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的神气。吕宪明知是姚开江施为,才转忧为喜,笑向白琦道:〃白庄主法术果然神通。不过山峰悬在半空,却止住不往下落,万一两村的人打此经过,言语失和倒是小事,倘或那山峰忽然倒下,必定死伤多人,岂不有失白庄主爱护村民的本心了?〃
白琦见山峰悬在中途,好似被什么东西托住,相持不下,也不知玉清大师是否是姚开江的敌手,正在暗暗惊疑。偶一回头,忽见旁边树林内石头后面,站着适才所见那个擒蛇的叫花子,正远远朝着山峰用手比划,口中喃喃微动,好似念咒一般。白琦也不知那叫花子是仇是友,什么来历。正可惜适才没有机会同他谈上一谈,忽听吕宪明语带讥讽,越加着急。正在为难之际,忽然面前一道光亮一闪,玉清大师现身飞来,说道:〃诸位快些前走,留神山峰倒下,受了误伤。〃言还未了,那叫花子忽从林中如飞穿出,口喊:〃来不及了!〃众人惶骇转顾之际,只见那叫花子将手一挥,立刻便有震天价一个大雷发将出来,接着便听山崩地震之声。众人再看所立的地方,已经移出里许地来,相隔戴家场已不远了。回望鱼神洞那边,沙石飞扬,红尘蔽天,日光都暗,隐隐看见许多奇形怪状的牛鬼蛇神随风吹散。再寻适才那个叫花子,踪迹不见。姚开江锐气大减。法元看见玉清大师也来此地,又恨又急,正不知峨眉派还有何人在场。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到时再说了。
这时广场已近,衡玉、许超迎上前来,少不得说了一套客气话,将众人迎进去。佟元奇率领众人已在大厅中等候,在外诸剑侠也都一起入内。法元见峨眉派并无多少主要人物在内,不禁心花大开,反倒笑容满面,上前与佟元奇、玉清大师招呼。双方有不认得的,都由白琦、戴衡玉、吕宪明、郭云璞代为引见,然后分宾主落座。主席第一桌是万里飞虹佟元奇、铁蓑道人、玉清大师、赵心源、黄玄极、白琦、凌操七人;第二桌是湘江五侠中的虞舜农、黄人瑜、木鸡及戴衡玉、俞允中、许超、张琪七人;第三桌是何玫、崔绮、吴文琪、周轻云、张瑶青、凌云凤、戴湘英七位侠女。除岳大鹏、黄人龙、林秋水三人是在外面料理未回外,戴家场主要人物俱都在场。由三位地主分别敬酒。宾席上面第一桌是金身罗汉法元、山人姚开江、陈长泰、罗九、吕宪明、郭云璞同华山派的哑道人孔灵子,也是七人。第二桌是华山派火狮子曹飞、白虎星君郁次谷、多臂熊毛太、霹雳手尉迟元、九尾天狐柳燕娘、小方朔神偷吴霄、三眼红蜺薛蟒七人。第三、四桌是柳燕娘的远房兄弟粉牡丹穿云燕子柳雄飞、五花蜂崔天绶、威镇乾坤一枝花王玉儿,这三人是福建武夷山的有名淫贼海盗;还有西川三寇五花豹许龙、花花道人姚素修、假头陀姚元,风箱峡恶长年魏七、水蛇魏八、独霸川东李镇川、混元石张玉、八手箭严梦生、回头追命萧武、长江水虎司马寿。这十三人分坐两桌,俱是江湖上的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的魔君。白、戴诸人也有见过一两面的,也有闻名尚未见过的。
戴家这间广厅约有七大开间,因早探得吕村来的人数,将厅上所有的陈设全部移开,摆了八桌,分成两行,主宾对向,各据一面。此时坐满了七桌,尚余一桌。白琦正要命人撤去,忽见岳大鹏、黄人龙、林秋水陪着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适才擒蛇那个花子,朝上一揖,自就主位。那花子也跟着落座,更不客气,也不让岳、黄、林三人,竟自一路大吃大喝起来。法元见过花子现身,以为是白琦请来的助手,倒不怎样希奇。其余众人,适才凡分配到外面去的,此时见他随了岳、黄、林进来,到主座上去,俱以为是他三人约来的朋友。这一干剑侠当然不以衣冠相貌取人,又在敌我对峙、折冲樽俎之间,各人看了一眼,也就罢了。玉清大师从异派出身改邪归正,见识甚广。适才在鱼神洞同姚开江斗法,相持不下,忽见一道紫巍巍的光华微微在日光下一闪,将敌人妖法连自己的法术一起破去,便知不好,恐怕山峰倒下伤人,连忙飞身回来,叫白琦暂避。正怕有些来不及,一眼瞥见那个花子纵到众人面前,用移山缩地之法,将众人送出险地,心中一动。刚要寻他答话,已经不见。暗想:〃这个人好似那怪叫花子,已经多年不曾听人谈起,今日却在此地露面。此人向来任性,作事不分邪正,高兴就伸手,厉害非凡。要是吕村请来,今日胜负正不可知呢。〃因时间紧迫,只略略通知了一下佟元奇,二人入席以后还在发愁。此时忽见他跟着岳、黄、林三人进来到主座上去,真是请都请不到的人会自己前来。与佟元奇对看了一眼,二人默默会心不言。知道此人性情特别,如果下位去招待他,反而不好,只得装作不理会。何、崔、吴、周四侠女适才在鱼神洞就见过他,此时见他入内落座,虽觉客来不速,回看佟元奇与玉清大师面带喜色,知是请来的好帮手,只不好去问姓名罢了。惟独白琦对他久已留心,先还以为是岳、黄、林三人相识的异人,当着敌人在前,不好意思下位去问。后来想到自己是个主人,初次见面,连姓名都不曾请教,岂非无礼?正在踌躇之际,忽听耳朵边有人说话道:〃快打仗了,不要管我。我不白吃你的,不要心疼害怕。〃声细如蝇,非常清楚。回望诸人,都是坐得好端端的。再看那叫花子时,正对他点头呢。正在这时,恰好衡玉、许超将主客两边的酒敬罢回席。
佟元奇站起身来,朝着法元那一席说道:〃今日之事,原由白、戴、许三位庄主与陈、凌两位排难解纷而起。他三位本是一番好意,不想言语失检,伤了和气,遂至双方结成仇怨。先约定在今天由白、戴、许三位到陈圩登门请罪,及至白庄主派人下书定日赴约,知陈庄主到了吕村,才改客为主,在此地相见。白、戴、许三位因大家都是土著乡邻,不愿同室操戈,即使到日不能够得到陈庄主原谅,也不愿因三五个主体人引起两村械斗,死伤多人。因见陈庄主约出吕庄主同诸位道友,才约请贫道等参加这场盛会。见贫道痴长几岁,特邀贫道出面,作一个与两造解和之人。请大家依旧和好如初,以免两村居民彼此冤仇愈结愈深。我想陈庄主与三位主人既是本乡本土,邻乡近谊,何苦为些许小事,动起干戈?如果陈庄主肯弃嫌修好,以贫道之言为然,贫道情愿代他三位领罪。如不获命,在座诸君虽然都是江湖上高明之士,但是各人所学不同,本领也有高低,倘若不问学业深浅便行请教,未免失平。现在白庄主在前面广场上搭了一座高台,备有主宾座位。今日之事,既以陈、戴两村为主体,便请他们席散以后,双方登台领教,以定今日曲直。其余双方请来的嘉客,如果见猎心喜,那时或比内外武功,或比剑术,或比道法,各按平生所学,功力深浅,一一领教,贫道也好藉此一开眼界。不知诸位以为然否?〃法元闻言,起身笑答道:〃佟道友也倒言之有理。想昔日凌檀越一女二配,陈庄主不服,同敝徒罗九与他辩理,凌、俞二位动起手来,白、戴、许三位不该倚仗人多上前相助。后来白庄主还口吐大言,说本月初三登门请教,这本是江湖常有的事。吕村与戴家场近邻,相隔只有鱼神洞,两下并无仇怨,白庄主为何又派人前去窥探数次?这才将吕庄主等牵入。今日之事,谁是谁非,也非片言可解。好在贵村业已准备下天罗地网,惧者不来,来者不惧。贫僧原与佟道友一般不是局内人,吕、陈两位因知贵村有佟道友相助,震于峨眉派的威名,见贫僧路过此地,邀留作一个临时领袖。贫僧也觉贵派虽然剑术高强,却往往以大压小,以强凌弱。虽然败军之将,自知不敌,因为心中太觉不平,也就拼着再管一回闲事。现在时光已是不早,多说闲话无益,莫如按照佟道友所说先比武艺,次比剑术,后比道法。也不必分什么主客,凡是与贫僧同来的都是客,贵村方面俱是主。
各按自己能力道行,一个对一个上台领教,省得不会剑术道法的人受了暗算。佟道友以为如何?〃佟元奇闻言,笑答道:〃既然如此,也不用多言,贫道及敝村全体遵命领教就是。〃
说罢,主席上便全体起立道〃请〃,法元等也相率起身,分至广场,各按宾主登了芦棚。佟元奇、法元二人心事,一样的怕不会剑术的人吃亏,既经双方同意,彼此都觉安心。不提。
第七十一回 打擂试登萍 有意藏奸 无心出丑 轻身行白刃 淫人丧命 荡女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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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双方到了广场,戴家场的人由佟元奇率领,至东芦棚上入座;吕村的人由白琦陪着法元、姚开江前导,送到西芦棚上落座。东西两棚均派得有十名长工招呼茶水。大家表面上都极客气,绝不似顷刻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儿。
当大众往外走时,那怪叫花首先起立,也不用人招呼,径自往外就走。此时到了芦棚上面,已不知他往哪里去了。白琦安顿好了吕村诸人,回转东芦棚,见怪叫花不在。一眼看见林秋水正和大家介绍适才领到席上的两位远客,才知那两人是苏州太湖金庭山玉柱洞隐居的吴中双侠姜渭渔、潘绣虎。白琦也随着上前相见。原来岳、黄、林三人把守谷口,忽见谷外号旗举处,远远有二人如飞而至。近前相见,认出是昔日旧友吴中双侠,也是到善化去访罗新,听楚鸣球说起戴家场之事,并说湘江五侠也在那里,特地赶来相助一臂之力。彼此寒暄了几句,又见从回路上来了一个叫花,一个大汉。黄、林二人俱认得那大汉是陆地金龙魏青,知他是在吕村卧底。那叫花却不认得。先问魏青到此何事。魏青道:〃我妻子在吕村,我恐吕、郭二人见疑,故意随他们前来赴会,却叫我妻子偷偷由戴姑娘所说的那条僻径逃出。
适才鱼神洞山峰崩倒时,我正站离峰脚不远,眼看那峰头朝我顶上压下,知道不及逃避,只好闭目等死。却被这位穷爷恩人如飞跑来,将我一把夹起,跳出有百十丈远近,才保住这条小命。后来向这位穷爷道谢救命之恩,才知他是戴家场新请来的帮手,知道我是自己人才肯救我。他又对我说,我妻子走错了路,被一个白猿擒去,叫我快去搭救。他说我要去得晚时,那白猿还准备送我一顶绿帽子呢。谁希罕猴崽子的帽子,倒是救我妻子要紧。〃说罢,便要走去。岳、黄、林、姜、潘五人便商量分两个人陪去相助。那叫花道:〃用不着你等,那白猿虽然有点道行,却与这莽汉有许多渊源,最好他一人前去,你们去了,反而给他误事。
〃岳大鹏见叫花出言侮慢,好生不服。林秋水在五侠当中最有见识,听魏青说叫花救他的那一番话,已知不是常人;再看他那一双奇怪眼睛,又听是本村主人请来,越发不敢怠慢。抢先答道:〃兄台既有高见先知,我们不去就是。〃魏青本没有意思请他五人帮忙,闻言急匆匆出谷去了。
那叫花道:〃现在人已到齐,里面还给我们留下一桌好酒席。主人见我腿快,打发我来叫你们前去吃酒。吕村来的这些兔崽子,回头一个也跑不了。少时我那老贤侄章彰还要来呢。这时不去,看人家把席撤了,没有你们的座位。〃林、黄二人一听叫花称他师父朱砂吼章彰是他的老贤侄,自己立刻矮了两辈,适才称他兄台岂非不对?又想自己师父远隔台湾海岛,业已多年不曾出山,今日哪会来此?见他疯疯癫癫,不知是真是假,只得强忍闷气,问道:〃前辈既和家师相熟,适才因和魏兄说话,未及请教前辈名讳,多有冒犯,请前辈见示大名,愚弟兄也好称呼。〃叫花笑道:〃原来小章儿是你们师父么?你要问我名姓,我就叫穷神,别的没有名字了。班辈称呼,我向不计较,你们如看得起我,就叫我穷神,或者叫我的别号怪叫花也好。〃黄、林二人闻言,将信将疑,只是怪叫花三字听去耳熟,怎么想也想不出他的来历,估量决非等闲之辈。还待用言试探,吴中双侠素来稳当,倒不怎样,岳大鹏早已不耐,说道:〃这位穷爷既说敌人已到,主人候我等人入席,我们就去吧,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多好。〃怪叫花哈哈笑道:〃还是他说的话对我心思,我忙了一早晨饿了,赶快吃一顿正好。〃岳大鹏想藉此看看叫花本领,脚下一使劲,飞一般往前面走去。怪叫花冷笑一声,在后面高叫道:〃你们慢些走,我上了几岁年纪,迫不上,看在你师父分上,等我一等呀!
〃说罢,拖着一双破草鞋在后面直赶。黄、林等五人只装不听见,仍往前面飞跑,不一会便听不见叫花喊声,知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