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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轻叹了口气,然后对著脚边的狗命令道:“毛毛,进屋子里去。”
再一次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大狗乖乖地站起来,转身就朝屋子入口的方向走去,然后不一会便从她眼前消失。
“现在可以下来了吧?”男人对她说。
她吸了吸鼻子,再度看大狗消失的方向一眼,确定它没再跑回来,这才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踩在雕像臂弯上的右脚伸下去,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构不到地,甚至于离喷水池的水面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她刚才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狗急跳墙,而且——她的脚好痛!
“怎么了?这样的距离妳敢跳下来吗?”注意到她构不到水面的动作,他出声问道。
关子吟没办法回答他,右脚踝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差点就要呻吟出声,她闭上眼睛抵御那因惊恐的退去,与她伸直脚踝的动作而突然变得鲜明的疼痛。
天啊,好痛!
怎么会这么痛?她的脚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扭到的,她之前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睁眼看向他,原就湿润的双眼再度被泪水占据而模糊了视线。
“我的脚好痛。”她哑声抽气道。
男人突然跨进喷水池裡,水面因而响起了阵哗啦啦的水声,他涉水而来,瞬间来到她身前。
“来。”他对她伸手道。
她眨了眨眼,有一瞬间不懂他的意思,然后才慢半拍的了解他是想帮她从雕像上下来。
她将手伸给他,没想到下一秒他却在她把重心移向他的时候,将她拦腰从雕像上抱起来,然后脚步坚定,轻而易举的抱著她涉水而过。
他抱著她跨出喷水池,将她轻放在水池边的石台上,让她坐下。
“谢谢。”她由衷的感谢道。
他没有应声,只是在她跟前蹲了下来,抬头问她,“哪只脚?”
她眨了眨眼,拍了下右膝,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裤管拉起,露出她已经肿得跟馒头一样大小的脚踝。
关子吟瞬间皱紧眉头,然后发现他也跟她一样。
“妳必须去看医生。”他沉默的审视了下她肿胀的脚踝后开口道。
“我不知道哪里有医生。”她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说。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可怜,被误认为到这里来帮佣的做了一堆白工就算了,还被狗追到扭伤脚踝,这是不是就叫做祸不单行?
最可悲的是,她白忙一场,还把自己弄得这麼狼狈之后,却连霍家少爷长得是圆是扁,住在这座城堡的东西南北哪一面的房间裡,她都不知道。
她是个笨蛋,再也没有人比她更蠢了,呜……
想到伤心处,她忍不住又掉下一滴泪来。
他没有开口,却突然再度将她从石台上抱起,转身走。
“你要抱我去哪儿?”她伸手抱住他的肩膀,鼻音浓重的问。
“看医生。”他答道。
“城堡里有医生吗?”因为他抱著她正往屋子大门的方向走。
“城堡?”他的语气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似的。
“你不觉得这房子很像城堡吗?”一顿,她好奇的问:“你也在这里替王子殿下工作?”
“王子殿下?”他像只鸚鵡般的再度重复她的话。
“就是这里的少爷,霍氏集团的皇太子,又名王子殿下。”她向他解释,“对了,我叫关子吟,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一命。我很怕狗。”
关子吟?霍延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下,因為这个名字近几个月来常在他耳边响起。
世界上有这么凑巧的事,同名同姓的人这么多吗?她该不会就是父亲一直想说服他,塞给他当新娘子的那个女人吧?
“我之前好像没见过妳。”他不露痕跡的试探。
“当然没见过,因为我今天才到这裡。”
“妳是来工作的?”
“我是来找人的。因为你救了我,我才跟你说实话。是娇姨错把我当成要来这里工作的人,我只是将错就错,没想到却偷鸡不着蚀把米变成现在这样。”她吸了下鼻子,苦著脸说明。
“你要找谁?”霍延好奇的问。
“我——”关子吟才说了个字,便灵机一动的瞠大因泪光而显得更加晶莹明亮的双眼。“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她充满希望的看着这个救了她,又因为她脚痛而好心抱著她走的恩人,祈求他能好人做到底,别让她今天所受到的苦难全成了枉费。
“什么忙?”他问她。
“带我去见王子殿下。”她要求道。
果然。霍延忍不住在心里暗忖著。她果真就是那位关子吟,而他想不透的是,她找他有什么事?是谁告诉她他在这儿的?父亲吗?
“你要找的人就是他?”他问她,想更加确定。
“对。”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为什么?”他挺好奇的。
“如果我告诉你实话,你得发誓一定会带我去见你家少爷。你愿意发誓吗?”她看着他说。
“好,我发誓。”
第二章
霍延在楼上讲电话时,就看见庭院裡有个仆佣在扫落叶。
爱狗毛毛在他脚边磨蹭着发出想出去的声音,他拿着电话边讲边往门边移动,然后伸手打开房门,毛毛立刻头也不回的往门外冲出去,转眼消失无踪。
他继续讲电话,走回窗前往楼下望去,不一会,果然就见毛毛跑进他视线裡。
它冲到庭院旁的草丛边撒尿,接著就不改狗性的边嗅著地,边朝牠好奇的方位移动。
在他看来,目标正是站在庭院中央,地扫一半正停下来休息的那名仆佣。
毛毛是他养了十二年的英国古代牧羊犬,已经算是只老狗了,它个性活泼而忠诚,虽然是属于大型犬,却是性情温驯的犬类。所以当毛毛靠向那名仆佣时,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对方突然放声尖叫,整个人犹如撞邪般的在庭院里又跑又叫的,他才惊觉情况不对。
他匆匆挂断电话,跑下楼冲到庭院时,正好看见那个女人跳进喷水池内,然后手脚并用,像只猴子般的攀上喷水池中间的雕像。
老实说,那画面看起来还真的是有点好笑,但将心比心,如果那个怕狗又被狗追到无处可躲的人是他的话,他肯定笑不出来。
所以,他把毛毛赶回屋子里,再把无辜受难的女人从喷水池中央的雕像上抱下来。
身為毛毛的主人,尽管受到惊吓的是家里的仆佣,他还是觉得很抱歉,也打算为她的脚伤负责到底。
可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这个像只猴子攀上喷水池雕像的女人,压根就不是家里请来的仆佣,而是近几个月来,父亲极力想要说服他迎娶的关子吟,那位据说秀外慧中、温柔贤淑的结婚对象。
哈哈哈,想到这霍延差点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早知道是她,他刚才就应该用V8把一切都摄影下来,然后再拿给父亲看,看父亲还有没有办法再继续睁眼说瞎话,说她气质高雅了,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有部份父亲倒是说得挺实在的,那就是她的确长得甜美而有自信,并且活力充沛,和他印象中那些稍有家世或外型就矫揉造作的女人差很多。
毕竟有哪个女人在经历过刚刚那场混乱,还能毫不别扭的在擦掉眼泪之后,就和他侃侃而谈?光是这一点就够让他对她产生不少好感。
他讨厌扭捏做作的女人,特别是又爱演哭戏的那一种。
这个关子吟不错,尤其在他看过她的脚踝肿得跟馒头一样大之后。
“先用冰袋敷著,我已经打过电话,医生待会就来了。”他将冰袋轻压在她肿胀的脚踝上。
冰袋压上脚踝的瞬间,关子吟眉头紧蹙,微缩了下脚。
“很痛吗?”他抬眼问道。
“还好。”她强顏欢笑的对他扯了一抹微笑。
“妳可以告诉我為什麼要见王子殿下了。”他坐到沙发上开口询问,一方面继续刚才进屋前未完的话题,一方面转移她对痛的注意力。
“我有话想跟他说。”
“什么话?”
“内容有点私人,我不方便说。”
“妳不觉得这回答就像没回答一样吗?这样我是没办法带妳去见少爷的,毕竟如果妳稍有恶意,心怀不轨……”
“喂!我的样子有像坏人吗?”她忍不住吹胡子瞪眼睛的朝他抗议。
她生动的表情让霍延觉得还挺可爱的,忍不住又逗了她几句,“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瞪他。“以你的学识在这里当下人,会不会|奇+_+书*_*网|太大材小用了?”
“谢谢妳的赞美。”他微笑。
“我是在讽刺你,不是在赞美你。”用力的瞪他。
霍延差点就要笑出来了,他勉强忍住。
“你若不对我说实话,我没办法帮妳。”他如此表示。
“我可以给你钱。”她祭出银弹攻势。
“我不收贿赂。”他刚正不阿的拒绝。
“不懂得把握发财的机会,你会一辈子都在这里当下人。”
“我不缺钱。”因為他的钱已经多到十辈子都花不完了。
“真是死脑筋。”关子吟恼怒的骂道,一顿后,却又忍不住皱眉说:“不过我得承认我还挺欣赏你坚定不移的个性。真讨厌。”
“谢谢妳的赞美。”
“我没有在赞美你,我在厌恶我自己,干么去欣赏一个说不通的死脑筋。真讨厌。”她不爽的瞪眼道。
霍延再也忍不住的轻笑出声,那充满磁性的低哑笑声,让关子吟的心脏突然像被什么撞到一样,猛震了下。
她看着他,突然发现一件她之前一直都没注意到的事,那就是他长得还真帅!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双眼在笑起来时还熠熠生辉,充满迷人的风采。除此之外,他还有着修长结实的身材和见义勇为、扶倾济弱的助人之心,这样内外兼具的男人,可不是随处都可以见着的。
“你叫什么名字?结婚没?有没有女朋友?”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让她脱口问道。
他挑高眉头。
“如果后面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没有的话,我毛遂自荐嫁给你当老婆,你觉得怎麼样?”目不转睛的她兴匆匆的看著他表示。
霍延有些傻眼,压根没想到她会冒出这麼惊人的话来。
“关小姐,妳是在开玩笑吗?我只是个下人。”他看着她说,怀疑她该不会早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之前的所作所為全都是在装疯卖傻。
“下人又怎样,还不都是人。”关子吟倏地瞪他一眼,有些不高兴他的妄自菲薄。
霍延遏制不住的轻扬了下嘴角,喜欢她这个论点。但问题是——
“妳并不认识我。”他说。
“以前的人凭媒妁之言就能结婚了,还不是不认识。而我们至少相处过也聊过天了,我对你的印象还满好的,相信你对我的印象也不会太坏才对,我觉得这就够了。”
“妳让我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怎么会?你只要说“好,我愿意”就行了。”她覬覦的盯著他说。
霍延失笑的摇了摇头。“妳甚至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你可以现在告诉我。”她迫不及待的插口道。
“我觉得妳好像很想结婚。”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才怪,我根本就不想好吗!我只是迫于无奈……”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猛然吐了口大气,“算了,我老实告诉你好了,如果你不愿意娶我的话,我可能会被迫嫁给你残废的主人。”
虽然她的样子看起来是挺勇敢的,但她毕竟也才二十五岁,想到接下来的生活都得伴著一个残废的夫婿,她再怎麼勇敢也还是会害怕呀。
而且重点是,如果这位少爷是个残而不废的人的话,她还可以接受,偏偏听说他毁容、残废之后就性情大变了,这样男人,用膝盖想也知道无药可救,除非有奇迹出现。
“残废的主人?”霍延错愕的看著她。
“你家主人——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都把新闻封锁得很好,没让任何一张霍氏成员的照片流露在外,车祸意外前还是后都一样。所以,可以麻烦你告诉我,王子殿下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糟?是脚残还是手残,还是更严重到半身不遂的地步?他脸部的伤,难道严重到不能利用整形手术来复元吗?霍家有得不是钱吗?”
霍延张口结舌的看著她,完全无言以对。
残废?
脚残、手残,还半身不遂?
这一切错误讯息,到底是哪个混蛋跟她说的呀?
“你似乎很惊讶,既然消息都封锁了,為什么我还会知道对不对?”
没等他回答,她又迳自的往下说。
“这是你们家老爷亲口跟我爸说的,儿子因为车祸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哪里还会有女人想嫁给他?于是为了替儿子找新娘,他就恩威并施的逼我爸嫁女儿。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找那残废少爷理论的。”她义愤填膺的说。
答案揭晓,原来那个混蛋就是他父亲。
霍延忍不住闭上眼睛,却在这时听见起居室的门被打开来的声音。他急忙睁开眼睛,不过仍不及管家娇姨的嘴快。
“少爷,原来你在这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