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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内。当日料知人虎必被擒回,为博乃姊欢心,又知人虎必从,便和月姑说:“你二人如能成婚,我便迁往别处,将楼让你。”月站见她说时泪流满面,知道赵霖不肯要她,而自己却与情人成了夫妻,相形之下,未免伤心,见状也颇感动,再四温言劝解。巧姑乘机正拿话为自己先留异日地步,人虎已骑青鸾飞来。月姑自是心花怒放,飞迎出去。山女情真心直,不知做作矜持,见面先把人虎一把抱住,一面亲热,一面媚笑,娇问:“情哥哥,你肯要我么?”人虎本就好色怕死,再见山女貌比花娇,柔肌胜雪,又当天暖之时,装束半裸,原易动人,暖玉温香,忽然入抱,明眸送媚,吐气如兰,何况又是心爱的人对他这等迁就,搂抱之间,不禁心神陶醉,色情大动。不仅没有丝毫推辞,反而回手紧抱,乘机献媚。假说:“此次私自出山,便为寻你而来。”边说边和月姑亲热。一个丁香频吐,玉靥生春;一个轻怜蜜爱,着意温存。都是色情奔放,心魄交融,恨不得把两个身子并成一体,才称心如意。
巧姑见了这等恶形丑态,对于人虎既更鄙薄,又想道:“白云在天,赵郎何处?即使怜我情痴,不忘这薄命人,但他神仙事业,意志坚诚,此后天各一方,至多心中有我,偶垂怜念,仙凡迥隔,决难比于鸳鸯。相形之下,已是难堪,何况明年中秋,便是他的生死关头。父亲法力高强,党羽众多,来了十有九死。他又不似人虎这样忘恩负义的无耻坏人,决不肯低头屈膝,求饶允婚。”想到这里,方觉心如刀扎,酸痛万分。继一想:“我已心许情人,百死不二,他如身死,我活在世上有何生趣?到时本着全力,舍身相救,好了便罢,如有不测,我便同死。不能作那双栖鹣鲽,也作同命鸳鸯;今生无福,再结来生。也比独活孤栖,要强得多。经此一来,情郎感我情意,来生必成夫妻,当无再拒之理。”想到得意处,反倒高兴起来。
月姑只顾和情人搂抱缠绵,也忘了别的。后来发现妹子时悲时喜,神态失常,知受刺激。月姑性虽凶狠,这时未受人虎蛊惑,尚有骨肉之情。又以巧姑助她成功,本身婚姻却无望,情人还有性命之忧,心中不忍,方想开口。人虎虽恨极巧姑,因对方是姊妹,还不敢当时进谗。只乘机试探,悄声说道:“好心肝,松手吧,你妹子有气呢。”月姑还未及答,巧姑早看出人虎不时偷觑自己,目射凶光,知他不怀好意,早晚是个祸害。忽然挺身近前,抗声说道:“姊姊,我愿你二人间生同死!(此是风俗对新夫妇最隆重的祝辞,以能同死,情爱乃专一也。)但你须守前言明誓,天神在上,对我这薄命苦心妹儿,不可再存恶意呢。”月姑见她面容悲愤,声调激昂,忙喊:“妹儿,我姊妹从小长大,一向亲热,又蒙你助我成功,将楼让我,怎会对你有什恶意?”巧姑朝人虎看了一眼,冷笑答道:“姊姊,你哪知道我的苦心。实不相瞒,我对你那情人真看不起。日前他又将我毒打,几被害死,此仇已深,他也恨我入骨。以后不论进什谗言,你只想到我要杀他易如反掌,有仇不报,无非为了他是姊姊心爱的人,又恐伤我情郎的心,惟有忍痛拉倒。否则他连尸首都不会有整的,你如何能称心如愿?只要他不背叛姊姊,忘情负义,我决不动他一根毛发。好在你已折箭为誓,彼此凭心便了。”说完,转身便走。巧姑也全亏这几句说,免了好些危害。月姑虽听人虎谗言,但一想到妹子如在事前将其杀死,怎能成为夫妇?几次凶谋入多是欲发又止。此是后话不提。
月姑闻言,方想唤她回来,吃人虎一把抱紧,口唤:“心肝,我还有好多话说呢。”月姑贪恋新欢,便和人虎去往楼中,安顿之后,自向寨主禀告。老人早想二人成婚,又听月姑说人虎本来爱她,因受赵、王二人阻止,不敢答应。如今私自来投,情愿入赘,永不回家。寨主闻言大喜,再把人虎唤去一看,人品武功全好,越发高兴。当时传令,定日寨舞。远近边寨酋长得信,齐来赴会。行完仪式,便即成婚。不久又引进到一个妖人门下。
人虎贪恋美色,哪还念到柳湖妻子。而月姑因心情太热,又知汉人心意不定,何况还有妻子,本就是块心病,惟恐人虎想家变心,私逃出山,觉得是个祸根,久想除去。这日偶用言语试探,人虎无意中说起家中妻子也颇贤美。月姑一时激动妒火,立逼人虎同她偷回柳湖,杀死前妻,以明心迹;否则便非真心相爱,要和人虎同死。人虎受迫无奈,正在商议起身,不料巧姑疑心二人必有阴谋,暗命灵鸟鹦鹉随时偷听,闻报大惊。既觉人虎妻子可怜,又知二人都是心狠手辣,此去难免凶杀。这等行为最背山寨山规,又不敢自往告发,与乃姊结下深仇。一时无计,正在愁急。心腹山女阿翘心感主人以前救命之恩,拼舍一命,愿向寨主告发。
巧姑设想周密,本来无事,也为情痴太甚,明知赵霖未必会回,终想事隔经年,也许人已回家,既想讨好情人,又想打听情人仙缘有无遇合,对于自己是否由怜生爱,变成有望,竟在山女告发的前半日,骑鸾飞往柳湖,以防万一月姑胆大妄为,暗命所养毒蛇猛兽前往侵害。指点完了机宜,就走也罢,偏因村众感她恩意,坚留款待。巧姑温柔面软,见众意诚,这些耆老都是情人尊长,将来求他们劝令情人许婚也许有望,一味讨好,便即应诺。村中女眷又都喜她人好,情意相投,宴后一再挽留。巧姑心想离家已久,月姑如若发难,青驾灵鹤必来送信,此时未得音信,多半凶谋败露,不能出山。自己出来时,曾向父亲禀告,往点苍山探听虚实,稍微晚归无妨。乃与村中诸女盘桓到黄昏月上,方始呼鸾回转。归途忽听灵鹤怒啸,追去一看,原来下面两条毒蟒,正如箭一般往回山路上窜去,灵鹤飞身上空,怒啸令止。蟒知灵鹤不敢伤它,全不理睬,一味飞驰。巧姑本通鸟语,听出二蟒暗往柳湖窥探,行踪已泄,知是祸根,忙即传令,命鸾鹤将二毒蟒抓死,尸裂数段,移往荒山绝壑之中。
回山一看,月姑已受寨主处罚。因山女阿翘颇工心计,不说二人去往柳湖行凶,只是发现二人私自出山。寨主早疑乃女夫妻情热,就许携手同逃,闻报大怒,立命门人追回。虽然问不出是背父私逃,处罚也自不轻。人虎同谋,先挨了二百藤鞭。正打月姑,巧姑恰好赶到,立代乃姊求饶。寨主对月姑虽极怜爱,未肯全免,后经巧姑哭求,甘代受责,订不一半,也就罢了。月姑见巧姑为她挨了十多下重打,当时也颇感激。回房忽听妖猿报说,先随同往柳湖的二蟒归途失踪,寻到之后己剩残尸;人虎又说巧姑见他夫妻挨打,满面喜容,重又生出疑忌。总算巧姑先有准备,月姑暗命妖猿往点苍山查探巧姑去未,被丁、韦诸人看破,故作不解,说“巧姑不知何事来此”等语。月姑闻报,只当巧姑去过。柳湖途向相反,蟒头又未裂,许非灵鹤所杀,方始罢了。对于阿翘,却是恨极。偏生寨主天性疑忌,最喜有人告密,已然下令:阿翘若无故死伤,便是月姑夫妻所为,必加严罚。山中伤药虽好,受刑时也极惨痛,二人都是初犯,想起胆寒,不敢妄动。人虎又说阿翘乃巧姑侍女,定受唆使。虽因阿翘人前背后只说为公,不与巧姑相干,一任派人探问,未露一点口风,但禁不住人虎日常进谗,最近月姑终被说动,视妹如仇。人虎又出主意,阴谋暗害已非一次。
巧姑既觉自身处境艰危,又见日期越近,连命灵鸟往探,终无音信。心想情人赴会固是凶多吉少,过期不来,乃父必率月姑等寻上门去,到时柳湖全村生灵无一能免,不禁愁急。昨日还命灵乌持书往报,说近日玉龙山来了不少能手,月姑又时放冷箭,防得甚紧,不敢私出。情人信义忠实,期前必返柳湖,如已回家,请在赴会以前,先去玉龙山前杨姑寨见上一面,商定下手应付之策,再往拜山,这样要好得多。
赵霖听众人说完经过,也颇感动。再取巧姑的信一看,上写杨姑寨女寨主蔡银花是她至交姊妹,有话可以商谈,只一到,定必命人送信,如蒙怜念痴情和柳湖安危之计,务请往见一面等语。赵霖因仙业有望,山女情痴,一味纠缠,本不想去,经众力劝,务以大局为重,方始勉强应诺。因信上说月姑、人虎三日之内恐要来犯,杨姑寨之行虽说赴会以前往见,一算日期,离中秋约会还有数日,决计过了三日再走。为防万一,赵霖当日召集村众,照着师父所说,将人集中在几处隐僻的山洞以内。又因月姑手下养有毒虫蛇兽,人虎从小生长在柳湖,深知地理,因而外面加上仙法禁制。虽知法力有限,人虎只要不过于丧心病狂,引贼入室,毕竟要好得多。又以人虎妻子关系最重,对方志在必得,如藏别处,反倒可虑,转不如令随自己一同应付。一面把村中武勇少年聚在一起,听命迎敌。安排停当,天已大明。赵、工二人忙了一日夜,惟恐变生仓促,说来就来,仗着学会道法,不怕劳累,索性在山顶老松之下对坐用功,一边瞭望,一边准备。只要挨过三日,仇敌不来,便近会期。玉龙山之行若能够得胜,柳湖立可转危为安。
到了第二日中午,二人飞空遥望,长空万里,云白天青,不似有事情景。诸耆老、村众见他劳苦,特备盛宴相款。二人见无警兆,算计敌人如来,非早即晚,便同飞下。席间,王谨笑说:“相隔会期没有多日,寨主法令素严,岂容月姑犯规私出?便月姑想害二嫂,他们也不在这几天,莫非巧姑买好,故意如此说法?”赵霖回忆巧姑心性为人,觉非故意,笑答:“此女前番报警并未应验,再如无中生有,岂不防人疑心她危言耸听?我看必有原因,还是照我所说,谨慎些好。”话刚说完,忽听破空之声甚大。二人知来敌人,不禁大惊,忙喝大家留意,速发警号,不听命令,不可出外。说时王谨早将禁制发动,护住会宴之地。赵霖已当先飞出。当地原是村中祖庙前面的一问广厅。王谨正待跟踪追出,一道青光落向门外,现出一个美貌少女,正是衡山白雀洞女仙金姥姥罗紫烟的爱徒平旋。赵、王二人大喜,相继迎上,同叫师姊。正要撤禁,迎入款待。平旋神色匆匆,似有急事,不顾说话,先是扬手一片金光将全庙罩住,一闪不见。然后对众人说道:“你们不知大难将临,少时便有妖人来犯么?”二人忙问:“可是山女要来?我们已早得信,只是法力浅薄,恐非其敌。师姊如期而至,当有成算,还望见示。”平旋笑道:“此时距中秋才得几天,休说寨主不会这样无耻,便月姑想来也办不到。今日来这妖人邪法甚高,本不知柳湖之事,都是你那丧心病狂的把兄弟朱人虎惹出来的。”
众人一问,才知月姑虽然情专,性却凶悍,又妒念奇重,老怕人虎对妻子不死心,非要杀死才能快意。。为了上次受责,寨主下有再往柳湖定必处死的严命,虽然不敢再往,却每日专和人虎吵闹,说到急处,连咬带打。打完后悔,又再三偎抱,亲热献媚,哭求怜恕。人虎对她又爱又怕,再三分说岳父不许前往,并非自己旧情未断,何苦为此生气。月姑只是不听,往往夫妻共枕,正效于飞,情浓得趣之际,月姑忽然想起心事,当时变脸,哭闹不休。人虎常被闹得体无完肤,满身青紫,无可如何。后经再四哭求,才深明月姑心意。
原来月姑私往柳湖,虽然犯禁,人虎如为杀妻断念,却可自由行动。不过汉人心意莫测,走时既要背人,归期更须算准。如将妻子人头带回,自能博得寨主父女欢心,由此格外看重;如若一去不回,或是空手回转,便受烈火焚身惨刑。并且这类事应由男的自告奋勇,女的休说出于强迫,连起意也所不许。同去虽可,但又与柳湖有约在前,不能违例。月姑既恐中秋斗法,未必尽如人意,万一巧姑舍身救夫,寨主父女情厚,赵霖再一受迫允婚,仇报不成,还有后患。即便全胜,寨主势必踏平柳湖,鸡犬不留,人虎妻子必死于群蛮之手,不是人虎手杀,知他心意如何?老想人虎自告奋勇,才算真心相爱,只是无法出口。去前又须下上蛊毒,柳湖诸人均非易与,自己同往固能成功,人虎独行却是可虑,倘若逾期不归,蛊毒发作,固无生理;即便到期赶回,事若不成,寨主这顿毒打,如何禁受?必须人虎自行开口,通盘筹划,才可起身。
人虎只顾讨好,竟不惜伤天害理,自动请命,去杀妻子。月姑见他意诚,方始心喜。只为事非容易,又不能命蛇兽相助,正在为难。妖人鲁勿恶忽奉妖师之命,来应寨主约会。二恶相遇,人虎口巧,又善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