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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花丁要靠咱们家吃饭,更别说要生养孩子,也得有副强健的体魄才行呀!”姚尔尔不只是娇弱,根本是病态瘦小呀!
华自芳放下瓷杯,脸上笑意不减,但近乎瞪视的直视,散发出他在自家人前才较外露的勃然不悦。
“求师父医治她,不是打着她身子好了,就能一肩扛起华家家业的主意;家业是我这个当家的责任,况且外头的事业有大姊夫、二姊夫、三姊夫、大妹夫能帮忙,府里的事情有祖婆婆、婆婆、娘和姊姊妹妹们在,我想你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所以没必要为了娶一个当家主母而放弃本心。”
他简明轻快地陈述着,众人若有忌惮地收了声。
如氏按住了也有些冲动的华家次女华缨香,她了解儿子外柔内刚,说一不二的脾气……八风难摇他的决定。
但是他的决定来得太早,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或许还有得商量。
“儿子,这是你七年前的想法不是?”她放慢语气,提醒什么一般地道。
闻言,华自芳眸中的寒霜融为一池春水。
是啊,七年前的事,的确好久好久,却也好近好近,十五岁的她和八岁的她重叠了之后,两股想望合而为一。
他不想要再想念了,深浓的无尽想念会蜕变出的是强烈的,能撼动人心的渴望,在她十六岁的生辰时,只要她愿意,他想和她携手同行,共度此生。
“我花了六年的工夫,才养出七世香,又花了一年取露,所以是她等我,而非我等她不是?”他柔柔地道。
一提到七世香,华家众人都安静下来了。
被命名为“七世香”的野生种蔷薇并非花中绝艳,可香气却是香花之王,已逝的华当家发现此花后惊喜万分,但在自家的园圃里,却怎么都养不出来,没想到困扰着华自芳的难题,竟在去年开出了最芬芳的花。
“我不讨厌那个姊姊。”
一道细细的声音从美人堆中响起,众人目光随即循声看去,害羞的华薰暖像鼓起所有勇气开口。
“薰暖,你在胡说什么呀?”不知是哪个姊姊如此轻斥。
“薰暖过来。”华自芳绽笑,扬手招来了最小的妹妹,轻抚她的额发,诱导般地问:“说说怎么个不讨厌那个姊姊法?”
在姊姊们询问的目光中,华薰暖吞了下口水,再度鼓起勇气,柔嫩的手指指着先前一同前往姚家小姐们住的客房的华馥蕊。
“细心,那个姊姊很细心,她记得咱们的名字,咱们家女孩多,她却能把我和馥蕊的名字都记住了。”她娇柔地说着。
听完妹妹的话,恍然大悟的华馥蕊也拚命点头,“是呀是呀!”
华自芳唇边笑意更浓。
“尔尔不如你们所想的那般没用。”没有她,他不可能养出七世香。“活在姊姊和弟弟,甚至是青梅竹马的乐逍遥及楚小南的阴影下,没有人注意到她其实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孩,若你们和她相处久一点,一定会发现她那姚衣衣所不及,却讨人喜欢的细致。”
还有,她抵死不退的倔强。
华自芳一笑,收住最后这句话没说出口。
情意演变的源头,最初的感动,他不与任何人分享。
这是他一个人的宝物,无形却珍贵的宝物。
第三章
转眼,就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在北方,近节气白露早就得换穿秋袄了,但在南边,即便白芒花开,金桂飘香,却仅是在夏天的纱衣上罩件短披肩就足够了。
天气很晴朗的日子,更是舒爽宜人得很,一个多月前的痛苦和难受,对此刻元气满满的姚尔尔来说恍若隔世。
头不疼,脑不重,最近咳得也少,也比较有力气,她特地移到窗边,用手镜照着自己红润的小脸,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舒服和不适是无法混为一谈的,她的身子她自己明白,从长安带来的煎药早已停止服用,那每天当茶来饮,日日更换的香露,还有花酿,让她体验了前所未见的神清气爽。
扬州华家以花起家,早期是糖蜜、细盐腌制、泡酒或日晒,保留各种花香气味,最初以菊花为大宗买卖,又有“菊花华家”之名,后来华家以不外传的独门之秘,取百花之露,只要用一小匙花露兑上清水,就香甜得不得了,气味清芬,是沽饮阁里在夏天卖得比酒还好的饮品。
让她更不敢相信及疑惑的,是耳边簪着的粉白色复瓣花蕊。
不能抑制,心头又是一跳。
住在华家休养的这段日子,华家人对她们姊妹照顾有加,看得出是有礼的大户人家,可是那对娇艳的少女,每天早上用大大的盘子,捧着供她及姊姊簪花的鲜花来,其中总会有一朵指名给她的七世香。
由那个天天傍晚会特地来探视她,身着五彩花衣,浑身散香的男人指名的七世香。
一想到他近乎无礼,但又让人难以言喻的行动,她连忙放下手镜,有点手足无措地走到案边,拿起墨条拚命的磨墨,想磨平的不只是墨,还有心头不平静的涟漪。
不是讨厌,但又如讨厌一般,不知如何面对他是好。
突地--
“咦,二姊姊,你怎么没等我们呢?”
姚尔尔抬起头,迎入眸中是对可爱的小姑娘,站在前头的华馥蕊,双手叉腰加嘟嘴,她不由得绽笑。
“馥蕊小姐,薰暖小姐,我只是先磨墨备用而已。”她柔柔地道。
“昨儿个约好要等咱们来的!今天要画画,还是和咱们说奇闻异事?”
华馥蕊笑着问,安静的华薰暖快步走到姚尔尔身边,占地为王似地坐定不动。
“二姊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华薰暖关心地问。熟悉之后放开拘束,比起两个带点霸气的美艳姊姊,她更喜欢这个纤柔的姊姊。
自己只有弟弟没有妹妹,更何况又是极标致可人的小姑娘,让姚尔尔涌现了一股爱怜,想好好呵护的感觉。
她也是最近才能体会姚衣衣那视她如命的感受。
“最近一直都很好,真的。”她再三保证道。
听她这么一说,表情有些羞涩的华薰暖掩饰什么般地翻起面前的册子,华馥蕊见宝座被妹妹占走了,只好趴在桌案上。
“二姊姊,你再和咱们说说一路上,还有经过什么地方也有以花入菜的事情吧。”
不明白这两个少女为什么爱缠着她,但一方面她们实在讨人喜欢,二方面她一个人待在屋里也无聊,有人作伴的感觉真好。姚尔尔翻开随身的册子之一浏览着。
不像大姊、小弟一路上还能寻找好酒、好茶,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买卖,她只能托大姊和管家帮她沿路搜寻菜谱,然后将吃过的菜肴记下来,偷偷的分析,希望对自家阁里的菜色能够有所帮助。
“嗯,咱们走山南道转水路到襄州时,有吃到一道菜,是用玉兰花拖面入油锅炸,沾糖来吃,又甜又脆呢!”姚尔尔笑道。
“玉兰花用炸的?还是吃甜的?江淮这里是炒肉片,没人用炸的呢!”华馥蕊惊奇地嚷嚷,华薰暖则是睁大了眼睛。
姚尔尔笑着点头,她能明白这两个从未离家超过十里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感到这么新奇有趣。
“我没离开京城前,也没想到各地菜色有这么大的差异,同一味材料,作法不同,吃起来的感觉就完全不同,长安有人吃花,但吃的不如南方多。”
家里开酒肆,对菜肴的接受度高,姚尔尔不如姚衣衣有一点挑食,她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够实地品尝各地菜肴。
“炸梨花很好吃,炸玉兰花应该也很好吃才对。”华薰暖蹭靠着姚尔尔,有气无力地叹了声,“秋天是重要的收花季节,姊姊、姊夫们带着人去收桂花和菊花,哥哥怕伤到七世香,也亲自去采收,大伙都在忙。”
突然听到男人的名字和七世香,姚尔尔心头又是一跳,这一个月来的那股心脏揪痛,有增无减。
有去无回很可怕,但她更不知该怎么去阻止心头不断冒出这两种感觉来。
“你家里有新鲜的玉兰花吗?”姚尔尔深吸一口气,为了移转自己的心思,笑着问。
华薰暖还没转过来,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可华馥蕊却双眼发亮。
“有有有!我记得花圃里有一些开错季节的玉兰花,不多,不过是有的!”
姚尔尔微微一笑。
就算作客也不能白吃白喝,大姊和小弟去花圃帮忙,想必季清澄也跟着去了,而乐逍遥和楚小南不知在做什么,她既然有空,今儿个的精神也好,不如去动动手,久待厨房她受不住,但做一点小点心她应该没问题。
只有她亲手做的才能算是答谢,否则,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那个对她好得离谱,好得没有道理的男人。
“那咱们去采花,这季节还有木槿,要是能在下午的点心时间前做好,除了咱们吃,还可以分送给大伙享用。”感染到少女们的雀跃,姚尔尔有一些天真浪漫地笑道。
※※※
“哥哥!”
虽然春夏秋冬四季皆有花开,但这可是最后一炉七世香了,非他不可的工作再过两刻钟,就算是告一段落。华自芳正在这么想,就听见熟悉的呼唤,他抹了抹汗,从蒸炉前抬起头,一对精灵般的小姑娘,手上提着竹篮,蹦蹦跳跳地跑来。
严格来说,蹦跳的只有华馥蕊,华薰暖则是乖巧的提着竹篮踩着碎步。
“你们怎么来了?”他一手一个拦住飞奔的人儿,不让她们离火太近,笑着问道。
华薰暖提起竹篮,小脸堆满笑。
“这小食很好吃喔!”
华馥蕊拚命点头,像怕他不信似的。
“真的,真的好好吃,我没吃过炸玉兰花,好甜呢!哥哥,你一定要试试!”
还没到点心时分就送来的点心,让华自芳为妹妹们的心意绽笑,伸手揭开了竹篮盖,是油炸物却无油臭味,一股甜蜜芳香扑鼻而来,他拈起一朵放入口中,虽不如刚起锅时爽脆,也尚香酥可口。
大概怕冷掉不好吃,他明白了妹妹们为何会顶着秋老虎般的日头,拚命地跑来。
“这倒新奇,真是玉兰花呢!”他看了兴奋的妹妹们一眼,“你们怎么会想到这么做的?”
华馥蕊把头摇得和波浪鼓一样,“不是咱们想的,是尔尔姊姊想的,然后一起做的。”
闻言,华自芳感到一丝比糖还甜蜜的滋味。
“尔尔今天的身子如何?”
天天当哥哥的小探子,华薰暖用力点着小脑袋。
“二姊姊今天看起来也很有精神呢!”
“今天该喝月季花露,她有没有记得喝?”
华薰暖想回答,但华馥蕊早急着插话了。
“差一点忘记了呢!二姊姊好仔细哪,一大堆的玉兰花和木槿花要炸之前,她一朵一朵的擦净,专心到忘我,幸好薰暖发觉时间太晚,连忙用前夜白露收的净露水泡了花露给她喝呢!”
华自芳望着篮子里的点心。
姚家人个个有无功不受禄的可敬心态,除了姚尔尔因为养病而待在屋里,姚衣衣打第二天起就拉着弟弟、季清澄帮忙花事,烹饪精美点心,从近日的言谈之间,他听得出娘亲和姊妹们的观感,比起第一印象改观许多。
这是好现象,不过姚尔尔特意这么做,倒对他显得太过见外了。
饶这么说,可是另一种感受从他心底升起。
“尔尔真是可爱……”华自芳望了眼两个可爱的小姑娘,“你们说是不是?”
华馥蕊和华薰暖一起笑着点头。
※※※
还是太不自量力了。
姚尔尔趴在案上小睡,迷迷糊糊地这么想。
要不是有人接手帮忙,她站在油锅前已经快要热昏了,哪能炸完为数众多的花。
但是一想到华家人口众多,花丁也成群,她就怕冷落了任何一人。
每一滴露都需要大量的花朵,她喝的花露,全部出自这些辛勤的人们小心采摘的花朵,这是她小小的自以为是,希望能让他们换个口味,更希望能对他们的胃口。
有一个小小的疑问,也在此时浮起。
不知道,他吃得习不习惯?可不可口?
小小的别扭让她睡意渐消。
忽地,一阵香气渐渐转浓,在意识到这香味属于何人时,她杏眼圆睁,霍地坐起身,可脉门已被人按住。
“华公子!”
“脉象有一点虚,不过只要稳就好。”
印入眼帘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英俊男人,吃了一惊的姚尔尔不能控制的全身僵硬。
华自芳看起来好似极愉快。
“谢谢你的点心,很好吃也很美味。”他一边号脉,一边柔声道。
轻快的声音显示他心情很好,不知他的心情为什么好,可心头的疑惑被解答,姚尔尔紧张地扯起一个笑容回报。
没事的。
他只是在为她把脉,姚尔尔要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努力不让声音颤抖。
“因为花开得盛,味道又厚实,吃起来才不嫌单薄。”
但不管她的心情多纷乱,华自芳的热烫的手指仍然没有离开的迹象。
“你醒了正好,师父走前交代要让你醒睡按时,这才是基本的养生之道。”
姚尔尔心虚地点头。
不敢倒在床上就是怕有违医嘱,但是昏睡到不知有人进来,也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