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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已有御医给卫青鸿将箭拔了出来,敷上止血药物,所幸不是伤在什麽厉害所在,伤愈後应不会对身体健康有什麽影响,龙彻听闻此语,方才放心。及至一见到卫青鸿昏迷不醒,又恨不得立时就将那刺客拿了,千刀万刮方能泄心头之恨。
当下也不命回大将军府,就让人直接将卫青鸿送进宫里养伤。当然,这都是趁卫青鸿昏迷时吩咐的,否则他如何肯。李风等虽觉不妥,但见皇上意思甚为坚定,况且也显露出他对卫青鸿确是一片爱护之心,并没什麽不好,因也没说什麽,眼睁睁见皇上等一行人回宫去了。
一时瑞王等人又惊疑不定起来,聚齐道:“皇上今日神情,分明是格外紧张卫青鸿,若说有了戒心,何至於关心至此。他若死了岂不遂愿?再者也可借机问罪,因何竟无半句责怪?”因说起这些,不由都有些慌乱。独宋兼道:“各位王爷勿要杞人忧天,皇上之所以如此,不过因为他的命乃卫青鸿所救,一时感动而已。待到日後,这股感动冷了下来,自然又和从前一样了。但不知这刺客是何时冒了出来,险些坏了我们的大事,真若皇上殡天,谁还能牵制的住大将军呢?那时他纵不自立为帝,也必不肯将皇位拱手让给王爷们,真是好险。”
他们这里商量,也茫然不知这刺客是从哪里来的,只好放下。再说李风等人,也纷纷欣慰,看皇上这样子,也不是对卫青鸿十分猜疑忌惮,否则怎肯将他接进宫中治疗。只有太康听著他们兴高采烈议论,自己默然不语,暗暗在心内盘算道:“青鸿遇刺并无大碍,对皇上来说却是因祸得福。他现在虽是关心则乱,待改日静下心来,必能想通这其中对他有利之处,到时只怕……唉……他若不好好利用这机会,他也就不是当今圣上了。”
再说卫青鸿,也不知昏睡了几个时辰,梦中诸多场景都一闪而过,及至忽然看见龙彻被一只羽箭穿胸而过,不由心胆俱碎,大声呼喝,忽一挣,已是醒了过来,方知不过是南柯一梦,又见龙彻好端端坐在床前,见他醒来,目中射出狂喜之色,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却仍然哑著嗓子问道:“皇上,你没事吧?”
龙彻忙握了他手,喜之不尽道:“有姐夫护著,我怎会有事。倒是你自己负伤不轻,不过如今醒了,就好了。”怜香早已端过水来,龙彻亲自接过,便就著床上喂了卫青鸿几口。
卫青鸿身上仍无半点力气,只得喝了,抬眼望见自己怎又处於龙彻寝宫之中,不由惊慌失措,便要勉力爬起,一边道:“为何我又是在这里?此乃後宫重地,我乃外臣,怎可擅入,为何不送我回府,这又不是什麽大伤势。”
龙彻忙按了他笑道:“你就宽心在这里吧,什麽外臣不外臣的,朕要一天天看你好起来,方才放心。将军府虽离皇宫不远,朕究竟不能整天泡在那里。”
卫青鸿只说不妥,一意要回去,龙彻早知他会这样,运指如风点了他昏睡的穴道,得意笑道:“这会子可由不得你了,也趁这机会习惯习惯这里,反正你的後半生都是要在这里度过的。”一边走出外间,见李重光早已候在那里,遂问道:“刺客的事有消息了麽?”
李重光躬身道:“回禀皇上,暂时虽未捉拿归案,但请再给臣几天时间,必将他绳之以法。”
龙彻“哦”了一声道:“你因何有如此把握,那刺客你连见都没见上一面。”
李重光笑道:“皇上,有这样身手的人可不多,这点但从他的箭能徐徐而至,不发出破空之声便可知道。何况他箭上并不淬毒,一则是过於自信,二则也说明其是个磊落之人,况且就如皇上所说,王爷们眼下还需要皇上,断不可能行刺。所以此人大概与皇上是家族世仇,只凭这几点慢慢察访,不怕刺客不手到擒来。”
龙彻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刺客倒也是个人才。若非他伤的人是姐夫,朕倒真想网开一面,收归己用。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虽令姐夫受了伤,却也是帮了朕一个大忙。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重光,你须要好好注意边关的动静,若蒙古又有不轨之心,立即禀告於我。”说完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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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光发觉自己是越来越摸不透这少年皇帝的用意了,问询於阿姐,反被训斥道:“皇上的心思也是你能知晓的,只按照他的吩咐办就是,只要忠心报国,他才不会对付你哩,大将军那里也不会有什麽闪失,你瞎操的什麽心。”因此只得疑惑去了。哪里知道他无比景仰崇拜的大将军就是这样被他糊里糊涂的送进了狼窝。
卫青鸿一心只盼伤快些好,及早离开後宫,他性格甚为保守,只觉自己如此放肆,外间一定已是议论纷纷。只是心里有苦自己知,哪是他愿意耗在这里,分明是龙彻趁他行动不便之机强把他留下。因自己无事时也感叹琢磨道:彻儿越发厉害,何时竟连点穴功夫都学会了,这都是武林高手的技艺,连自己尚不会,可见他平日里也甚是用功。自己有时说他贪玩,未免冤枉了他些。他却从未想过龙彻背著他练这些功夫都是什麽目的,还只当他年少心高,一心向学,心内十分欣慰。
只是这伤势虽一天天好起来,浑身却始终软绵绵的没甚麽力气。一日太医来看视,他便疑惑问道:“李大人,你知道我是个武夫,一向征战惯了,平日里连伤风也是难得的。这回虽说是被射了一箭,但你们也说了,并无大碍,如今吃了几副药,休养了这些日子,这伤势倒好得快,因何身子却始终没多大力气?我虽不懂医理,但塞外作战,随时都有突发情况,因此也跟著学了一点微末医技,似乎并没有这种情况吧?”说完见李太医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还以为是被自己说的难为情,忙笑道:“究竟我也不懂,不过私自猜测度量而已,说错了您千万别恼。咳,我这也是著急,你知道的,一个外臣,老呆在皇上的寝宫里也於理不合啊。”
李太医拭了拭汗,吞了几次口水,方强笑道:“虽说大将军身体强壮,但唯有这不害病之人,一害起病来却最是难缠。大将军平日劳累,又几番征战苦寒之地,内脏早受了些损害,不过平日里因自恃强壮,不去在意,因此也未觉察,如今借这外伤,从前的虚弱损伤尽显了出来,所以外伤虽愈,内里却著实发虚,还应静下心来,好好调养才是。”
卫青鸿见连太医也这样说,自然是真的,当下谢了,笑道:“既如此,还望大人多多费心,让我早日爬的起来,出了这後宫才是。”
李太医唯唯诺诺答应而去,及至到了远处,又重重拭抹了几把冷汗,左右望望无人,先大大松了口气,方自言自语道:“大将军啊,你休要怪我,我不过一介小小御医,哪敢触怒天威。又怎能告诉你其实早可以恢复如常,不过因为皇上严命,只让令你伤势快些痊愈,却不许令你尽早康复,还让在你的药汤里下那让人浑身酸软却又无害於身子的药,这才拖延至今。大将军,你该了解身为人臣的苦衷啊,皇上让下,我纵知不妥,也不敢抗命不是?依我看,你就安心在宫里住著吧,一时半会皇上是不会令你出去的。”又想起临走时卫青鸿的话,若这样一直拖著似乎迟早也得败露。一边是皇上,一边是皇上的姐夫,权势熏天的大将军。真出了事,人家两个是亲人,独把倒霉的自己夹在当中,到时可怎麽脱身?想到这里,不由愁肠百结,暗怨自己命苦,早知就不该显露高超医术,若不被选进宫来当御医,虽没了荣华,小命却不会有什麽危险。越想越是後悔,自怨自艾的去了。
这里龙彻略施小计便将他姐夫强留在宫里,心情自是大好,朝臣们只觉皇上似乎平易近人了许多,却不清楚个中玄机,只有太康暗暗笑在心里,知道自己可怜的好友身处深宫,不知怎样的焦急呢。他本以为皇上会趁此机会大做文章,降卫青鸿的官职,毕竟虽以身护主,但皇上总是受了惊吓,若要强词也说得过去,况还有几个王爷和宋兼那等小人。谁料几日过去,竟全无动静。倒奇怪起来,暗想皇上难道只顾著眼前高兴了吗?观其颜色似又不像,不由对这居心叵测的少年皇帝下一步究竟会怎样走好奇起来。
他哪知龙彻是因为深谙姐夫的性情,若在这时候再强词夺理一次,只怕他旧伤未愈,便添新伤。到时候自己的目的虽达到了,但弄得最爱之人身心俱都伤痕累累,又於心何忍。因此虽然机会不错,宋兼等又总进谗言,他也不肯有所动作,况且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单等一击成功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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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光此时主理军方事务,忽然发觉皇上似乎对边关的军情格外关心了起来。每每无事,他也总要询问,且每次听到蒙古毫无动静时,脸上竟显露出失望之色,不由得更加奇怪,心道:皇上难道还盼著再起战争不成?这一日忽接到一封平常军报,里面只用淡淡语气说蒙古的一小股流寇扰了一个村子,牲畜丢了几头,幸无人伤亡。他本不在意,谁想到龙彻看了,竟大喜过望,慎重研读起来。
且说龙彻,拿了这封战报,如获至宝,怜香淡淡瞥了一眼,不由笑道:“皇上这是怎麽了?这也值得你一看?连人都没伤著呢。”
龙彻叹了口气道:“今非昔比了,蒙古兵被姐夫打的抱头鼠窜,藏匿不出,我就是有心做文章也没有理由。如今虽然事小,也就算好的了。总比没有的强。”
怜香惊讶道:“莫非你想用这个做理由不成?慢说大将军那里说不过去,就是群臣面前,你要如何交代?就为这麽股子流寇,你就要大起干戈?岂非贻笑天下?”
龙彻不语,坐在椅子上慢慢沈思,良久又自语道:“是啊,总得想个法子让这事儿变大起来。”
怜香道:“再等等吧,等个足以能说服人的理由,这麽些年都过来了……”话未完,龙彻已焦躁道:“就因为朕等了这许多年,再也不想等下去了,如今我眼看著姐夫身在咫尺,却连在他身边躺一下都不能,这种煎熬你了解吗?”说完起身道:“叫千弼进来。”
怜香莞尔一笑,暗道:皇上这只狼到底忍不住要出手了。嫋嫋而去,不一会儿带上一个英俊精神的年轻人来。
这千弼乃是龙彻的死忠护卫,向来唯他命是从。龙彻见他到了,忙宣进里间对他耳语了几句,见他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一笑道:“你只照朕的吩咐办就是,其余的不必多问。”
这里龙彻成功在望,心情不由大好,施施然向寝宫而来,故意不用人通报,待得静悄悄走近门边,向里一望,只见卫青鸿正歪在那里看书。彼时天气已渐渐炎热起来,卫青鸿又长期卧床,因此脱了外衣,只著一件小褂,衣襟微微的开著,露出一小段浅麦色的胸颈。他虽是武将,却并不像其他武夫那般浑身肌肉纠结。在阳光的映照下只显得肌肤丰泽而有弹性。龙彻不意看到了这些,一时间只觉浑身燥热,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便会扑上前去,就此将他可怜的姐夫生吞活剥。
卫青鸿正专心间,忽闻有吞咽口水的声音,抬头一见是他,慌忙起来参拜。见他目光炯炯,死盯著自己,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他还以为是龙彻早朝後没用早饭。将面前的点心盘子一推,笑道:“不过饿了一顿,怎就馋成这个样儿?亏你还是皇帝呢。这些点心我还没动,你先将就著点儿吧,待会儿我命怜香传饭。”一边责怪道:“你来怎麽也不通报一声,我这个样子如何见驾。”一边说一边已套上了外衣。看的龙彻欲哭无泪,只道自己命苦。
漫不经心的捡了几块点心,又听卫青鸿道:“我近来觉著身子好多了,想搬回将军府。这寝宫也该还给你了。唉,一介外臣竟敢占了这里这麽久,实在是於理不合,你也太胡来了。”
龙彻一块点心险些噎在喉里,咳了好几声方掩过面上的惊讶之色,沈声道:“好了吗?我怎麽没看出来?先前太医说你虚弱的紧,要好好休养,这才三个月,怎麽就能好了呢?”心里却气道:这个该死的李英,到底有没有按照朕的吩咐下药,否则姐夫怎麽会这麽快就能下床?
卫青鸿笑道:“是真的好了,你看现在我行走如常,越呆在床上越添病,倒不如多活动活动。这些天我连补汤都没怎麽喝,偷偷倒了,却是越来越精神。如此看来,世人的病倒大多是养出来的。”
龙彻目瞪口呆,心道天亡我也,谁想到姐夫竟然偷偷的把那些补汤倒了,否则哪里能行动自如呢?他心知此时是留不住卫青鸿的,只得陪笑道:“既如此,姐夫过几天就回将军府吧,朕也不强留了。”
怜香在一旁实在忍不住笑,心道:说什麽也不强留了,都强留下三个月了,这会子做起高姿态来。又听卫青鸿道:“何必再等,今日下午我便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