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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在不能醒-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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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得意啊!身高不到三尺的小鬼还敢跟我抢人,活得不耐烦了你!”

“姨——”戴伦猛然提高童音大叫。

成萸立刻回过头。

符扬火速将他抱进怀里,两个男人同时挤出笑容看她,一副很友好的样子。

成萸莫名其妙地看两人一眼,继续去招呼客人。

“你不要以为我制不了你,连你老头子见了我都要敬畏三分。等我打通电话给他,你看你以后还能不能来你娘店里!”符扬气得牙痒痒。

“你“手滑”!”小家伙对着他鼻子指责。

“什么?”

“妈咪说爹地“脚滑”。如果爹地“脚滑”,你就是“手滑”。”戴伦不知道狡猾是什么意思,看妈咪那天念爹地的样子一脸不高兴,可是爹地却一脸笑嘻嘻的,他猜想“脚滑”应该是说对方不好的意思。那手滑一定比脚滑更坏!

符扬脑袋一转,嘿嘿诡笑两声。

“你说得对,我的手确实很滑。不幸得很,你正好就在我手上。”他又拎着戴伦后领,准备把他“滑”到墙上的衣架勾住。

“姨——”一声大叫。

成萸立刻回头。

符扬的动作僵住。

“符扬,你想做什么?”成萸的眼神徘徊在他的手、手上的小人、墙上的挂钩三者之间,越来越不善。

“咳!没有,我跟他玩而已。”他轻咳一声,把小孩再收回怀里。

“他“手滑”啦!”戴伦大声指控。

“对啊,手滑手滑。”这个死小鬼!“你总有一天有落单的时候。”

大人威胁,小鬼也不怕他,两个人用眼神再度干上了。

“符扬,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孩子闹别扭。”成萸双手盘起,脚底板开始打拍子。

“哼,他是章柏言的儿子,将来长大了只会跟他老子一样阴险,你别以为他会变成什么好东西!”

“你说爹地坏话你坏人!”小戴伦气得跳脚。

成萸叹了口气。“算了,我看你还是先离开好了,不用特地来接我,待会儿我自己叫车回去。”

“……我只是散步顺道绕过来的,谁又是特地来接你的?你以为我时间太多啊?”

“本来就是!”戴伦其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不过想跟他唱反调而已。

“可恶你这个臭小鬼,你比你老子更阴险!”符扬变脸!

“符扬!”

又叮铃一阵铃响,这间店的头家终于回来了。

成萸如释重负。她一个人实在很难顾到两个。

“回来得正好,你儿子还你。”符扬臭着脸,把小鬼往他娘怀里一塞,然后拉着成萸往外走,也不管人家客人招呼到一半。

“符扬!我的包包还没拿!”成萸用力摇动他的手。

符扬又臭着脸进门拿了包包就走,活像人家不是放他后面那女人的假,是欠了他几百万。

成萸真是拿他的蛮横没办法。

她想起梦中的她该说什么话了。她八成是想讲:不是的,符扬,我先被你气死了!

回到符扬的公寓,他仍愀然不乐,两人吃过迟来的午餐,符扬准备到顶楼的工作室,这一忙,不到深夜八成不会下楼。

“符扬……”

他临出门前,成萸轻声唤住他。

符扬回头。

成萸迟疑片刻,终于说:“早上房东太太打电话到店里去,房子已经修好了,我随时可以搬回去。我想,明天早上就离开……”

“不行!”他想也不想地回绝。

仿佛早料到他的阻挠,成萸捺下性子,以讲理的口气说道:“我有自己的地方住,于情于理都没有继续打扰的道理。”

“你不怕那个什么荷西的又找上门?”

“他已经被警方收押了,罪名是私闯民宅和恐吓,而且荷西其实不算坏,他只是那天喝醉了酒而已,就算判个轻罪出来,以后也会收敛的。”

“不行。”他仍然说。

成萸悄然凝立片刻。

“符扬,我觉得我离开比较好。”半晌,她又开口。

“还是不行。”符扬冷冷地说:“关于底图要配什么样的花边或图案,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住在这里,对我比较方便。”

过去两周,他确实一想到什么特殊的图案,就会随手画下来,然后要她照着绣在丝绸一角,可是成萸却觉得这并不是理由。

“如果要沟通工作上的事,你有我的号码,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的作息不稳定,总之你住在这里对我最方便!”他的态度越来越强硬。

“符扬,如果今天接下绣件案子的人不是我,你还会要求那人要住下来吗?”成萸终于点明。

符扬扬了下眉,毫无表情的俊颜,慢慢地浮上一层讥诮。

“慢着,你不会以为我强留你下来,是为了什么旧情难了的狗屁因素吧!”他冷笑一声,表情十足十的挖苦,“成小姐,你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符扬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浑人!我说留你下来对我比较方便,自然就是为了我自己!等你把所有绣品全部完成,即使你想赖下来,我还懒得留客。这个工作你如果接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大可去找费欧娜谈清楚,看你先绣好了多少件,我把钱结清给你也就是了,纽约也不是没有其他人知道如何刺绣,我劝你还是不要高估自己的魅力好!”

成萸被他抢白得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出来。

符扬说完,拂袖而出,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他的话如寒冬冻雨,兜头浇了她一身冰,从此刻才真正从“符扬”的角度来看事情。

之前遇着他,她只想着避开,全然不愿深思那种急着闪避的心态下藏着什么。如果她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不再受囿于五年前,那么符扬之于她,应该如过路人一样,她又有什么好闪避的呢?

就算符扬在急难中收容她好了,虽然她不知道符扬那天打电话给她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他终究是在电话里听到她身旁有危急之事,匆匆地赶过来也发现状况不假,如果今天换符瑶、成渤,或任何童年旧友,符扬都会提出暂时收留对方安排,不限定只是对她而已。为什么她就一相情愿地认定,符扬是出于旧情难忘呢?

旧情,旧情,心心念念要摆脱的是自己,口口声声挂在嘴上的也是自己,莫非,她才是那个对陈年旧事念兹在兹,无法摒弃的人?

成萸出了一身冷汗,强烈情绪开始扣动心头高筑的围墙。

不行,她不愿再想,她得离开!

她火速起身,机械性地回房收拾行李,出于一种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心思,她只想赶快远离此处,到一个暂时呼吸不到符扬味道的地方。

她拿了简便的行李,在客厅里又发了一阵子呆。

蓦然间,门铃袅袅而唱。

她悚然一惊。才离开不到半小时,符扬已经回来了吗?不对,符扬如果下楼来,不必按门铃。

她先将行李提到玄关放定,深吸一口气开了门。

一打照面,门里门外同时一楞。

“小萸?”符夫人如画般秀丽清致的面容,写满诧异之色。

成萸只觉得脑门当头一个雷击,眼前都是金星。

天啊!怎么会是符伯母?

从五年前开始,她就没有再见过符家任何一人。她立时想到目前的处境——当初不断坚持不愿再受符家恩惠的自己,现在又出现在符家人的屋檐下,而且屋主还是当初那被她重重戳戮的符扬。

她该如何面对符伯母?又是用何种立场来面对她?

成萸僵在当地,连声带也发硬了。

“符……妈……伯母……”

她该如何称呼她呢?她已不能再循着婚后的习惯叫“妈妈”,是回头叫伯母,或更退一步叫夫人?

短短几秒钟,她的脸色变了好几变,从苍白到通红再回到苍白。

符夫人比她先一步镇定下来。

“小萸,好久不见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符夫人脸上看见那温柔慈婉的笑,完全不像素来端冷矜持的模样,成萸越发觉得措手不及。

“伯母……”

“进去坐啊,小扬在吗?”符夫人往前踏一步,她只好闪身避开。

长辈一眼瞄见放在玄关的行李袋,不动声色,轻盈地往客厅走来。

“你别一直站在门边,进来坐啊。”符夫人浅笑道,主动在沙发上坐下来。

成萸定了定神,碎步走向厨房。

“符扬刚上楼工作去了。我帮您倒茶。”

一切安顿定,她坐在客厅下首,两手放在膝上,眼观鼻,鼻观心,一阵阵扎人的尴尬刺戳着她。

“小萸,真的好久不见了,你这几年过得好吗?”符夫人心平气和地问。

“我过得很好……工作很稳定,生活也还过得去。”

“你怎么都不回台湾看看呢?符扬的工作必须世界各地飘泊,你也不回家,每年过节,你符伯伯常叹着,餐桌上老是少了两副碗筷。”符夫人轻声道。

她不回“家”的原因不是很明显吗?成萸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一直和我不亲近,不怪你,我的性子比较生冷,不太会说话,你们几个孩子都和符伯伯亲近一些。”符夫人见她低头不语,又说。

“不是的!”她连忙回答。

符夫人妙目流转地望着她。

“我是怕……我若是跑回台湾去,只会让每个人觉得尴尬。”成萸终于轻轻启齿。

五年前形同决裂的那一夜之后,大哥终究没有娶符瑶,可是也未再和荔帆姊复合。符瑶后来搬出符家,在台湾经营自己的小事业,详细的情况她并不清楚,而符扬远走英国,她避居纽约。最后,一直留下来的,竟然仍是成渤。

当然他也搬出符家了,自己住在台北市中心的一间公寓里,但是他一直待在符去耘的电脑公司里,几年下来,这支“旁军”已经被他弄得有声有色,俨然和符去耘为妻家打理的证券公司旗鼓相当了。

她不知道哥哥留下来帮符伯伯的用意是什么,或许是他自己本身对这个行业感兴趣,或许是他看见两老子孙离散,不忍他们孤单,又或者是替妹妹那番“大逆不道”的话觉得有愧于符家,总之,最后他和符去耘是千里马与伯乐的关系;留在两老身边打点照料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成萸她虽然一番话得偿所愿,哥哥不必娶,自己不必留,可再无法坦然无事地出现在符家人眼前。

“尴尬?”符夫人若有所思地反复轻念两次。“小萸,虽然我鲜少表现出来,可是在我心里,你和成渤确实与我自己的小孩没两样。”顿了顿,她苦笑一下,“或许有些小地方表现让你觉得两者有差,大环节上,我并没有将你们兄妹视为外人。”

成萸俏颜微红。

“符伯母,我不是在抱怨……”

“我知道。”符夫人微笑打断她的话。“妳的意思,我都了解。让你多年来一直处在卑屈的心情里而我们夫妇没有发现,也是我们的疏忽。符扬从小就霸道惯了,我们只注意到他对你好,却没有想到,这份好是不是你自己也想要的。”

成萸再度低首无言。

“你知道吗?我很心疼你们两个。”符夫人温柔地望着她。“我知道你是个恋家的人,可是为了这件事,你宁可离乡在外,不肯回来。而符扬……唉,你不肯回来,他也就没有回家。你们俩一个在南,一个北,最终还是牵扯在一块了。”

“符伯母,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为什么?符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她忍下喉头的肿块,勉强说:“符伯母,你误会了。符扬并没有找我,这次他只是碰巧遇到我出了点麻烦,好心收容我,他对我……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是吗?”

“是真的。他、他刚才又跟我强调了一次,符扬和我五年前就结束了。”

“那你听见他的强调,心头有什么感觉?”

成萸被问得一怔。

“也没有什么感觉不感觉的,我们已经分开这么久,不管爱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恨情仇,本来就淡了很多。”她避重就轻地道。

符夫人又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那洞彻人心的眼神,几乎让人无所遁形。

“小萸,我不知道符扬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无论如何,那都不会是真心话。他就是这样的倔性子,即使骨髓血肉都剔光了,一身架子无论如何也不肯垮。你应该比我懂他才对!他越是说话激你,就表示他越在意。”

成萸觉得心头仿佛有只无形的手,重重绞了一下。她无力地摇摇头,无法再说。

“符扬对你的在意,绝对是超乎你想象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你短短一番话,整整五年都不愿回家。他是怕一回去,睹物思人,又掀起那种求之而不可得的痛苦,你明白吗?”

是吗?

为什么符夫人说的,和符扬说的,完全不一样?她应该相信谁的?

不,最重要的是,符扬对她有情又如何?无情又如何?她自己心头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不断往心底深处推的问题,终于必须昭昭摊在阳光下,她无法再逃避躲藏。

短短一席话说完,千里来访的符夫人累了,主动走进另一间客房暂歇一下,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她怔然望着窗外穹苍,心像是入煎锅里翻炒,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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