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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爷的,连我都打不过他,你竟敢跟他打,活腻味了是不?”
玉弘明抿唇不语,但眼底流露著一股吃惊的神色。
“没错,他的武功比我更高,甭去惹他,不然我可不负责替你收尸!”金日没好气地说,回眸瞄一下,“铁保,去帮玉公子把马牵过来!”话落,迳自坐回马车驾驶座。
片刻后,马车继续前进,布帘掀开,翠袖探头出来。
“夫君,你不是说他们不会打起来吗?”
“……我说错了。”
见他嘟起小嘴儿承认自己错了,一脸不甘心的表情,实在非常可爱,翠袖忍不住偷笑了好一会儿。
“他们为什么打起来呢?”
“谁知道,也许是因为玉公子喜欢汪映蓝,汪映蓝却喜欢弘昱,而弘昱呢,他谁也不喜欢,又是那种没有人受得了的性子,于是两人便一言不合,不对,是一眼不合打起来了。”
“这样啊!”翠袖双眉轻蹙,沉默了,歪著脑袋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
金日瞥她一下。“怎地不吱声了?”
垂眸,水汪汪的眸子自睫毛下瞅视他。“香萍对我说了,蓝姊姊对四弟好痴呢,还有玉公子,到现在还舍不下蓝姊姊,他们,真的好辛苦!”
“所以?”
“你不能帮帮他们吗?”
金日猛翻白眼。“如何帮?是帮汪映蓝和弘昱?还是帮玉公子和汪映蓝?不然干脆撮合弘昱和玉公子吧!”
翠袖噗哧失笑。“你在乱扯什么呀?”
金日叹气。“我说啊,感情的事儿别人帮不上半点忙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硬要撮合他们,总会有一个人蒙起被子来偷哭,请问你要让谁哭、让谁笑?”
翠袖又缄默了,好半晌后才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知道不能硬撮合这种事,但不知怎地,看到他们这么辛苦的互相追逐,我就会想到刚认识那年的你和我,你也跟得我好辛苦,我却一直懵懵懂懂的不能体会你的心意,倘若当时我就那样傻傻的错失了你……”
说到这儿,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天哪,好可怕!”
“请等一下!”金日喟叹,回眸。“麻烦你先搞清楚一件事,你不是汪映蓝,我也不是弘昱或玉公子,即便是在一模一样的情况下,不同的人必然会演变出不同的结果。话再说回来……”
他温柔地抚挲她的粉颊。“你并不是对我无情,只是迟钝一点,我总会追著你,直至你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汪映蓝对玉公子无意,弘昱对汪映蓝更是无情,这是倍儿明显的事实,每个人都瞅得出来,就算拖拉上一辈子,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这点请你分清楚好么?”
也许是他解释得太丰富,话说太多,听得翠袖的小脑袋又歪了,单纯的眸子怔愣的盯住他良久、良久……
终于,她若有所悟的对自己点点头。
“对呀,我只是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迟早总会明白,跟蓝姊姊他们是不一样的嘛!”说著,她展颜笑开来,一副“安心了”的样子。“尤其他们又是那种个性,日子拖再久也不可能两情相悦,既然如此,倒不如早一点想开比较好……”
顿一下,她很认真的问他,“蓝姊姊来找过我好几次,我都没见她,你说下回我要不要见见她,顺便开导她一下呢?”
开导汪映蓝?
爱说笑,要开导汪映蓝,不如去开导茅坑里的石头!
“不许!”金日斩钉截铁的否决她的异想天开。“无论如何你不许见汪映蓝,不,是不许见汪家任何一人,包括那两个小鬼,记住了?”
“好嘛、好嘛,不见就不见嘛!’不知为何,见他生气,她反而笑得很开心,“其实人家只不过是想试试额娘说的话,才不是真的想见蓝姊姊。”她拍拍自己的肚子。“瞧,现在我又有了孩子,我才不敢拿他冒险呢!”
简直不敢相信,离京城都这么大老远了,某个女人的话竟还会影响到他们!
“额娘?”金日啼笑皆非。“她又教你些什么了?难不成……算了,不必告诉我!”
可恶啊,那个女人真的想把他的老婆“教导”成跟她同一个等级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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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多了一个人,单调无聊旅程突然变得热闹有趣起来了。
时不时可见汪映蓝掀车帘遥望弘昱,不到两眼,玉弘明就会有意无意的策马挡在两人之间,跟著,车帘就落下来了。
谁也别想见著谁。
而汪夫人则忙著跟玉弘明谈判,说可以先让他和汪映蓝定亲,条件是他要带她们一家人回京城,等汪士锽从黑龙江回来后再成亲。
这种连哄带骗的谎言,玉弘明听都没听完就走人了。
接下来,汪映蓝竟想利用玉弘明,请他替她找翠袖出来谈话,很可惜,在翠袖的禁见名单上,玉弘明也是其中之一。
金日防范得比他们想像中更严密。
最后,在他们到达广州府前一天,也许是时间太紧迫,再混下去就没有机会了,汪映蓝居然直接找上金日。
“金公子,我可否跟你谈谈。”
“抱歉,不可!”
汪映蓝没有说第二句话的机会,金日就不见了,他没兴趣和汪映蓝谈谈,倒想和玉弘明聊聊。
“走,喝杯酒去吧!”
不管玉弘明同不同意,他硬揪著人往客栈前的饭馆子去。
这座小镇虽不大,但由于是到广州府必经之路,过路客相当频繁,晚膳时间饭馆子里几乎满座,而且九成都是过客,狼吞虎咽吃饱就走人,少有人像他们那样慢吞吞的喝酒吃菜,细嚼慢咽,菜都凉透了,他们还在那里半口半口的喝。
没办法,他得等待说话的最佳时机呀!
“玉公子,能否告诉我……”自杯沿上,金日静静地注视方桌对面的人。“你之所以不愿死心,是因为得不到汪映蓝不甘心,还是真有那么爱她?”
玉弘明喝了不少,脸都红了,应该会回答他了吧?
“……我不知道。”
果然,他回答了,但为什么是这种见鬼的回答?
“你是说,你不确定自己是否真那么爱她?但你又追著她不放!”是闲著太无聊了吗?
“我只是……”玉弘明猛灌下另一杯酒,大概是第一百杯吧!“放不下她!”
放不下?
是心放不下,还是自尊放不下?
“无论如何放不下?”
“放不下!”
金日怔了会儿,也猛灌下一杯酒,叹气。“可恶,我还想劝你收收心呢!”
“为什么?”玉弘明眼神阴狠的瞪过来,好像打算把酒泼过来,多半是忘了自己刚刚才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光了。“你想帮你弟弟?”
金日叹得更大声。“我不信你看不出,弘昱压根儿对她没兴趣呀!”
玉弘明眼红红地看著他,不吭声,金日又叹气,提起酒壶为两人斟满--要泼酒,也得先有酒吧!
“她不可能跟你,你追她再久也是枉然,何苦?”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话落,忘了要泼酒,又一口喝干酒。
金日不由大皱其眉,到此时此刻为止,他还是搞不清楚玉弘明对汪映蓝的感情是否真有那么深刻,或只是玉弘明好强不肯认输而已?
“你真这么放不下?”
“就是放不下!”
“……算了!”
看样子玉弘明和汪映蓝两人之间的事他根本插不进手,总之,他尽过力了,再往后,也只好随他们去了。
稍后,他回到客房里,香萍、香月刚服侍主子睡下,见大主子回来,奶娃脸上一片红晕,脚步也有点颠踬,便也伺候他更衣脱靴躺上床,再吹熄火烛,轻手轻脚的退出房外,拉上门关上。
而床上,金日尚未接近翠袖,她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他一将她拥入怀中,她差点当场被酒气活活醺死,连忙推开他后退一些。
“夫君,你醉了吗?”
“没有。”他马上又捉她回来。
“好浓的酒味啊!”她转开脸说话。
“习惯就好。”他硬把她的脸扳回来。
“不用习惯我就已经被醺死了啦!”她推开他嘟过来的小嘴儿。
他坚持要在她脸上亲一下-额头,然后乖乖把脑袋躺远一点。
“睡吧!”
“好。”
过了几乎有三炷香时间,两人应该都睡熟了,黑暗中却又传出翠袖的声音。
“夫君,你在想什么?”
“你怎地知道我在想事儿?”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嘛!”
黑暗中,又静默片刻,他翻身将她揽入怀里,这回她没有抗拒。
“倘若你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你会如何?”
“……夫君是在说蓝姊姊,还是玉公子?”
“我谁也没说,是在问你。”
“……我想我会像夫君当初追著我一样,也跟在你身边,期待有一天你也会喜欢上我。”
“跟一辈子吗?”
“不,倘若有一天夫君喜欢上别的女人而成了亲,那我当然不能再跟下去。”
“你还是可以做我的妾嘛!”
“可是如果我继续跟在夫君身边,夫君的妻子一定不开心,她不开心,夫君也会不开心,我不希望夫君不开心呀!”
黑暗中,再度沉默了,翠袖几乎快睡著了,方才又传出金日的声音。
“翠袖,你真是个好女人!”
“谢谢,不过……请问你在摸什么?”
“我在找‘入口’。”
“入口?一
“就是那个可以直达你的肚子里的入口,我想进去看看这回住在你肚子里的娃娃究竟是男的或女的?”
“看不见的啦!”
“为什么?”
“里面太喑了嘛,不然你要拿蜡烛进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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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城内,由大东门到西门的惠爱街是贯穿东西的主要干道,而这条街道也恰好将广州城分为两个部分:北城的衙门官邸和南城的商业区,汪海布庄就在南城的大市街上,一家生意鼎盛的绸布庄。
由于早就收到书信通知,马车一到达就有人出来招呼,可笑的是,汪夫人竟然闹著不肯下马车。
那马车送给你好了!
连半个字也懒得跟她啰唆,金日闷不吭声,迳自赶著另一辆马车离开,何伦泰也爬上铁保后面,两人同乘一骑跟著马车走,玉弘明自然是跟著汪映蓝,至于那个弘昱,不必管他,再远他也会自己跟上来。
很快的,马车出了西门,越过西关来到荔枝湾畔的别苑,那儿早就有人来大肆整理过,他们只要决定住哪座厢房就可以了。
“我要住最靠近湖边的厢房!”翠袖兴奋的大叫。
“甭想下去游水!”先警告再说。
“人家是想乘舟钓鱼啦!”
“想都别想!”
“……倍儿小气!”
两天后,趁著翠袖睡午觉,金日一个人偷偷溜到北城去,他想见一个人。
光孝寺座落于广州北城,是岭南年代最古、影响最深广、规模最宏大的寺院,自从昙摩耶舍在此建寺讲学以来,先后有许多名僧来此传教,自是佛名远播,香火鼎盛。
文天豪说过会在光孝寺等他。
岂料他在寺里来回踱了大半天,大雄宝殿、鼓楼、铁塔全都逛遍了,没见到想见的人,却碰上没想到会见到的人。
“金公子。”
“胡大夫?”金日吃惊的看著趋向他而来的瘦老头子。“你……你不是回江南去了?”
胡大夫笑嘻嘻地对金日施了个大礼。“算命先生说小老儿到这儿来才是好,所以我就在这儿开了家医馆,果然,不上半年小老儿就发了,如今,说到胡家医馆,广州城内可说是没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那可恭喜你啦!”
“是金公子的成全。”胡大夫笑得阖不拢嘴。
“那有空上我那儿帮翠袖看看,”金日顺口道。“她……”
“小老儿知道,夫人身怀六甲了。”
金日怔了一下,“你怎会知道?她……啊!”恍然大悟。“是那个算命先生告诉你的?”
胡大夫点头。“算命先生要小老儿在这里等金公子。”
眉头挑了一下,“怎么著,他要你在这儿等我?”金日大眼儿眯了。“难不成他摆谱儿不肯见我?”
“不不不,”胡大夫慌忙摇手,“是算命先生说金公子不宜知道太多,否则金公子就走不上该走的路。不过算命先生也交代了几句要转告金公子,只是……”他面显为难的犹豫一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