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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禁果-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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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加我总共二十二个人,全单独坐,没有“同桌的你”。教室里的座位排四排,四七二十一,我算多出来的,孤孤单单坐最后一排。但我来有一个好处,就是男女生刚好配对。

坐我前面的女生叫朱玉,长发黑衣,腿粗腰圆,倒三角脸,眉毛很浓,眼睛很大,乍看像俊秀的男生。她相当热情,兴致勃勃的介绍班上的情况。其中有一点我相当感兴趣,就是由一个业余诗人支持创办的“滴翠文学社”,还办了一份《诗友》报;班上占一半的人,都是社员。

第二个找我说话的女生叫郑容,她坐我左前方,长得五大三粗,肌肉结实;眼睛之漂亮,水汪汪的,睫毛很长;但她全身上下也就眼睛好看。她说话相当大块,很有点小太妹的味道。她头句话就问:“喂!哪儿来的?哪条街哪根巷要的?”

这话听上去相当亲切。我笑了,答:“清风镇来的,江湖上要的。”

她也笑了,又问:“为啥转学?”答曰:“为老爸。”

她听了相当满意,立马请我吃瓜子。

课间十分钟,朱玉郑容带我去学校小卖部——进校门左手边的两间小青瓦,主卖零食,兼卖烟酒卤菜;内设“雅座”,支持学生抽烟喝酒;最大的特色是,烟拆散卖,抽几只,买几只,防止老师逮到现行。我们挑了几样零食,我递钱时被朱玉“啪”的打开手,抢着付了。郑容微微一笑,眼神有点奇怪。

第二节课英语,黎老师年轻貌美,打扮时髦,亭亭玉立如蜻蜓;她讲话飞快,态度恶劣,语气明显不耐烦,听说正在跑调动。但就她这样,班上还有不少男生当她梦中情人。我想主要是因为缺货,否则忘记微笑的女人怎么可能成为少男杀手呢?

我观察了一下,班上没听讲的还有三个人——帅哥王俊,趴桌上睡;老师只当没看见,估计是长期如此;朱玉躲竖立的课本后面看小说;郑容偷偷摸摸织毛衣。

真无聊!我写张纸条弹给右前方的“小妹妹”。她很快回了张纸条,上书“请不要影响他人学习”。郁闷!重写一张,趁老师板书时,扔给英姿飒爽的康姐,内容是席慕容的一句诗,她是文学社成员,这叫投其所好。

康姐展开看了,写几个字,递给坐她前排的张茹。

张茹梳一排齐眉穗,黑发垂肩,腼腆羞涩,花衣黑裤,标准的山妹子打扮。她看了之后,轻轻一笑,抓起笔“呼呼呼”舞了几个字,还给康姐。康姐趁老师转身的时候,动作娴熟的弹给我。我笑惨了,笑嘻嘻展开看,一看就不笑了——她俩写的是英文,就我这“抓阄”的水平,只能干瞪眼。这纸条没法回,让我自信心倍受打击,无精打采等下课。

最后两节课,是自习,热闹非凡。帅哥王俊干脆背书包走了。好几个女同学围我课桌边,东问西问图新鲜,我故意胡说八道逗得她们笑成一团。隔了一会儿,班长刘芳带头唱歌,她拉开功架唱《聊斋》的主题曲,歌声清越,穿透力强,明显有戏剧功底。“小妹妹”接着唱民歌,歌声娇媚,灵活的大眼睛随兰花指左转右转,让人想起杏花春雨中的江南。

放学后,我看学校的伙食团实在不顺眼,钻出校门找馆子。学校对门就有好几家苍蝇馆子,都黑咕隆咚脏兮兮的,选也没什么选头。但有个老板娘,丰腴白净,笑容很甜——就选这家了。

黄昏,被朱玉郑容喊去散步,才知道校对门是湔江上游,石头又大又白,水清浅,有小鱼。对岸山色空翠,公路如带;左望,水天一色,夕阳如画;右望,青山隐隐,索桥如线。我们坐大石上嗑瓜子、讲笑话。郑容话多,朱玉话少。郑容爱笑,朱玉若有所思。我吸烟时,她俩闹着也要吸。郑容吸烟的样子假得很,多半觉得吸烟的不是好女孩,怕被我看轻。朱玉动作自然,毫不掩饰她经常吸。

月亮都出来好一会儿了,我们才往回走。郑容冲前面,走飞快,似乎故意给我和朱玉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朱玉脸微红,低着头,边走边踢石子。我默然走在她身边,感觉好无聊。

回教室混到下晚自习,朱玉问我吃不吃宵夜?我摇头,独自回宿舍。说实话,观察了一天,整个学校就高校长的女儿长得还漂亮,值得跟踪追击,可惜我有贼心没贼胆,开玩笑,万一被老爸晓得了,肯定绑成鸭儿浮水。

本班同学章兵边走边唱山歌,“山里的花儿开,远远的你回来……”歌声雄浑苍凉,有点儿原生态的味道,一路上吸引了好几个初中女生跟踪。好声音是很容易迷惑耳朵的。本来章兵嘴凸似猿,因着这好嗓音,也就变成丑乖丑乖的了。

回寝室后,我告诉章兵有女生跟踪。他大腿一拍,得意地说:“那是,咱家虽然丑,但丑得有特色。”肌肉男马义波插嘴笑他“臭美”,喊他快换鞋打拳了;说着跳到草地上,要开龙拳。大胡子王维建也提了根木棍,舞得虎虎生风。诗人叶锦拍拍我的肩膀说:“走喝酒,没看头,全花拳绣腿。”

人与人相处是讲缘分的。像叶锦这种为人正直,心地善良的人,会跟我一见如故,成为一生的朋友,实在全无道理可寻。叶锦比我高一个头,斯文但不文弱,爱诗酒,有七八分散仙的味道。我随他到小卖部的“雅座”,买了几块钱的卤菜,打了两斤酒。所谓“雅座”,其实就十几个平方的小天井,水泥凝的桌凳。然而月亮很好……我坐牢后,叶锦几乎每年都要来探望,他赠我“万事随缘,得失由心,心无增减。”对我走出人生低谷帮助很大。张潮云:人生得一知己可以不恨。

千古文人侠客梦。我听叶锦说班上有两个女生会武,便动了拜师的念头。我先找康姐,因为她性格豪爽,打扮又像男生,估计好说话。谁知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理由居然是——男女授受不亲;气得人吐血。我只好去找何静兰。

何静兰头发自然卷,长得小乖小乖的,举手投足颇有侠女风范。她擅使双刀,参加过全省武术比赛。我把拜师的想法一说,她笑眯了眼,手肘桌上,说:“扳腕,比手劲,你赢了我就收你。”

我哭着脸说:“师傅你老人家不是找借口吗?我哪儿扳得赢你嘛!”

“二把”她笑说。

“那还差不多”我虽然在笑,其实心里很不爽。我堂堂男子汉,连一个女孩的二把都扳不过吗?

见有人扳手劲,“小妹妹”、刘芳、康姐、张茹都围上来了。“小妹妹”嚷嚷:“输了的要请客。”我跟何静兰都满口答应。康姐当裁判,把我俩的手摆正,喊“开始”。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何静兰也咬牙用力。我身体倾斜,全力往下压。何静兰眼睛一闭,猛地发力,喊了声“倒”——我就倒了。

“小妹妹”笑得合不拢嘴,边拍手边喊请客。刘芳她们也跟着起哄。

我脸皮比城墙道拐还厚,并不觉得输给女生有好丢脸,乐呵呵跑小卖部,买了十斤瓜子,全班一起招待。

瓜子吃了,何静兰还是答应收我为徒。害得我夜里兴奋得睡不着,本来约好的六点钟,等起床都六点半了。其实我算相当可以了,平常没有八九点钟怎么都起不了床的。

我匆匆洗漱,跑到后操场,老远就看见何静兰一身桃红色劲装,一副打体育的样子,手握双刀,英姿飒爽的立在槐树下,晨风中。

我跑过去喊“师傅”,何静兰装没听见,柳腰后仰,忽然一个后空翻,要开一套刀法。我看得抓耳挠腮,喜不自禁。

何静兰收了刀,我哈巴狗似的跑过去,师傅前师傅后的乱喊。

何静兰皱眉说:“别乱喊,床都起不来,还学人家练什么武。”

我说:“师傅你老人家就原谅我这次吧?”

何静兰说:“大家同学,又不是好大的事,说什么原谅不原谅。”

我无语了。

何静兰又说:“班上会武的还多,你找其他人教吧!我走了。”说着理都不理我,转身就走。

我厚着脸皮,亦步亦趋。何静兰停步道:“我回宿舍换衣服,你打算去?”我一愣,停步目送她回宿舍。

后来,我关进看守所,被老犯毒打时,遥想当年如果不那么懒,跟何静兰学个一招半式,也许日子就要好过点儿了。但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错过的就永远错过了。其实,学不学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练武可以培养一个人的毅力,磨炼出坚强的人格。而毅力和坚强的人格,是人生诺亚方舟的双桨。人的一生,难免有挫折磨难,很多时候都是靠咬紧牙关挺过去的。

饶丽萍的母亲病逝,幼年丧父的她彻底成了孤儿。教室上空笼罩着愁云惨雾,爱说爱笑的全哑了,好像失去的是共同的亲人。这种氛围我以前没感受过,更不相信同学可以友爱团结到这种程度。这才是真正的同窗,没有勾心斗角的,只有互帮互助的,大家有缘才聚到一起的,所以要好好珍惜这共同的时光。

这个是集体充满爱的。饶丽萍吃不下饭,十几个同学劝;一天没来上学,一群人跑家里劝。办丧事的时候,全班同学凑钱买花圈,推举班长去——心意到了就好,人去多了,怕给她家增加负担。大家齐心合力小心翼翼的呵护饶丽萍,直到阳光重新洒在她脸上。

对于我这个另类,同学们也从来不歧视。他们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家境如何?有无劣迹?同学就是同学,一视同仁。不像山下的学校,好学生和坏学生泾渭分明,老死不相往来。虽然刚娃收到柳波儿的信,带青冈岭的混混来找我喝过几次酒;虽然柳波儿怕我寂寞,写信喊初三的小妹妹施香有事没事就来找我玩;虽然隔壁班的王冬,因为以前在清风镇读书,见到我就主动当小弟;虽然我有钱,在生活上跟同学格格不入;虽然我成绩不好,老喜欢逃课……但是,同学们并没有因此而疏远我,没有人怕被我带坏。班长刘芳数次找我谈人生理想。副班长唐莉郑重告诫,趁现在年轻多学点东西。康姐相当反感我跟混混们来往,直言这样下去逼坐牢。叶锦章兵也说,这几年晃过了,今后就难了……都是肺腑之言啊!也都是好同学。即使劝我不听,也仍然同我好,只是目光有怜悯也有惋惜。

多年后,我在铁窗下,囚床上,想起这些好同学的话,后悔惨了。生活的道理早就有人告诉我了,只是那时我听不明白,与种种生命的美好擦肩而过,于是才有了这么多悔恨和遗憾。这些希望我好好读书,好好生活的同学,虽然他们家境一般,甚至贫穷,许多人通过努力仍然没有考上大学,终生留在大山。但是他们真诚的活着,勤劳的活着,相信只要努力,明天就会更好,只要善良,就不算虚度此生。我遥远的青冈岭中学,在耸入云端的高山之上,那么清贫,那么孤独,那么荒凉……却永远高扬着理想主义的大旗。任侠之气,孔孟之道,在这里,永远生机盎然!

第二十四章 哺乳期的妓女
任何学校都有坏学生,就像有阳光就有阴影一样。王冬介绍梳大奔头的吕斌给我认识,他读高二,瘦高个儿,笑容阴阴的,死眉死眼,一副欠瞌睡的样子。奇…#書**網收集整理我们相遇,就像一只苍蝇遇见另一只苍蝇,而王冬则是大粪。

晚饭后,我跟王冬去找吕斌玩。我们沿湔江岸溯源而上,过索桥,到彭煤,穿过青冈林,从杂草掩径的小路,走到川大废弃的农校——

铁钎门是长满绿锈的,锁是扭断挂在一边的。围墙爬满爬山虎,绿阴阴的,遮得砖缝都看不见的。荒草是过膝的。树林是幽深的。残阳是如血的。气氛是阴冷的。教学楼门窗是早就朽坏的。野猫是行动诡异的。鸟雀是成群的。老鼠是钻来钻去的。菜花蛇是绿生生吓人的。银杏树三人合抱不到,小溪清浅,绕树而过,曲曲弯弯,流向虚无。

跳过小溪,小青瓦三间。正中一间挂有墨绿窗帘,帘内有笑语声。王冬拍门喊“吕斌”。门应声而开,开门村姑眉清目秀,乳房惹眼,笑容妩媚,跟王冬蛮熟。

屋子不大,一张双人床就占去三分之一,床头柜上乱七八糟堆放着录音机、烟灰缸、皮带、粉盒等物品。沙发脏兮兮的,堆一大堆脏衣服。吕斌跟一个穿运动装的短发少女坐沙发上,见我们进来,赶紧起身,一边发烟,一边介绍。

短发少女叫周艳,跟吕斌同班,眼睛大大的,鼻梁挺挺的,嘴唇红红的,看上去小乖小乖的。

村姑叫王华芳,十七岁,家就附近的。她眼神明明清清澈澈的,却偏要笑得很不正经的,举止也轻浮。

王华芳拉我坐床沿,乳房胀鼓鼓的,故意往我身上挨。吕斌和王冬见我尴尬,笑着打趣,一连讲了好几个荤笑话。

周艳柳眉轻蹙,似乎很不习惯这种场合。她对王华芳很是不屑,看我的目光也充满瞥视,但吕斌毫无顾忌的捏她乳房,却不过大发娇嗔而已,让我搞不懂她是刚刚下水,还是潜水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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