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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北楚一身长衣,听完禀报,他回过头来向着囚室内的杨南泰冷冷一笑道:“你儿子来了,你们父子很快便能在此团聚。”
杨南泰盘腿坐在地上,浑身渗出殷红色的汗水,又迅即化作缕缕青烟蒸腾而起。
听着这消息,他只低低地哼了声道:“你们将他抓来,不过也白费心机。”
“你可没猜对,这小子是自己闯进来的。”杨北楚摇头道:“孝心可嘉啊。”
杨南泰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讽,心情复杂至极,也不答话。
就几句话的工夫,又有部属来报:“启禀杨护法,那少年又伤了赫连兄弟,冲过一线天,距百丈崖不足十里!不过他左肩被赫连豪的月牙金轮劈中,伤势不轻。”
杨北楚道:“好小子,来得够快。也对,若不速战速决,待到宫中高手赶至,想走也走不了啦。接下来该是司徒照把守的祖龙坡吧,任他再强横,终有力尽被擒的一刻。等到老头子回来,少不了活受罪。”
杨南泰漠然道:“你似乎在幸灾乐祸?别忘了,阿恒姓杨!”
“所以,你才该帮我!”杨北楚沉声道:“将聚元珠交给我!”
杨南泰摇摇头道:“我说了,那珠子早已被我们毁了。”
“不可能!”杨北楚冷笑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杨南泰,不要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爱明昙!我对她的情意,比你只多不少。”
忽听囚室外再传来禀报道:“司徒照被那少年一剑拍断双腿,但也在他背上打了一棒,那少年吐了一口血,毫不停留已杀到百丈崖前!”
杨北楚一挥手,那人退下。他缓缓说道:“二弟,能救明昙和杨恒,只有你!”
杨南泰道:“你是在拿阿恒的命来要挟我?”
“不是要挟,而是事实!”杨北楚往外一指道:“你也清楚,百丈崖外有澜沧三雄在镇守,这小子左肩后背尽皆受伤,已是强弩之末,无论如何也闯不过此关。把聚元珠给我,我会救出明昙,也一定会帮你保住杨恒!”
杨南泰双目低垂,对杨北楚的话恍若未闻,囚室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杨南泰摇摇头道:“你走吧,我是不会说的。”
“杨南泰,人说你铁石心肠果然不错!”杨北楚冷哼道:“你可以不把自己儿子的死活放在心上。可若是有朝一日明昙清醒过来,知晓今日之事,她会做何感想?”
杨南泰眸中掠过一道怒光,沉声道:“你没资格教训我!明昙母子之所以有今日,你才是罪魁祸首。”
杨北楚狞声道:“我是罪魁祸首?十七年前要不是你横刀夺爱,强自将明昙掳掠下山,明昙又岂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杨南泰霍然起身,身上的锁链呛啷做响,道:“横刀夺爱?你爱过多少女人,你有真爱过明昙么?还是贪图新鲜,坏她名节,好让云岩宗蒙羞?”
杨北楚毫不示弱,说道:“不错,我是破了明昙的贞操,这十七年来,你念念不忘的就是这桩事吧?”
说着他的唇角逸出一缕讥讽的笑意道:“洞房花烛夜,却发现自己的老婆早非处子,二弟,同为男人,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哈哈,哈哈哈哈……”
杨南泰面颊肌肉一阵抽搐,直等杨北楚笑声徐歇才道:“你也算男人?”
杨北楚上前一步道:“想打架么?”
又听一人在外禀报道:“杨恒佯装退败,祭出九绝梭连伤澜沧三雄。白虎、玄武两位护法业已赶至,在洞外将他截下!”
杨北楚嘿然道:“灭照宫有史以来,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教人单枪匹马杀到百丈悬崖前,闹得整座雄远峰天翻地覆。杨南泰,你有这样的儿子,也该知足了。”
杨南泰黝黑的脸膛上泛出憔悴之色,摇头道:“该知足的人是你。”
杨北楚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南泰凝视杨北楚,一字一顿道:“杨恒是你的亲生儿子!”
“什么?”杨北楚吃了一惊,旋又哈哈笑道:“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也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杨南泰徐徐说道:“这秘密已在我心底藏了十六年,今日如果不说,或许稍后便会上演父子相残的悲剧。”
杨北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说道:“不可能!你如何能够肯定他是我的儿子?”
杨南泰长吁一口气,回答道:“在逃亡的十年中,我连明昙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更别说和她有肌肤之亲!阿恒……他只可能是你的儿子!”
“不会,不会……”杨北楚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打蒙,失神地往后退了两步道:“你和明昙做了十年夫妻,怎么可能连碰也没碰过她?”
杨南泰哈哈一笑,尽是无限愤懑,说道:“你知道她为何给孩子取名杨恒?”
杨北楚脑海里空白一片,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机智,茫然摇头道:“为何?”
杨南泰高喝道:“因为你叫杨北楚!北翘楚,南泰斗……那恒字指的便是北岳恒山!杨北楚,你这混帐东西,当真不知明昙的心里只有你么?不错,我和她是以夫妻之名一起生活了十年。可、可……她自始至终对我,仅有感激报恩之心,却无半点恩爱情意!”
他的声音里满是苦楚郁闷之意,杨北楚却似傻了,喃喃地重复低语道:“杨恒、恒……北翘楚——北岳恒山……”
杨南泰猛然冲上前来,砰地一拳轰中杨北楚的胸口,大吼道:“去救你的儿子!”
杨北楚全不知躲闪,嘴角溢出一缕血丝,方始如梦初醒道:“他真是我儿子,他真是——”转头往门外奔去道:“杨南泰,你骂得对,我他妈的哪算男人?”
杨南泰目送杨北楚冲出囚室,一下像是苍老了十年,所有的怒气在瞬间烟消云散,木然伫立在原地,轻声道:“明昙,我只能做这么多了,阿恒会没事,你们一家终于要团圆啦……”
◇◇◇◇
“砰!”
身影乍分,杨恒踉踉跄跄飘退三丈,身上的五道伤口齐齐迸发,顷刻已成血人。
他的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那是前日与厉问鼎大战时留下的旧伤,虽有龙卷丹的神奇药效,可在连番血战后,仍不可避免地复发。
“杨恒,念在你是老宫主的孙儿分上,方才一击老夫已是手下留情。”五丈外一个瘦高个的老者手抚三尺七分长的乌黑魔棒,温言道:“收起剑来,跟我回宫。”正是玄武护法尤顾东。
他与白虎护法盛西来并称昆仑二仙,辈分尚在凌红颐、杨北楚之上,即使杨惟俨也要对这二老礼敬三分,实乃魔道首屈一指的著名耆宿。
在外圈盛西来、凌红颐、鹧鸪天、尹自奇以及澜沧三雄、赫连兄弟与众多灭照宫的守卫部众,不下百余人,几乎过半的宫中高手尽皆云集于此。
鹧鸪天佩服杨恒的血性刚勇,扬声道:“杨贤侄,来日方长,你何苦死拼到底?”
杨恒勉强压制住沸腾的气血,身躯在空中摇摇欲坠,仿似随时都会摔落进下方的万丈深谷中。
他当然听得懂鹧鸪天的言中之意,心中却惨然道:“可我没有来日啦!”望了眼不到十丈的百丈悬崖,陡然振声喝道:“咄!”
心念动处,天狗吠月图迎风舒展,驱动魔犬向尤顾东扑去。
尤顾东皱眉暗道:“这娃儿好倔强!”手中黑龙棒挥出一蓬光飙,将魔犬荡开。
杨恒拍马杀到,正气仙剑气贯长虹,直刺尤顾东咽喉道:“让开!”
尤顾东抬掌招架,不防杨恒的仙剑刺至中途蓦然变招,斜削向他的肩膀。
尤顾东只得侧身闪躲,黑龙棒虎虎生风反打杨恒面门。
杨恒身形匪夷所思地一弹一转,竟从尤顾东面前揉身掠过。砰地一记闷响,黑龙棒击中他的背心。
亏得尤顾东只用了五成劲力,却也打得杨恒眼冒金星口喷鲜血,身子借着黑龙棒一拍之力去势更疾,弹指间距离百丈崖已不到五丈!
但听一声苍老低沉嗓音喝道:“留步!”
盛西来横身赶至,双掌如封似闭往外推出。
“砰!”杨恒以一式“怒撼摇光”硬接下盛西来的掌力,只觉一股巨力迫体而入,体内伤势顿时雪上加霜,骨骸经脉就像被绞碎了般痛到极处,不由自主往下方栽落。
在众人的惊呼声里,他强提一口真气稳住身形,抹去嘴边的血迹,大口大口喘息着道:“你……让不……让开?”
盛西来没想到杨恒伤到这份上,还一心要往里硬闯,当下道:“杨恒,你可是要见杨南泰?好,老夫替你担下干系,只要你收起仙剑,答应不再胡闹,我便带你进百丈崖探望杨南泰!”
杨恒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脑海里昏沉沉的,连盛西来的话语都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外。
他慢慢积聚着丹田残余的真气,压根不管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将正气仙剑缓缓地竖在胸前,每提起一寸好似都耗费了无数的气力。
“阿恒!”凌红颐叫道:“你怎么这么强,就算你当真拼掉自己的性命,你爹也是救不出的!”
“杨贤侄——”、“杨恒——”、“娃儿——”
一时间四周灭照群雄纷纷开口,连澜沧三雄和赫连兄弟这般被杨恒打伤了的宫中高手,亦被这少年的赤诚与刚强所动,各自出言相劝,都不愿再打下去了。
盛西来望着杨恒头顶腾腾升起的浓烈水雾,知他的功力已濒于油尽灯枯,却还在强行压榨凝聚,即使今日一战勉强保住性命,仍不免元气大伤,留下隐患。
他白眉一耸道:“杨恒,莫要一意孤行,否则悔则晚矣!”翻腕取出纳于大袖中的一对“金焰分光笔”,准备强行出手封住这少年的经脉,也好保全他的性命。
杨恒置若罔闻,嘴唇轻动,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着什么。突然呼地一声,从他体内进放出一团绚烂夺目的红色光雾,犹如黑色天宇里燃烧起的炽烈朝霞,刹那间将百丈崖前映照得一片火红如海。
“糟了,这娃儿要用御剑诀!”盛西来抬头叫道:“杨恒,你不想活了?”话未说完,一股沛然莫御的雄浑剑气,排山倒海般涌至身前,将他的声音完全湮没。
只一转眼的工夫,那火红色光雾像是将虚空也点燃起来,浩荡壮烈的罡风隆隆轰鸣,充盈四野。
飘立于七八丈外的凌红颐等人心旌摇动,竟生出不敌之感,齐齐运功相抗,身不由己地往后飘退,俱都骇然变色道:“杨恒,你要做什么?”
杨恒看了眼黑黝黝的百丈崖洞口,微微一笑慨然吟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话音落处,他的灵台晋至无限空明之境,宛若古井无波映照日月山川,亘古情殇。丹田内的真气汩汩迸流,再不保留点滴,似长江大河般灌注进正气仙剑中。
天地间骤然激扬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壮肃杀之气,不断沖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灵台,莫名地感受到杨恒此时此刻毅然决然的悲怆豪情!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叮——”
仙剑铿然龙吟,激越的鸣响震彻清冷夜空,引得群山回荡如千军齐呼万马长嘶,汇作浩浩汤汤不可阻挡的洪流直上云天!
“轰——”
红光深处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天若有情诀勃然迸发,自有道虚篇以来,首次展现在茫茫红尘之间。
杨恒身剑合一,仿如一条闪烁着猎猎光焰的九天神龙,不可一世地飞腾云霄,只见浊浪排空,气势雄浑,向着百丈崖义无反顾地冲去!
“他这是……”鹧鸪天的眼前已化作一片殷红的火海,强自凝目望着那一束奔涌激荡的璀璨剑华,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不自禁地失声道:“老天爷,他是要轰开百丈崖沖进去么?”
“快散开!”
盛西来首当其冲,此刻欲待避让亦是不及,看着幕天席地卷荡而来的火海剑浪,全力运起魔功晃动金焰分光笔往外封架。
那边尤顾东、凌红颐等人惟恐有失,纷纷亮出魔兵仙宝赶将过来,却谁也无法预见这将是怎样一个玉石俱焚的结局!
“轰——”
数道华光溢彩在高空中狭路相逢,进撞出绮丽耀眼的滔天光澜。
一股股五颜六色的华丽光束犹如穿透苍穹的倚天长剑,从迸绽核心处爆裂开来。人们的视线瞬间被强光吞没,脑海里一片煞白,除了轰轰爆响的罡风撞击声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
巍峨竖立了千万载的百丈崖在惊瑟中战栗,坚硬的冰壁上被剑气罡澜轰击出数以百计的裂痕与大坑,就像一张饱受蹂躏的沧桑脸庞,斑斑驳驳,簌簌呻吟。
巨大的山岩喀喇喇不断开裂剥落,刚刚坠落到一半之际,又被强劲绝伦的罡风催压成粉,消逝得无影无踪。
盛西来、尤顾东、凌红颐等人尽皆闷哼飞跌,面色惨白经脉欲裂,几怀疑自己是否还在人世?
再看那束正气剑华,就像风雨飘摇中的一盏烛火,一任剑气撕裂,罡风摧残,始终顽强不熄,冲破重重阻隔,激射向洞口。
天若有情诀——
那是用生命点亮的光,用热血燃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