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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青原摇摇头道:“神会宗自诩名门正派,门下弟子都不会吸人精血的邪功。”
赵封鼎目光一闪道:“莫非是苗疆南天君的同党来替他复仇?”
“还记得我对殷长空说出南天君的事后,他脸上流露出的奇怪表情么?”厉青原徐徐道:“我怀疑他事先未必知情。”
权抗鼎凛然道:“如果南天君并非受了殷长空的指使,他又为何要行刺于你?”
厉青原正欲回答,却似忽然留意到了什么,剑眉微微一蹙道:“给我把匕首。”
权抗鼎不明所以,将自己珍藏多年的魔兵利器“宰路刃”递给了厉青原。
厉青原接过一尺三分长通体碧绿的宰路刃,低声道:“都退开到三丈外。”左腿跪地,手握短刀慢慢划开其中一具尸首的胸膛。
正当众人惊诧莫名之际,猛听“呜”地一声,从那尸首被剖开的胸口中冒出一大团绿汪汪的物事,迅速向四周散开。
厉青原早有防备,左掌吐出一蓬青!如天罗地网般将这团绿汪汪的物事罩住。
“苗疆绿影蛊!”赵封鼎惊声叫道。也难怪他如此吃惊,这绿影蛊体积微小毒性霸烈,寻常人被盯上一口若无解药不出三个时辰便会全身溃烂一命呜呼。
如眼前这一大团的绿影蛊,数量只怕不下两三千之众。若是它们晚上从尸体钻出来四处肆虐,不到明早楼兰至尊堡即已成为一座死城!
说话间厉青原已运阳刚真气将数千只绿影蛊炼化成烟,大殿里顿时弥漫开刺鼻的腥臭。他照方抓药,又将隐藏在另一具尸首里的绿影蛊处理了,这才轻吐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将尸首火化,即刻掩埋。”
权抗鼎心有余悸道:“好歹毒的手段。天妃一死,苗疆魑魅魍魉便无法无天了!”
厉青原将宰路刃还给权抗鼎,淡淡道:“所有巡山弟子撤回内堡,严防各处水源。”
权抗鼎恨恨道:“血债血偿,满门尽绝──嘿嘿,我倒要看看是谁灭谁的门!”
◇◇◇◇
入夜后雨势稍缓,至尊堡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所有岗哨的人手都比平日多出一倍。人人同仇敌忾,静候苗疆魑魅魍魉来袭。
此刻惟有心寂佛堂中依旧是宁静祥和,照例传来清脆悦耳的声声木鱼。
厉青原收起油布雨伞走入佛堂,躬身向跪坐在蒲团上的厉夫人请安道:“娘亲!”
厉夫人放下木鱼槌,说道:“青原,你也是来劝我搬回山河楼的?”
厉青原道:“相比这里,山河楼要安全许多。万一有强敌来犯,我也能及时照应。”
厉夫人不以为意道:“不必了,我就在这儿陪伴你爹爹。”
厉青原道:“我已在爹爹的衣冠冢周围布下法阵,娘亲尽可放心。”
厉夫人避而不答,幽幽道:“青原,你虽然嘴里从未说过,但心中却念念不忘要杀死吴道祖为问鼎报仇雪恨,是么?”
厉青原许久地沉默不语,就听厉夫人道:“父仇不报,枉为人子──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在为娘有生之年绝不向吴道祖寻仇。”
厉青原不自禁地捏紧伞柄,沉声问道:“为什么?”
厉夫人背对儿子,极力用平淡的口气回答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只会白送性命。”
厉青原敏锐察觉到母亲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追问道:“为什么是在你有生之年?”
厉夫人凄然一笑,却不虞会被厉青原看见,缓缓道:“到那时你自会明白。”
厉青原的心头像是被压了一块沉重的铅石,低低道:“因为他曾经是你的师傅?”
“他不止是我的师傅,更是你的父亲,儿子!”厉夫人心中痛苦地呐喊,却骤地语音转冷道:“青原,莫非你信不过娘亲?”
厉青原又是半晌没有开口,左手慢慢松开伞柄,回答道:“娘亲,你可知我的心愿?我要你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看见吴道祖授首偿命,以慰爹爹在天之灵!”
厉夫人的心剧烈震颤,不敢让儿子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直感无比的虚弱与无助,幽幽道:“孩子,别干傻事。娘亲只有你了……”
两人陷入静默之中,只听见外面沙沙的雨声,谁也不晓得接下来该说什么?
突然尖锐的警讯划破了雨夜,从至尊堡十余处地方同时响起了喊杀声。
“砰!”虚掩的房门被一团黑乎乎的物事撞开,凄厉的风雨随即席卷进佛堂。
那物事落在地上分成两爿,竟是一具被人活生生从中间撕裂开的楼兰弟子尸体。
厉青原望了眼惨不忍睹的尸首,没有回头。他的眸中掠过一缕冰冷的杀意,对正从门外阔步闯入的巨汉淡然说道:“滚出去,我不想再佛堂里杀人。”
那巨汉身高接近两丈,面貌凶恶膀阔腰圆,浑身长满黑毛,乍一看活像是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熊。他左手握着一柄鲜血淋漓的魔锥,狞笑道:“放屁!”迈开大步,举起魔锥扎向厉青原背心。
厉青原拧腰侧身,用油布伞在魔锥上一压一推。巨汉立足不住,蹬蹬蹬往后倒退。
厉青原撑开伞面撞向巨汉。巨汉自恃神力过人,却被厉青原震退数步,不由恼羞成怒,爆吼挥拳轰打在伞面上。
“砰!”钵大的铁拳击在伞面上浑不着力,十成的拳劲倒有九成落在了空处,油布伞应声爆裂。巨汉刹势不住,身躯前冲眼睁睁看着厉青原的大漠孤烟掌结结实实拍中自己的面门。
他一声大吼头骨碎裂飞跌到佛堂外的泥泞中,迷迷糊糊看到厉青原缓步行来。
“我说过,不在佛堂里杀人。”厉青原弯下腰,将手里半截伞柄插入巨汉坚实的胸膛中,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青原,”厉夫人走出佛堂注视着断气的巨汉道:“此人好似苗疆山怪。”
听着雨夜中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厉青原不置可否道:“我先送娘亲去山河楼。”
厉夫人摇头道:“你不必管我,男儿当以大事为重,快去吧!”
厉青原躬身一礼,腾身越过佛堂外的围墙,朝着打斗声最为激烈的藏宝阁掠去。
激战在至尊堡每一个角落凶猛地展开,黑暗里也不晓得到底来了多少魑魅魍魉。他们神出鬼没,各自挑拣感兴趣的猎物下手,老弱妇孺一概不肯放过,顷刻间将至尊堡变作了偌大的杀戮场。
楼兰剑派弟子奋起反击,倚靠着堡中地势与法阵禁制和苗疆旱敌殊死周旋。可对方投毒放蛊,偷袭暗杀百无禁忌,甚而利用手无寸铁的老弱和遭遇天劫命悬一线的伤员作为暗器,肆无忌惮地掷向对手。
短短一顿饭的工夫,内外两堡已倒下上百具尸体,大多却是寻常杂役又或门中弟子的亲属。而苗疆魑魅魍魉也被杀死十数人,战况愈发惨烈凶险。
忽然雨夜里传来飘渺悠扬的琴音,穿透震耳欲聋的呼喝打斗声,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像是接到不可抗拒的御旨纶音,魑魅魍魉似潮水般地退出至尊堡,迅速隐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中。
众人俱感错愕,聆听着随风飘送而来的琴音,望着满地尸首恍若梦中。
权抗鼎隐约猜到,魑魅魍魉的突然退去必定和这突如其来的琴音大有干系。但那弹琴之人是敌是友,却教人无从捉摸。他正想请示厉青原是否要派出人手追寻琴音来源,才察觉到适才一直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掌门人业已悄然离去。不一刻,那琴音也戛然而止,没了声息。
这时候厉青原正向至尊堡外西南面的一片沙丘御风行去。这沙丘距离至尊堡足有三十里远,然而琴音却正是从此处发出,穿越风雨清晰地回荡在至尊堡中。
远远地厉青原就看到一位银发披肩娇艳绝伦的花裳少女端坐在沙丘顶上,双手轻按横搁在膝头的朱红古琴,正樱唇含笑望向自己。
在这少女的身后,邛崃山君束手侍立神情恭敬,全无往日嚣张的气焰。
“幽儿姑娘,”厉青原在沙丘下止步,诧异道:“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会是我?”蝶幽儿轻抚琴弦,神情娇俏道:“你是杨大哥的挚交好友,又是祁连近邻,小妹焉能坐视不理?”
“杨恒的挚交好友?”厉青原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将自己和杨恒相提并论,缓缓摇头道:“我和他远谈不上挚交。”
“那便是情敌咯?”蝶幽儿狡黠地笑笑,说道:“那我更该帮你了。”
厉青原一怔,但他素来沉稳峻默,不喜向人刨根问底,只淡淡道:“多谢。”
“这琴──”蝶幽儿觉察到厉青原的视线正飘落在朱红古琴上,便道:“是天妃娘娘的遗物,有通玄慑灵之能,专用以号令苗疆高手。琴声一起,魑魅魍魉莫敢不从。可惜小妹琴技浅陋,倒教厉大哥和楼兰诸公见笑了。”
厉青原尚不知天妃遇害的详情,更不愿妄自猜测朱红古琴的来路,只是心中预感蝶幽儿出手襄助之事绝非表面看来那般简单。在对方真实来意未明之前,他也不愿多说什么,只颔首道:“原来如此。”
蝶幽儿对厉青原的冷淡和戒备佯作不觉,语音平和地问道:“厉大哥,你可知殷长空和南天君等人是受了谁人指使?”
厉青原心头微凛,静待蝶幽儿自行说出答案。蝶幽儿却话锋一转道:“丧父之痛小妹感同身受,这才是我愿助你的真正原因。当年,家母也是为此人以卑鄙手段害死,含恨九泉至今不得昭雪。”
厉青原脑海里灵光乍现,问道:“你是说,这一切全都出自吴道祖的指使?”
蝶幽儿道:“小妹手中并无真凭实据,不敢轻易断言。但环顾天下,能够驱策殷长空和苗疆魑魅魍魉攻袭楼兰剑派的,屈指可数。偏偏这些人里,似乎只有吴道祖和厉大哥有着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厉青原闻言反而平静了下来,说道:“不知幽儿姑娘有何见教?”
蝶幽儿神情一肃,缓声道:“父母血仇,不共戴天。小妹愿与厉大哥共诛此枭!”
厉青原静静听完,说道:“幽儿姑娘的好意厉某心领,却不想假手旁人。”
蝶幽儿微微一愣,没想到厉青原会断然拒绝与自己联手对付吴道祖的提议,劝解道:“厉大哥勇气可嘉,但要杀吴道祖非你独自一人力所能及。”
厉青原唇角泛起一抹讥诮,说道:“那也总好过与虎谋皮。”
蝶幽儿心头凛然,轻蹙秀眉道:“厉大哥何出此言,莫非对小妹的诚意心存疑虑?”
厉青原凝视蝶幽儿纯真无邪的脸蛋,冷然道:“那日在东海之上,吴道祖本可一掌将我杀死,却并未下手。时隔数月,他何以不惜大费周章,先后调动神会宗与苗疆两路人马进袭楼兰?幽儿姑娘,你很聪明,但要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蝶幽儿不料厉青原居然从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便觉察出了破绽。她原本想嫁祸吴道祖,好进一步激起厉青原的仇恨之念,从而感念援手之恩答应与自己联手合作。未曾想画蛇添足,恰恰是从这点令厉青原动了疑心。
厉青原登时感应到蝶幽儿瞬息间的心理变化,一声长啸掣出青冥魔枪执握右手,枪锋嗡嗡激颤遥指对方眉心,一字一顿道:“诚如姑娘所言:血债血偿!”
蝶幽儿暗叫声糟糕道:“这下我可弄巧成拙了,不仅没能拉拢厉青原,反激得他拔枪相向。”念及于此咯咯一笑道:“就算不是吴道祖,也未必是我呀?”
厉青原也是一笑,但笑容里的意味却和蝶幽儿大相径庭,充满了鄙夷和敌意,回答道:“若非知情人,岂能胸有成竹地断定殷长空和南天君并非一路,而是同受人驱策?更不可能知晓苗疆魑魅夜袭楼兰,并非是为南天君报仇!否则昨夜遇害的本门弟子尸首上,就不会出现‘血债血偿,满门尽绝’的恶语诅咒!”
蝶幽儿叹了口气道:“厉大哥,我还是小看了你。早知如此,又何苦耍这些没用手段?”心里头泛起一丝计谋穿帮的羞恼。
厉青原冷笑声,直言不讳道:“那是因为你醉心于一切尽在掌控的快感,却将旁人的性命视若蝼蚁,肆意践踏!”身形飞起横枪扫荡,千百颗豆点大的雨珠被罡风催动,化作漫天星芒激射向蝶幽儿。
蝶幽儿轻拨琴弦,迷蒙的雨幕急遽凝缩,幻化成一层绿色屏障横亘身前。
“砰!”两股巨力迎空相撞,雨点如珍珠般迸溅开来。厉青原魔枪一点,袭向蝶幽儿眉心。蝶幽儿暗自讶异道:“这家伙好厉害的眼力!”纤手再拂琴弦,飙射出七道红色刀芒,“叮叮叮”劈击在青冥魔枪上。
那旁邛崃山君自知修为远逊蝶、厉二人,空遭池鱼之殃,急忙远远避到沙丘下。
厉青原连攻几次,均被蝶幽儿用朱弦古琴挡回,始终无法迫近到五丈之内。
眼瞧着久攻不下,厉青原展动青冥魔枪,施出厉问鼎生前最为得意的楼兰剑派绝技“九转青花刃”,九团绚丽光花迎风怒绽,层次飞舞,轰向蝶幽儿。
蝶幽儿亮出奇魔花,银光暴涨倏然放大二十余倍,将九团光刃铸成的青花尽数吸纳进花心消融不见,冷冷说道:“厉大哥,你太让我失望了。”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