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茶室的玻璃门上蒙着一层白白的雾,她推门进去,暖意顿时扑面而来,掀起包间的门帘,里面光线昏暗柔和,正对门坐着的竟是郁骏笙。他正静静地喝着茶,看到牧茗不觉微微一惊:“怎么是你?”
牧茗也很讶异:“肖琳呢?”
“她也约了我,坐下等吧。”郁骏笙气定神闲地开口,让牧茗怔了怔,心中暗自纳闷。
牧茗穿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包间里的暖气很足,她的脸色像涂抹过胭脂一般,可依旧没能完全掩住其间的灰败之色。
她刚脱了衣服坐下,就接到了肖琳的电话:“牧茗,我突然有急事不能来了呢,不好意思啊。”在她掐断电话的那个刹那,她依稀还是听见了电话那一头另一个低低的女声:“表姐。”声音很是细弱,但她却极为熟悉。
郁骏笙见她脸上有惊疑之色,不由问了句:“怎么了?”
她忙收起自己的疑惑,淡淡地说:“肖琳说她不能来了呢,那我也就先走了。”
她话音刚落,却听得一声低笑,在这不大不小的包间里响起,转眼看去,只见郁骏笙的唇角笑意未退,略带兴味地看着她。
她奇道:“你笑什么?”
“我只是在想,在公在私肖琳都是个好秘书。”
“什么意思?”
“难道你看不出,她似乎想撮合我们。”他眸内星光如闪,似含趣又似得意,“你们两个倒有同一个癖好。”
郁骏笙这么一说,牧茗突然就想起了两个月前肖琳问过自己:“什么样的感觉才算是爱呢?”
那个时侯她想都没想地就说:“大概就是他快乐的时候你不一定快乐,但是他不快乐的时候你却也一定不快乐。”
肖琳的眼里拢起了一丝戚然:“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觉得你太煽情太文艺,不过现在我该是比谁都能明白了。”
她只是笑:“你怎么啦?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只是在想要是有些人,有些事失了原先的轨迹,那么结局是不是也就不一样了?”肖琳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是她未曾见过的哀凉。
牧茗猛然一惊,将前后的点滴串起,李笑笑是肖琳的表妹,那么这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她,竟然会是她。牧茗开始坐立难安,郁骏笙让她留下随意吃些东西,可此时此刻即便是山珍海味,她也是味同嚼蜡。
匆匆作别之后,她起身离开,门外依旧狂风大作,天上竟没有一丝云,似乎就连云彩也不愿继续在这浮华的尘世中逗留。
牧茗暗自想得出神,郁骏笙已经到了她的身旁,手上拿着她的那个浅灰色绒线帽,沉声说道:“你忘拿了。”
一辆奥迪车从他们面前缓缓经过,坐在后座的女人对着身旁的人说道:“你看,那个不是牧茗吗?”
扬祁路身体瘫软地靠在车窗玻璃上,整个人透着一种难见的疲惫,他顺着钟妍指的方向望过去,郁骏笙正微低着头替她戴上绒帽,眼里柔意婉转。
他只是瞥了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冷冷地应了一声:“嗯。”
“她怎么和郁骏笙在一起?”钟妍虽是瞧见了这暧昧的一幕,但又怕语气过重刺激到自己儿子,只好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她一直把他当哥哥的。”他低低地说着,语调平平,没有一点起伏的音调却依旧没能让钟妍打消疑虑。
“这些天来我连她的影都没见着,难不成你们分手了?”
“妈,你胡说什么呢,我跟她好着呢。”
“那她怎么都没去看过你?”
“我没告诉她,不想让她跟着一起担心。”
“所以你就把病历从康心统统转到了市立医院,对吧?害得人家戴院长两头跑。”
他没再理她,径自闭目养神起来,良久,听到钟妍又开口了:“小李,别去公寓了,直接回别墅吧!“
扬祁路听后,忙喊了声:“妈……”
“没的商量,你知道前几天瞧着你那样子我有多担心么,问医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只有搬回家住我才能放心。”
他依旧想推脱:“医生不是都说了没事嘛!你别总是一惊一乍的。”
钟妍拍了一下扬祁路放在额际的手背,嗔怒道:“你是想气得我再病发,对吧?”
他拗不过她,也实在是太累了,只得轻轻点了点头,顺了母亲的意。
别墅里那间属于他的房间,虽然一直空关着,却是一尘不染。程妈看到他搬回来住,打心底里高兴,眼角眉梢的纹路里都带着笑意,慈祥地说着:“少爷,太太每天都亲自打扫这呢,就指望你哪天还会搬回家住。”
他也牵动着嘴角笑了笑。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出神,过往的那些回忆一点一滴地在他心头掠过,他拿出手机换了一块电池板,打开了写信息的页面。
他翻来覆去地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只剩了一行简短的字,然后等了好一会儿,按下了发送键。
此刻,牧茗在强烈的思想斗争后,又一次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终于不再是那个女音,而是一阵动听的钢琴音乐,等待的时候听筒里隐隐传来了接收信息的提示音,可她却根本无心去看,只是专注地等着对方接通电话。
“喂。”是他的嗓音,却多了一份往日的清淡。
“祁路……”她低低地开口唤他,却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那边也是短暂的沉默,良久问道:“你收到短信了?”
牧茗听后心下不免一喜,居然用着小女生急切的口吻:“那短信是你发的么,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你说什么了?”
扬祁路也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才说:“还是等下你自己看吧。”
牧茗顿了顿,继而说道:“那天早上……”
“那次的事别再提了,好吗?”他语调平板地打断了她。
她立马听话的只字不提,然后又轻声喊了句:“祁路……”
“我有点累,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他的语气越发的冷淡,话一说完就“啪嗒”一声挂断了她的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就被这样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上下不得。其实她刚才只是想告诉他:“我想你了。”
紧紧地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好一会儿,她才想起去看那条短信,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似乎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我们分手吧。
什么都不用再想了,她靠在沙发上,将头枕在撑着扶手的手臂上,浑身发软,几乎动弹不得。
第二天牧茗照常上班,只见念恩穿着一身便装从萍姐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牧茗依旧不忘喊一声:“牧茗姐。”
“你今天换班?”
“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辞职?”牧茗很是惊讶,“为什么?”
念恩眼里闪过一丝躲闪:“就是家里有点事情。牧茗姐,我先走了哦。”她容不得牧茗多问,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下了班回去,林立不在,家里很静,她愣愣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气色差得可以,料想难怪刚才在走道里邵峰会用那种见了鬼般的目光看她。
昏暗的房间里,似乎唯有她胸前的吊坠还隐隐泛着光泽,她缓缓将其解下,紧紧地握着,颈间那点残留在项坠上的暖意似乎传递到了她的手心,她强自定了定神,拨通了扬祁路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许是刚才正睡着,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朦胧,却满是柔情:“牧茗?”
“我想和你见一面。”虽说是好聚好散,可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付诸东流,无疾而终。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电话那头一下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凡是和我一起过的女人都知道,分了手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平和无波的声音,却一个字一个字地撞击着她本已伤痕累累的心口。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收线,半晌那头又传来一声低笑,然后略带嘲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现在想想那么多人里面你还是最久的那个呢。”
这话应该算是夸奖还是讥诮呢?
看来,那些曾经游历花丛的男子只因为惊鸿一瞥,从此就片叶不沾身,口口声声非君不取的电视剧滥俗情节,到底还是不属于她。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地掐断了电话。
就这样吧。
很多人不需要再见,因为只是路过而已。
第五十四章
扬祁路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却突然没了胃口,钟妍见他吃得不多便说了几句,他也就随口嘟囔了一声:“菜太淡了。”
钟妍佯装板起了面孔:“你早就该知道了,吃些清淡的对你有好处,而且你以前吃惯了之后不是一向不喜欢那些口味重的东西么?”
“习惯是会变的。”
“再变也不能胡来啊。那些刺激味蕾的东西你多吃不宜。”
“知道了知道了。”他一脸的不耐烦,扔下筷子准备回房。
钟妍叫住他,开始语重心长:“祁路,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我比你更在意。你六岁那年,做完了手术,我本以为可以不用再过那些战战兢兢的日子了,结果戴医生却只给了我一个20年的保证。”
“妈,我这不也快30了么,你还担心什么。”他笑眯眯地说着,却觉得自己忽然没了底气。
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而是继续着自己的话题:“那个时侯戴医生学成归来没多久,你爸让他担此重任,说实话我是不大高兴的。不过你爸却说只有他有这个胆色和实力做如此高风险的镭射激光导管手术。”
“你干嘛有事没事提这些,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站在楼梯处,手撑在栏杆上,随意回了一句。
“祁路,我本来也不想说的,可每天佯装笑脸的面对你实在是让我憋得太辛苦了?其实前些日子,我见过戴医生了,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扬祁路蓦地怔住,回过头去,轮廓分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影,眼神微闪地看着钟妍,最终他才缓缓开口:“妈,跟小李说一声让他明早送我回公寓去拿些东西。”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天上正飘着雪花,深邃的夜空泛起了一点橙红。牧茗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看了看这蕴红的天空,发觉竟有点像是哭不出来的眼睛,有着一股压迫心脏的力量。
今天因为生命动力的事宜她去了妇产科找邵峰,正好有幸见到一个刚从产房里抱出来的小宝宝,父亲漾着一脸的幸福跟着到了育婴房,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开始强烈地想念自己的父母。
于是她在无意间就走到了这里,整幢楼上几乎已经没了灯火,想是大家都陷入了甜美的梦乡。想起那天李可可告诉她房子依旧空关着,鬼使神差般她已经来到了自家门口。
拿出钥匙轻轻一转,锁就开了。她下意识地按了玄关处的开关,因着突来的光亮,郁骏笙从里间走出来,满脸的讶异。
牧茗看着来人,思维即刻停顿,有一瞬间的功夫,脑中是一片空白。
半晌,零碎的思绪重新开始拼凑起来,郁骏笙只是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
“你根本从来都没有卖掉过房子,就是连摆设都没有动过,对不对?”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穿过一层层安静的空气,入了她的耳里。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她莫名的开始烦躁,终是失了平素的那一份淡定,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你别这样好不好,搞得好像一直忘不掉我一样,何必这样呢?这个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天长地久就更不用说了。”
她的双肩微微颤抖,她素来自制,这样失控的牧茗让郁骏笙心痛得难以复加,他上前一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他轻叹一口气,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顿地问道:“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都清楚,这个“他”是在指谁。
牧茗一愣,方才发觉刚才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谁,轻轻摇了摇头,可那个人依旧是挥之不去,就像是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一般,她终于知道,真的只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发觉自己早已沉沦,无可自拔。
不知道自己伏在他的肩头哭了多久,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房间里那张久违的大床上,软软的被单上有着自己熟悉的馨香,淡紫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她赤着脚踩在略带冰凉的地板上,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就透了进来。
抬手看了看表,原来已经时至中午。也许昨晚真的是累了。
走出房间,已经不见郁骏笙的身影。她草草地洗漱完毕就下了楼,向医院公寓走去。走出几步后略一犹豫,最后还是招了一辆出租。
明知道扬祁路现在应该在上班,可她依旧在门口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开门进屋。
她连鞋都懒得换,就站在玄关处扫了一眼,屋子里收拾得极为干净,他的房门敞开着,一眼就能望见房里的窗帘,窗户可能没有关严,透进来的风使帘子起了一层层的褶皱,似是湖面泛起的阵阵清涟。她这时才发现,其实那帘子的颜色并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