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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你就更简单了,我不会强迫你嫁我,你想出府便出府,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不过你走到哪里我就会在哪里,你住哪里,我就把那附近整条街都买下来,所有的店铺都换了门匾,全都改成‘罗扇嫁白沐云吃美食店’、‘罗扇嫁白沐云穿成衣铺’、‘罗扇嫁白沐云乘车马行’、‘罗扇嫁白沐云上大酒楼’,每个在街上遇见你的人都会高喊一声‘罗扇嫁给白沐云’,喊一声我就赏一文钱,喊多少声我就赏多少银!你可以随便搬家,搬到天边儿去我也能跟得上你,若你自此不敢住在人多的地方改住到了山林孤岛大漠草原,那就更合我意了,我搬去做你的邻居,四野无人,你天天就只能看到我一张脸,只能同我一个人说话,这就同成了亲一起住没什么两样了,只除了不能同床共枕,倒也无甚所谓,反正你这丫头看着也不像能捺得住春情的槁木枯草……”
“你你你你——住嘴住嘴——”罗扇跳着脚扑上去抡起拳头狠狠捶向白大少爷——他方才说到如何对付白二少爷时她还在恼火,可转而说到如何收拾她那一套一套的,简直让她又想生气又忍不住被逗得想乐,于是现在脸上的表情各种不协调,想怒想笑想哭想恨想严肃想咆哮想抓狂想郁闷想讲理想撒泼……反正一团混乱地扑了过去,连掐带挠连捶带抓,白大少爷抱着头,边转身跑着躲闪边继续板着脸不停嘴地道:“不管你住在哪儿,我都会雇工匠把你住处旁边所有房子的墙上用漆刷上‘罗扇嫁给白沐云’,我会让人专门拎着漆桶漆刷跟着你,你走过的地方和要经过的地方全都会刷上这句话,我会付钱给你常去的和经过的所有铺子,让他们把店旗店幡全都换成‘罗扇嫁给白沐云’,你买的衣服上会绣着这句话,你买的吃食外面包着的油纸上会写着这句话,你要买的伞、你要乘的轿子、你要用的锅碗瓢盆被褥帘帐桌椅橱柜甚至你的肚兜亵裤上——都会有这句话:罗扇嫁给白沐云!你逃不了的,白大少奶奶。”
“你——你够了——闭嘴——”罗扇真的不想笑,这本是多么严肃的一个话题啊混蛋!可她实在是绷不住了,这混蛋……忒特么无赖了尼玛!要不要这么离谱啊?!这种事他真能干得出来,真的!
罗扇吊着两条愤怒的眉,眯着一双欢乐的眼,皱着一个苦逼的鼻子,裂着一张笑喷的嘴,一只耳朵红一只耳朵青,整个人像是一张被揉成一团后又不小心撕碎了再重新用透明胶拼粘好的一百块钱假人民币,哪儿哪儿都不协调。
大叔哥从外面遛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一幅场景:轻衫男子在前面抱头鼠蹿,板着一张鲜明英俊的面孔,眼睛里却盛满了笑意;甩着小辫子张牙舞爪在后面追的娇俏女孩儿,一脸的表情古怪,却同样是笑意盈眸,晨光灿灿地洒在两人身上,漾起明媚炫目的光圈,满院的姹紫嫣红蝶舞蜂忙便都做了陪衬,倘若时间在此刻静止不动,这便是一幅再美好再梦幻不过的工笔画儿,镶于流光溢彩的琉璃画框里,在沧海桑田的岁月中,如夏花静好。
大叔哥有些失神,直到那两个小的一追一逃地跑到面前才恍然回魂,笑向白大少爷道:“欺负老子的闺女,看不大棍子打出你去?!”
白大少爷闻言并未惊讶,显然罗扇认爹的事他那里早便知道了,停下脚一转身,后头那一小头悍妇就刹车不及直直撞进了怀里,握着小肩膀把她抠出来,歪着头看她:“你方才问我的我已经全部说了,现在来说说用来交换这个的条件罢。”
“爹!你儿子欺负我!”罗扇才不理他,当场冲着大叔哥告状。
“我揍他。”大叔哥拍着胸脯保证道。
“什么条件?”罗扇下一秒就软趴趴地缩着肩怯怯望向白大少爷——他在用目光吓唬姐啊喂!这男人太可怕了好嘛!相较之下大叔哥气场太柔和了啊,感觉会被反攻啊嘤嘤嘤……
大叔哥好气又好笑地瞪了罗扇一眼,转头往上房走:“臭闺女,不管你了。”
白大少爷高高大大的身形将罗扇整个罩在他阳光下的影子里,悠悠地道:“听条件:从今日开始,每晚写一张不少于千字的纸给我,内容是从你到了这枕梦居之后有我在时发生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不记得的可以不写,只捡你记得的写,可以加上你自己的想法,用朱砂笔标注出来,一直写到你及笄的前一日才许停,若在这之前你就没的写了,我就直接执行第三步,所以你最好别给我偷懒儿三言两语地带过去糊弄,好好儿地写,我会不定期地来抽查,听清了么?”
第三步?什么第——啊!讨厌!罗扇又羞恼了:“喂!这又不是上学堂,怎么还天天布置功课啊?!我没有那么多闲功夫!你这段时间都没来,外面的铺子我都没去看,我——”
“我明儿来带你去铺子里,晚饭前回来,不影响你写。”白大少爷不急不慌地打断罗扇的抗议,“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若是想见我就让云彻跑腿儿给我带话。”白大少爷说着便转身往外走,罗扇只好小声地嘟嘟囔囔着跟在后头送人,直到了院门口处,白大少爷停下脚回头看她,忽而低声开口:“对不起,扇儿,瞒着你我已恢复神智,实在是因为我在这府内并不安全,只能将自己置于暗处,如此才能自保和保你,之所以不让你知道,是怕你笑话我装傻充楞的样子,也怕你在别人面前对待我就不能像从前一样自然,从而露了马脚。你若仍不肯原谅我的欺瞒,我甘愿在你面前当一辈子的疯子傻子,可好?”
罗扇轻轻笑起来:“我明白,我理解,我不怪你,只不过刚刚得知真相的时候是有些难以接受,任谁被骗了这么久都不可能淡定如常,然而细细一想你的处境,自然就不气了。你……你自己在绿院要小心,别乱吃没来由的东西,实在不行……实在不行三餐都还到枕梦居来吃,若不方便的话就同大老爷一起住,总归你现在还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恢复’罢?就借此同大老爷一起呗,如此还相对安全些,免得成日防来防去身心俱疲,反而易被人见缝插针。”
“好,我听你的。”白大少爷笑着伸手捏了捏罗扇的手,“你就还留在枕梦居罢,我有不少的事情要办,怕不能日日来陪你,也无法面面俱到地保护你,若是想出去玩儿,叫云彻用轿子带你出去,回头我把那顶特制的轿子给了他,只不过务必要记得:出去的话还要像我们之前那样,能走小巷莫走大街,不去人多的地方伫足过长时间,不许离开云彻半步,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先这么委屈你些,待我把要办的事都办妥,届时由着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谁也不会再威胁到你,好么?”
罗扇笑道:“我就不给你添乱子了,能不出去我就不出去,反正有我们云先生负责跑腿儿呢,大不了就哄他出去替我看看铺子呗,你放心好了,办你的事要紧,不必顾虑我这里。”
白大少爷冲着罗扇一笑,转身出了院门。
罗扇闩上门,慢慢地往回走,今儿这一早上发生的一幕幕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心下不由一叹:原道白二少爷的能力已经是出类拔萃几无破绽的了,可听方才白大少爷的话,竟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他操纵于股掌间,实在是个……可怕的男人。
只不过,奇怪的是这种可怕的霸道强势被他一用在她的身上,竟产生了一丝甜甜的滋味儿,这种独占欲,这种眼里心里生命里只有你的纯粹**,不正是证明了你在他的心里独一无二不可取代么?哪个女人不希望得到这样的眷宠?
更何况……他虽然强势霸道地逼她按他的要求做,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芝麻小事,真正的原则上的问题,他却从来没有强迫过她服从,当然,也许亦是因为他太有自信的缘故,他自信他终究可以征服她,终究会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了他,这自信不是无端自大,而是他实实在在地努力争取、用实际行动建立起来的,正如罗扇一直认为的那样:你对生活有多虔诚,生活就会回馈你多美好。
虔诚地付出,总会得到真诚的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
☆、163当放则放
罗扇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止上了白大少爷一个当——外面那铺子原本是他装傻的时候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自立要奋斗不能靠父亲兄弟养着才撺掇着她和他一起做起来的;如今倒好;他早恢复了正常;凭他的财力实力和能力迟早能东山再起成为商界神话,这么指甲盖儿大一点的小铺子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的东西,眼下继续经营与否已经没了任何意义;可对于她罗扇来说这铺子却几乎像是她的亲骨肉一般绝难割舍;毕竟这是她亲自跑下来的,一手策划、成立、完善起来的;平日里我们亲手做个手工、画个画儿、写篇整齐的钢笔字还不可能说扔就扔、说糟蹋就糟蹋呢,更何况这个让罗扇费尽了心力吃遍了苦头受够了气才成功做成的铺子,这里头凝结的是罗扇全部的心血、期望和虽不远大却十分真挚的梦想,让她如何肯轻易放手?
——所以,白沐云那个大坏蛋一定就是想用这个来套住老娘的!罗扇愤愤地一拍桌子一摔笔;把那厢倚在榻上看书的大叔哥吓了一跳,向着这边瞟了一眼,没吱声,继续看自己的书——这情况自从这丫头被白沐云那小子强迫着每天写“罗氏枕梦居回忆录”开始就几乎天天出现,不是看她对着自己写了一半的纸傻笑流哈喇子就是像现在这样摔摔打打面如屎色。
大叔哥不得不再一次佩服白家大小子那份心计,做生意用人什么的就不说了,没想到这小子泡妞追女人竟然也是一套接一套一环包一环,严严密密地织了个大茧把罗小丫头层层地包卷在里面无从逃脱。
这世上不是没有痴情好男人,可再痴情的男人们生活的全部也不可能都是自己心仪的女子,总有一部分的心思放在事业和家庭上,而这个男人却不是,他不必去管自己的家庭,因为这个家庭早就让他寒了心,虽然他唯一还算有点顾念的只有他的亲爹,这个亲爹也是正值壮年无需他操心;他更不会在乎什么事业,因为他早就尝过立于至高点俯视群仑的滋味,男人想要建功立业无非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他已经证明过了,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必操心家庭,不必扑于事业,白沐云的一切心思和精力就全都投在了这个叫做罗扇的小丫头身上,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她已经知道了的还是不知道的,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她,她的生活就是他的生活,她的生命就是他的生命,但他并不盲目,他从一恢复神智就明确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应该怎么做,每一步,每一个计划,全都围绕着她来制定,他不会盲目迁就她,在努力去契合她的同时,他也在想尽办法让她来适应他。
天长地久不是说说就能得到,情感是需要全身心地投入维护和经营的,而白沐云这个男人,以前的他在商业经营上勤奋努力执着勇敢,现在的他在感情经营上也同样认真积极虔诚用心,他不吝惜付出一切,哪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花开一季能灿烂耀眼地绽放一回也算没有白白开过了。
大叔哥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资格再日夜断肠地去思念如是了,因为和白沐云一比起来,他曾为如是所付出的实在是不值一提,他连她的性命都无法保全,还有什么脸面对着冥冥中的她诉说怀恋之情?他又凭什么认为如是应该为此而怜他惜他感念他?
这么一想,大叔哥竟觉可以将这缠绵于心头数年的郁结解开一些些了,不由自我打趣地想着要不要向白沐云那小子学习学习追女孩子的手段以便将来学以致用,正胡乱走着神,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院门,于是丢开书趿了鞋子出房去看,半晌回来,脸色便有些沉。
罗扇那厢还在抓耳挠腮地想“回忆录”的内容,一时想起大叔哥茶壶里该续水了,起身走过来,见他倚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轻手轻脚地拿起炕桌上的茶壶,才要转身,忽地被他伸手握住了胳膊,睁开眼睛望住她,笑着道:“丫头,我有些事不得不办,只怕要离开白府一段日子,你是愿跟着我一起走呢,还是留在这里?”
罗扇心里一慌,把壶放下,扯住大叔哥的手:“您要去哪儿?还回来么?”
“当然回来,”大叔哥笑着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只是走的时间要长些,许要一个月或者更长,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小云也不可能天天过来陪你,尤其是晚上他必须得回绿院去以免有人传出闲话,到时候这枕梦居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你可害怕?”
罗扇想了想,道:“不害怕,您既然有很重要的事要办自然不能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