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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说她变了,但她的转变又岂是一朝一夕?从多久之前,她就已经变了,但他并不知道,她也不应该让他知道。
今夜之后,其实什么都不会变,她还是侍雪,那个侍奉他的婢女,他还是她的公子,雪隐城的现任城主。不,他会改变,他还将会是薛家的女婿,薛小姐的丈夫。
他们都长大了,怎么可能还维持一切不变?那只是可笑的幻想罢了。
“唉——”绵长幽远的叹息声在她的窗外骤然响起,令她全身一震。
“看妳现在这忧虑的样子,还真的让人为妳慨叹。”
黑影就出现在她的窗框上,很惬意地坐着。
“没想到盟主会追到雪隐城里来。”侍雪不急不慌地,“你可知从没有敌人可以活着离开雪隐城?”
“雪隐城就算再神圣,也并非没有不可改变的历史。”黑罗剎像在冷笑,“就好像从没听说主人和丫头相爱会有什么好结果!百年来,雪家一直都只娶薛家的名门闺秀。”
他故意说这些话来刺伤她的心,但她只是淡淡地笑,在敌人面前她是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多谢盟主的关心,我代公子真心邀请盟主也来观礼,就是不知道盟主会不会赏这个面子?”
“妳算准了我不敢来,是吗?”他哼了一声,“妳也不要太得意,说不定我会亲自送妳家公子份大礼。”
“雪隐城里什么都有,不知道盟主想送的又是什么?可否先说出来,万一重复了别人的礼单,岂不是显得惊喜全无?”
黑罗剎拍了拍手,“没想到向来沉默寡言的妳会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好,我也不怕告诉妳,我只是听到一个秘密,所以想去问问雪公子是否也知道?”
一丝不安的感觉掠过心头,“什么秘密?”
黑罗剎的手指一点,“是关于妳的身世。”
她默默地盯着他,像在猜测那张隐藏在黑纱后的脸,还会说出多少惊人之语。
“听说十二年前,武十七的魔杖曾在揽月山庄出现,引来了江湖人士抢夺,而那一夜山庄一片混乱,庄主及全家上下几十口都惨遭横祸,整个山庄被人放火烧了,魔杖再度失去下落,而妳是揽月山庄唯一的遗孤。”
她静静地反问:“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对方得意道:“罗剎盟如果想知道任何事情,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调查清楚,不过妳的身世很难查,耗费了我手下不少气力。”
“辛苦他们了,难为他们事情已过这么久还能查得出来。”侍雪笑笑,“盟主想把我的身世说给公子听,然后呢?你以为公子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当然,雪公子对妳的底细自然清楚,但是只怕你们都不会知道到底当年的惨案是如何造成的?”
“十二年前的事情,谁还会记得?”她怅然地说。
“如果我告诉妳答案,妳是不是该对我有所报答?”他摆出一副做买卖的样子。
侍雪回复,“盟主冒着危险半夜来找我,不就是要说这个秘密给我听吗?”
黑罗剎闻言一顿,又说:“妳对妳家公子的忠诚度令人敬佩,妳觉得这世上会有任何事情动摇妳的忠心吗?”
“没有。”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黑罗剎嘿嘿地笑了起来,“就知道妳会这样说,不过,在我把这个秘密告诉妳之后,只怕妳这份坚定就没了。”
侍雪一笑,“莫非盟主要说,当初揽月山庄的大火是我家公子所为?”
“十二年前,他也不过是个髫龄少年,自然没有这个本事,但是他父亲雪容是当时公认的第一剑客,为了魔杖要杀多少人可是在所不惜又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缓缓道出这个惊人的过往,本以为她会立刻脸色大变,没想到她仍旧是淡淡地问:“是吗?”
这下子反而是他吃了一惊,“妳不生气着急吗?自己的亲人当年惨死,由仇人将妳抚养长大,认贼做父之后妳就可以连一点羞耻之心、报仇之意都没有了吗?”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是真是假也不能全凭盟主一面之词,对不对?盟主有什么铁证可以让我信服的?”
黑罗剎往她的床上丢了一个铁牌。“妳熟悉雪隐剑法,妳看这世上可有第二种剑气能将这个铁牌划得如此伤痕累累吗?”
她拾起那个铁牌,上面镌刻着两个字——揽月。铁牌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了些锈迹,上头纵横交错的划痕的确不是一般的金属可以造成的。而这每一条划痕的走向,的确都是雪隐剑法的剑式。
握住那个铁牌,她面无表情地说:“盟主将我的身世告诉公子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呢?让公子以为我是刺客,赶我出城?”
“这回妳猜错了。”他颇为得意,“以雪染对妳的紧张程度来看,他对妳只怕也早已情根深种,若是知道妳的身世如此坎坷,他的父亲还做过这样对不起妳全家的事情,必定会对妳万分愧疚,疼爱更加备至。若是如此,也就达到了我的目的,到那个时候再让妳死,不比直接杀他更让他痛苦难过吗?若是雪染因此而负罪自杀,更省了我的麻烦,妳觉得如何呢?”
如此冷酷的计谋,他居然能用这么从容优雅的语气说出来,侍雪只觉得有股寒意窜上全身。
“盟主如此抬举我一个婢女,真是不敢当。”她尽量保持语气平和,“只可惜世间万事并非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盟主就不怕失算吗?”
“当然不能事事如意,但是只要达成一半,也算是不小的成功,不是吗?”黑罗剎忽然敏感地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妳那位公子似乎正往这边来,那我也不多做叨扰了。”
临走时,他又阴阴地笑了笑,“我看雪公子似乎还是个童男,说起来,妳可比薛小姐幸运许多啊。”
他的身影才刚刚消失,房门就被雪染从外面撞开,一身的落雪,一脸的震怒,劈头问道:“妳没事吧?”
“没事,公子。”侍雪不确定他是否有看到黑罗剎从这里离开。“出了什么事情吗?”
“有外敌潜入雪隐城。”他走到窗口,“为什么不关窗?”
“刚才……觉得有些热。”她迟疑着,再一次将黑罗剎的事情隐藏起来。
雪染回身看着她的脸,“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她坚定地回答,“没有。”
“我已下令全城搜查,妳这里我派留了十人看守,所以千万不要随意走动。”他说话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接踵而至。
她冲口而出,“如果公子那边有事……”
“无论有任何事,都不许妳出去。”他强硬地下令。
“城主,初舞公子和行歌公子求见。”有门人在外面禀报。
他拉开门,初舞和行歌都站在外面。
“出了什么事吗?”初舞问的和侍雪一样,他的目光扫向两侧,“如果靠这些人保护侍雪稍嫌太弱。”他笑着指指自己的鼻子,“不如我来陪侍雪好了。”
雪染哼了一声,行歌悠然插话道:“你难道忘记雪染公子说过的话?雪隐城的人不需要外面的帮助,更何况你现在受伤未愈,还是不要逞强了。雪染公子,若有在下可以尽绵薄之力的地方,尽管提出。”
“暂时不必。”他难得表露出一分客气。“若真有心,就不要到处走动,以避嫌疑。”
他穿过众人,衣襬卷着飞舞的雪花而去。
行歌与初舞对视一眼,像在商量该怎么做。
侍雪扶着门说:“行歌公子还是先带初舞公子回去休息好了,外敌今夜已经造访过一次,应该不会再来,初舞公子的身体也需要多静养才行。”
“竟让侍雪为你操心,”行歌戏谑地打趣,“初舞,你小心雪染公子生气。”
“我得侍雪青睐是我的魅力使然,他生哪门子的气?”
两人笑着也离去了。
侍雪转身回到房内,拨亮了烛火,满屋通明之下,她才可以努力平静自己几乎快要崩溃的心——
她真的万万没有想到,黑罗剎竟然会以她的身世来要挟自己也要挟公子。
那尘封了十二年的往事早已化作尘烟,深埋地下,如今被挖掘出来后,还带着一股幽冷诡异的味道,让她避之不及,想忘也忘不掉……
是的,忘记……她原本就记得这一切,只是从不曾刻意去想,所以才“暂时遗忘”了十二年。
十二年前,她只有五岁。五岁的孩子也许并不懂人事,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明白。
那一夜不知有多少江湖人士闯进她的家,她的父亲在一团混乱中护卫着家人,当她害怕的哭着冲到大厅,正好看到父亲全身是血倒下的一幕,记忆中只依稀记得凶手使用的招式身法,正是她此后看了十二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雪隐七式!
正如黑罗剎所说,当时不过髫龄年纪的公子当然不会是凶手,而那时在世的人唯一能使用这套剑法的,就只有老城主雪容。
当她明白这一切时,她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愤怒,生生死死,本不过如此,短短的几十年中为何要记恨许多?
今生她能认识公子,留在他身边相伴相随已经是莫大的福分,无论老城主当年为何那样做,公子却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虽然外表冷漠,内心却很善良,从她跟随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经选择了重新活过。
侍雪,终生侍奉雪染。这是老城主为她选的宿命,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并不惧怕这个秘密公布于世,真正让她的灵魂为之颤抖的,是黑罗剎后面的那番话恰恰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假使……公子真如黑罗剎所说的对她亦有情愫,哪怕只有一丝一毫,无论真假,她都不能冒这个风险,让公子再为她操心了。
其实,黑罗剎不会知道,她早已悄悄决定了自己的往后该如何走。那是全然不同于黑罗剎精心计划的一条路,也许是会激怒公子,却可以斩断一切烦恼的一条路。
那就是——永远的离别。
第九章
薛墨凝是在约定期限的前一天来到雪隐城的,薛笔净兄弟一起护送她前来,因为是要出嫁,所以她乘坐的马车是封闭式的,在到达雪隐城之后也没有与雪染碰面,被侍雪安排住在城南的一处住所。
有不少宾客也陆续前来,虽然雪染有意阻挡,但是侍雪强调这些宾客都是雪隐城多年结交下来的朋友,不宜得罪,他才勉强同意。
而侍雪在薛家人来到的这一天屡次代表公子到薛家这边走动,嘘寒问暖,让薛家两兄弟对她的厌恶感也减了几分。
临近日落,她又为几人送来了几件冬衣。
“雪隐城早晚温差大,大少爷、二少爷和薛小姐远道而来可能会不大习惯,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火盆,这几件冬衣都是全新的,但因为时间匆促,针法布料大概都不能入几位的眼。不过请各位放心,公子已经让人为薛小姐采买了江南最著名的金针绣坊的几十种布匹,几天之后就会有更多的衣服做齐。”
“倒也不必那么急,”薛砚清说:“我们为墨凝带来的行装中,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不少。”
“是,薛家是江南富户,薛小姐是名门闺秀,衣服上自然不会有差,只是从明日之后薛小姐就是城主夫人,穿着打扮与以前也会有许多不同,所以重新制衣也是公子的意思。”
听到雪染还算是有心,薛砚清一直阴沉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些。
“侍雪,妳跟我进来。”薛墨凝站在内室的门口,表情冷冷地说着。
侍雪起身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进去。
薛墨凝冷眼看着她,并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甚至没有示意让她坐在哪里,所以侍雪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
“薛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她温和的问。
薛墨凝盯着她,“妳和雪染,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是主仆而已。”就知道薛小姐一定会在嫁入门之前将这件事情问个清楚明白,毕竟有哪个女人能够允许自己的丈夫在成亲之前另有所爱?
“主仆?”她冷笑道:“什么样的主仆?可以爬到主人床上的奴婢?”
侍雪从容应对,“我五岁起跟随公子,老城主为了让我便于照顾公子,命我日夜守在公子身边,同榻而睡已是惯例。”
薛墨凝并不相信她的话,但是她的表情太过于平静,全没有撒谎者所应有的慌张。
她尖锐地问:“妳与他同榻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吗?”
“公子是正人君子,薛小姐不应该将他想得如此轻浮。”那一夜的拥抱应不算什么吧?她与他,仍算清白。
侍雪坦白和安详的态度让薛墨凝终于放下敌意,眸中的寒光也渐渐减弱了许多。“侍雪,妳家公子的事情妳都知道是吗?”
“自然不可能都知道,不过薛小姐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会知无不言。”
她叹口气,“还记得我当初在楚丘城和妳说的话吗?我总是弄不懂他,也不知道嫁给他之后他是否还会对我这样冷若冰霜的,我总觉得他对妳比对我好。”
这才是小女儿的心态,即使再有大小姐脾气,她依然有着女孩儿的玲珑心,想得知未来夫婿更多的事情,让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