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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更好奇了,因为昨日以前,还坚持犯案者是婵娟楼花魁的人,现在却一改说法。
“不是婵娟楼的人,那会是谁?”
耿云天沉吟了会儿,才道:“是我那未过门的妻子。”
众人皆大为惊讶。耿捕头原本有一门内定的亲事,但最后取消,耿捕头退婚,并为了躲避这门亲事,而请求远调他乡,他们是知道的。
大伙儿也很惊讶,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耿捕头的未婚妻干的。
据闻那位小姐是个男人婆,凶悍得很,如今想来一点也没错,居然凶悍到把耿埔头绑在城门上,当众羞辱。
“呃……既然如此,那就作罢了。”
这种事算家务事,也属私人恩怨,既然当事人不计较,他们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大伙儿拍拍他的肩。“幸好你退掉这门婚事,真是明智之举。”
“尚未娶进门,便如此凶悍,娶进家门还得了。”
“家有河东狮,祸害遗千年呀!”
众人帮他额手称庆,他们只知那婆娘很凶,却没人想到,他那未过门的妻子正是婵娟楼花魁君君姑娘。
耿云天还记得傅家家境富裕,傅老爷是当地有名的茶商,富家小姐怎会流落到青楼?
思及此,他的心情笼罩了一层阴影,变得忐忑不安。
打从晓得她就是傅君绣后,他再也不怪她将他绑在城门上了,毕竟自己对她有愧,反倒对于她为何身在青楼一事,始终无法释怀。
虽然两人已无婚约,但毕竟曾订过亲,他总觉得对她有一份责任,无法坐视她流落风尘。
他必须弥补她!
想清楚后,他有了定见,不管她愿不愿意原谅,他都该给对方一个诚心的道歉。
“耿捕头!耿捕头!不得了——”
一名捕快,匆匆忙忙的从外头奔进来,一副十万火急的仓促模样,满头大汗。
“老六,瞧你急的,老婆要生孩子了吗?”常德光说完,大伙儿全笑了出来。
“是比这更大的事情,有玉狐的消息了!”
众人闻言,原本在喝酒的、聊天的、打瞌睡的,全都站了起来…个个神情凛冽,耿云天也恢复铁捕的严肃,眼神转成了犀利。
“老六,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耿捕头,我一收到消息,便拼死拼活的赶来跟您禀告!根据可靠消息,这只狡猾的玉狐,就藏在山城庙那里。”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令所有捕快振奋!
玉狐是江南一带有名的采花大盗,不知玷污了多少良家姑娘和妇女,各省官府到处悬赏通缉,始终缉拿不住。
众捕快们个个对这卑鄙下流的贼人恨之入骨,却始终无法逮到他,只要玉狐一天不抓到,善良无助的百姓便一天不得安宁。
“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抓那个杀千刀的臭狐狸!”
“没错!我要扒他的皮,挫他的骨!”
众捕快们个个雄心壮志,已等不及要立刻行动了,就等他们的捕头一声令下。
耿云天脸色冷沉,点头道。
“好,咱们立刻出发,夜探山城庙,杀他个措手不及。”
第五章
今日,傅君绣谁也不见。
不论对方是文人名儒、大商人还是权贵,就算皇帝老子来,她也不见,因为她身子欠安,重点是,她心情坏透了。
“小姐,吃点东西吧。”小昭好心的劝着。
“不吃不吃,拿走!”
“你今天一整日都没进食,会饿坏的。”
“我又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会那么弱不禁风——咳!咳咳!”
“瞧,还嘴硬,明明染了风寒,额头烧着呢。”
身强体健的她,弱不禁风是扮给别人看的,谁知昨夜着凉,现在可真的弱不禁风了。
傅君绣整个人趴在软榻上,此刻她全身难受得要死,头脑又晕又胀,食欲不振,喝了药,也没见起色。
“不吃东西,那么喝点汤总行吧。”
“不喝。”
“小姐!”
“我嘴巴痛死了,不能吃喝!”
她捂着疼痛的左脸颊,经过一整晚,现在又红又肿,这么丑,哪能出去见人。
“依我看,是心痛吧。”芷儿道。
傅君绣横了芷儿一眼。“你说什么?”
“不是吗?如果不是为某人心痛,怎会连吃不下睡不着?跑到屋顶上偷哭了~整晚。”
“胡说!我才不会为姓耿的哭!”
“咦?我有说是耿捕头吗?”
“……臭芷儿,你活得不耐烦了!”被说中了心事,就算脸颊没红肿,现在也变红了。
芷儿才不怕小姐怪罪,她和小昭两人自幼与小姐一块长大,是丫鬟,也是益友,当小姐任性冲动时,心软热忱的小昭会安抚小姐,而给予逆耳忠言则是她的职责。
就算小姐气得十天半个月不理人,她也非让小姐吃东西不可。
“饿肚子的是你,弄坏身子的也是你,他还是不痛下痒啊,有用吗?”
“你你你——”
“我有说错吗?”
傅君绣气得满脸通红,芷儿所说的,全是该死的一针见血,直接戳中她的痛处。
小昭见了不忍心,忙打圆场。
“芷儿,小姐够难受的了,你就别刺激她嘛!”
“她这样折磨自己,才是跟自己过不去,我只是实话实说。”
傅君绣深深吸了口气,一副准备宰人的模样,但一口气提到了喉咙,又消回肚子里去了。
“你们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转开脸,没发飙,也没辩驳,最后,干脆连话也不说了,接下来,不管丫鬟们如何软硬兼施,她就是无动于衷,躲进棉被里,一个人闷头大睡,索性装死,来个不听不闻。
小昭和芷儿拿她没辙,只好退出门外。
“怎么办?小姐这样下去一定会伤身。”
“不只伤身,还伤心呢。”
“我从没见小姐如此任性过,小姐虽然活泼好动,虽然皮,但很讲理。”
“连激将法也不管用了,小姐从不会这样。”
“芷儿,你点子多,快想想办法,小姐这样下去,肯定会一病不起。”
芷儿叹气摇头。“小姐需要的不是风寒药。”
“你是说……”
“她病的是心,心病还得心药医。”
这个心药,当然指的就是小姐的意中人耿云天。小姐表面气他,但她们心里最清楚不过,小姐自始至终,心中挂记的只有那个男人。
“不论她表现得多么不在乎,嘴巴上说两人各不相干,纯粹只想让他尝尝被羞辱的滋味,但她还是放下不他。小昭你想想,报仇的方法多的是,为何小姐偏偏要花一年时间,向我们学抚琴弄墨,背诵诗词,向孙大娘习礼仪,钻研闺房秘笈,连她最讨厌的女红,都破天荒耐心去学,不管被针扎疼了几百次,她依然不屈不挠,比常人花了百倍的功夫去学习。”
小昭听了眼眶红润,忍不住心疼。“小姐深爱他呢。”
“但她不肯承认,倔强的说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他,但最后,还不是落得为伊消得人憔悴。”
“那现在该怎么办?”小昭着急问。
“我也不知道。”
两人想破头,就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小姐再这样消沉下去,迟早把自己身子搞坏。
“芷儿,小昭。”
曲桥那儿,一名艳丽女子翩翩走来,笑容满面的来到两人面前。
“春花姐。”
两人福了福,点头招呼,这春花姐是孙大娘的干女儿,平日对她们也非常照顾。
“大老远就见到你们两人愁眉不屑的,怎么了,有心事?”
小昭叹了口气。“小姐不肯吃饭。”
“怎么回事?”
两人无奈摇摇头,说小姐为了耿捕头的事,还在气头上。
关于耿云天悔婚一事内情,春花也是知道的,为了让傅君绣成为风情万种的女人以及名满春江的花魁,她也出了不少力。
“别愁、别愁,春花姐便是特地过来告诉君绣妹妹两个好消息,相信她听了,一定高兴得连吃三大碗饭。”
两人好奇问:“什么好消息?”
“那恶名昭彰的采花大盗玉狐,被捕快们击毙了。”
果然是令人振奋的消息呀!喜好打抱不平,常说要是被她遇着非痛宰玉狐一顿的小姐,听到此事一定会高兴。
第一个消息这么棒,连带让人也对第二个消息产生满满的期待。
“第二个好消息是什么?”
春花姐笑得更是花枝乱颤。“耿云天受伤了。”
两人呆住。
“受伤?”
“是呀,听说在缉捕玉狐时,为了救另一位同伴,代替对方中了玉狐的暗算,现在呀,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呢!”
“此事当真?”房门突然打开,傅君绣提着绣裙大步冲出,来到春花姐面前,严肃地问:“你说耿云天受伤?伤到哪?”
春花被傅君绣的激动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继续说道:“城里的人都在说,耿云天中了玉狐的毒,大夫们正在想办法为他解毒。”
“他……中了毒……”傅君绣心口忍不住揪紧。
春花洋洋得意道:“听说死不了的,不过够他吃尽苦头就是了,妹子,这下你该高兴了吧?这叫报应,谁教他当初对不起你,是老天有眼——”
之后春花说什么,傅君绣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曾听一位江湖老前辈说过,玉狐擅使令人发狂的毒粉,兵有翡翠山庄的独门解药,可解玉狐之毒。
思及此,她当下做了决定。
“芷儿,小昭,我们走!”
“咦?妹子,你要出门?”
“我有急事。”
“去哪?”
“救人。”
丢下傻眼的春花姐,傅君绣提起裙摆,像个男人婆飞也似的狂奔而去。
耿云天全身如同火烧一般烙烫,他满面通红,不停流着汗。
看见耿捕头如此难受,府台大人和师爷、常德光等人,全都着急得不得了。
“怎么样?治得了吗?”府台大人问。
大夫神色凝重道:“禀大人,耿捕头的外伤不碍事,问题出在他身上中的毒,虽无性命之忧,老夫却不知该如何为他解除毒性。”
一旁的常德光听了,最是着急。
“你怎么不知道?你不是医术高超的大夫吗?”
“老夫精通的是内外伤,耿捕头是中毒,即使医术再高超,没有解药,也无可奈何呀。”
“那怎么行,找你来,就是要想办法帮他解毒,你非想出办法不可!”常德光比任何人都着急百倍,因为耿捕头之所以中毒,全是为了救他。
当时,若非他急于立功,一时大意,也不会让玉狐有机会暗算;耿捕头为了救他,硬是将他推开,代他承受玉狐洒来的毒粉。
本该是他受的苦,看着耿捕头如此难受,他心中真是愧疚极了。
正当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名衙役匆匆跑进来,向大人拱手禀报。
“禀大人,婵娟楼的君君姑娘求见。”
众人一愣,万万料不到,婵娟楼花魁居然会在这时候上府衙来。
“她来做什么?”
“她要小的禀告大人,她有解药,可为耿大人解毒。”
众人一听,更大为诧异,大伙儿不解这君君姑娘怎会有解药?知道她和耿云天之间才刚发生不愉快之事,虽然心中惊疑,但救人要紧,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府台大人遂下令。
“请她进来。”
“遵命。”衙役速速退去,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位娇柔绝色的美人儿走进来。
来人果然是婵娟楼的花魁君君姑娘,后头还跟着两名丫鬟。
“民女君君,拜见大人。”傅君绣轻轻敛礼,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素闻婵娟楼花魁,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干奇+shu网收集整理人等见了,都禁不住惊艳。
不过救人要紧,现在不是发怔的时候。
“姑娘免礼,听说你有解药,可是真?”
“是的,民女带了解药,要给耿大侠解毒。”
府台大人心中疑惑,一个看似柔若无骨的青楼女子,怎会有解药?
采花大盗玉狐,横行已久,之所以难以缉拿?全因玉狐使用的这种毒粉,虽不会致人于死,却能让人立刻全身灼烫如火烧,难受至极。
官府好几次缉他不成,都给他逃脱了。
府台大人正想详细盘问她如何有这解药之时,床上的耿云天突地大吼一声,猛地跳了起来。
众人全被耿云天的样子给吓了一跳,他面色潮红,血脉冲脑,神情狰狞可怖,仿佛随时要把人生吞活剥似的骇人。
正当众人呆愕如木之际,傅君绣立刻命令。
“糟了,他发作了,小昭,芷儿,快把他架住!”
“是,小姐!”
两名丫鬟冲上前,一左一右,制住耿云天的手臂,将他压回床上,出手俐落,丝毫不含糊。
才把人压回床上,毒性大发的耿云天,暴吼一声,强大的力量,又将两人震开。
“啊!”
芷儿和小昭压制不住,往左右两旁跌去,几乎是她们被震退的当口,一只绣腿,快狠准的往他胸口踢来,将庞大魁梧的身躯给踹回床上去躺平。
傅君绣一脚踩在耿云天的胸口上,阻止他再度爬起来,同时大声喝令。
“将他绑起来!”
“是!”
三个女人七手八脚的,要制住疯狂挣扎的耿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