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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接下来我们要介绍的是什么书呢?”
“是一本童话书,不过是一本给大人看的童话书,叫做《小王子》,作者是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
“给你做一个测试。”小曼说。
2001年的元旦过后,《书路漫漫》节目组又空前地忙起来,因为春节就快到了,而像他们这样收听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节目都被安排早早地开始录制。书璐算了算,一星期内竟然要录两期,这让她和小曼大呼吃不消,于是她们两个又再度结伴去图书馆写稿子。
“嗯?”书璐压低声音,虽然已经下午4点多,没什么人了,但她还是有点怕这里的管理员阿姨。
“如果你是《小王子》中的一个角色,你愿意做哪一个呢?有以下三个选择:小王子、前六个星球的居民、飞行员。”
书璐没有想到小曼说的测试还有点水准,所以暂时放下手中关于张爱玲的介绍,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说:“小王子吧。”[奇+書网…QISuu。cOm]
“哦……”小曼拿着杂志,找到了那个答案为“小王子”的测试结果,“你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你有很多理想,同时也很率真,但你常常觉得跟这个世俗社会格格不入,就好像一个小孩掉进了成人世界。”
书璐翻了下白眼,觉得这个测试很无聊:“那么如果我选‘前六个星球的居民’是不是就说明我有控制欲、自负、有虚荣心却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很好;而如果我选‘飞行员’的话,是不是说明我明白自己长大了却还怀着一颗童真的心,追求真理却常常觉得孤独?”
小曼看了看测试答案又看看书璐,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就是对《小王子》里面人物的分析啊。”
“……”
“那么你会选哪个呢。”书璐问。
“不知道,”小曼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又没看过《小王子》。”
“……”
这天晚上回到家,书璐觉得很累,老男人劝她早点休息,但她明早还要录节目,于是继续去书房校稿子。
“喝下去。”他倒了杯热牛奶端到她面前。
“我想喝咖啡。”她揉揉太阳穴。
“你在这里死撑还不如早点睡,不然明早起不来。”
“我怕做不完,你先睡吧。”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好像谁都无法说服谁。
“我喝牛奶行了吧,马上就好,你睡吧。”书璐陪笑道。
家修不着痕迹地撇撇嘴,走出去。
“倔小孩。”他说的很轻,就像在自言自语。
书璐叹了口气,继续看她的稿子。她是倔,但难道他不倔吗?
不过,第二天早晨书璐就如老男人预言般地,迟了一个小时才醒来。
“哎呀!你怎么也不叫我,”她三两下跳到洗手间,胡乱用毛巾抹了抹脸,连水都没沾,“刚才闹钟怎么没有响,我昨天晚上特地调到7点半啊!真是的,你平时不是也都是这个时候起来的吗,怎么没叫我……”
书璐从洗手间探出头来,房间里一片寂静、空无一人,只听到客厅那只老式的立钟钟摆在咔咔咔地响。
该死的老男人,竟然已经走了!
这天下午,直到一点半才录完节目,书璐和小曼才各自顶着两个黑眼圈到食堂打饭,书璐爱吃的番茄炒蛋已经被人清了盘,剩下的都是一些残羹冷炙。
“我想睡觉。”小曼无精打采地说。
“嗯,我也是。”书璐嚼着半冷的牛肉。今天早晨她们两个竟然都迟到了,被排录音室的大爷狠狠说了一顿。
“我应该听我老爸的话,早点睡觉。”小曼说。
“……”书璐不搭话,老男人也这么说,但她不听,她生气的是,老男人竟然因为这样就不叫她起床。
“最可恨的是,昨天那本恐怖小说我看了一半就睡着了,今天早上起来根本就不记得昨天看了些什么。哎……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哎……”书璐看看小曼,也不由得发出感叹。
临到下班,书璐忽然想气气老男人,决定晚点回去。办公室其他人都踏着下班的铃声一溜烟走了,书璐想,也好,好久没一个人安静地呆着了。
她随手拿起书架上的木雕,那是去年她刚结婚的时候田心宜送给她和家修的,上面是两只鸟,而且是两只没有脚的鸟。如果没有脚,她想,就会一直飞一直飞,直到生命的尽头吧?
书璐忽然就联想到了田心宜,她就像这鸟,不停地飞,难道她不会觉得累吗?她这样的人生或许旁人永远无法理解,但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自己明白就好了。书璐不禁有点羡慕她的勇气,要得到完全的自由,也必然抛弃得更多。
一个沉闷的敲门声想起,书璐抬头,看到的是易飞。
“我只是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他笑了笑。
“哦,我今天还有点事,所以要加班。”她也微笑了一下。
他缓缓走进来,打量着偌大的办公室:“我没想到,你会做电台DJ。”
“连我自己也没想到。”
“我更没想到阿宽也会进电台工作,本来以为他只是弄个校广播台玩玩,结果他这个学物理的家伙真的转行了。”
书璐不无感慨地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预料不到的,所以才说‘世事无常’嘛。”
“是啊,”他顿了顿,“你知道吗,以前我寝室的那个‘小超人’现在真的做了超人。”
“?”
“他在美国的游乐场里演话剧,扮演超人。”
“真的?”书璐瞪大眼睛,努力回想那个人的样子。
“还有‘阿三’,现在在印度做软件开发,他说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咖喱味。”
书璐笑了,那些曾经的校园往事像一出戏般又呈现在她面前,每一个人都像是这出戏里的一个角色,没有主角和配角之分。
“那个时候,我很天真地以为很多事情都不会变,”易飞脸上的线条变得温柔起来,好像在回忆美好的往事,“但最后都变了。”
他们两人都为他的这句话怔了怔,刚才那一出轻快的校园喜剧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漆漆的帷幕,他们谁都没有去拉开过的帷幕。
“……对不起。”长久沉默后,易飞先开了口。
“……”书璐咬着唇不说话。
“我并不是存心要说这些,本来我只是想来找你叙叙旧……”他解释说。
“没事。”书璐勉强笑了笑。
“……”他也沉默了,脸色黯淡,不再是书璐曾经认识的那个易飞。
“其实……”书璐鼓起勇气说,“关于你和‘三号床’的事……”
“?”
“她已经写信把真相都告诉我了。”
“……”他错愕地看着她。
书璐又笑了笑:“错也好,对也好,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不再去想了,我希望你也不要自责。”
“……”
“刚分手的时候,我确实很难过,这种情绪也折磨了我很长一段时间。但我现在过的很好,所以我没有责怪你,我也希望你能过的好。”
“……”他依旧看着她,没有说话。
“……”
“谢谢。”过了很久,易飞才轻轻地说。然后,他微笑着道再见,仓促地走了出去。
书璐有些失神,她并不喜欢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虽然他看上去并没有恶意,但让她觉得不安。就好像一颗冷却的心又开始燃烧起来……
书璐原本想大年夜带家修回家跟爸妈和姐姐姐夫一起吃饭,但妈妈却说:“照理说第一年还是应该在婆家吃饭,要不你们小年夜来吧。”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爸妈大年夜要去参加老年舞会,因此才极力游说两姐妹小年夜回家吃饭。
另一件让她郁闷的事是,红包从今年开始就没有了。
“别难过,你像姐姐一样也生个小宝宝,我们会给小宝宝压岁钱的嘛,这样你又有红包收了。”妈妈循循善诱。
她笑了笑,敷衍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用无声的微笑来反抗她不愿意做的每件事。
晚饭的时候,书玲宣布,B超结果显示她怀的是一个男孩。一家人饶有兴致地为这个即将出世的小男孩取名字,书璐高兴地想,这是家里的第一个“小王子”。
晚上睡觉前,书璐忽然问家修:“你爸妈有没有催我们生小孩?”
“没有,”他的目光始终在书上,“我能结婚就已经了却了我妈此生最大的心愿,她不敢再向佛祖要求更多了。”
书璐越来越觉得老男人很有冷幽默的天赋,同他漠然的外表不相衬。
“怎么了?”他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回原处。
“没什么,我只是怕你爸妈对我们满心期望,如果我们暂时不能满足他们的愿望……至少也要跟他们交代一声吧。”她静静地在腿上抹着绵阳油。不管怎么说,她总是不愿意看到她的亲朋好友因为她而失望,尽管很可能令得她自己很累。
“你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了,你就要学会对自己负责,”老男人看着她说,“很多时候不要再介意别人的看法和期望,你活着不是仅仅是为了他们;同样他们对你的失望和希望对你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如果他们告诉你这很重要,那只能说明他们依赖于别人生活,这是他们的问题,而不是你的。”
这个晚上,书璐一直在思索家修的这番话,过去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以后也未必会有。而他,在爱她的同时也不忘教她成长,教她变得独立、自信。
“你好像我老爸,”书璐顿了顿又补充说,“不过连我老爸也不会跟我说这些话。”
“现在你知道我的难得了吧,你以后要加倍报答我。”说完,他笑着抚过她的脸颊。
大年三十的晚上,到了六点,街上的人就渐渐少了。书璐记得小时候常常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姐姐总是模仿那些小品,看的大家乐不可支。后来姐姐去了美国留学,新年的气氛一下子冷清了好多年,等到姐姐带着姐夫回来了,家里又格外热闹起来。她永远不是主角,也没想过要当主角。
自从书璐和家修结婚以来,每每有裴家的家庭聚会,地点大都定在他们家里。他们是这个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书璐忽然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主角。
这天晚上阿文特别乖巧,既不跟哥哥抬杠也不跟大人顶嘴,还殷勤地给值完班赶来的家臣拿拖鞋。
书璐看到家修和雅君微笑地对视了一眼,好像有什么事情心照不宣。
最初这个家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不过现在,客厅里散落着她钟爱的玩偶,洗手台被她的瓶瓶罐罐占据了一大半,家修还特地为她在书房里添置了一张桌子。她是这个家的一部分,这个家也是她的一部分。
今天家修好像也特别高兴,他烧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虽然书璐有点担心等下要洗碗的自己,不过看到大家高兴的脸庞,这些担心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家修和家臣两兄弟大约很久没有在一起喝酒的缘故,都嚷嚷着要把家里的酒喝光;书璐和小兄妹讨论着大学生活的种种,他们让她想起了很多快乐的校园生活。这是书璐第一次没有跟父母一起过年,但她并不觉得孤单,因为这是她和家修的家。
等到家修和家臣真的把家里的酒都喝光了的时候,他们的爸妈和姐姐从美国打了越洋电话来拜年,客厅里的说话声突然间此起彼伏,让书璐想到了春节联欢晚会上那些歌颂边防战士的小品。
或许家修真的喝醉了,最后阿文是在“大声提醒”的情况下才从他那里“拿”到了红包,书璐好笑地想,也难为她装乖巧装了这么久。
家臣被两个小孩抬走之后,书璐拿了块热毛巾敷在闭目养神的家修脸上,她转身的时候,忽然被他抓住了手。
“老婆……”家修的脸上盖着毛巾,看不到表情,“你不要走。”
书璐有点惊讶,他从来没有叫过她“老婆”。
“我去把桌子收拾一下,马上就好——”她试图挣开他。
“——我说了不要走。”他打断她,口齿有点不清。
书璐怔了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孩子气,这个她一直仰视的男人原来也会撒娇。
她微笑着,隔着毛巾吻住他。
“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吗。”大年初一的中午,书璐躺在温暖的被子里问身边的家修。
“嗯,”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般,“有时候一觉醒来,我也惊讶自己竟然结婚了。”
“为什么。”她笑着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因为……年纪越大,心越冷。”
“那现在你的心是热的吗?”她吃吃地笑。
家修转头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来摸摸看。”
书璐把头靠在家修胸前,看着发黄的天花板,她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是这么快乐。
这是爱吗?是那种书里所说的“天长地久的爱”吗?她还是没有答案。
她只觉得,结婚的这个赌注,她并没有下错。
农历初三,家修去上班了,他出门之后书璐也没了睡意,就干脆起床去书房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