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若无鹬蚌,又何来渔翁?”耳尖的晴空.黑眸立即瞥向他们
他俩愕然以望.“什么……”
“雷颐,去办你该办的事。”当下即向雷颐交代的晴空,决心将他们所争夺的目标远远送离此地。
“晴空!”没想到他竟这么做的三界众生,不约而同地向他开吼。
不想理会三界之间的是是非非,也不想在这场美其名为收伏神之器,实际上是夺剑之会的场合里去计较谁利谁失,少了他大动干戈机会的雷颐,在嘈杂的声浪中,缓缓踱向晴空身后那条林间之道。
在经过晴空的身旁时,他停下了脚步,“我没有积欠人情的习惯。”
“我只是在帮我自己。”双目直望着前方的晴空,并没有转首看向他。帮他自己?
不明他话中意的雷颐,难解地侧首看着这个与初见面时截然不同的不正牌和尚。
“走吧。”晴空轻声催促。
“酒,很好喝。”跨出步伐前,雷颐淡淡在他身后留下了这句话。
当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身后的小道远处时,在晴空的脸上,浮出了一抹知解的笑意。
听闻雷颐四处追索心魔,且已被三界找上一回后弯月不顾碧落的劝止,伤势未愈即离开了妖界,想赶在下回三界再次找上他之前,先三界一步追上他的脚步。
就连碧落也不知,她为何那么急于去找雷颐,其实,促使她前去寻他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日,他是这么说的。
当神之器毁灭,佛将以人身降临人间。
当神之器毁灭?为何那时她没有仔细推敲他的话意?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是在预告他的死期,还是她的?
自他离开妖界后,她常心神不宁地想起,在他离开妖界前他异样的言语,以及他在听过她的遭遇后,他脸上那份过于冷静的神态。而在知道三界已展开行动后,存于她心中的隐忧亦逐渐浮上台面演化成现实,成了她最不愿去想像,也不愿再次重来一回的噩梦。
难道说数千年前的遭遇,又要再轮回上演一次了吗?若是三界又封了他怎么办?若他真如佛界传说的毁灭了,她又该怎么办?
在他将她的心土全部深深翻起,再次为她植人了爱恨与新生的记忆后,他不能就这样走开,这片他种植的小小园地没有他是不行的,失了他这个守花人,花儿会枯萎的。
派出所有式神,并拜托碧落替她寻找,仍是四处找不着雷颐的踪迹后,在这根,寻遍各处的弯月,来到了魔界边境,决心在这片引发所有纷纷扰扰的魔境里赌一赌。淋着细雨入林的她,在双足一踏进境内后,赫然发觉,这还是她头一回主动踏进魔界,同时也是第一次,她能够不带着任何过往的阴影安然走进里头。
细密如帘的雨丝,在经风儿的几番吹拂过后,雨势逐渐增大,豆大的雨点打落在身上,肤疼肉痛有着密棍齐下,弯月忍着未愈的伤势,快步在林间奔跑,绣足踩过林间泥地上的水洼,溅起一片泥泞,但她始终未曾停下脚步,直朝心魔在魔界所居之处前进,只希望雷颐在遍寻不着心魔之时,也会和她一样来这个地方寻找。
在接近心魔居处时,熟悉的景象再次映人她的眼帘,以往,她曾很害怕再来到此地的,但现下的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就在她举步快来到心魔的家宅之前,一抹渴望见着的身影,令她急急止住了脚步。
一进一出,不约而同止步的两人,在滂沱大雨中,远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许久许久,他俩皆无人出声。
“你……杀了心魔?”由于雨势令视线模糊,看不清他面上表情的弯月,迟疑地问。
“不,我找不着他。”不愿让她见到他这等模样的雷颐,在将话说了后转身就走。
“雷颐!”眼看他又要离开,她连忙追上前去。
但雷颐并没有理会她的呼唤,兀自朝他要去的方向继续行走,追上他的弯月两手拖抱住他的臂膀,用力扯住他执迷不悟的步伐。
“不要找了!”太过了解心魔的她,仰起脸大声地说着:“就算你找到他也没用的,他情愿玉石俱焚也不会把东西交给你!”
雷颐的冷眸动了动,“总会有法子。”
“别再找了,跟我回去吧……”在他又要举步离开时,她拉着他的臂膀软声央求,“好不好?”
“回哪去?”三界欲封他,魔妖两界拒绝与神之器有所往来,而人间那块是非地,也从不曾是他的家。
她连忙提醒他,“你忘了你说过要带我回孤山吗?”
面无表情的雷颐,在她的话一出口后,身躯明显地怔了征,他低下头,目无定根地看着这张被雨水打湿的苍白丽容。
“雷颐?”只觉得他异于往常的弯月,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低沉的嗓音滑过雨丝之间,“你的那些主人,他们自你身上拿走了什么,我就要将它们夺回来。”
不断向他摇首的弯月,才想要他权衡一下得失利弊,以及他目前的危势之时,他以掌轻轻抚过她的面颊,柔声轻问。
“你是我血肉的一部分,你若是生不如死,那我还活得下去吗?”
那日,在亲眼见着了身受重伤的她,苍白着脸庞躺在榻上、在亲耳听见了她之所以不杀主人的原因后,他只觉得自己已死去了一半,身躯筋骨,狠狠遭人撕裂再也不能合拢。那时的他,一刻也无法在她的身旁待下,她平静的目光停在他身上,似会灼伤刺痛他,令他只想去找到那些令他心碎的源头,渴望将他们加诸在弯月身上的,全都如数奉还,也要他们尝尝那份身心皆遭控制的滋味,可是他知道,无论他能力再高、术法再无敌,纵使他能让三界心生恐惧、也能让天地灭合,他却永远也找不回弯月失去的那段岁月。
他拿不回她所失去的。
穿过雨丝,自责清清楚楚的停映在灰眸里,霎时忘了所有言语的弯月,如遭缚住,动弹不得地怔看着不知已压抑多久的他。
“当年,我不该败在斗神的手下,我该兑现我的诺言。”深沉的负疚,满满盛载在他的眼中。“是我的离开造成了今日的你,也因此,你才会收回了你的爱。”
“你……都知道了?”一直无法把自己曾放弃过他这事说出口的弯月,登时瞠大了美眸。
“知道。”在申屠梦让他看过梦灯之后,他就明白为何她在与他相逢后,会拒他于千里之外;
心底最不愿让他知道的往事被挖掘出来后,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弯月,惶惶地欲举步后退,但雷颐那双固执追索的灰瞳却紧缠着她不肯放。
他不舍地问:“在你所恨的那些人中,包括我吗?”
“若我恨你,我不会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么,给我时间,让我兑现我曾经给过你的诺言。”曾经对她失信过一回的雷颐,恳求地捧起她的脸庞低语。
“你不怪我?”一心等待着他来判刑的弯月,难以相信在他知道了那些后,非但没有指责她的背叛,反而还希望她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说过,我来找你,只想见你一笑。”他摇摇头,把他找上地时说过的话重复一回。
她哽着声,面容上的凄楚再也掩不住“就算我早已变了模样?”
“我的弯月,只活在这。”雷颐低下头,一手指向自己的心房,“无论经过几千年,也不管发生过什么在我这儿,她从未改变。”
他的话语,像是秋日跌落枝头的枯叶。一声声、一叶叶叠盖在她的心版上,不肯留给她一丝空隙,绵密地将她的歉疚给埋覆,钻进她耳内的话音,争先恐后地的伤、刺痛她的耳膜……他不知道,他的这句原谅,她已盼等了好久、好久。
纷落不停的雨水,是上天代无泪的她流下的泪,顺着秀容上的轮廓,自她的眼角滑落,蜿蜿蜒蜒流过她的面颊,汇聚至她的下颔后,滴落至地面上。
雷颐的指尖抚过那冰冷的雨泪。
“你在哭?”
“对……”弯月哽咽地埋首在他的胸前,两手紧紧环抱住他,“雨停之前,让我哭个够。”
似鹏鸟般的羽翅,密密地朝她盖了下来,雷颐俯低了身子,竭尽所有的温柔拥住她,他偏过面颊以颊贴着她淋湿的发,竖耳仔细聆听,那一声声,雨泪滴落的声音。
雨势不肯停歇,月光星辰被放逐至雷光闪电的囚牢禁锢,夜色昏黑如墨,风中细柳似一双双盲人的手,四处摸索颤摇,忽重忽急地拍打着窗棂。
一盏盏闪烁着他人之梦的梦火,在申屠梦的弃宅里闪烁摇曳,雷颐坐在铺了毯子的地上,低首看着睡在他腿上的弯月,伸出手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犹带湿意的发,屋外滂沱的雨势,并未惊扰了屋内温馨的静谧。
“还好吗?”在睡了一阵的弯月开始眨动眼睛时,他担心地在灯下看着她苍白的脸庞。“没那么疼了。”觉得精神好多了的弯月,在他的扶持下勉强靠坐在他的怀里。
他的语气里有着责备,“你不该来找我的。”受了那么重的内伤伤势未愈就离开妖界,一路的奔波后,只怕她的伤势更加恶化了。
“我想喝水……”她舔了舔唇瓣,借故转移话题,不想让他又把自责往心底端摆着。
他伸长了手臂,依照她的心意构向一旁的小桌。看着他欲拿水杯举动的弯月,在他的掌指一再错过桌上摆放的水杯时,她起疑地在他怀中抬首,水眸直望向那双比起上一回她看到时变得更加灰淡的灰眸,在雷项终于拿到水杯时,她赫然在他脸上发现松了口气的表情,虽然说,他藏得很好。
“你的眼……”她心惊地捧住他的脸庞,“你的眼怎么了?”
每回在夜里与她独处,就得冒着被发觉的风险,早就等着这一日来临的雷颐,若无其事地拉开她的双手,将水杯塞进她的手里。
他笑了笑,“原本,我可以瞒得很好的。”
“你看不见?”只想证实猜测的弯月,两目眨也不眨地望着那双总会在她不注意时四处游移的灰眸。停留在他脸上的笑意,在她目光下显得有些勉强,他别过头去,不想让她看见他此时的模样。
“阳光强一些,便能看得清楚些,人了夜,就只能看见光影,若是无火无烛无月,那就什么都看不见。”说出来也好,反正根据他的估计,就算她不察觉,他也会在近日内泄底。
不愿置信的弯月一手掩着唇,“怎么会……”
“这是当年我犹在斗神手中时所受的伤,左眼为郁垒所伤,右眼为藏冬所致。”他款款道出前因后果。“长久以来,并未有人替我修补剑身,也因此我的眼从未有机会治过,在我重获自由后,它便加速恶化。”
“不能治吗?”脑际一片空白的弯月,望着他那平静的神情,心底不禁泛过一阵惊慌。
他无奈地摇首,“普天之下,能修补神之器者,就只有将我们打造出来的火神。”神界在知道他重新出世后就急着想封他,他怎可能去找神界帮忙?他可不想用一双眼再换来另一座囚禁的监牢。
想起那名利用烈火创造出他们的神纸,弯月的娇容蓦地变得更加苍白,只因她知道,他俩这两柄由火神一手造出的神之器,虽说凡器伤不了他们,可一旦遇上了火神,只怕他俩难以逃出生天。
“我快瞎了。”自嘲地笑了笑后,雷颐无法掩住眼底深藏着的遗憾,“可是我不甘心,在没见到你的笑前,我不愿瞎。”他的梦境还未成真呢,他怎会得这么快就看不见她?
心房似空了个大洞的弯月,终于明白为何以往他总会在夜里离开她的身旁、为何他就连在白日里也要点灯,同时也知晓了他总是那么心急地想找回她失去的一切。原来他在追赶的时间,是谁也无法替他挽留的辰光,而支持着他赶在被黑暗吞噬之前继续为她追逐的,不是他至高无上的法力,或是他的顽固与执著,而是他那似春蚕一般吐尽了的情丝。
她记得他曾问过她——倘若有天,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会为我心痛吗?
如果上天能够成全她一个心愿,她很想很想,就趁他还能看得见的时候给他一朵微笑,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事,她都无法替他做到。一直以来,在心中那座付出与得到的天平上头,她给的太少,得到的,却多到令她不禁要为他而心痛。
强忍住鼻酸的她,一言不发地起身,走至一旁取来一盏灯,将它小心地放在他俩之间。
“看得见我吗?”她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可以。”他微微轻笑,捉住她的小手。
“把我看清楚。”在月拉来他的掌指,将它们放在她的面上,“记住我,牢牢的把我记在心里头。”
就着烛光,在她的允许下,雷颐的指尖抚过她弧度优美如新月的细眉,抚过她那莹亮的面颊,不能为他释出一笑的粉唇,以指尖将所碰到的每一处,细细在心底勾绘成一幅永不褪色的彩画,而后将它拥放在心中,哪怕岁月流光易逝,任凭良辰美景日后仅能凭栏回忆,他想,这副旖旎的面容,将会长久地偎靠在他的心中,不遗不弃。
脸上的指触,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