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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跛脚?”他几乎说不出这两个字!总觉得放在她身上太残酷,她是这样柔美、这样高雅,怎么会是个跛子呢?
﹁是啊!﹂雨悠很高兴自己终于说服了他。
她怎能微笑?怎能展眉?他实在不明白。这姑娘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却可能潜藏着他无法想象的坚强意志。
“多谢老爷的关照,我……”她思索着适当的遣词用字,“我还真是累了,今晚好好休息后,明天应该可以会见孟琦小姐了。”
这说法够含蓄也够明显了吧?虽说他是主人、她是客人,但孤男寡女相处一室,毕竟是有那么点不对劲。
景瀚平再迟钝都听得出她的“送客“之意,站起身道:“那我不打扰妳了。”
“雨悠送老爷。”她才想下床,却被他双手握住肩膀,好大的一双手啊!
多么娇小的身子!他发现自己似乎稍一用力就能折断她,但是,当然他并无此意。
“请留步。“他轻轻放开她,转身大步离去。
一打开门,周岳衡正好走进厅房,“老爷,药|奇+_+书*_*网|箱取来了,王大夫也在路上了。﹂
景瀚平沉声答道:“都不用了,让唐小姐好好歇息。”
怎么不用了?周岳衡虽然一愣,却没有追究原因,光看主子的脸色就知道不需多问,总之照着去做就是了。
夜色降临,府里点起灯火盏盏,又是个结束,也是个开始。
“竹阁”外种满了湘竹,不时风吹沙沙、虫鸣悠悠,来到景家的第一夜,唐雨悠睡得很甜、很沉,她有预感,不久她就会爱上这地方。
※※※
一早,唐雨悠津津有味的用膳,桌上全是些新奇的玩意,她喊不出名字,只觉得样样都好吃、处处是惊喜。
“这云南料理真有趣,得找厨子来问问清楚才是。”雨悠坐在窗边上边欣赏风光,一边提笔作画,她想为最近的所见所闻做下记录。
才打好了底稿,梅素琴从厅堂走进来说:“小姐,景老爷带景小姐到了门口,是不是请他们进厅里来?”
雨悠放下笔!﹁那当然,快快有请。”
就要见到她第一位正式的学生,她也不禁兴奋起来,但对于那位不太老的景老爷,她却觉得有些别扭,那男人固执得让人吃不消。
走到厅堂前,她深吸口气,等待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
没多久,景瀚平牵着一个身穿红衣白裙的小女孩走进来,两人看来与其说像是兄妹,不如说更像是父女。
景孟琦的眼里写着无限惊喜,她从没看过这么纤细、这么娇美的人儿,她甚至怕自己若大声点说话就会把老师给吓着呢!
“唐小姐,这就是舍妹景孟琦,请妳多多指教。”景瀚平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这孩子笨得离谱,必要时打骂一番也无妨,免得她还没嫁出去就被婆家给休了。”
“老爷!别说人家坏话嘛!”孟琦扯着大哥的袖子,乱不好意思的。
看来琦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那红扑扑的双颊和粉嫩嫩的肌肤令人一见就有好感。雨悠稍微蹲下身向她招呼,“孟琦妳好,我叫唐雨悠,雨天的雨,悠然的悠,妳不妨喊我雨悠阿姨吧!”
“阿姨?哪有那幺老气?”孟琦立刻噘起小嘴,“应该是雨悠姊姊吧?妳的样子好象仙女呢!”
雨悠轻轻一笑,心想,这小丫头喊她阿姨就嫌老气,怎么却喊自己的哥哥叫老爷呢?
孟琦看着雨悠都看呆了,傻呼呼的说:“雨悠姊姊,妳笑起来更美了,能娶到妳的人一定很有福气,不像我又丑又笨,才不会有人想要我。”
“谁说的?女大十八变,再过一、两年,妳就是个清秀佳人了。”
“真的吗?”孟琦从未听过别人这样说她。
“我是妳的老师,不可以怀疑老师说的话。”雨悠点了点孟琦的小鼻子,转个话题道:“我给妳准备了好多礼物,妳想不想看?”
“真的吗?”孟琦心想,自己一定是在作梦,以前的老师都是又古板、又严厉,所谓的要送礼物给她,就是指藤条和打骂。
“当然是真的,以后别再这么问了。”雨悠转向梅素琴道:“小琴,麻烦妳到房里帮我拿来。”
“是。”梅素琴从房里取出一只木盒,谨慎的放到桌上,“小姐,我替您打开。”
雨悠走到桌边,细数盒中宝物,“孟琦,妳看看,这里有玉梳、簪鬟、耳坠、面镜、发网、丝线、胭脂、花粉,我一定要好好的帮妳打扮打扮。”
“雨悠姊姊妳……妳……”孟琦根本没注意到那些玩意,她只是睁大了眼,不知该如何解释,雨悠姊姊走起路来怎么会是这样子?
因为孟琦诧异的反应,雨悠才发觉自己又忘了说明这件小事了。“哦!对了,我是跛脚。”真糟糕,她老以为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才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孟琦又惊讶又难过,眨一眨眼,居然掉下豆大泪珠。
“妳这傻孩子,哭什么呢?”雨悠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抚着她颤抖的背,这还是第一次,有个陌生人为她的残疾而哭泣。
感觉到雨悠的温柔,孟琦哭得更厉害了,甚至哽咽得没办法好好说话,“雨悠姊姊这么美、这么好……不应该有这种缺憾的……像我这么笨、这么蠢,让我断手断脚都不要紧,可怎么会是雨悠姊姊……”
“别说傻话,我会生气的!”雨悠拿出手绢替她拭泪,认真地道:﹁妳该珍惜自己、重视自己,别让关心妳的人难过。”
“这不公平,我觉得老天爷对雨悠姊姊好不公平喔……”
“谁说的?”雨悠含笑道:“我有双眼可读圣贤书、可赏万里江山,有双手可填词作画、可弹琴刺绣,只是跑不动、走不快而已,我很感激老天爷对我的恩赐呢!”
孟琦抬起头,擦擦泪水,“可我有双手双脚!却什么都不会呢!”
“天生我才必有用,妳就像尚未雕琢的璞玉,就等着有心人来发掘。”
孟琦才停住眼泪,这下又胆战心惊起来,﹁要……要雕琢呀?那会不会很痛?要拿锯子在我身上磨吗?﹂
﹁呵呵……﹂雨悠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当真是可爱得紧。
不知何时,景瀚平已经安静的离开,他没有留下的必要,她们就像是上辈子失散的姊妹,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心情。
看来,孟琦这丫头有救了,她对唐雨悠又敬又爱,应该会用心学习做个好姑娘,而他所该做的就是默默的守护。
至于初见唐小姐的那份悸动,就交给时间缓缓平抚吧!
第二章暧昧
笙歌散尽游人去,
始觉春,
空垂下帘栊,
双燕归来细雨中。
……欧阳修.采桑子
午后,“竹阁”传出阵阵琴音,那旋律清美悲切,宛然便是《湘妃怨》。
“乾坤楼”里,景瀚平正在书房处理公事,不由得停笔聆听,几乎有些出神。
他对自己的妹子很了解,弹琴者绝非孟琦,想必是唐雨悠所奏。真不愧是桂林才女,时而如沧海龙吟,时而如凤惊鹤舞,在他心海掀起阵阵波涛。
这时,周岳衡敲门走进来,鞠躬道:“启禀老爷,舅太爷和石公子来访,小的已经请他们到大厅稍候了。”
“我马上就到,你先去请孟琦和唐小姐。”景瀚平并不意外,既然唐雨悠是舅公引介而来的,舅公自然会急着想招呼人家。
没多久,景瀚平走进大厅会客,拱手作揖,“难得舅太爷大驾光临,想必是来探望唐小姐的吧?”
“好说好说。”裘常新喝了口清芳沱茶,“唐老爷子千交代万叮咛的,我可不能让人家闺女受委屈啊!”
一旁,身为景家未来女婿的石仲禹也道:“景老爷,您可晓得唐家七兄弟交游满天下,我也是受了唐家老七所托,才特地来探消息的。”
“是吗?”景瀚平仍是平静语调,“两位大可放心,舍妹孟琦很喜欢唐小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我就是怕孟琦欺负唐小姐呢!”石仲禹摇摇头,对自己的未婚妻信心全无。
“老爷们,两位小姐到了。”周逸群来到门口通报。
众人抬头一看,就见雨悠和孟琦手牵着手走来,经过上午那场哭泣和安慰,她们的距离顿时从千里之遥变成了相知相怜。
孟琦一进厅里就大声嚷嚷,“舅太爷,您好久没来看我了!”
“雨悠见过舅太爷。”雨悠跟着喊道。她眼裘常新的关系太远,甚至没个正式的称呼,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以往只听爹娘说他是个老好人,不过颇为惧内。
“舅太爷可忙得很,好不容易才匀出空档呢!”裘常新摸摸孟琦的头,又拍拍雨悠的手,一派笑容可掬,“看到妳们像姊妹一样亲热,我就放心多了,我本来还怕雨悠会被孟琦戏耍呢!”
“谁说的?”孟琦抱紧雨悠的手臂,郑重的承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雨悠姊姊,让她连家都不想回!”
“小丫头!口气这么大。”石仲禹站在一旁,神态挑衅。
“我才不小,我已经十三岁了!”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孟琦心底就有一股气。
“不会吧?我看妳从八岁起就没长大,还是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想到当年自己跟父亲前来提亲,石仲禹就忍不住发笑,那时他可被这小鬼给吓着了,因为孟琦玩爆竹玩得脸都熏黑了,害他以为自己要娶的是个番婆呢!
孟琦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每回都要提起这件模事,她早就不痛不痒了。
“要是后悔了就赶紧退婚,省得你以后怨我!”
“孟琦!”雨悠心底一惊,没想到孟琦说话这么冲,女孩子家怎可如此无礼?更何况对方还是她的未来夫婿呢!
裘常新哈哈大笑,“雨悠,妳别管他们,这两个冤家是不打不相亲、不吵不相爱,就由他们去吧!”
“谁要跟他相亲相爱了?”孟琦双手扠在腰上,完全不同意这论调。
石仲禹啧啧有声,语重心长,“若非我心地善良,看妳可怜没人要,我才大发慈悲将妳收留,否则,妳早就进尼姑庵里去了!”
孟琦可火了,指着他就骂,“石仲禹!你这王八蛋、臭乌龟、坏胚子……”
石仲禹忘了自己刚满十八岁,也跟着开骂起来,“妳以为我会骂输妳呀?景孟琦,妳是丑小鸭、笨丫头、胡涂蛋……”
“闭嘴。”景瀚平只说了短短两字,语气平缓,表情漠然,却有震撼人心的效果,孟琦和石仲禹都乖乖闭嘴了。
气氛万分僵硬,雨悠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想,难道他们当这是家常便饭?这跟她所习惯的和乐气氛实在有天壤之别。
“你们别吓着了客人。”裘常新干笑几声道:“我刚看到园里的茶花开了不少,我们就到后园凉亭去品茗吧!”
裘常新的提议立刻获得赞同,于是大家礼让一番,便一块儿走出大厅。
石仲禹和景孟琦走在最前面,两人像在比赛似的,她走得快,他就走得更快,最后干脆用跑的!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真是的!”雨悠叹为观止,难以想象这两个孩子将成为夫妻。
“雨悠,妳别介意,我们是早就看惯了,就由他们去吧!”裘常新转个话题问:“怎么样?妳刚到景家还习惯吗?”
“托舅太爷的一福,一切都很好。”雨悠身为客人,又是晚辈,自然只有这标准答案。
景瀚平刻意放慢了脚步,一半是为了裘常新,另一半是为了雨悠,这两人都不能走快,他既身为主人,就有义务多加照顾。
裘常新闲话家常,问起唐家的情况,雨悠一一回答,但花园里露水湿重、路滑难行,她稍不留神就踩空了脚,景瀚平及时将她扶住,“当心点!”
“谢谢景老爷。”雨悠缩到一旁去,不想跟他有太多接触,她总觉得这位景老爷时时盯着她,让她有种压迫感。
裘常新特别提醒道:“云南有句俗语:“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再加上大理这儿“入夜即入冬”,妳得多小心天候变化。”
“多谢舅太爷指点。”雨悠开始注意脚下地形,却躲不过再次失去重心的命运,幸好有双强壮的手臂将她接住。
这是景瀚平第二次救了她,他不想再看到第三次,干脆将她横抱起来。
腾空而起的感觉并不有趣,雨悠慌忙道:“老爷,您不用这样……”
景瀚平没回答她,转向裘常新说:“舅太爷,您脚下留神点,等我抱唐姑娘到凉亭去,再回头过来抱您。”
“啥?你要抱我?”表常新虽得用拐杖,腰杆却挺得笔直,“那倒不必!我可是老当益壮,不输当年的。”
景瀚平点个头,大步走向前,没多久就把雨悠护送到凉亭,那儿已备好茶水糕点,五、六个仆人都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昨晚他们才听说老爷抱唐小姐进屋,是因为误会唐小姐受了伤;后来周总管又私下告诫众仆役,唐小姐从小就跛了脚,大家要多细心伺候,不得损及唐小姐的自尊。
可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唐小姐明明可以自己走的,老爷居然还紧紧抱着人家?分明是有心有意、毫不避嫌嘛!
不管仆人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