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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放开她说:“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不准拿屋内的任何一样东西,因为它们都不是你的!”
“我的画……”斐儿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剩空转。
“那也不是你的!”他气得把眼前一幅刚完成的少女图用力一丢,砸坏了两扇玻璃,画也消失了。
“呼啦!”的破裂声,在斐儿脑中的空白又割出一道道血痕,她的画、她的梦,还有她爱的人……
她感觉到四周都是火,有人要焚烧她、有人要吊死地,她无处可逃。
她看见海粟要过来抓她,她下意识的尖叫一声,立刻转身往外面的山径跑,脚赤裸裸的,什么都没有穿。
★★★
海粟不知道自己在书房里坐了多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黑了,阳台及门口的灯自动亮起,照出屋内薄薄的影子。
这期间,他仿佛经过无数次的凌迟,陷入无法动弹的水深火热中。
斐儿走了、魔鬼走了,身无分文的……但她又何必带什么呢?反正那一头有个王逸凡接应。
王逸凡拥有了她,而他自己为何留不住她呢?
海粟发现,他在乎的不是公司出问题,最难受的反而失去斐儿。他真犯践,人家都拿刀捅他了,他还一心想吻她的手!
突然,有细碎的响声穿过他浑沌沉重的脑袋。
是斐儿回来了吗?她还敢回来?
斐儿是回来了,若在以往,她会直直的向前走,绝不会眷恋后面的一切,不管是别人的爱恨或咒骂。但海粟不同,她不愿他带着更多的误解离弃她,虽然他们之间不会长久,她也需要澄清。
于是,她在山区绕了一圈,练习好为自己申辩的词句后,再走回来。这时,她血迹斑斑的脚,已经绑着她由裙摆撕下的白布了。
但她才走到了门口,还没见到海粟,就先看到王逸凡,她的神智又立刻由清明转到混乱。
王逸凡注意到屋内像打过架后的七零八落,忍不住得意的说:“岳海粟不要你了,对不对?那你还等什么?快跟我走,我会好好爱你!”
“你是故意的吗?”斐儿绕过翻倒的桌椅,踩过玻璃的碎片说:“你偷拍那些照片,递给我那盒子,又剪接我们的对话,就是要让海粟误以为我替你窃取机密吗?”
“没错,因为有许多人不乐见你和岳海粟在一起,包括我在内。”王逸凡坦白的说:“我本来以为你会来找我,但你没有,所以我亲自来接人,你就认命吧!”
“王逸凡,你知道我生平最很什么吗?”斐儿的声音阴冷得如一缕幽魂,“我最恨别人诬赖我没做的事。”
海栗在门后听到斐儿的口气,就明白情况不对劲,果真,接下来他就听到王逸凡的惊呼声传来,海粟冲了出去,看见斐儿手拿着尖刀追杀着王逸凡。
“冷静一点,斐儿,把刀放下。”海粟的心绞紧着说,他怕斐儿杀人,更怕她伤了自己。
但斐儿却恍若未闻,她的愤恨掩藏了多年。不只这一生,还有上一世,整个一起爆发,不可收拾。她的长发蒙住脸,缠住眼,像是来人间寻仇的女鬼,阴魂不散呀!
在她要砍到王逸凡时,海粟及时扑了上去,她的刀落地,发出“铿!”的一声,她则踉跄地跌倒。
王逸凡要挣脱海粟的纠缠,但海粟不允许,他面对那张书卷味的脸孔怒吼:“其实真正该动刀杀你的是我!你净可以不择手段的窃取商业机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诬陷斐儿,试图拆散我们!”
他一拳揍下去,但王逸凡也不甘示弱地回手,叫道:“你凭什么得到她?人家只消用一点挑拨,你就相信,你根本没有善待她!我不同,我爱她,所以比任何人都该拥有她!”
两个男人,像要争夺异性的野兽,猛烈地打起架来,把整个客厅弄得有如战场。
一旁的斐儿站直身体,捡起掉落的刀。她看见月亮由碎裂的窗外开起,清幽幽的,仿如是宇宙开荒以来的每一日,而月下的海粟和王逸凡激战着。
然后,海粟更重的一击,王逸凡跌靠窗边,头恰好顶着月亮,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而他还叫着,“我曾为斐儿自杀,你做过什么呢?”
斐儿轻轻的开口,“你要自杀,我就成全你!”
她说完,便冲了过去,让人措手不及。
王逸凡本能地避开,距离够远,斐儿根本碰不到他,但另一边的海粟却惊恐地叫着,因为窗户外是凸起尖锐的崖坡,斐儿若煞不住,一定会摔落下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王逸凡闪闪躲开。海粟却奔过来,用肉身挡住斐儿,而她手上的尖刀,就深深地刺在他的胸前,鲜红的血如水注般喷出来。
月亮不见了,但斐儿却看清楚海粟的脸。
海粟……她的刀落到海粟的心上……她还来不及叫,坟就倒了,黑暗如砖石,整块整块的向她袭来。
她往后一退,整个人愣愣的跃坐在地上,体内像有什么东西爆开,连她也炸不见了……
海粟忍着极大的痛楚摸向斐儿,喘息着说:“不要怕,斐儿,我没怎么样……对不起,我误会你了!看着我,我……很好,我不会死,我会活着照顾你一辈子……真的……”
斐儿一如雕像,脸白如雪,发丝缠卷僵直,她的眼眸中有一层灰团,仿佛役有生命的玻璃珠。
海粟的血一直流,体温下降,但他摸到的斐儿更冰冷,几乎连呼吸脉搏都感觉不到了。
他声音微弱,带着不安地说:“斐儿、斐儿,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一旁的王逸凡马上拿了一堆毛巾替他止血,“忍一忍,我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他们马上就来了。”
“你还管我做什么?!”海粟痛苦地叫着,“快叫斐儿!你没看到吗?她要走了,她回不来了,你必须……必须把她叫住……别让她疯掉,别让她疯”
海粟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陷入昏迷之中。
王逸凡喊着斐儿,腾出一只手拍她,她却仍失神不动,全身静默,唯有海粟触摸她时所留下的一条条血痕还缓缓流着。
尖锐的刀,刺入至爱之久的身体,斐儿那脆弱的世界,终于崩溃了……
言妍……石心女……第八章曙光
第八章曙光
她独自在失去空间与时间的草原上绕着,
忽然听见那穿过薄雾传来的声音,
生命有如一道被人拉开的帘幕,
缓缓的透进暖人的阳光……
海粟老在梦中梦到他穿着黑板风,走入坟里,牵起斐儿的手放在心上。她总不醒,为何不能醒呢?
斐儿,原谅我吧!我不该判你的罪!他声嘶力竭地喊着,直到声音震破他的耳膜及神经,生命即将断掉。
直到有一日,坟里的斐儿睁开眼,小小的唇说着无声的话。是什么呢?他努力地靠近,尽全力地睁大眼,面前的影像,却很清楚地变成一个器具齐全的医院病房。
“海粟醒了!”有人欢呼着,并在他脸上招手,“海粟,你醒了!你整整昏迷了两个星期耶!”
两个星期?斐儿呢?他—一梭巡眼前的脸孔,有父亲、母亲、三姐宝文、好友尚恩,甚至是德铃。
“斐儿呢?”他慌乱地问。
“你还提那个女人做什么?”素丽抓住儿子的手说:“她这冷血杀手,差一点害死你了!我们正在找律师告她杀人未遂罪呢!”
“她不是故意的,她没说吗?王逸凡没说吗?”海粟激动地说:“斐儿现在人在哪里?”
“你还问!她最先是在牢里,后来又被王逸凡保出去,他们正请律师诉诸无罪。”宝文没好气地说。
“斐儿愿意吗?她跟了正遇凡了?”海粟白着脸说。
“当然,此刻只有玉逸凡站在她那边。”素丽说:“这个王逸凡也真糊涂,那种女人也要帮!”
海粟愣在那里,实在不懂事情的发展。
岳昭辉看见他的神情,以为他是不满目前的情况,便说:“放心,我们不会让那女人逍遥法外的,经过这回的窃取机密案,你应该彻底的得到教训,不再和兰斐儿有任何瓜葛了吧?”
“不!你们错了!斐儿是被设计的,王逸凡都承认了。”海粟急速地说:“斐儿因为恨,要杀王逸凡,才会误伤了我,这就是事实的经过。我不明白斐儿为何要跟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必须告诉我!”
“海粟,你稍安勿躁。虽然体壮得像条牛,但这次伤到胸部、差两寸就是心脏,算是大手术,千万别再让伤门裂开。”’
尚恩拉住他,并看了岳家人一眼才又继续说:“我告诉你好了。我们是原告,所以至今没有办法见到斐儿。但我听斐儿的律师说,她现在不言不语,像处在极大的刺激中,狱方有为她安排心理医师,她很可能以‘精神耗弱’或‘心神丧失’被判无罪。”
“她疯了吗?她崩溃了吗?”海粟瞪着尚恩.焦虑地问:“你没带穆沙克去替她诊断吗?”
“我说过,他们不让我们见她。”尚恩说。
“不!我要斐儿,我不能让她就这样疯掉……”海粟挣扎着要下床,“带我去找她!”
“兰斐儿不会疯的!”德铃忍不住说:“那个女人最会伪装,最会处心积虑,她只不过是想脱罪而已。”
“德铃说的没错,你不要又被她朦骗了。”岳昭辉黑着一张脸说。
“你们都不懂!不懂我,也不懂斐儿!”海粟抓住尚恩说:“快去找永洲,我要他当我的律师,只有他能明白我的心情,快叫他来!”
看着海粟要拼命的模样,德铃再也受不了,她悄悄地走出病房,眼中有泪。为什么兰斐儿能把他迷惑得如此深呢,她都狠心下刀了,他还执迷不悟?只怪自己笨,还千里迢迢的从台湾赶来,以为他能从这场情孽中清醒,看见她郭德铃的好,结果,他眼中依然没有她,苍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德铃,不要难过。”宝文走过来,轻搂着她的肩说“我弟弟迟早会觉悟的,你要有耐心。”
“宝文姐,连这情况下海粟都对她念念不忘的,你还指望他会觉悟吗?”德铃说完,摇摇头,便由医院的长廊离去。
病房内依稀传来岳昭辉的怒责声和素丽的苦劝,尚恩开门出来,看到宝文,只有相视苦笑,不知这场牵动许多人痛处的风波,要如何了结呢?
★★★
海粟被同居女友杀伤,造成东西两岸媒体的争相报导,“伟岳”的股票也一度下跌。
但海粟完全不受那些喧扰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