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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这等好事,没道理对我这样好,究竟为了什麽?你说吧。”
他黯了眸色,表情严肃。望住那双清澈的眼睛,穿过那漆黑的眼瞳,他仿佛看见一个冰的世界。
她身上没有温暖,她的心怎麽了?为什麽对人充满敌意?为什麽这样多疑?忽然间慕藏鳞感觉好冷。
眼前这女人,为什麽会变成这种个性?这样的她,快乐吗?
在陈颖的质疑下,他说不出话。
这天晚上,猫没有发情。这个夜,窗外只有风吹拂过树梢沙沙的声响,枝上树叶颤抖,窗内,床上的慕藏鳞辗转反覆,难以入眠。
陈颖的猫安分了,他却还是失眠。前几日是她家那只砚台害他失眠,他老计划著要怎样亲近陈颖,怎样骗来她的砚台。
可是这晚,他闭上眼睛,黑暗中浮现的都是陈颖那张白皙的脸,还有那双冰一样冷、质疑他的眼眸,他感觉很不舒服。在那一双眼眸注视下,生平第一次他感到自己很卑鄙,一股罪恶感不由得袭上心房。
他在陈颖的质疑下哑口无言,最终他狼狈地道别,离开她家。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也没有说出真相;而她也只是冷漠地目送他离开。
自那日起,慕藏鳞不再上楼找陈颖,可是那只砚台依然教他念念不忘,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坦承告诉她真相?他开始斟酌,为了那只砚台,他愿意付她多少价码?
※※※
“不用赔!?”茶水间,温霞飞骇嚷。
陈颖搅拌咖啡。“嗯。”这几日慕藏鳞不再出现,很好,本来她就不喜欢被人烦,她对他态度一直很差,果然把他吓跑。陈颖沈思著,不知为何胸口闷闷的。
温霞飞错愕地在她背後问:“怎麽可能?他这样好喔?是古董ㄟ,ㄏㄡ`~~除非都是赝品。”
陈颖转过身,靠著平台,啜饮咖啡。“要一百多万,我查过了。”
温霞飞瞪大眼睛,张著嘴惊愕地说不出话,那傻样叫陈颖失笑。
“温霞飞!”蔚茵茵嚷过来,在茶水间逮著她。“臻谛珠宝的案子你搞定没?”看见陈颖又问:“ㄟ、大小姐,怎样,赔了多少?”
陈颖饮著咖啡,得意洋洋。
霞飞转头对茵茵道:“一毛都不用喔,一百多万ㄟ,可是那老板说不用赔了。”
茵茵没有像霞飞那样惊骇,只是定定望住陈颖,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後缓缓道:“你该不会陪睡了吧?”
噗~~陈颖呛到,霞飞惊呼。
“怎麽这样说啦!”霞飞义正词严。“陈颖才不是那种人ㄟ,你别乱说话!”
陈颖抽纸巾抹嘴,拍著胸口顺气。
茵茵耸耸肩。“没有喔,呵呵呵~~误会误会,可是你没给那大老板好处,他干麽这麽慷慨饶了你?怪了!”茵茵瞪霞飞一眼。“帮我冲杯咖啡,快,我要开会了。”
霞飞嘀咕。“自己不会动手喔……”可是还是帮组长泡咖啡。
茵茵对陈颖说:“我看喔,除非那老板喜欢你,想占你便宜,要不然怎会……”
“组长!”霞飞抗议。“拜托你别把男人想得那麽卑鄙好不好,人家大老板赚那麽多钱,一百多万可能不放在眼底,所以不跟陈颖计较……”
陈颖和蔚茵茵同时瞪住霞飞,霞飞缩起肩膀。“不是吗?不可能吗?我说的没道理吗,他可能只是懒得跟我们计较啊,没别的目的吧!?”
“你太天真了!”
“你太单纯了!”茵茵和陈颖同时对霞飞嚷。
哇勒~~霞飞扁扁嘴,这两个几时同一阵线了?
“陈颖,”茵茵问她。“你也觉得奇怪对不对?”
“嗯。”陈颖扔了纸杯。
茵茵追问:“他有没有暗示要跟你上床?”
“没有。”
“他有没有色迷迷地瞪著你瞧?”茵茵问。
陈颖眯起眼睛回想。“没有。”他的眼色一直都很正直,他的态度一直很君子,他连说话都保持距离,他脸上从没有暖昧的表情——正因为这样才更令陈颖困惑。
茵茵抚著下巴思索。“怪了,那他有约你出去吗?”
“有。”陈颖道。“几天前他订了餐厅,送了一束玫瑰。”
茵茵拍手大呼。“这就对了!”茵茵眯起眼睛。“这只老狐狸肯定要先跟你吃饭,然後再拐你上床。”
陈颖没答腔,她感觉不出他是那样邪恶的男人。当他说吃泡面对她不好时,他的态度很认真,那模样很令她诧异。
“ㄟ……”温霞飞不认同茵茵的说法。“送玫瑰请吃饭,这表示他对你有好感啊,我看那老板人很正直,不像只想上床的,组长你别把他说得那样卑鄙。”
“人不可貌相!”茵茵瞪霞飞一眼。“衣冠禽兽听过吗?”
霞飞继续抗议。“搞不好人家对陈颖一见锺情,请她吃饭送玫瑰很浪漫啊!”
“一见钟情?”茵茵大笑。“我不信他会对陈颖一见锺情。”
霞飞沈著脸问:“为什麽?”陈颖又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怎麽看也是个清秀佳人啊!
“为什麽?”茵茵笑著问陈颖。“他约你晚餐你怎说?”
“我说我吃过了。”
“他送你玫瑰你怎说?”
“我说红玫瑰很俗气。”
“嗄?”霞飞傻了,茵茵骇笑。
茵茵拍霞飞肩膀。“你看吧,你说会有男人对她一见钟情吗?一见“伤”情还差不多!”
霞飞瞪著陈颖冷冰冰的脸。“你……你真的这样说喔……”真不敢相信。
陈颖耸耸肩。“嗯,对啊。”她说的是实话啊。
“这样说很伤感情ㄟ……”怪不得没人敢追陈颖,怪不得她一直单身,谁能忍受自尊被践踏,谁能忍受这样难讨好的人。
※※※
慕藏鳞刚起床,早上他都待在家里看报查资料,他的工作都是从中午开始。有时去拜访客户,有时去收取商款,没事时就到店里,要不就待在家里上网收集资料、联络客户。
今日起床,他对著那只装砚盖的槐木盒又再默哀一遍。
“唉!”为什麽偏偏是那女人拥有他追寻的宝藏?真是孽缘!
他跨入厨房,煎了火腿培根,打开咖啡机,院子忽然传来窸窣声,他关了炉火,穿越客厅查看声音出处,惊见那只不肖猫又在池边荼毒他的风水鱼!
“嘿!”他出声制止,赶紧上前将它托起。
“喵呜~~”它不肖地对他摇了下尾巴,脚掌还湿湿的。敢情他这儿变成猫咪游乐场了!?
慕藏鳞抱著它去按铃,陈颖不在家。应该去上班了吧!?
慕藏鳞将猫咪放到他家墙顶,猫咪坐下来。
他指著二楼阳台对猫命令。“回去!”试图赶它走。
猫咪望著二楼空荡荡的阳台,回头,哀怨的眼神望住他,懒洋洋背对他坐著,不打算乖乖返家。
慕藏鳞叹息,瞪著它。“那些鱼是不可以吃的,知道吗?”故意板起脸教训它。
猫咪回望他,舔了一下唇,显然不同意。
拿它没辙,他将它从墙顶抱下来。掐它耳朵,低声训它。“那些鱼不可以吃!”要是被陈颖看见他掐它,肯定吐血。
猫咪被掐得不痛不痒,伸出舌头舔他手腕,它问到了火腿的香味,柔软的舌头舔得他心软。
“笨猫,再吃我的鱼,阉了你!”他凶道,但眼睛在笑。陈颖很冷,但她的猫好可爱。
※※※
猫咪非常快乐,这里是它的天堂。它呈大字形趴著,趴睡在慕藏鳞的深色长椅上,空调无声,室温刚刚好,它趴卧冰凉舒适的椅子上,它爱死这里。
这偌大的客厅是猫咪的天堂,地上空著的盘子里有它吃剩的半尾鱼。这人亲自蒸了新鲜的、香喷喷的鲔鱼给它吃,啊……它娘就只会靠罐头。因为吃得太饱,它没法走路、没法跳上墙、没法爬回二楼的家。“亲爱的”索性就趴著,肥肥的四肢伸得直直,肚皮贴著椅子,呼呼大睡去也。
慕藏鳞坐它旁边,盯著电脑正搜寻一笔买卖资料。为了不让猫再去动他的风水鱼,只好先把它关在屋里。他不时偷觑猫咪的动静,看见它毫不优雅、毫无防备的睡姿,不禁微笑。真不怕生啊,跟它主人差好多。
刚刚蒸了鲜鱼请它时,看它吃得狼吞虎咽,他不禁失笑。
它吃鱼时他蹲在地板对猫说:“你妈妈肯定不会煮鱼吧?”他笑问猫咪。“她天天吃泡面吧?真是个笨女人对不?”
猫咪可怜兮兮地喵呜一声,摇著尾巴附和他的话。
那端,午餐时间,陈颖照例逛进便利商店,她胃口不佳,中餐总是随便买个零食打发。
冷藏柜内的水饺吃腻了,国民便当菜色天天一样,御饭团毫无新意,三明治看起来就冷冰冰。她想吃点热的,最後挑了一碗杯面,走到柜台付帐,回公司茶水间冲泡,蒸气喷涌,办公厅很安静,大家都呼朋引伴去餐厅吃饭。
陈颖很厉害,V。J。员工近百人,全公司上下没人喜欢跟她用餐。她不是个好的说话对象,光看她招牌冰脸,就可以得厌食症。
陈颖拿了杯面回到自己的位置,像往常一样享受属於自己的用餐时间,享受属於自己的寂寞氛围,她撕下杯盖,看著油黄的面条,闻著人工香料。
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忽然想起他说的话,陈颖傻了,瞪著杯面,眼前浮现那张轮廓深刻的脸,陈颖覆额,忽然感觉自己好狼狈。
※※※
晚上,慕藏鳞在喧哗热闹的餐厅跟客户吃饭时,陈颖则蹲在家里客厅,对著猫咪发脾气。
“怎啦?”她摇晃著地板刚开的鲔鱼罐头。“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口味吗?亲爱的快吃啊……”
猫咪无动於衷,它看了罐头撇开脸去。跟中午新鲜的鱼比起来,陈颖给它吃的根本是垃圾!它不屑地缄默抗议,它拒吃!
陈颖皱眉。“怎麽搞的?”她揪它过来,将它轻轻按向罐头。“快吃啊,你不是一向胃口很好吗?”她担心了起来。
猫咪硬著颈子,不高兴地发出呜呜声,抵死不从。
陈颖叹息,将它整个托起,在日灯下打量。
“生病了?”
“……”猫咪眯起眼睛,不是生病,是生气。原来楼下的陌生人对它更好,楼下有鱼玩有鱼吃有舒适的椅子睡,猫咪挣脱陈颖,它爱上楼下那个高大的男人。它要的不是很多罐头、很多拥抱、很多漂亮的猫毯子,猫咪坐在阳台前对著月亮又开始喵呜喵呜叫。
它要的是新鲜的鱼,它要玩伴,它好寂寞。
一向贪吃的爱猫没有食欲,陈颖急了,她踱向阳台,将它揪起。
“你肯定病了,妈带你去看医生!”抓了猫篮将它塞进去。
猫咪惊恐,泪水上涌,呜呜~~我没有生病啊!
“没有生病。”兽医说。
“但它没有食欲。”陈颖担心。
猫咪被放到秤上,秤上指针晃得很激烈。兽医睥睨地看著它。“它太胖,刚好减肥。”
太胖?陈颖望住猫咪,它羞愧地低下头。
医生说:“陈小姐,你的猫咪的确有病。”
“嗄?”她瞪住医生。
他酷酷地瞅著猫咪说:“你看它多肿,你该担心它中风,而不是担心它没食欲。”
哇哈哈哈,院内客人们听了哄堂大笑。
亲爱的仿佛听得懂,觑著四周铁笼里苗条的猫咪们,感觉它们也都在耻笑它,它自卑地低下头。
陈颖胀红了脸。“好……我知道了。”然後狠狠瞪了那群没礼貌的客人,她抱起爱猫。
众人看陈颖吃力地抱起那超级肥胖的肿猫,笑得更激烈了。听见笑声,陈颖气得远远离开。
这是一件好诡异的事,在那日後陈颖买遍宠物店推荐的各式罐头,亲爱的猫咪一样没有食欲,问题是,它还是一样肥胖。它真的没病吗?陈颖为著爱猫的问题困扰,而楼下的慕藏鳞也不好过。
每日中午时分,陈颖的猫咪就会跳进他院子讨鱼吃,他放它进来,帮它准备丰盛的午餐看它大快朵颐时,心里想著的都是他喜爱的镶尘砚,他该怎麽跟陈颖提呢?
※※※
这天中午,V。J。经理们聚餐,陈颖得了半天假,提前返家。阳光灿烂,天气炙热,她再一次去宠物店,再次买了各式罐头,然後返家。
“亲爱的?”照例一开门就呼唤它。
空荡的客厅,爱猫不见踪影。没在阳台?
陈颖呼唤。“亲爱的?”房间也没有,厨房也没有,陈颖踏入阳台,俯身栏杆上,俯瞪楼下那男子的庭院。
难道!?
陈颖蓦地下楼。
慕藏鳞正在厨房煎牛排,他刚热好锅子,门铃响,他熄炉火,擦净手,穿过客厅院子去开门,灿烂日光前,是苗条纤瘦的陈颖。
雪白容颜,乌黑眼瞳,黑色套装,她忽然就这样出现他面前。
她目光犀利地望著他。“我的猫在这儿吧?”
“是。”慕藏鳞侧身。“进来吧。”
陈颖搜寻庭院。“它在哪?”
慕藏鳞推开落地窗纱。“在屋里,我怕它吃池塘的鱼,所以……”
“亲爱的?”陈颖踏入客厅,看见地上盘里吃剩的鱼。“你喂它?”陈颖看他一眼,他耸耸肩。
“因为……”
她面色一凛,什麽都明白了。打什麽时起,亲爱的喜爱这里更甚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