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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泳者会溺于水,善饮者亦会醉于酒,超越极至的给予反而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十五年前,盘龙三位长老的辟火封咒虽然没有彻底将地火封印,但仍旧将滔天的炎火压制了一日一夜。正是踩着地面冷却后形成的薄壳,多思才能穿越岩溶到湖中的火窍中施放封印法术。
“我昨日已来看过,这道地裂远比十五年前宽阔,地火更是旺盛的多,隔着太远施放辟火封咒效用不大,只有我们四人一同过去才行。”
“那就速速过崖,时候不多了,定要抢在地气最阴盛时施放辟火咒才镇的住地火。”
年纪最长的下盘长老挥挥手,几位背负长弓的勇士走到崖边,他们从囊中抽出数支深绿色的长箭搭上弓弦。
特别粗长的箭身上刻满咒纹,箭前端应是插入箭头之处,绑缚着一卷褐色的树皮咒符,咒符是盘凤以娑罗绵树的内皮和树液连夜制成,专为渡崖而用。
咒语的颂念刚刚停止,长箭离弦而出,箭端解开的咒符在空中闪亮划过,留下绿色的印迹随长箭一起粘在对面的黑崖石边。
勇士们都是最优秀的猎人,精湛的射技把咒符准确送到坚硬的崖石上,再偏两三尺就是火热的石浆。
咒符所过之处的绿色都是生发出来的青藤,受到三位木行巫师的催动,嫩绿藤条死死缠住裂缝两崖的黑石,跨越在空中极快的抽枝出芽,片刻后,猛烈的炙风中,十数条碗口粗细的长藤颤巍巍搭成了一座藤桥。
说是藤桥,其实不过是高高悬在空崖上的索网。这里相隔太远,而且木行虚弱,三位长老合力施咒也都只能勉勉强强这样。
待三位调匀了气息,多思伸手在每人肩上拍了拍,一股清风应手拂来,若有若无裹住盘凤等人。多思扶住下盘长老,道:“有御风术符相助,这桥上再大的风也刮不走咱们。我们哥俩最长,先走,先走!”
他回头看看盘凤和中盘长老,“两位跟紧些,我年老体衰,远了可就照护不到了。”多思灵力深厚,数尺内可以同时施放操控好几道御风术符,长老们过桥安全无忧。
等长老们到了对面,多兰一声招呼,几位多营勇士随他一起上了桥。这几位也是习了御风术的,只有他们才能在烈风中左右晃荡的网桥上立住脚跟,其余诸人只好站在这端等候。
他们几人跟去已足够,如非封印需要,实在不用冒着奇险攀桥过去。前方火潭天然险恶,莫说敌人,飞鸟也不见得敢过去,守在这端保住长老们的退路才是正经。
大盘勇士的首领盘蜃回身遥望,炎谷东西两侧的高山树林中,隐在树上的哨卫并没放出警讯狼烟。
※※※※※※
火,是对森林最大的威胁。千百年长成的树木,片刻就能被火吞噬。没有了森林,也就没有了森林部落,因此千百年来,辟火咒是每个森林部落巫师必修的咒术,这干系着全族老少的生死。
所幸最初等的辟火咒极其简单,又非常有效,甚至于巡山的猎人都会常备着巫师制作的辟火咒符,耗费很少一点木行灵力就能施放出来,数丈内的火焰都会被完全灭除。
三位木行巫师相对而立,手中的法杖闪耀着透润青芒,一团一团动人的青光四散飘去,每飘到一处,就会熄灭一点地火。
冗长复杂的咒语在灼热逼人的溶湖边高声响起,这是极等的辟火封咒,如果是普通的林火,哪怕是整座山燃了起来,亦会在三位长老的咒术下熄灭。
但这来自地狱深渊的烈火疯狂抗拒着封咒,可怖的炙炎早已抽空了四周的木行精灵,长老们只有聚集本命护身木精才能支撑咒语,灵力如流水一般消耗着。
如同树木生长缓慢但倔强的根须,绽放着生命色彩的青光带着烧灼的白烟,极其艰难的扎进岩浆,互相连成一片暂时压制住了地火。
没有了地火不停歇的烘烤,加上辟火封咒完成后自然形成的木行界域,一层薄薄的石壳很快覆盖了岩溶湖面。湖心火窍的黑色裂缝逐渐现在眼前。
盘凤俏脸煞白,喉头一点甜惺险些忍不住要喷出口去。她取下腰间的葫芦,拔塞喝了一大口,滴水参浆舒适的清凉沁人心脾,翻腾的气血终于平复下来。
多亏了中盘长老送的这中盘山上特产的补益妙品,没想到地炎的木行抗性这么强,如果不是十五年来精修苦练辟火咒,末尾那一段最为关键的咒语就无法念出来了。
年轻的盘凤天赋极高,木行修为已算得三盘第一,她都是如此,另外两位老巫师情况更为不济。
二人双目紧闭,盘膝坐在地上,襟前俱是点点鲜血,正在努力凝聚灵气疗伤。幸好封咒后木行界域自行展开,在界域的扶持下,他们的内伤应该没什么大碍。
多思长老担忧地看着两位伤重吐血的老巫师,这类耗气过度的伤势,主要还是靠巫师自己调息,除非是同一系的灵气相助,否则反有弊害。
溶湖已勉强封住,与十五年前相比,今次的地炎远为盛肆,也不知辟火咒能支持多久。
“咳——多师,阿凤随你一起去吧,我们两把老骨头,这几下还撑的住!”
多思本来要请盘凤留在这里照看,已喘过气来的下盘长老坚持不肯。毕竟真正的未知危险还在里面,多个人总要多分力。多思不敢再行耽搁,率着几位青年向湖心火窍奔去。随身侍卫多伦因为不会御风术,这次反倒留在了山崖那边。
来自溶湖深处尚未凝固的岩溶忍受不了束缚,轻松的溢破脆弱的岩壳,撕裂一些不太牢固的青色咒封,卜卜声在湖面上不绝响起。
望着越来越近的火窍裂缝,多思清癯的面容从所未有的凝重,瘦削的背影不曾因为岩壳下随时可能出来的危险稍作停留。
阴阳二气在脚下生生不息,只要足尖点到略微硬实之处,多思都会带着盘凤滑出数丈远,运使御风术于他来说,就如呼吸一般自然。
没想到啊,人算当真不如天算。多思轻抚掌内一枚式样古朴的玄玉指琮,当初那位故人说此印连天神也能封得住,对付地底那只火怪,封印一次当可保一甲岁的平安。如今二十载都还不到,就要重新封印了。
玄玉琮侧面的九条纵裂不断透出隐晦深奥的法力,这件神物仿佛感应到了火窍裂缝深处自己施放的封印,从十五年来的沉睡中缓缓醒来。
第十七章 田鵨化为鸷
熔潭上的辟火咒没有真正影响到潜在深渊的烈火,炎浪从看不清的地底深处呼啸翻涌,撕裂虚空发出的喧嚣充斥在空中。
深崖裂缝边,部落大大小小三百余位勇士沉默的列队于此,长老们过藤桥之后如何施咒辟火、如何受伤吐血,直至多思、盘凤等人越行越远向着溶湖火窍过去,他们一一看在眼里,心中都恨不得能过去替他们受伤,为他们探路。
可是谁都知道,跨崖两岸的那座藤桥本就是纯以咒术维持,经不起几下践踩,那可是长老们事后返回来的唯一之途。而且自己真的过去了,又哪里能帮得上什么忙。
当面对难以抗衡的天力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比不得成年的部落勇士,还在接受试炼的少年们早已不堪炎谷中的酷热。在这里手握兵刃挺直站立甚至于比走动还要费力,队伍行走中多少还能带些小风起来,虽不足以解热,倒也聊胜于无。
站在原处不动,地里滚烫的热气不断升起来蒸烤,进谷前长老们施加的护持咒术没有让人安定凉爽之效,反倒有激神热血之功。
内外煎熬下,从小就在森林中荫凉长大的少年们个个满面通红,人人貌似熟虾。
最惨的还要数多愣,他家传的石斧本就十分沉重,为了彰显勇力,他还非得带上一根战矛。
本应双手握持石斧,这下只好一手一个。他一会儿左矛右斧,一会儿右矛左斧,最后怀中抱矛,肩上扛斧,脚已经不住的打颤了。
周围的兄弟们不忍,要帮多愣拿上一个,可哪里有连兵刃都要别人帮忙拿的勇士?无论如何劝说,多愣都是摇摇头,就连放到地上一会儿都不愿意。
羽正好挨着多愣一起,眼看个子矮小的伙伴再硬撑一会儿非得倒地不可,悄悄放出一股清风托住石斧。
多愣肩上猛然一轻,见并没人出手相助,而且炙热也舒缓了些,大喜,试炼还没结束自己修为就增长了,看来家中的训诫果然大有道理:凡事多吃些苦头,总是没有错的。
就在暗中相助多愣时,小龙发出了示威的第一下低吼,羽还错听为万丈黑崖下地火升腾的呼呼声。
直至腕上一紧,从来滑脱脱的“不丢”有些硌手,才发现小东西大眼圆睁死盯着地上,全身金磷贲张,每片金赤的鳞甲上都浮现出奇异的青紫色纹路,而颈部紫纹最显的甲片上还凛然逆起了数根润白色凸刺!
白刺下粗上尖,软软的可爱,又诡异得让人不敢碰触,尖刺仿佛有无穷的吸力,四周的热气瞬间被吸进去,纯白的刺身泛些微红。
方圆五尺之内忽然凉爽,紧接着炎热又倒卷回来,空中多了些难言的不安。
这仅是寻常人的感受。羽敏锐的神念察觉到,小蛇背上的白刺将数尺内的火精全数聚集起来,因此忽然凉爽起来;而那一阵倒卷回来的炎热,是一个厉害的火咒已准备好的征兆。只要小东西愿意,立刻就能施放出去。
少年疑惑着,从没见它如此紧张不安过,有敌情么?山顶没燃起警讯狼烟啊,来路上也空荡荡的,几百丈内又都是光秃秃的地面,难道,那些干裂的地缝里面还能藏住什么不成?
能有什么藏在里面呢?炎谷的地缝下干涸得厉害,夏日里,可以在片刻间填满几丈深浅枯涧的暴雨,在这地炎谷的地上不过就是溅起几个泥水坑而已,很快,可怜的小水坑也会在干燥炎热中化成水烟消失。
而在炎谷的地底深处,只有恰巧地火最弱而雨水最盛的偶然时候,会有那么几口雨水浸过热土润下来。
可惜这点微不足道的水分,甚至连一株旱漠荆草都养不活。几乎没有生命可以在这样的干涸中生存,就连在烈火中休眠的火行神兽,也需要在眠醒时进食饮水。
但是偏偏就有一种最为初等的生命能生存下来。
这是一种低等到无法想象的存在,它的魂魄单纯得连一滴水都比它来得复杂,穷其一生都是在火焰中不紧不慢的茫然穿行,除了一件事会令它们稍微移动得快些,就是交配。
这小生命在吸收了过多的火热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冲动,努力的快速扭动几下,一些简单的生命印记和余火就会排到体外,那些印记在火炎中持续飘荡,直至遇到另外的印记组成新生命。
首次发现这种生命存在的,是一位天神,这位身上某处有隐疾之患的神仙在每次赶赴约会前,都必须以九天灵芝送服一大杯朱蟥,也就是这火中的小生命。
天神发觉,这外观颇如山蟥的朱蟥,每隔十息就会激动起来排放一次余火,呵呵,如此滋补妙品,神仙也难求啊!
地炎谷深崖边,令得天下所有鳞虫之长的小龙极度不安的,也就是来自地下烈焰中的滋补佳品——朱蟥。
就在地底,无数的火蟥以从未有过冲动向地面蠕动着,它们低浅简单的意识无法理解小龙的龙威,只会不停的向上,向前,向勇士们站立的悬崖边冲过来。
离开火焰的生养,每时每刻都有蟥虫受不得外面的“凉气”死掉。但它们极其巨大的数量并不在乎这些损失,相反的,其余的火蟥有了同类的铺垫,反而能顺利爬过对它们而言致命冰凉的土地。
有些特别强壮的已经“远征”到地面,活活冻死在地面的“寒风”中。
对毫不之情的羽来说,胆敢在火精的攻击下抢食芝实的“不丢”朝几只死得僵硬的山蟥发威,真是一件乱可笑的事。
少年摸摸它的大头,调笑道:“怎么了,近几日头上长了三两个痒包,头变大了,脾气也坏了么?”
小龙不耐烦的抖抖金鳞,进谷后接连两次龙威失效让它很生气。
先是那只肥貂,再来又是这些低等到没有意识的生命,龙威竟然不能吓退它们,在承于上一代的龙魂记忆中,这种被轻视的羞辱是为龙者必须以敌人的生命来清洗的。
可是为这种卑小的东西值得生气么?小龙腹部的鳞甲翻了又合,合了又翻,龙爪探出后的严重后果令它犹豫着。
方才,为了配合龙威生出最有力的威胁,它甚至聚起体内火芝之力发出了数支芝刺,虽然不及龙角龙爪的施咒威力,但已是小龙的极限了。
越过这个极限,就要探爪出角了,那就非得引来天雷不可。
还是不要了,上次能够逃脱已是侥幸,这凭运气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啊!对天雷有着微妙理解的“不丢”收了鲁莽之心。
其实真的打起来,就凭这几支芝角,那些笨虫也未必就抵挡的了。笨得连死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说不定还就是它们,“不丢”宽慰着自己。
直到虫尸快要铺到脚下,站在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