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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右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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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见韩千
才八点半,杜西泠看了眼墙角的欧式座钟,一仰脖将剩余的香槟都灌了下去;这场房地产高峰论坛连开会,带酒宴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她是大会配给一位外籍嘉宾的翻译,那个ABC,站在台上发言时用英语,和群众打成一片的时候居然说了一口流利中文,倒是让杜西泠省了不少麻烦。
杜西泠站在大厅一角,她的脚很疼,为了今晚的酒宴,她不得不穿上高跟鞋,欧雪儿还特意跑到人民路给她租了条晚礼服——欧雪儿是这份翻译工作的介绍人,也是杜西泠的合租室友。杜西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深V领叹了口气,放弃了弯腰调整鞋子的想法。
正当杜西泠打算将身体重心悄悄移到墙壁上时,她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朝自己走过来,穿着得体的西装,气质不错,没有啤酒肚,属于耐看的那一型。
“我是韩千。”中年男人微笑道。
其实杜西泠已经认出了他。韩千,来自京城的地产大鳄,是这次高峰论坛的特邀嘉宾,据说他随口一句话,就能轻易的影响到楼市均价和成交量。
不过杜西泠还是保持了矜持,“韩先生,您好。”
“你呢?”
杜西泠有点意外,“哦……我姓杜。”她不是知名人士,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
韩千笑了笑,像是识破了杜西泠的小伎俩。
“那就对了!”他点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孩。两年没见,她看起来依旧相当青涩,头发长长了许多,用吹风机定型的大卷衬得她越发下颌尖尖,她的皮肤是芝士蛋糕似的奶白色,泛着一层淡淡的光辉,看起来非常好吃……韩千想起自己的一句名言——男人对女人的最高评价,不是Beautiful(美丽动人),也不是Gorgeous(光彩夺目),而是Delicious(秀色可餐)。这句名言曾得到他朋友们的一致认可。
“什么对了?”杜西泠握紧了酒杯,面前的男人让她感到有些紧张,尤其是他突然沉吟不语的时候,让她很有压力。
“你是本地人吧?”韩千觉得奇怪,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女孩慌张的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白兔。
这个问题有点突兀,却让杜西泠松了口气。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疑神疑鬼了,就算这个韩千从头到脚都让人觉得危险,但毕竟这是在公众晚宴上,而他也只不过想找个人寒暄一下而已。
杜西泠下意识的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算是吧。”
她的整个童年和青春期都是在一个距离上海一百五十公里的小镇上度过的,直到考上大学才来到这所大而无当的城市。三小时车程的距离,造成了至今为止并将继续延续下去的格格不入。
“前年秋天的时候,我在上海做了个工程,”韩千语调轻松,“那段日子很开心,认识了不少朋友。”
“哦。”杜西泠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韩千的下巴扣着玻璃杯沿——他那里有类似布莱德皮特的凹陷,那种下巴很容易让人动心。他看着杜西泠,目光有种直视人心的力量,让杜西泠几乎忍不住要避开了去,“……九雌十雄,正好是吃螃蟹的时候,我们一群朋友开车去阳澄湖吃大闸蟹,那些渔船都直接停在湖边做生意,我们一家家的走过去挑,其中一个朋友带了个女孩子,大概是被哪里绊了一下,居然栽到水里……”
“对不起。”
杜西泠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也开始发白,“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她顾不上去看韩千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欧雪儿所在的那堆人里。欧雪儿一件橘色露背晚装,一边和几位地产精英相谈甚欢,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老远就看见杜西泠神色匆忙,立刻告了个罪就走过来,“你怎么了?”
“我要先回去。”
“什么?”欧雪儿瞪大眼,“现在?一会儿夏约克还有个发言呢!”
“随便谁顶一下吧!反正他中文说得比我还好。”
“可是……”
杜西泠走回原来的座位上拿起自己的包,欧雪儿一路小跑跟着她,“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看上去像是活见鬼!”
可不就是活见鬼!
“没事!”杜西泠紧抿着唇,按下电梯按钮,看着数字键从1往上走,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怎么可能没事!”
“就是有点累了!”
电梯刚到,杜西泠一步就跨了进去。
“我说……这里是松江哎……你打不到车的……喂!”
门合上了。
***
松江!
杜西泠扶着道旁的树干喘气!她怎么忘了,这里还是在郊区呢!别说公交线路了,连汽车都要半天才看到一部!刚才她给每一家出租公司轮番打预约电话,到后来她只要听到“嘀”的一声就立刻收线,因为那后面必然跟的是“对不起……”
这荒郊野岭的,估计没有哪个司机肯来!
走吧,走到外面的大道上,或许能够叫到车!
前方忽然亮起大灯,晃得人眼睛也睁不开,杜西泠连忙往旁边闪了闪,一辆豪华跑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外加一声口哨!
杜西泠苦笑。
天边一道炫目的白光,杜西泠无奈的望着那道标准的“Z”形从头顶上一闪即没。天气预报十年如一日的不准,明明说了今天一天晴空万里的。
喀喇喇!!!
瞬间,电闪雷鸣。
杜西泠迟疑了一下,她现在有点进退两难。这条林荫道差不多有三、四公里长,她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是原路折返再走半个小时回酒店,还是继续往前一直走到大路上,这是个问题!
最后,杜西泠还是决定计划不变,她不想看到那个韩千。
大雨瞬间倾盆。
杜西泠在一秒钟内被浇了个透心凉。
天空时不时的大亮,露出远处依稀的天马山,还有山顶上白石砌成的天文台,那种时隐时现的画面,让杜西泠想起看过的一些日本鬼片。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风很大,高跟鞋也太折磨人,她不得不扶着路边的行道树,时不时有树叶和果实掉到她头上,她突然想起,小学老师说过打雷的时候不可以站在树下面!
难道要她走在马路中间吗?
杜西泠欲哭无泪。
好像有车!杜西泠满怀希望的回过头,看到两束大灯明晃晃的从雨帘里冲出来,她不得不眯起眼,一只手挡在额头前面,“请问……”
黑色的大沃尔沃“吱”一下停在杜西泠跟前。
“……可不可以……”
车窗放下一半,杜西泠终于看清了司机的脸,顿时卡住了。
雨水争先恐后的往车窗里钻,韩千皱着眉,看了看眼前落汤鸡一般的女孩,干脆的说了句,“上车!”说完赶紧关上了窗。
杜西泠听到轻微的一声“咔”,知道另一侧的车门已经打开了,她知道这一款车,以超强的安全性能闻名于世,抛开十八个气囊的离谱设计不提,这辆车里还有着异常舒适的真皮沙发和宽敞的腿部空间,和外面风雨交加的情形相比,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其实要是换一个人,即使是任何一个陌生人,杜西泠此刻都会毫不犹豫的上车,可现在……她真的犹豫了。
如果上了车,她该怎么解释刚才见鬼似的逃开?
车窗再一次放下,韩千的语气开始不耐烦,“怎么了?快上车!”
杜西泠做了个深呼吸,她感觉到有几滴雨水流到了鼻子里,“不了,谢谢。”
韩千显然吃了一惊,杜西泠被这种看神经病似的的眼神打量着,也觉得自己的确很神经。
“对不……”
话音未落,大沃尔沃“呼”的一下开走了。
杜西泠愣愣的看着前面,弯弯曲曲的林荫道像是走不完似的没有尽头,连膝盖也开始火烧火燎的疼。医生说她必须要注意关节保暖,尽量避免潮湿的环境,而像这样被大雨淋透,只怕今年冬天又是难熬。
她使劲的咬着牙,身子却还是慢慢佝偻下来,高跟鞋果然是天然的刑具,轻易折磨的女人生不如死。
实在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向雪儿求救了,不管会面临怎么样的盘问,总比在这儿淋雨强!
正要拨号,迎面又有汽车驶来,是往酒店方向去的。
怎么还是他!
杜西泠傻眼了。
“上车!”韩千一只手横过来,将车门打开一条缝,直接替她做出了决定。
2、新康里8号韩公馆
上海的西区保存着很多类似新康里8号这样的房子,它们多半有着高大的窗户和逼仄的楼梯,爬山虎牵牵挂挂的攀爬了几十年,台阶上的苔藓肆无忌惮的生长着,下雨的时候,花园的角落里还会出现几丛蘑菇。遇到阳光充沛的日子,能坐在那些黑铁雕花栏杆的阳台上喝一杯加柠檬片的红茶,是很多上海女孩的梦想。
不过韩千从来也没有过这样有情调的梦想。韩千是个地道的北方人,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浮浮沉沉了二十几年,什么都看过,什么都经过,“情调”两字对他来说,比传说中的物业税更不靠谱。
韩千零五年在上海买了好几栋包括新康里8号在内的老洋房,其实当时的房价已经很高了,但韩千坚定不移的相信市中心的房子绝对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果不其然,内环以内的房价几年来就从来没跌过。去年他有个大项目需要资金,就打算把这几栋老房子放出去,其他几家租客还都好说,唯独住在新康里8号的一对美国夫妇死活不肯搬,还扬言要打官司,韩千正好来上海出差,心血来潮亲自到新康里8号看个究竟,才发现原来两个傻老美自掏腰包把房子里外翻修了一遍,从地板到家具还都用的是好东西,难怪不舍得走人了。韩千一乐,干干脆脆的照着合同上的违约条款赔了人家半年房租,老美没奈何卷铺盖滚蛋,让韩千捡了个大便宜。
但这么一来,韩千也不舍得卖了,干脆就把新康里8号作为他在上海的住处,还很恶趣味的在那扇高大的木门旁钉了一个铜牌,上书“韩公馆”三字。每次韩千坐在客厅那张老式藤椅上吞云吐雾的时候,都有种黄金荣杜月笙外加张啸林的感觉。
木制仿古雕花的镜架上,从上到下依次放着五块不同大小不同作用的毛巾,杜西泠挑了最大的那条浴巾,小心翼翼的裹住自己□的身体。她走到那面大的惊人的镜子前面,看着自己滚烫发红的脸庞和黑白分明的眼,有种喝醉了的感觉。
若是换作以前,她会直接裹着松软的浴巾走进卧室,在香薰炉里倒一滴精油,然后躺在丝质被单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个美容觉。
杜西泠咧了咧嘴,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笑容尴尬。她甩甩头,在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套厚厚的全棉睡袍。她的那件小礼服已经被雨淋得不成样子了,还得尽快的处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在这间老房子里逗留太久的。
“请问……”杜西泠问坐在藤椅上的韩千,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已经洗过澡,看起来神清气爽。
韩千把烟灰弹在一个铜质的烟灰缸里,顺便“嗯”了一声,视线却依旧停留在电视机的屏幕上,那里在上演一场激烈的台球赛,一个鹰钩鼻子正弯着腰准备开球,旁边有个东方小伙,像是丁俊晖。
杜西泠决定假装没有发现他俩正穿着一模一样的浴袍,轻咳了一声道:“有没有吹风机?”
“没有吗?”
杜西泠有点懊恼,“我没有找到。”
“嗯……”
然后就没了下文。杜西泠站在藤椅的侧面,觉得自己简直傻得要命。
鹰钩鼻子一杆击出,母球划出了个诡异的弧线,本来是无比严峻的局面,居然被他成功的化解了。
韩千转过头,“吹风机?”
“嗯。”
“储藏室有。”
“谢谢!”杜西泠转身就跑,一直跑到二楼转角处,又蹬蹬蹬的冲回来,“对不起……”
“厨房隔壁。”韩千又点了一支烟,打火机扔回茶几上,“啪”得一声。
杜西泠很吃惊,为什么这些商人个个都跟有读心术似的?她跑到储藏室拿好吹风机,往回走的时候再次经过客厅,见韩千依旧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机,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韩千看着烟雾在眼前升腾,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杜西泠吐舌头的怪样,他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做出今晚这样不合常理的举动,他并不认为骨子里还有什么英雄情结,而那个女孩虽然漂亮,可他商场浮沉二十多年,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难道是因为她是故人的女友?这个理由似乎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韩千决定去看看杜西泠。
“你这是在做什么?”
“啊!”杜西泠吓了一跳,才发现韩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要把它弄干!”她指指平铺在一块大毛巾上的小礼服,用吹风机继续上下左右吹着,语气轻快的道:“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