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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说,怎么啦?嫉妒还是羡慕啊?我们北方女孩的确比你们南方人修长一些。
他说,少臭美了。继续用本山大叔的声音调侃我,大个就好哇?跟大洋马似的。又不做模特。多废衣裳料子!
我笑着纠正他,要说废也只能是废裤料。
他白我一眼,唉呀嘿,说你白你还不洗脸了!
事实如此嘛。我笑。打心眼儿里笑出来。恨不得大声叫出我的开心。让全世界都听到。他回来了。真好。我们又可以拌嘴了。互相打趣。撒娇撒痴。佯怒薄嗔。我又是那个自己都常常被吓到的活了二十几岁才开始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言语无忌。巧笑嫣然。我笑了一会,问,你都去了哈尔滨哪些地方?
嗯,斯大林广场,索菲亚大教堂,太阳岛,兆麟公园,道里道外,中央大街——跟我们上海比可差多了。我白他一眼。他继续说,一条专卖俄罗斯水货的小街道,还有……他顿了顿,问我,你哪所高中毕业的?
哈三中。
哈,我就猜你是哈三中毕业的。他兴奋地嚷起来。一看见哈三中的教学楼,和校园里走着的那一拨拨学生,我就直觉到你准是被那地方戕害出来的。
我淡淡笑一下。母校的一切历历在目。可并不让我怀念。那个语文老师,从他摊开他那卑污丑陋的身体那一刻起,母校及其她的一切,就已经从我心底被完全抹煞掉了。
这一辈子我都不要再回到那所校园,看到那座教学楼。
怎么不说话?安谙拍拍我手背,是不是想老家了?
我摇摇头。
我给你带了好多哈尔滨特产,酒心巧克力、大列巴、苏克力、果脯面包、里道斯红肠、干肠、叉烧肉、大虾糖……都是在秋林公司买的。还有……他笑笑,你猜猜看。猜不到要罚的哦。
我猜了几样没猜中,说,哈尔滨没什么其他特产啦。嗯,该不会是走私过来的伏特加吧?或者龙江龙白酒?
他大笑道,你还真敢想!我还敢带酒给你啊!让你喝醉了磨我呀!
我笑说,真的猜不到。是什么?告诉我吧。
他神神秘秘一笑,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拽出一只花纸盒,喏,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套俄罗斯套娃。那种大娃娃里面套中娃娃,中娃娃里面套小娃娃的木娃娃。我以前有好几套,都是母亲的学生送的。最多的一套有六十只娃娃,是纯正的俄罗斯货。精致的做工是哈尔滨市面上所见比不了的,价钱很是不菲。变卖家产时,只那一套娃娃就卖了一千五。
我把娃娃一只一只抽出来看。一共有七只。做工很粗陋。最小的小丑娃娃五官都没画清楚。不用问,他准是买的很贵。哈尔滨到处都有卖套娃。到处都有人用套娃赚游客的钱。到处是私人作坊加工的粗糙货。用南方话叫西贝货。除了真正的哈尔滨人或者导游,外地游客一般很难买到质优价廉的正宗套娃。
我把娃娃一只一只装好,收进纸盒。开慢点好吗?或者停一下车。就一会儿。我说。
前面是服务站。服务站边中石化加油站灯光明亮。
去加点油吧。他说。把车开进加油站。
他下车招呼人把油箱加满。我跟他一起下车,站在他身边。他在加油站的灯光下仔细看我。你怎么瘦成这样?!他说。很吃惊很心疼的口气。一边摸我瘦骨嶙峋的肩臂。我低下头。加油站的灯光太亮。憔悴苍白的我已没有足够的自信暴露在这样亮的灯光下。我低头盯住地面,鼓足勇气说,让我抱一抱你好吧?没等他回答,我已经紧紧抱住了他。
加油站的小伙子讶异地看着我们。
安谙完全呆掉。他有理由呆掉。
我让他减速或者停车,就只是想抱一抱他。
我很冷静。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冲动。
我在做自己一直以来就想做的一件事。
就是,抱抱他。
为他大老远跑到我的老家。为他送我的套娃。为这么久以来我揪心连命的牵挂。为我从未回过的他给我的Email。为他那句“我养你”。为此刻我们的再次相聚。
安谙,什么也不要问。我什么也不会说。这一刻,就让我静静地抱你一抱。
用末日假想来确定爱
凌晨两点。我坐在安谙上海寓所的卫生间里,身后椅背高度适中,弯出一块垫住脖颈,头仰下去距洗脸池大约五厘米。这是一只特别订制的椅子。一只专为洗头订制的椅子。
我说安谙你好会享受,难道家里有保姆给你这样洗头?他一边力量适中手法地道的按摩我头皮,一边很认真道,这椅子是以前一个朋友送的,当时觉得好玩就收下了。今天,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我信。我信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洗发露的味道很好闻。香气氤氲在我和他之间。他的脸在我上方。我不敢睁开眼,却能感到他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温暖得像淋在头上的水。
好了吧?我坐得很舒服,心里却极别扭。闭着眼睛说,人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可就难了。你这样惯我,我以后一洗头就找你怎办?
他轻声笑一下,旖旖,你有没有幻想过世界末日?
没有。
我想过。常常想。乘船时我会想铁达尼号,坐飞机时我会想飞机掉下去,站在江河湖海边,我会想突临的海啸,袭卷一切。他用梳子慢慢梳顺我头发。有一个朋友曾经告诉我,如果想确定哪个人才是自己的最爱,那就设想末日来临的时候,自己到底想牵谁的手一同度过生命的最后一秒。最后确定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真正爱的人。
你确定了吗?我问。
当然。他说,我爸我姆妈。
一丝凄凉涌上心头。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他有父母在身边。那个男人会跟家人拥作一团。莫漠有丈夫,也许康平还会回家。安导和安师母在一起……每个人都有亲人,都有可以共度末日的亲人。只有我,只有我自己。泪水从眼角滚落,滑进耳窝里。他在用清水冲洗我头发。他不会看见我的泪吧。
一根棉花棒探进耳窝,轻轻拭干耳窝里我的泪水。我睁开眼睛。他含笑的脸离我只有几厘米,傻瓜!哭什么呵?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带你回我父母家。他说。真真切切地说。
我推开他,勉强掩饰地笑,神经病。谁哭了?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死!说着笑着,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滴滴滚落。
他捧起我脸,指尖轻轻拭去我眼角腮边的泪水,轻声说,也许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吧。中国有句古话,叫生不能同衾,愿死能共枕。活着时有这样那样的无奈,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死时同棺共穴,实在也是一种令人慰藉的幸福。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我真的不值得你信任和托付。或许现实生活中我们有太多不可能的理由。但如果真的发生天崩地裂彗星撞地球那样我们谁都躲不掉的大灾难,旖旖,我最想握的是你的手,跟你死在一起。
别再说了吧。别再说了。他自己明明说的,他自己明明也知道,现实生活中我们有太多不可能的理由,干嘛还要用更加不可能的末世假想击溃我最后的意志和坚持。
旖旖,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吗?他咄咄注视我的目光足以射穿我,直达我外强中干的心。
这个倔强的坏小孩,任性的坏小孩,什么事情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坏小孩,难道我的眼泪还不足以告诉你我的答案我的心吗?难道我在加油站的拥抱、我这么久以来一直一直的隐忍一直一直的逃避还不足以告诉你我的答案我的心吗?
难道你看不见我此刻的溃不成军吗?
不要要我的答案,不要要我的承诺。正如你给不了我一样我也给不了你。
请不要给我希望。我们有当下,有当下的静静相处,天与地,只余此刻你这一方角落,而这一方角落恰好有我和你,只有我和你,这难道还不够吗?人类共患的不治之症是希望。安谙,请不要给我希望。
面对我的沉默,他似乎已经习惯,唇角淡淡扯起一抹笑,拿一条好大洁白的毛巾包住我的头发将我轻轻扶起,我也不再说什么,任由他轻轻揉擦我的头发,然后将椅子掉转,面向镜子。镜上蒙着氤氲水气。我在蒙着氤氲水气的镜里望他。模糊,却又无比清晰。他好看的眉眼,分开这么久,或许因为太过想念,竟愈来愈想不真切。此刻这好看的眉眼就在眼前,我却还是觉得看不真切。
他自墙上摘下一只吹风机,轻轻捻起我缕缕湿发,用心吹起来。
我发现你洗完澡从不吹干头发。就那样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痛的。他轻轻说。
我没有说我洗完澡从不吹干头发是因为我没有吹风机。那样说的话他肯定会送我一只吹风机。只是淡淡道,我没有这个习惯。不过也不见有头痛啊。
现在你还小,不觉怎样,等年纪大些,就会有感觉了。
我忍不住笑,说得好像你是过来人、比我大很多似的。
我姆妈说的。他也笑,其实我也不是很相信,只是,我不希望你有一天会因为这个而头痛。
我笑,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
他轻轻叹一口气,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不想想起你时,还会惦念你是否会头痛。
他的叹息如一根针深深刺入我心里。我望着镜中安谙的脸,他也在望着我,那样深那样深地望着我,镜上水气已消散,他的眼眸无比清澈,眼窝很深,是南方人的轮廓。很好看的轮廓。
旖旖,那时,若我不在你身边,你怎办?
我,我会很好地活着,像你不曾出现时一样。努力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再四处奔波。音乐只是作为消遣而不是谋生的手段。我要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我尽量平静地说,按自己喜欢的样子装饰布置。每天下班回到家,不再吃泡面,而是像你那样,做两样小菜,不再对付自己的胃。然后攒一些钱,自处走走看看……
这些,的确是我对未来的憧憬,我一路走来所做的一切努力,无非是想实现这些憧憬。可是,真能像我刚刚所说,像他不曾出现时一样吗?
一间属于我自己的房子却没有他。每天下班回家做两样小菜吃的时候却没有他。攒一些钱自处走走看看却没有他。
他来过,我又如何当他没有来过?
旖旖,有些男女,只能在某个地方某种环境才能在一起,一旦脱离开那个地方那个环境,就不会再在一起了,总有一个人会离开。旖旖,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顾虑什么,一直都知道,尽管你从来都没有说,而我也没说。他温暖的大手抚住我肩,下巴抵在我头顶心,在镜子里望着我,旖旖,如你所想,我的确给不了你什么,承诺或者未来。那些太渺茫,而我们未来的路又实在太漫长,漫长得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下一刻会在哪里,做些什么。旖旖,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从没,对吧?他问。目光灼灼凝望我,镜子里有火,直烧上我身。
我点点头。他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些?他不仅从没要求过我什么,更从没跟我说过这些、这些似乎、关乎情感的任何话题。虽然之前的许多时候,我们有玩笑,有试探,但如此郑重其事却是第一次。难道这就是他在邮件里说的,想一个人想想清楚的事情吗?我不再有勇气看他,微微垂下头,静静等待他下面的话。
旖旖,让我们在一起时好好地在一起,好不好?即使有一天我们真的会分离,可是在一起的时候,让我们好好在一起。他的嘴唇轻轻吻上我耳廓,低语呢喃,旖旖,我只是想好好对你,你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他抚在我肩头的手逐渐用力,嘴里呼出的热气渐至将我融化,你让我心疼,旖旖,离开你这么久,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惦记你,怕你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休息,为了挣钱一点都不顾惜自己。旖旖,为什么你这样固执,固执到让我一想起你就火大。旖旖,别再拒绝我,好不好?我从没有如此认真过。请你相信我。
我的泪一点一滴落下来。这一刻是我从没想过从没想到的。虽然我知道,他对我,不是心血来潮,不是一时的兴之所致。可这么久了,这么久我们一直在迂迴躲闪,心照不宣地都在刻意回避这一时刻,尽管彼此心意明了,却谁也不去点破,谁也不敢点破。既然他也知道他不能给我承诺,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我接受他,别再拒绝他,难道他不知道,我输不起,没的输吗?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没有,输了这一次,我将更是什么都不剩。
见我不语,他轻轻叹口气,将洗头椅扳转向他,将我扳转向他,轻轻抬起我下巴,看着我,好吗?有命令,有低求。
我抬起眼帘,迎面是一双无比恳切的眼睛,他的眼睛,他的黑亮眼睛。是我暗夜里的明灯,因为黑暗,所以更怕失去。
他望着我,轻轻拭去我满脸泪痕,轻轻一笑,原来我们无比坚强无比彪悍的宇宙无敌美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