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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折磨?”孟秋桐的嘴角狠狠咬住,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狰狞爬上眼眸,“自从三十年前你母亲出现在乔家的那一刻开始,到底是你们母女俩在折磨我,还是我在折磨你们?
“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另一些人的折磨,我与你而言是如此,你与我而言又未尝不是如此。”从容终究还是重新坐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孟秋桐对她要说的话又岂是两句可以结束的。“乔夫人,如果这是偶遇,你应该无心叙旧。”
孟秋桐那双尖利的丹凤眼仔仔细细一寸一寸的巡视着从容全身,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它早已化作无数利刀。“即使你的衣服再华丽,即使你的神情再高傲,都掩饰不了你血液里的卑贱和潜藏在心底的自卑,只要你的母亲叫从盈盈。”
“不管是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你都没有资格用这样口气叫我母亲的名字。我从容以作为从盈盈的女儿为荣。乔夫人,还请你说话客气点,你在我面前连长辈都算不上,我不会容忍你的无礼。”
“恃宠而骄是吧,你自己清楚自己的出生,以为凌晔死了,就能进凌家的门吗?想麻雀变凤凰;凌子墨是瞎了眼才看上你。真是继承了你狐媚母亲的衣钵,只会以色侍人。”
从容的脸愈发铁青,紧绷的下巴努力的压抑着她的愤怒,“即使你骂人不带一个脏字,也依然无法改变你内心的恶毒和肮脏,如此污蔑一个已逝的人,就是你所谓的豪门教养吗?”
“你凭什么跟我谈教养,你母亲抢别人的男人,生下你这个私生女还抢别人的男人,这就是你们母女的教养吗?”
“乔夫人……”从容身子微微前倾,冷若冰雪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不要考验我的忍耐力,你想撕破脸,不要你最后的贵妇形象,我不介意奉陪。但不要忘了现在是在M&E;不是你们乔家,我也不是十几年前任你呼喝的小女孩。”
“砰!”手上的香槟被孟秋桐结结实实地按在了桌上,透明的汁液溢了她满手。顺着她保养得宜的皮肤缓缓滴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从容,全身散发着她可以发出的所有戾气。“小贱人……”
抬头、扬眉,冷漠而平静。
华丽的衣饰或许并不能必然的让一个人骄傲,真正的华丽来自内心的丰富与强大。骄傲的是人的内心,华丽或许也只需要一个平静的眼神。即使是仰视,却让人觉出了最轻蔑的俯视。
“妈……”就在孟秋桐即将发飙之时,她被人从后面轻轻揽住,“原来你在这里呀,赵夫人陈太太正到处找你了。”
“以函,你来的正好,这个女人竟然……”
乔以函拥着她肩膀的手臂微微使力,朝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声阻止,“妈,你快点过去啦,几位Aunty都等急了。”
在乔以函的推搡下,孟秋桐愤愤的很瞪了从容一眼,才不甘的离开。
“如果我妈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我替她向你道歉。”
“看来你很了解你母亲,不过你不够了解我。”从容重新把身体靠向沙发,似笑非笑的抬眸看着对面的乔以函,“我根本就不会去在意那些无关紧要者的言语,他们的话更伤害不到我。”
乔以函笑笑,在原来孟秋桐的位置上坐下,并没有反驳,“那就好。”
“怎么,准备跟你母亲玩接力吗?”
“看来你并非完全不在意,第一次看你如此戒备。”乔以函脸上绽开一抹温润的笑容,表示理解也表示歉意,“不管父母有怎样的恩怨纠葛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至少对我来说,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跟你和平相处的,甚至于我曾经欣喜于有你的存在,幻想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像一对姐妹一样……”
“那还真是幻想了。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从容起身,刚刚与孟秋桐的那一段已耗费了她太多心力。
“你恨我吗?”
“从来不,不恨你也不恨你母亲。”从容的表情平静到近乎冷漠,仿佛在说一段不带任何感□彩的台词,“对我来说,不管是你还是你母亲都只是外人。既然是外人,不管她们对我做过什么,我都不爱也不恨。更不会在乎她们对我有多恨。”
“那对我爸呢?也不爱不恨吗?”
…………
不爱也不恨吗?她几乎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的脸,也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不爱也不恨吗?她不知道……
许久的沉默,从容没有回答,静静垂眸,乔以函也没再追问,而是静静的凝视着她,两人都不再言语,仿佛都陷入了某种回忆,只是谁也不知道那回忆的画面是否有重叠?
“韩琦走了!”打破沉默的是乔以函,而话题却从一个死结转到了另一个死结。她把目光从从容脸上移到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似乎并不在乎听的人对她的话有什么反应,“他去美国了。”
从容抬头,神色莫名的望着她。
“一个人,谁也没带。岚姨求了他很久,依旧留不住他。”乔以函反复巡视着自己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她有很多年很多年都没让自己的手上戴上任何的一个戒指,漫长的等待,依旧等不来无名指的归属。“其实我们都清楚,除了你没有人可以留得住他。……从容,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很羡慕你,他会为你抛弃一起。他不要岚姨也不要宝宝……所以从容,你说你不恨我,但是我却羡慕着你,也…恨着你。”
“不要把那么强烈的情感用在我身上,恨一个人并不比爱一个人更轻松,这个世界上不管爱与恨都并不持久,它们都太累了。”就像她在这三十年的岁月里所背负的那么多爱恨,已透支了所有激情。
说完这一句,从容不再停留,也没理会乔以函的反应便转身离开了。
凌子墨站在远处看着低头朝他直直撞上来的从容,不禁微微蹙眉,““这可是你第一次对我投怀送抱,真是受宠若惊呀!”凌子墨抱住她调笑道,眼神扫过她背后的乔以函,“看来是我冷落了佳人。”
从容有些怔忡的望着他,嘴里喃喃自语道,“事情处理完了。这里有点闷,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还未等凌子墨回应,就有一个人匆匆跑到跟前,“凌少,马上要开始我们PARTY传统项目的接龙舞,大家都想请凌少来主持开场呢。”
“不好意思。”凌子墨耸了耸肩,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失陪。”说完便拉着从容朝院外走去,在转身的刹那又再次瞟了一眼乔以函,那隐匿深沉的眼更暗三分,为什么依然有那么多人会左右从容的情绪。
园中池畔,早已被装点得五彩斑斓,闪烁霓虹,盈盈水波无不彰显着一切的奢华。三三两两的达官显贵,还有穿梭其中的侍应……这是一个寒冷然而异常热闹的除夕。只有夜空,没有一丝星光也没有一丝月光。
两人相拥坐于池边长椅上,从容把头轻轻靠在凌子墨的肩上。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除夕吧!”
“恩,第一次。以前每次让你陪我来,你总有一大堆的理由拒绝。每年我都是孤家寡人,很是丢脸的。”凌子墨不无抱怨道。
“其实我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有这么一个除夕聚会了,那个时候我很羡慕很羡慕可以参加的人,梦想有一天我和妈妈也可以穿着漂亮的衣服来参加。这是我每年除夕都会许的愿望,可惜没有一年实现过。等到后来我妈妈过世后,便再也不许这个愿了,我开始极端的厌恶这个聚会,甚至于讨厌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
凌子墨低头,他看不到从容此刻的表情,只看到她安静的侧脸,平静犹如这无边的夜空。他的手不自禁的更加拥紧她的肩膀。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的身世?想听吗,虽然不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从容!”凌子墨把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其实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就只是从容而已……”
夜,躁动而喧嚣。
椅上的两人却只看到了宁静的夜空,只听到了对方有规律的心跳,那徐徐的呼吸。
夜很长……
咚…咚…咚…,12点的钟声敲响,欢呼声从大厅内,从城市的每个角落响起,喷泉上空一束束绚烂烟花竞先绽放,点亮这个没有月色的夜空。新的一年终于来了……
“从容,新年快乐。”凌子墨转头还记得五年前的今天吗?”
从容轻轻点头。五年,五年的时间原来也是如此转瞬即逝,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底,这一次她清晰地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五年前的今天,我们相遇于希腊的街头,定下了我们的五年之约。在上一秒那份协议结束了。现在我想重新跟你订一份协议,而此次的期限是一辈子。”从容怔怔的望着凌子墨手上的那个环状戒指,透明如水晶,每一个角度都折射着耀眼的光彩。那应该是用一整颗硕大的钻石原石加工而成,这是一颗无法用克拉来计算的钻戒,因为它本身就是由钻石雕刻而成。
“从容,嫁给我吧!”凌子墨单膝缓缓跪地。
分手
没有人可以百分百了解别人,即使我们能清楚的说出她的每一个表情姿态,即使我们看尽了她从单纯到成熟的每一个阶段,即使我们清楚着她生活的点点滴滴,依然无法真正的去定义她。十年,她演绎了无数经典,创造了众多传奇,没有人不认识她,就算你活在火星。无数人为她而疯狂,可是又有谁敢说是真正的了解她呢?即使是那个与她同床共枕的人……
“对不起……”从容伸手轻轻合上他掌心的盒子,她雪白的脸庞隐没在阴影中,眼波幽深如海,看不见底。而冷漠的三个字却异常清晰的从她微抿的唇齿间吐出,没有犹豫也没有踌躇,仿佛早已在那里等待了许久。
凌子墨嘴角的那抹微笑缓缓凝固,那含笑的目光在顷刻间深邃如剑,似要刺入对方心底最深处,探个究竟。
两人目光绞着,默默的对视。远处是交相庆祝欢呼的众人,还有那把夜空映照的五光十色的烟花。
“为什么?”凌子墨的姿势未变,只是那紧绷的下巴泄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情绪。
从容眨了眨眼,她的视线穿过他落在了苍穹夜色。那火树银花,那灿烂之极,人们惊叹于它的美丽,而下一秒便被这夜色所吞噬,夜终究是漆黑的,所有的烟火,也只是刹那。愈灿烂,在消逝的那一刻便愈加唏嘘。
“因为时间到了。”从容轻轻笑了,眼里倒映着一束滑落的色彩。“我们的五年之约到了,我们也该结束了。”
凌子墨伸手缓缓抓住她的肩膀,一双寒星般的眼眸闪着冻入心脾的冷冽。“这么说,这段时间的一切是你为分手而送上的告别礼物吗?”他的声音里是犹如铁钉般的尖锐。
从容依旧仰望着无尽夜色,安静的仿佛那即将熄灭的烟火。有些话她不知道该如何说,那就选择沉默吧。这一生,她演了的那么多的电影,成功的扮演了那么多不同的角色,却独独扮演不好真实的自己。她的人生是不是注定了像一场电影……
“为什么?”这一声已是挡不住的戾气,那抓住她肩膀的双手几乎要嵌进她的身体,他正在竭力压抑着胸口那蓬勃的怒气。“我要知道理由,别跟我讲什么时间还有那狗屁协议。”
“不要忘了那个狗屁协议是你定的,而在我心中,它从来都不是一个笑话。”她静静的望着他的脸,语气轻柔,声音里没有嘲讽也没有不屑,只是平静的陈述,那足以让凌子墨抓狂的该死的平静。
“理由,给我一个理由!”凌子墨如鹰隼般的眼神紧紧锁着她,手从她的肩膀缓缓移上她雪白的脖颈,那么的纤细,仿佛只要他的双手轻轻一勒……“一个足以熄灭或点燃我所有怒火的理由。”低沉嘶哑的男声在静夜里有一种逼人的力量。
从容没有动,无声凝望着他的眼,她的眼睑微微颤动着,抑制不住的颤动着,就像此刻她的内心。这是一张如此熟悉的脸,她见过它各种姿态的存在,不管是愤怒的、不耐的、冷漠的、嘲讽的……却不知该如何形容他脸上此刻的神情。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为什么会从他如此阴冷的眼眸里看出那本不该属于他的痛。
终于,她闭上了眼,也闭起了满眶的酸涩。再睁开时,已是冷清的如这沁凉冬夜。
“是那份协议让我们开始,当然也该由它结束。如果这还不是最好的理由,那最好的理由是什么,‘爱’吗?”从容勾唇一笑,“我以为你从来不信这个的。”
凌子墨的眼一凌,脸绷得死紧,神色莫名的盯着她,森冷的气息弥漫周身。
“我们并不相爱,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理由呢?”
“从容,你对所有人都可以那么的包容,却独独对我,从不介意用上你所有的残忍。”他的嘴角忽然勾勒出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我做的这一切在你眼中是不是都很滑稽。我知道说爱你只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