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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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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脸色阴郁得可以滴出水来,这样的判决无异于给了他重重一个耳光。他看着底下交头接耳的人,明白U盘里面是什么东西,怪不得杨芙林最近跟他提出辞职。

媒体蜂拥而上,围得左思寸步难行,保镖挡都挡不住。大家七嘴八舌,提出问题:“左先生,此次判决您是否满意?还会继续上诉吗?”

既然走不了,左思索性大大方方地回答:“当然,儿子左学的监护权,我这个做父亲的绝不会放弃。还有,只要是人,还有眼睛,便可清楚地看到小孩儿到底跟谁比较有利。”说完大步向钟笔这边走来。

钟笔紧紧抱着张说,激动之情难以掩饰,可还来不及高兴,左思的声音在她头顶冷冷地响起:“钟笔,我们下一个法庭见。”

最后一场官司,将一局定生死。香港法院实行的是两审终审制。

张说直看着他,“左思,适可而止。”神情肃穆,脸色凝重。

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两场官司打下来,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将近半年,所有人都疲惫不堪,钟笔的心理承受能力已达极限,她不希望再继续下去。

左思看都没看张说一眼,瞪着他放在钟笔腰上的那只手,眸光一沉,还是那句话:“钟笔,我们下一个法庭见。”

他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

俩人的离婚官司闹得极大,各大媒体都有报道,连远在上海、完全不知娱乐圈为何物的张父、张母都知道了。张母急匆匆打电话给张说:“报纸上说你破坏人家夫妻感情,拆散别人的家庭,是不是真的?”她不敢相信自小优秀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一心希望是重名重姓的人。

张说沉默半晌,最后点头:“是。”若不是他在《天上人间》的那番话,钟笔大概不会离婚,至少不会这么快就离婚。

大丈夫敢作敢当,虽然与事实有所出入。

所以他要负责。

张父张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大学里的教授,思维严谨、传统,对他教育非常严格,听他亲口承认,差点儿没气死。

张父一把抢过电话,怒吼道:“张家没你这个儿子!”张母流着眼泪说:“儿子啊,你是不是鬼迷心窍?怎么如此糊涂!那个女人结过婚还有孩子,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终究是教育工作者,说不出太难听的话来。

这个儿子是不是被人下了蛊?自身条件那么优秀,天下的女人要什么样的没有?何苦背个第三者的骂名,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张说打断母亲的哭诉,“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事情过去,我带钟笔回家见你。”

张母彻底被他激怒,“那你也别回来了!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

张说看着挂断的电话,揉着太阳穴,很是无奈。

慢慢来,欲速则不达。目前最要紧的是最后一场离婚官司。

他抽空回了一趟北京处理紧急文件,本想绕道上海跟父母解释,可是当他听到左思向最高法院上诉的消息时,急匆匆赶回了香港。钟笔一定不知所措,惶恐无依,他要陪在她身边,俩人一起渡过最后的难关。

事情越闹越大,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媒体的热情也似乎到了最高点,所有人都在议论左学最后会判给谁。左思出入有保镖护驾,没有办法靠近,于是记者的目标转向钟笔。酒店下面天天有人盯梢,只要她一出门,蜂拥而上,对她穷追猛打、围追堵截,无所不用其极,就像身上贴的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钟笔觉得自己官司还没打完,精神就要崩溃了。

她快支撑不下去了,身心俱疲。这几个月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吃过一顿舒心饭,她整个人一下子瘦了将近十斤,眼睛深深凹了进去,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唯一的好处是再也不用考虑减肥一事。

第三十二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张说也好不到哪里去,天天有电话骚扰,烦不胜烦。不知谁那么神通广大,竟然得知了他的行程。他刚下飞机,就有人举着麦克风追着他问:“张先生,张先生,你和左太太是什么关系?对于他们的离婚,你是否负有责任?还有,关于孩子的抚养权,你又有什么看法……”

张说黑着脸,一言不发,打算非暴力不合作。

没想到这番骚动引来更多的记者,所有人都发现了他。他被围在人群中间,寸步难行。有一个女记者挤到他面前,问的问题还算温和:“张先生,据说你和钟小姐是大学时的恋人,你是否很爱她?”

张说没有像对待别人那样不理不睬,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不气馁,再接再厉,“张先生,你乃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成功挤入全球一百位数字人物之一,外形又这么好,应该有很多女孩子爱慕你……”张说瞟了她一眼,冷着脸纠正她:“没有。”

她一听张说开口了,浑身来了劲儿,笑说:“怎么会没有呢!那你为什么喜欢钟小姐,可以说说吗?既然你这么爱她,大学时为什么又分开了呢?”

他眼神恍惚了一下,想起前尘往事——啊,当真是一言难尽。

“我想张先生一定是一个非常长情的人,以至于钟小姐结婚了,仍然对她念念不忘,是不是?”那个女记者再次问道。

所有人都跟着起哄,“张先生,请你谈一谈你跟钟小姐的过往。”

张说眼见骑虎难下,长长吁了口气,转头面向镜头。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均知他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中文学得不好,曾经有一个人看不过去,骂我是文盲,因此常常会有辞不达意的感觉。此事可以说因我而起,但追本溯源,又不仅仅是因我而起。我曾经说过,我跟钟笔很早就认识了,以前的是非恩怨不想再提及,过去的就过去了,既往不咎。我只希望大家不要怪她,她不过是一个母亲,爱子心切,天下没有母亲应该被责怪。”

他匆匆说完这段话就想走,但是刚才那个女记者拦住了他,“张先生,钟小姐一旦离婚,你们是否会在一起?钟小姐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去爱她?”

张说见她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想了想,说:“我以前还在美国工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句话: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正是这句话,令他原谅了钟笔。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一直很平静,但是眼神绝对真诚。

这个画面当天便在电视上播了出来。钟笔这段时间窝在酒店里既不敢上网,也不敢看电视,没有看到。但是所有人都被张说感动了,包括尖酸刻薄、无风不起浪的媒体。

美丽的女主播叹气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情若至此,夫复何求?不管孰是孰非,终有过去的一天。我们抱着美好的愿望,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众人开始对他们宽容起来,不再极尽嘲讽之能事。

左思在某个电视台重播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他不似众人,看过热闹就算了,他看见的是张说眼里的哀伤、惆怅、缅怀以及坚定的决心。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优秀的男子,无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都一心一意,永不放弃。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他想到这句话,长长叹了口气。

他的意志动摇了。也许破坏感情的第三者不是张说,而是自己。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先来后到之分。他将钟笔禁锢在自己身边长达七年之久,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所以当钟笔打电话要求跟他见一面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钟笔全副武装,帽子、围巾、太阳镜,避开无孔不入的记者,偷偷摸摸来到维多利亚港口。雨刚刚停了,海风带着咸味吹在脸上,湿润,黏黏的。正是傍晚时分,太阳从天边露出半边脸,云蒸霞蔚,满天锦缎。她不知道左思为什么要约在海边,任何一家咖啡馆都可以舒舒服服地谈话。

有人过来请她上船。她很不耐烦地问,“左思呢?”那人恭敬地回答:“左先生请您船上说话。”她半信半疑地上了船,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

很快,一阵汽笛声后,船开了,如同一条白色的鲨鱼乘风破浪,快速向遥远的天际奔去。

她惊呼:“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左思呢?”她生怕强掳事件再一次上演。

左思在她身后叹气,“钟笔,你是这么不信任我。”

钟笔默然,随他一起来到甲板上。

迎着清新湿润的海风,左思深深吸了口气,“只有在海上才可以远离人群,亲近自然。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他很喜欢出海,只有大海,才可以让他心境平和,远离红尘俗事。

夕阳好像落在海里,波光荡漾。白色的海鸥在头顶自由盘旋。海风吹在身上,令人心旷神怡,心情不由得放松,似乎骨头都轻松了。再大的烦恼明天再说。这个几月她过得实在是太辛苦了,犹如背负千斤重担翻山越岭。

从没有一件事令她这样疲惫、绝望、患得患失过。

左思指着周围的美景问她:“你看,现在像什么?”

她触景生情,自然而然地吟出:“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不过现在不是秋天,而是春夏之交,正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英乱飞”的季节。

左思点头,“你才情很好,心思又灵敏,其实很适合做学问。”如果不是他,她应该在学术界小有成就了吧?

钟笔沉默半晌,最后轻声说:“左思,我是来求你的。”如果她跪下来能够让他放弃左学的抚养权,让她跪三天三夜都可以。

左思脸色一沉,叹气道:“钟笔,你总是这么扫兴。”就不能多陪他一刻吗?

钟笔还欲多说,他没好气地打断她,“你再胡说八道,我让你现在就葬身鱼腹。”

钟笔面露惧色,立即噤声。

她咬牙切齿,恨恨地想:就知道不应该白日做梦,对他还抱有一丝幻想,他会念在往日夫妻情分上放她一马?他恨不得灭了她才甘心。

左思悲伤地想,难道她真相信他会把她从船上抛下去?她对他像对敌人一样时刻防范着,兴致顿时没有了,喝道:“回航,回航。”

回去的路上,俩人没有半句交谈。眼看海岸线远远在望,再不说,也许永远没有机会,钟笔决定倾吐衷肠,来个一了百。她拉住要下船的左思,悠悠吐出一句:“一直以来,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曾爱过你。”

她曾爱过他。只是她那点儿微薄的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绯闻中磨灭殆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难堪、恼怒、怨恨。

左思整个人呆住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掉了。

知道又有什么用?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太迟了。覆水难收。

他派人送钟笔回酒店,一个人在船上待了一夜,天亮后叫人把船身上的“钟情号”三个字改为“落霞号”。

不管怎样,钟笔曾经的爱抵消了他此刻的恨。

第二天,左思撤销上诉,主动放弃左学的抚养权。法院居中调解。左思答应付部分赡养费,保留他探望儿子的权利。钟笔没有异议。

一场轰轰烈烈的离婚官司,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下帷幕。

离婚手续办妥后,钟笔回左家收拾东西。这次她走了,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她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是以前穿过的套装,其他的,都不要了。那些昂贵礼服、名牌包包、水晶钻饰、三寸高跟鞋,以及满盒子的珠宝,全都不是她的。

她走过来看左学打包的成绩,见书包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遥控汽车模型,不由得大怒,兜底倒了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外面,“去书房带一套四大名著走。”这小子,没出息,简直玩物丧志。

左学知道母亲自从离婚后心情恶劣,就跟到了更年期一样,动不动就炸起来,节骨眼儿上不敢跟她较劲儿,唯唯诺诺跑出去,死命缠住张说,要他出面将可怜的汽车模型从老巫婆的手中拯救出来,还叮嘱他别忘了拿遥控器和特制的汽车油。这种玩具,普通人家哪里玩得起,他要是带回北京,周熹还不得羡慕死他。

张说也知道钟笔最近情绪不大稳定,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件,是人都得留下一些后遗症。他拍了拍左学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可以帮你,不过四大名著,你也要读完才是。”对左学表示同情,他没读过四大名著,但是也不表示支持他。

他上来找钟笔,她不在房间里。

钟笔披头散发赤脚坐在天台上喝啤酒。五月的阳光非常明亮,从阴凉处走出来的张说一时有些不适应。微风拂面,远处是大海,天气有点儿热。

张说在她身旁坐下,“都收拾好了?”

她点头,叹了口气,说:“我以前一直梦想着离开这里,可是今天,等到真要走了,才发觉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高兴。”她甚至有些悲伤。是婚姻失败带来的阴影抑或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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