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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扛不住同事的热情问候,许如仪长叹一声:“大小姐,你看到的那都是表象——他曾经可是娱乐版的常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哟呵!”八卦小姐电话那头长吁:“我们如仪都调查好啦?我听说他——离过一次婚是不?有孩子没?男娃女娃?你要注意啊,做后妈可不容易……不过我说啊,眼前这个金龟婿可别错过了,后妈亲妈的,哪个不是妈?你还年轻,嫁过去,自己生一个,地位牢靠!八级地震也震不塌你固若金汤的位子!那位余总也不是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头,嫁过去!他的财产够你啃半世了!如仪,你考虑考虑呗?”
许如仪面上挂了三根黑线,好似她这头答应,那头已经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来抬她了!
她嚼了两片儿薯片,就听见电话那头乌拉大叫:“如仪!你在干吗呢?老鼠似的声音!”
她“噗嗤”笑了,真没告诉她那位八卦同事小姐,许如仪同志此刻做的事情正是老鼠的专门营生。
“喂喂,什么时候来上班啊?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
许如仪大骇,呛了一口水:“什么躲着?总编面前你也这么说?来,妞儿,给爷再重复一遍,许如仪在家干什么来着?”
“……在家养病,重感冒很厉害!什么时候感冒好,要看什么时候报纸新闻退烧!”
“聪明!”她打了个响指:“守在革/命最前线,一有情况就汇报,回头请你啃牛排啊!”
挂了电话,思绪乱的很。
那天晚上,她送余阳回家,她陪余阳在跨江大桥上吐的七荤八素,全被摄像机摄进了框框里!好像有个鬼魅一样的影子一直在跟着她,真糟心!
门铃滴滴咚咚响个不停,许如仪合上被子,勤快地装死。后来一想,不对,万一总编良心发现,提了水果篮子来探病,她不开门,那……这个谎要怎样圆下去?
不开门会后悔,一开门……真想穿回去砸了街边卖后悔药的店!
余阳站在门口,无赖地靠墙,眨着一双会放电的桃花眼,很无辜地看着她。
门刚打开,她便用力砸上,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只好作罢,好歹她也显示了决心——
老子不欢迎你!
“你来干什么?余总?”她瞪眼,没好气,熊宝宝拖鞋很不争气地卖萌,两截脚趾头从斜刺溜里钻出来,——当然她没脸没臊,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这里是她家!穿的居家一点就被人当怪物盯,这还有天理吗?!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
“你……你给我老板打过电话啦?”许如仪惊讶问道。
“要不然呢?我哪知道你请了重病假?”他说着蹄子就伸了过来,抚她额头:“还好啊,挺正常的——”
“你要是马上离开,我会更正常!”许如仪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小妤,怎么才三年,脾气变了好多?”
“怎么才三年——余总都变不嫖不赌不晚归的新三好男人了?”她呛声总是很有底气。
“好,你好好休息,小妤——”他无奈地笑,转身要走:“公司最近面临大整改,忙的很——你有事打我电话……”
“我不会有事。”她怔怔。
余阳微笑:“那最好。”他半个身子已经转过去,突然又立住:“小妤,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是冲什么来的……如果,”他淡淡,神色有些惘然,“我是说如果,公司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在意,我不会蠢到认为是你……”
他顿住,看着许如仪的眼睛,眼底光亮一寸一寸燃尽。
“余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仍是微笑:“……提醒你股票该抛的抛,基金要选对路子……你一个小记者,赚点钱不容易,别套牢了付不出租金睡桥洞,跑到大街上哭鼻子……”
“……谢谢关心。”她心里乱的很,不清楚那些花花肠子被余阳看透了几分,不敢多留他说些混账话,害她吊着心几天几夜睡不着。
“没事,”他撑着门框,看她时,居高临下,“高墙将崩,海啸马上要来了……金融业嘛,谁也逃不过浮浮沉沉,就算没有许如仪,这个劫,我也是要挨的……”
明明暗暗的话,好似另有玄机,她不懂,却被余阳的故弄玄虚惊出一身冷汗。她知道,大事将近,她出走不过短短三年,S市的金融格局已经重新洗牌,余阳掌大势,昔日叱咤风云的黎颂冉已经是昨日黄花。他说的对,金融业,浮浮沉沉是常态,今朝风光无限,谁也不清楚明朝会不会一个翻身,破产又破功,睡天台桥洞,想不开的高楼升天,斗争不亚官场。
余阳作为生意人机敏的嗅觉如果真的嗅出了一丝不对劲儿,那一定是金融界即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而她,许如仪,只要再添两把干柴,定然能烧成燎原之势。
大仇得报,她该不该……管他人死活?
那场失败的婚姻,五年来,每一天每一夜的委屈,都翻涌覆盖,席占了整片脑海,吞噬理智,害她一想起来,站在凉风习习的天台,抽烟的手抖的厉害极了。
她恨。
……大不了,到时候赏他一块凉席,让“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余总不致睡天台桥洞,那是她心软,发大恩了。
齐远那边催的紧,各方果然闻风而动,她这才清楚余阳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踩到了这个点上,昔日竞争对手个个卯足了劲,想要拆分骨肉,凑热闹喝一杯残羹。
商场如战场,硝烟是看不见的笑里藏刀。余阳三年前漂亮地打赢对“天融”的商战,转身坐上S市金融业老大的宝座,一时风光无限。他当初就该料到有今天,风声变向时,一旦决了个口子,必然赢来狼群扑食。
连曾经叱咤一方的黎颂冉,都可以一夜之间从S市消失,那么,其他小兵小卒的位置互变,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许如仪收拾了一下心情,终于滚去上班。
才进门,被同事围的水泄不通,她好不容易挤出一只胳膊,招招摇摇地晃荡,风骚地憋出一句话:
“——老子要去打卡啊!”
等她滚进办公室,卷了袖子决定开启工作狂模式时,一号二号三号八卦女士早已围了上来:
“哎哎,如仪,你上次给余阳做的财经专访非常不错!公司早会上老总还公开表扬了呢!”
“如仪,你太厉害了!一个人单枪匹马,搞定了那么多财经记都约不来的专访!还……”
“还和余某人绑定上了一回娱乐版是不是?”许如仪翻翻白眼。
“嘿嘿嘿,”二号女士笑靥迷人,“那是你懂营销嘛!捧你这样的记者多划算!那册夹带专访的杂志一夜售罄!如仪你多大的功劳啊!”
她喝了一口茶,周边各位热心的女士为她免费分析局势:“如仪,你知不知道余阳出了点事儿?”
许如仪一口茶险些喷将出来:“什么?”
“哟哟哟,还把自己撇的这样清,”女士们集体抨击许大记者藏着掖着的感情态度,“你那金龟钓的差不多了吧?如仪,本来呐,我们是很支持你扛着枪拿下这座‘物产丰隆’的碉堡……但是,现在嘛,如仪,你得再观望观望……”
几人一脸真诚,闹的许如仪都不好意思:“怎么啦?”
“余阳……涉嫌做偏门生意,就是……”二号女士伸出一个巴掌,比了个动作:“……那个,你懂?”
“……我不懂……”许如仪差点笑出来。
“唉,就是……”二号女士大有“恨其不争”的意思:“就是捞白粉的偏门!”
许如仪惊的下巴差点掉地:“你说他涉毒?”
“已经被警察传讯啦,‘余氏’公关做的好,现在还稳的很!外界看不出一点儿门道来!我们是做这行的嘛,消息比谁都灵通,先过了我们这关……我急了,就把消息通给你……”
一个上午,许如仪的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太可怕,他们这群人,果然是不择手段,这样下三滥的作兴都拿了出来……
据她所知,余阳和许谦益一直都在配合缉毒,像许谦益这样的家族,捞偏门的生意虽然也干,但绝对不会允许毒贩败坏门风!他刻意从伦敦出来,不惜万金,就是为了彻底清算伦敦分支大陆的毒窝子……许家几代家风,祖训就是不碰毒,对这种偏门生意,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合作伙伴和这种夺财害命的下三滥腌臜东西碰到一起?
她料足了一切,却实在没有料到,这场商战打的这样下作,有人可以不择手段地栽下如此肮脏的屎盆子。
商人无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愿赤裸相对时 能够不伤你(2)
她十天没有见到余阳。
最后一次谋面时,他瘦的销了骨;坐在凹陷的沙发上;点一支烟,袅袅上升的白色烟气迷了眼。左手细长的无名指上,那枚简洁的婚戒很显眼;三年,他都没有摘下。不是长情的人,却在她知情不知情的漫漫光阴里;他虚坐在那里;空空等了十年。
而这些;已经跟许如仪无关了。
她递一杯茶:“你应该少抽烟。”
余阳接过,道谢;很淡地笑:“我说过;小妤,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常理。”
“你怀疑是我捣的鬼?”许如仪目色冷冷:“我不屑的,就算当初依附男人的舒妤,也不屑这样做的。更何况,是我。”
“我倒希望是你,”他眼底没有一丝讶异之色,很平静地说道,“小妤,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你是不是可以重新看我一眼?”
“你不必……”她支吾,却说不出话来:“你不必的……”
他最后拿起外套走的时候,步履踉跄,回身深深望了舒妤一眼:“我三十三了,小妤,不想再等……”不愧是商场上老道的行家,话里有话,三言两语就让舒妤心底惶惶,好似被人一眼看穿了心思:“你什么时候来,我等着……小妤,我等你来。”
舒妤低头。他真的很狡猾,也许从他见到许如仪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转的什么心思,可是他不说,让许如仪心甘情愿一步一步接近。
女人狠起来,不但要人心,更要人命。
余阳走后两天,风声愈盛,S市股市不稳,金融界人心惶惶,山雨欲来的势头蓄在风雨飘摇的商业帝国之后。
很快,国外资金融通,股东强势进驻。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紧锣密鼓地筹谋。
接到程素电话时,许如仪手都抖了三抖。
那边声音很温柔,没有责问,也没有任何有关私人问题的请教,一贯称她“许小姐”,她猜想是余阳特意叮嘱过的。程素不是生人,跟着余阳干了很久,余阳的一应事宜她都很清楚,所以……自然更清楚这位“许小姐”从何而来。
礼貌谨慎,绕了一会儿客套话,终于跑上正题:
“许小姐,余总邀请见个面,希望您不要拒绝。”
严肃正经的“邀请”简直让许如仪发笑,程素她是认识的,作为余阳的正牌妻子,整整五年的交际应酬,余阳身边跟了很长时间的工作人员,她基本都能混个脸熟。即便现在让她认,她也是认的出的。
不知为什么不是余阳自己“请”,他脸皮厚,并不是没有单独约见过许如仪,突然让程素转述,她有些不适应。
当然,她不会知道程素身边坐着个跺一跺脚,欧洲华人世界地下抖三抖的“大佬”。
许谦益百无聊赖,本来不想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奈何看戏的人都愁的不可耐,偏偏当局之人闲散大仙一样,不急不躁,伦敦押着的那只胖包子天天扯他衣角喊“干爹爹,添添想妈妈”,他不出手行吗?
况然,S市是要大变天了。再晚一步,恐怕神仙也回天乏术。
许谦益弹了弹指甲,温润地笑:“他们夫妻的事,我不想管,但是,我干儿子的事,不能不操心,程小姐,拜托你了。”
程素受宠若惊,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伦敦华人世界的大佬,全无架子,在她面前,文弱谦恭的像个书生,这个面子,程素不得不给啊,即使……越过了她的顶头上司余总大boss。
问责下来,有许谦益顶着,她乐的赚个好名头,这个忙自然要帮。
会所包厢。借了辜鸿博的场子。将将三年时间,早已物是人非,小辜总如今人也不在S市,只有场子还在,舒妤念旧,总想起当初那么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的日子,温思懿做东,有黎颂冉这个大财阀跟在后面闷头埋单,大小姐手一挥,包账。
那时还没有添添,生活并不如意,可是她仍是很怀念……现在,这一大家子,走的走,散的散,S市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就连余阳,最近也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