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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仪微怔,听他提起添添,心疼的厉害。
“我听思思也提到过你。”
“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温思懿,多可爱的女人,也是好久没见了。久到她差点忘了,思思和伦敦许家还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如此说来,她今天的这一场采访,实在不应该冷冰冰格式化的,她和许谦益面对面地交谈,怎样也能说是……故人攀交情吧?
许谦益很配合,整个采访过程让她感到很轻松,也很愉快。他基本不在采访中透露任何私人相关的信息,所述都是专业术语,有关长三角金融市场的未来走向等等,阐述条理相当清晰,也详加了自己的见解。
许如仪也很掌握分寸,她是有相当经验的名记者,采访过很多名人,一般情况下,她的采访对象都不喜欢谈论隐私,——许谦益也毫无例外地属于这类人。
采访的过程,许家的人是全程跟访的,因为不准用任何视频、音频采集设备,她只能全靠手记,速记一些重要内容,等回去以后再整理成稿。
许谦益很细心,偶尔会停下来喝杯水,或者微顿,放慢语速,迎合许如仪的速度。
采访结束之后,她反倒有点怅然,匆忙收拾东西,准备回报社交差。没想到许谦益不顾管家的再三催促,执意留下她再说会儿话。
“许小姐,添添住在伦敦我家里,你……不想问点什么?”许谦益淡淡看着她,修剪的漂亮的指甲轻轻弹着,一脸笑意,温暖的就像沁入了春风里。
她略一沉吟,说道:“忙完了近期的工作,我准备递辞呈,先回伦敦……想回到添添身边……”
“那很好,小孩子很想你,”许谦益轻声说道,“你如果有困难,可以来伦敦找我,——找思思也行,小事她都能解决,解决不了的,让她转达我。”
他很热情,一脸谦善,笑的时候,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舒妤暗暗猜测,这个人,真是奇怪的很,背后一定有故事。至少他所表达出来的能够让人亲近的气场和他的身份完全不符,他背后的家族,真是高深莫测。
而许谦益,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作为那么一个大家族的主事人,不知平时能否压得住?
“你在想什么,我猜猜。”
他的眉眼始终含着笑意,见舒妤出神,他伸手轻轻摸着自己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在想,许先生一点架子都没有,会不会……平时不太容易服人?”
他哈哈大笑。继而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看过我生气的样子,‘绵里藏针’,或者,你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我。我们的家族,以及家族覆盖下的地下王国,从来不可能用温温软软的性子去治理,如果什么都像你外表看到的那样,那么,许家不可能在伦敦华人世界影响这么大。”
“绵里藏针”,居然会有人用这么……“负面”的词来形容自己,许如仪顿时惊讶,眼前的那人,在她眼里不免又多了几分神秘。她听的很认真,许谦益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认真听进去了。
“许家不可能在伦敦华人世界影响这么大”……这句话让许如仪想起采访之前许家工作人员说的——“他对伦敦的地下影响力,绝不亚于在任唐宁街10号”,未免是太大的口气,她有些不相信,却对许谦益背后的家族兴趣非常,她居然大着胆子问道:
“许先生,你愿意谈谈吗,你的家庭?”
许谦益一愣,眼底的惊讶稍纵即逝:“如果是私人交流的话,——我很愿意。”
许如仪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连忙说道:“那是当然的,这里只有私人交流。”她笑着补了一句:“我是添添的母亲。”
身边一路陪访的管家这时突然站了出来,朝许如仪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告诉她见好就收。
许谦益伸手挡了挡,朝管家微笑:“不要紧,许记不但是记者,更是我一个私人的朋友——”
许如仪很感激地向他笑了笑。
谈话继续,却多了几分私下里的亲密。
许谦益修养很好,很顾及别人的感受,说话间,时时注意着她手里的茶杯,茶水少了就叫人添,不时问候。
“我们的家族,恐怕要从数十年前说起。那时大陆烽烟四起,好不容易战争告停,以为可以喘息一阵了,谁知道——”
谁知道国共内战,青海边又添了无数白骨,自古如此,分了合,合了分。苦的总是百姓。
“再后来,大陆又经历了几次浩劫,氏家大族能走的都走了,把相当的资产都带到了海外——在异国他乡繁嗣后代,这数十个家族中,尤以五大家族资产最盛、人口最多,在海外华人中埋根深、影响广。”
“许家——就是这五大族姓之一?”她听的很认真,忽然插口道。
许谦益点头:“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他的口气里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凄凉,他突然问道:“你也认识黎颂冉?”
许如仪很意外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只得点头:“是,黎大哥,他是思思的老公嘛。不过,我们很久没见了……”
“他在伦敦。”许谦益笑着抿了一口茶。
她竟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
“黎颂冉,他和我们有莫大的渊源——”他笑着,突然有些不想再说下去的意思:“这些,你以后会知道。——如果你老公愿意告诉你的话。但是现在,我不能说。”
她知道许谦益口中的她“老公”,是指余阳,她连忙岔开话题:“黎大哥……和你早就认识?”
“很早,”许谦益微笑着点头,“我们很早就认识,比你们都早。”
舒妤惊讶万分。在没有她陪伴的路程中,思思……想必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吧?
许谦益身边的人突然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许谦益微微点头,那个人便出去了。
许如仪看在眼里,倒有点不好意思:“许先生要忙?那我们……”
“不忙,”他伸手轻轻虚挽一下,“你不介意我看则新闻?”
“当然不介意。”
方才出去的人很快又进来,手里拿了几张整理好的纸,递给许谦益。
他接过,微微点头,匆匆扫了一眼,忽然笑道:“许小姐,似乎跟你先生还有点关系……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她点了点头,很好奇,当然更吃惊。居然……跟余阳还有点关系?
许谦益抿了一口茶,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丝丝入扣,仿佛唇齿间还溢着茶的清香:“一艘没有货号来路不明满载‘鲜货’的轮船,在驶进菲律宾港口时,突然炸毁——索性的是,船上只有‘相关人员’,没有任何无辜的民众。”
许如仪有些听不懂:“就在……刚刚?”
“就是刚刚,”他笑着强调了一遍,“许家有相关的信息收集人员,所以我们的消息一向比传统媒体快很多——你们同事可能现在正赶去调查,许小姐不如在我这儿多坐坐?随时掌握各方动向,消息一定比你们同事快很多。”
她大惊:“那……这么说来,很严重?”
“还好,”他说的轻描淡写,转头向小管家说道,“我一向说,穆小狼做事太狠,但是他总是狠的这样恰到好处——”
小管家轻轻弯腰:“您确准是穆先生做的?”
“我猜想,他是看不过去了,——所以抢先了一步,用行动来提醒我,不要太优柔寡断。”他笑着:“你觉得许先生优柔寡断吗?”
小管家颔首微笑:“穆先生是这样觉得的。”
她听的越来越糊涂,千头万绪,简直就像心里卷了团毛线,乱糟糟的。
“不要紧张,”许谦益看向她,很抱歉地解释道,“死的都是毒贩,没有任何无辜市民受伤——穆枫做事向来有分寸,这一点,我一向不怀疑。”
“穆?”她很惊讶,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名字,本来思绪就够乱了,这下更是不清不楚。
“我刚刚跟你说过的,迁居海外的华人氏家尤其以五大家族影响力最大——许家是一族,穆氏,就是这五大姓中的另一家。”许谦益很耐心地解释:“这么多年海外漂泊,为了生存,其实……我们也做过很多踩线生意,但唯有一点,宁死也不会越界——五大氏家秉承着祖训,永不碰毒!”他微笑:“华人碰毒,就只有死路。”
很漂亮的弧线,分明是很温和的笑,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森然入骨的凉意,她突然想起自己方才幼稚的问题,许家如今的主事人许谦益,当然有一套自己规整家族的法则。他所受的教育让他必须懂得谦让和礼貌,但,这并不代表,他的退让毫无底线,他完全没有架子。
“鲜货”原来就是毒品,只是一些暗话,现在想起来,许如仪顿时明白许多。
她瞬间想到了“余氏”最近被人栽赃的贩毒丑闻,便问道:“那……和余先生的公司有没有什么关系?”
“这次的毒贩子和五大家族内部联系非常密切,我生怕牵扯太多,就亲自过来主事,黎颂冉让我和余阳合作,长三角的地盘他比我熟悉,有他帮忙,我的各路行动都会更迅速。……没想到,后来连累他缠上了丑闻。”许谦益把手里的几页纸整理好,放在一边,继续说道:“可能是我最近耽误的时间多了些,穆枫正好闲着,就顺手帮了个忙,——那艘运毒的船才驶进港口就……”他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没了,就没了!”
“那位穆先生……做事真是又快又狠又准。”她笑着,隐约感觉到即将进入长三角的那股势力,非比寻常,在这样盛世昌平的年代,竟还藏着这样的家族,这样可怕的“当家人”。
“嘘,”许谦益比了个手势,轻声笑着,“我们内部都叫他‘小野狼’,那些孩子,宁肯得罪我,也不肯跟穆先生开个玩笑——他瞪人的样子比他父亲还可怕。”
“许先生脾气出名的好,不能跟你比。”她也顺势开起了玩笑。
“你猜穆枫为什么不好好地在三藩呆着,突然管起了我的闲事?”许谦益叫人添茶,他今天似乎空闲很多,很乐意跟许如仪说话。
“猜不到。”她很诚实。
许谦益笑着看她:“我猜是——添添的关系?”
“添添?”她大惊:“这和添添有什么关系?”
许谦益哈哈大笑:“穆先生女儿也在伦敦度假,很小的女孩子,很可爱,思思带着,——听说添添昨天午觉醒来,偷偷亲了穆静姝一下,你说穆先生是不是认了这个小女婿?要帮帮我……”
“添添真有本事。”她撑着,却实在忍不住笑起来。
茶凉了,小管家一再催促,这次的访谈才真正收了尾,许谦益终于有要离开的意思。
许如仪起身,和他握手告别。
许谦益突然问道:“余阳最近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一怔,却摇摇头:“最近我住在家里,他却从来不回来。——听说公司有事?”
许谦益笑了,轻轻弹了一下指甲,温声道:“是有些事,让他去忙吧,忙完了,我们一起回伦敦。”他好似看出了许如仪的心思,又说道:“他跟我请了个假,说要带你出去一阵子,你们有什么安排?”
她摇头:“从没听他说起过。”
“他做的多,说的少,估计带你走的时候,你已经没法拒绝——他应该替你把假都请好了。”
舒妤轻叹,这世道,果然男人更了解男人。余阳的心思,完全被许谦益猜透。那人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出游的准备,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采访完了大佬啦?你开心了?太太。”
“谁是你太太?”
他笑着,却不争辩:“最近有没有什么计划?赏脸陪我出去玩玩?”
“不赏脸。”她回答的很干脆,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怪异声音,不由好奇:“你在哪啊?”
“你听见什么啦?我在烧柴火,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烤火?”
“大热天的!你有病啊!!”
余阳长吁,发生一阵大笑:“你那位青梅竹马的小伙子在帮我搬柴煮汤水!你要不要来?”
她大感不妙,追问道:“你在哪?”
“在乡下,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和……她的青梅竹马,那位小时候掏鸟蛋被砸一脸的混小子开卧谈会啊!!
舒妤收拾了一下东西,无奈举降,她扛不住余阳软磨硬泡,只能跑去小时候爷爷开私塾的深山里,陪他胡闹。
“陪我一会儿好不好?就住几天,几天之后……你爱干嘛就干嘛,爱滚哪就滚哪……我不敢管……”简直掐了一把泪……
这话……居然是那位爷说的出来的!
她无奈。
心底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