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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永夜,渐渐爬上山头。
“原来是这样……”商文渊喃喃自语了一句,萧言离得远,听得并不真切,刚想凑近听清一些,就看见商文渊的眼眶,已是泪满盈溢。
萧言惊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和商文渊穿一条开裆裤长大,小时候商文渊脑袋上被院子里的孩子王开了道口子,他也没掉一滴泪。萧言怔怔地不知所措,左右思量都开不了口,索性转身回了宾馆。
“哭吧,该有多伤心啊,才能跟个娘们一样哭得梨花带雨。”萧言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现在让商文渊独处比什么都好。
七月的夜晚,虫鸣声声,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商文渊一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琉璃色的天洒满了霜色的月光,他仍旧石像一样的杵在院子里。远处冰凉的山风掠过,卷起一阵藤萝花的清香,商文渊身形微动,眼里的泪珠就像是四月天里的春雨,顺着脸颊,潺潺而下。从来以为,是沈慕夏负了自己,殊不料,山河流转,到头来才知道,从始至终一直是他负了她。
“商文渊!”记忆里的女孩脆生生地喊了这么一句,隔着漫长的光阴,都仿佛能够看见她蹙眉嘟嘴的样子。商文渊心头一动,记忆的河流,夹杂着年少的悸动,流淌于四肢百骸。
“商文渊你怎么总是不理我!”女孩子又嚷嚷开了。这时候,坐在她对面的男孩才微微抬了抬头,眉眼间含着隐约的笑意:“沈慕夏你又怎么了。”
“我一想到暑假见不到你就忧伤啊!”女孩子端坐着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有什么忧伤的,做做题,看看书,两个月一下子就过去了。”男孩子不以为意,转着手里的笔,笑容和煦。
“哎,我一忧伤,就开始想象我们以后各种分手的情景……”
商文渊脸色一僵,皱眉道:“你没事想这么做什么?吃饱了撑的?”女孩子丝毫不理会男孩的脸色微变,继续沉浸在各种幻想中。
“我想象你各种抛弃我的情节,然后若干年后,我抱着你的孩子在街头和你偶遇。”
“你我相识无言,告别的那一刹那你蓦然回首!却猛然发现,那孩子居然跟你长得无比相像!”
“然后故事……开始了……”
沈慕夏双眼脉脉,抓过商文渊的手紧紧握住,表情悲切地问道:“你不觉得很悲情么?简直堪比莎翁笔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啊!”
商文渊无言以对,干笑两声说道:“悲情……悲情得我想结结实实揍你一顿!”
听他这么说,沈慕夏一下子泄了气,‘哼’了一声丢开他的手,愤愤道:“榆木脑子,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商文渊无奈地笑了笑,七月天,窗外嫩绿的叶儿争先恐后地发出芽儿,眼前女孩的酒窝深深,竟让他一时意乱情迷。
“慕夏……”他轻轻唤了一声。
“干嘛?”女孩子不甘愿地应道,嘴里嘟囔着一转身,却是迎上了两片温热的唇。
心跳,霎时快如擂鼓。
“我从不想这些问题,因为,我永远不会让你变成那样。”他目光灼灼,嘴里的一字一句,缱绻了万千情浓。
过了几天,期末考试结束,教学楼里哀鸿遍野。沈慕夏念书本来就是个半吊子,考完书本一丢,就兴冲冲地跑去找商文渊。
“阿渊阿渊,我去买车票,你要不要一起去?”沈慕夏说‘要不要一起去’潜台词就是‘你不去就死定了!’商文渊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牵过她的手说道:“先去吃饭,车票我托人给你买了。”沈慕夏一下子就变成了星星眼状,谄笑道:“阿渊你用处真大,比号码百事通好用多了!”
“走吧,走吧,我快饿死了!”车票的事一抛到脑后,吃饭问题就成了头等大事,沈慕夏一边拉着商文渊的手,一边故意往人潮密集的地方挤去。
“往哪里走做什么?吃饭走北门才对。”商文渊被她拖着,疑惑不解道。暮夏笑容狡黠,眼睛眨巴眨巴,一看就满脑袋的坏主意。
“走人多的地方,时刻炫耀我对你的所有权!”
是该好好炫耀一下,一向只可远观的商文渊,居然被不按常理出牌的沈慕夏收了,那一年的Z大,总有那么些才貌双全的女生时不时地默默哭泣……
而往常慕夏回家,为了省钱,买的都是站票。反正年轻人,皮糙肉厚,死撑着站上六个钟头,回到家睡个囫囵觉,醒来又是精神奕奕。可谁知商文渊托人买的票是卧铺,这让一向自诩节俭的沈慕夏心疼坏了。
“不然咱去把这票卖给黄牛,再买张站票!”慕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眉眼弯弯道:“这样多好!还剩好多钱可以买其他东西!”商文渊忍不住笑了下,知道她说的‘其他东西’一定就是吃的东西。
“别傻了,你女孩子一个人站一晚上我不放心。”他断然拒绝沈慕夏的提议,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一副被打击到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好了,准备准备,都要回家了。”
慕夏一听见‘回家’这两个字,原本脸上嬉笑的表情渐渐褪去,眉头轻皱着,似乎‘回家’这两个字,令她既喜又忧。
“阿渊,你喜欢回家么?”过了好半天,她愣愣地问了这么一句,商文渊正低头翻着L市的地图,头也不抬地答道:“挺喜欢的,以前住在乡下老屋,每天都能去水库钓鱼。”
沈慕夏是一个‘问题’少女,总是有很多的疑问要一个一个弄清楚才罢休。多年之后的商文渊细细回想,才发现,那似乎是慕夏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倘若。
倘若当时就知道,这一别就可能就是天涯两隔,
那么他,还会不会亲自将她,
送上那列开往殊途的火车?
答案已经湮没在了漫漫的光阴里。
那年夏天,送慕夏上了火车之后,商文渊也回了家,可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她,在家吃饭的时候也显得心不在焉。
“阿渊,英国的材料都准备好了,你吃完了回书房看一看。”饭桌上,商文渊的祖母淡淡地开口说道。商文渊随口‘嗯’了一声,主座上闭目养生的老人见他这般,微睁开眼,皱眉道:“听说这两年你和学校一位女生走得很近?”
老人一句话出口,一桌子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商母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年轻人,喜欢呼朋引伴,妈你也别太较真了。”商文渊素来知道祖母的厉害,也不接嘴,放下手里的筷子,轻声说了一句:“奶奶,我吃饱先回书房了。”
老人并不蓄意刁难他,却是话中有话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不比当年,一个个精明算计得很,我们老辈们不防着点,还真怕小辈们一步行差踏错。”
商文渊插在口袋里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过楼道的时候顺手拨弄了一番九珍笼里的金丝雀,雀儿声音清脆婉转,给这静谧恭顺的大厅堂平添了几分生气。
回了书房之后商文渊径直走到阳台,窗外夜色朦胧,宝蓝色的天空布满了闪闪烁烁的星辰,空气里糅合了丝丝栀子的甜香,深吸一口,脑海里的烦忧顿时散去不少。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火车应该到了。果不然,过了十多分钟,手机响了起来,商文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赶忙按下接听键。
“喂喂,阿渊啊,哎我到了,现在在火车站呢!你说找个电话亭怎么这么难,就欺负我们这些没手机的是不是!”电话那头的女音清越欢快,商文渊脸上的笑意渐深,叮嘱道:“早些回去,到家之后再给我打个电话。”
“嗨,知道啦,那我挂了。”
“嗯,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之后,商文渊轻嘘了一口气,刚准备转身进屋,却看见商母斜斜地倚靠在阳台的紫藤椅上。
“妈,你进来了怎么也不说声。”商文渊和母亲夏岚的关系说不上亲昵,也算不上疏远,世家大族,总归少了点寻常百姓家的烟火人情。
“阿渊,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在学校都还好么?”夏岚不知道来了多久,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她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好,乍一看去,也不过三十左右的模样。
商文渊应了一声,答道:“都好,课题结束了就准备毕业论文了。”夏岚点了点头,一双丹凤眼含着笑意:“自己也都注意身子,别总以为是年轻就没个准头。”她顿了顿,眼神飘到了远山之上,转回头再望向商文渊的时候,语气意味深长:“我们家里内外都看着你,奶奶老了,做事情你要有分寸,不要胡来。”
“阿渊,你不要叫妈妈失望。”最后一句,夏岚温柔的面容带了几分肃穆,目光中隐约闪过一丝锐利。商文渊低着头沉默不语,七月的风,竟也有着几分凉意,掠过额角的发梢,卷起双眸里的情绪万千。
“好了,妈妈先下去陪陪奶奶,你好好休息。”夏岚上前拍了拍商文渊的肩膀,不知不觉,儿子竟然已经这么高了,她脸色浮起一丝笑意,转身走出了书房。商文渊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茫然笑了一下,如果可以选择,谁又一定愿意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站在阳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腿都渐渐的开始发麻,商文渊仍是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时闪时显的灯火。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一看,屏幕上‘慕夏’两个字总算让他回了几分神。
“哎,累死了,阿渊,我到家了呢,现在用弟弟的手机打给你,以后你找我,晚上都可以打这个电话。”那边沈慕夏的声音仍是活力十足,还忙不迭地补充道:“白天不行哦,白天一飞都在打工,我也要去打工,不然日子这么长真难熬。”好不容易听她噼里啪啦一大堆的说完,商文渊才无奈地开口问道:“一路上都还顺利吗?买给你的水果都吃完了吧?”
“嘿嘿”那边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都能够看到她眨巴着大眼睛,嘟着嘴说道:“一飞最喜欢吃芒果了,我妈也很少吃水果,我带回来给他们吃。”
商文渊有些心疼,问道:“那你在车上都吃了些什么?”
沈慕夏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当然是泡面啦!火车搭泡面,绝配啊!”
商文渊摇着头责怪了几句,却也是无可奈何,说道:“别急着打工,回家了先好好休息,过些日子我忙完了课题就来看你。”
一听到商文渊要来,沈慕夏激动地一跳三尺高:“真的啊?你会来看我吗?为什么要来看我?”这个问题没头没脑,商文渊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因为暑假有你的生日。”
那头的慕夏好半晌都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仿佛时间都在此刻略作休憩。
“谢谢你。”许久,她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阿渊,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此刻的夏夜,明月在上,流萤无光,商文渊的眼圈渐红,却仍做了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说道:“傻话,往后还有那么多的生日,又该谢多少次。”电话那头的人听了,忍不住扭捏道:“那我都听你的,我会好好在家待着的。”
商文渊得了她这句话,心里才安了几分,却还是再三叮嘱:“天气热,别往外面跑了。”两人又说了好些话,等到告别的时候,慕夏还是恋恋不舍。
“别忘了你说的话,你得来看我!”商文渊笑着作保:“一定一定,你赶紧整理整理,睡觉去吧。”
接下来小半个月,商文渊白天在学校忙着课题实验,晚上准时和沈慕夏通半个小时的电话。这天商文渊刚整理好实验报告,口袋里的手机就迫不及待地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心里有些疑惑,掐掉了电话之后立刻回拨了过去。
“怎么了,慕夏?”他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拿着电话问道:“今天怎么打来这么早?”那头的人儿显然心情不大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听见商文渊的声音,就忍不住抱怨道:“哎哎,今天我又丢衣服了,别人的都没丢,就我又丢了两件内衣!”商文渊听了,皱着眉头问道:“之前也丢过?”
“对啊?我没告诉你吗?这都第三次了,之前我还以为被风吹走,可是现在大家的衣服都晒一块,怎么光吹我的,不吹别人的!”慕夏越想越气愤,哼声道:“内衣也不值什么钱,现在人都穷成什么样了,连内衣都偷!”商文渊知道她家的构造,普通的民宅,阳台小,所以衣服大多是拿到顶楼晒。
“别想了,没事的,下次注意点,晒在窗口好了。”他安慰了几句,又说了几段学校的趣事,慕夏这才从哼哼唧唧的状态里摆脱出来。
“对了,你什么时候来这边玩?我们这儿的水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