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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灯光照明下,绿茶发出闪亮的光辉来。
「受够了啊?」
贝塚呼出一口烟雾。轻佻的口吻和这句话的内容显然格格不入。她将狐狸眼眯成一条细缝,拾高下巴道:
「才早上九点半哟。今天的工作正要开始而已。拿出干劲来,一鼓作气加油吧——」
「贝塚小姐你还不是一太早就在抽烟休息……」
「早上拼命工作,一般人根本就办不到吧。」
「完全前后矛盾嘛!」
工兵叹一口气,伸手擦了擦脸。
真是个喜欢愚弄他人的女性。话巾完令听不…哪婪是开玩笑,哪些又是认真的。难以捉摸,给人一种无拘无束的印象。
不过在一起时,气氛就会变得和缓。在这种杀气腾腾的环境下,是唯一能轻松交谈的对象。
贝塚悠里三十一岁,三重县四日市出身。毕业于关西的私立大学,目前似乎独自一个人住在等等力。进入Spiritia之前在某家SIer从事销售工程师方面的工作。兴趣是搬家。得知工兵住在文京区后,她便不时询问那附近的房子和租金价值。而工兵则请对方介绍大崎周边的酒馆。两人目前的交情是处于互道「早安——」、「辛苦了」的地步。但若是和其他公司的人过于亲近,室见的脸色也不会太好看,所以这种关系只限定在休息区。
工兵撑起身子,用手拄着脸颊:
「唔……毕竟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半个月罗。一、两天就很痛苦了,更何况是两个星期。老实说还真佩服我自己这么能撑。差不多也该是时候放弃了吧?」
这是真心话。
日复一日的强人所难,突发性的作业委托。淮时下班的梦想不但彻底泡汤,最近甚至只要能赶上末班电车就算幸运了。因为这样,自家公司的业务也几乎停摆,需要占用周末和深夜的时间才勉强处理得来。当然,面对这样的惨状,工兵他们并非只是坐以待毙。两人和大豪交涉无数次,拜托对方设法减轻作业量,但结果经常是遭到拒绝。对方的理由是,自己一个基础建设负责人,是无法推翻高高在上的高层所拍板定案的建构时程。
至于唯一可以仰赖的藤崎,两人还未能把事情告诉他。据说在那之后,他被社长派去负责某制造商的顾问业务,目前正被软禁在客户那里,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公司。
绝望无比的状况。让人有种想放下一切高喊「Give up!」的冲动。但贝塚依旧不改那若无其事的笑容。
「哈哈——才两个星期就想放弃,太没出息罗。我到今天已经整整撑了三个月。」
「三个月!」
工兵睁大双眼。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忍受到现在?咦?是有什么秘诀吗?例如打禅……冥想法之类的。」
「嗯——很接近吧。要不要我示范一次?」
「非常需要。」
工兵目不转睛地盯着,眼中充满了期待。贝塚点点头,将抽到一半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收起香烟盒后走到墙边:
「首先抱起双手。」
嗯。
「背靠在墙上,双脚一前一后打开。」
嗯嗯。
「稍微缩下巴。」
「好的。」
…………
「呼——」
「不要睡觉啊——!」
下意识吐槽了。那么多淮备动作,结果就是睡觉啊?应该说,冥想和睡觉根本不一样吧!
贝塚轻轻伸了个懒腰:
「哎呀,压力过大时,睡觉是最好的方法喔。你知道吗?根据最新的研究显示,每星期午睡三次,每次三十分钟的话,好像可以降低37%心脏疾病的死亡率呢。」
「这种杂学不懂也罢!」
「还有,我的眼睛看起来细细的,其实是故意眯成这样喔。为了打瞌睡时不被发现。」
「那是什么伏笔?」
可以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可……可恶,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没有机会耍笨!
在恨得牙痒痒的工兵面前,贝塚耸耸肩膀:
「好了,先不开玩笑,我之前也说过吧。放轻松,就这样而已。不用去在意案子的结果或系统怎么样。只要低头望着脚下,踏实地度过每一个营业日就好。」
「不对结果负责……是这样吗?」
「是的。」
贝塚点点头。
「谁叫我们只是被人包月聘雇过来的呢。不但没有义务帮忙填补NBL的亏损,也毫无理由对终端客户……对Cowl讲求什么道义。做完合约基淮160小时的业务,超过的勤务则以每个小时为单位收费,这样就得了。」
「说得很不留情呢。」
「It's not my business——就是这么回事。」
冷淡地这么回答后,贝塚叼起一根烟,在前端点火后吸入一口。外露的烟草,闪耀着暗红色光辉。
烟雾扩散于半空中,贝塚这时又补充了一句:「况且——」
「老实说,这里的现场还算好了。我以前有过不少驻点的经验,有的地方还要更糟糕呢。」
「更糟糕……吗?」
工兵眨眨眼问道。贝塚点了一下头:
「例如……对了,早上来公司时,发现一部分的墙壁凹陷,呈鞋印的形状。」
「咦?」
这……这算什么?
「你应该知道吧?就是像这样……一脚踢破的。压力太大的结果。」
「…………」
「还有人会忽然大声鬼叫,对着天花板喊着:『哇啊!哇啊!』周遭人上前拼命制止,却是用力挣脱后继续大叫。哎呀——真是一幅离奇的光景呢。」
这不是恐怖片吗!
可怕,太可怕了!
工兵颤抖着身子。化闭上眼,仰首灌下保特瓶内的绿茶,接着做了一次深呼吸,让心跳平复下来。
……这种驻点业务,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啊。摧毁人格,把一个人逼疯。将一大堆人塞进没有窗户的房间,不分昼夜地使唤。没收私人物品,甚至不允许和外界联络。像这个样子——
简直就是奴隶嘛。
脑中浮现的这个字眼,令他讲不出话来。说贴切的话,还真是无比贴切的形容。
「……我还以为,奴隶制度早就已经灭绝了。」
工兵叹息地喃喃自语,贝塚却是「哈哈」一笑。她半眯起眼睛,吐出烟雾来:
「因为自由可以用金钱收买啊。没有财力的人,一辈子都会待在『公司』这条排桨帆船上。然后只能祈祷自己的主人是个大善人。」
「我们现在的主人是?」
「要我明说吗?」
「……不用了……不好意思。」
工兵主动道歉。唔姆……大豪先生肯定是——他揉揉眉心,倾着头说道:
「不过……最近好像有改善一点哦?不但深夜作业减少,也没有ASAP的委托。可能稍微体谅到我们的辛苦了吧。」
多亏如此,下班后才能返回骏河系统处理其他公司的业务……唔,尽管这算不算一件好事,还停留在有待商榷的地步就是了。听见工兵的回答,贝塚整个人茫然地张开嘴巴。
「咦?」
她恍神般地直直看着这边。咦,什么?我说了哪些奇怪的话吗?
「樱坂先生,难道你都没听说吗?」
贝塚疑惑地这么询问。工兵皱眉:
「没听说……是指什么事情?」
「嗯——?啊啊……不,那就不要紧了。抱歉。」
?
在有些错愕的工兵面前,贝塚收起香烟,然后拿起装有烟蒂的烟灰缸。
「好了……该回去了吧?要是离开座位太久,可能会被大豪先生盯上喔。」
「啊啊,的确。」
工兵将保特瓶内的东西一饮而尽,丢进墙违的垃圾桶,并追上贝塚的身后离开休息区。
「今天大概也会很忙吧。」
听见他语带疲惫地这么滴咕,贝塚拾起下巴:
「谁知道呢……只不过我会淮时下班就是了。无论大豪先生或井尻课长他们说什么。」
「你下班后有什么安排吗?」
「约会。」
…………
啊——啊啊,是这样啊。才星期一就这么令人羡慕。
工兵一脸尴尬地耸耸肩。
贝塚转过头来,看似轻轻笑了一下。
回到座位上,工兵立刻遭到室见的瞪视。
那细长的眉毛陡峭地上扬。室见明显不悦地吸了吸鼻子:
「你啊……最近好像跟那个狐狸眼感情不错呢。」
「狐狸眼?」
「就是那个叫贝塚的外包厂商啊。你们从休息区回来时总是走在一起。」
啊啊。
是两人一起走进专案室时被看见了吗?的确,最近同时回办公室的次数变多了呢。
「我们只是休息的间隔恰好接近罢了。我过去的时候,贝塚小姐刚好也在休息。」
「你这跟踪狂。」
「为什么?」
「你一定是看淮她离开位子,然后再追卜去吧。难怪最近休息的次数忽然变多。算淮时间到吸烟室,装作巧遇一样打着招呼:『咦?感觉很常遇到贝塚小姐呢。莫非我们之间有着一条命中注定的红线……』哦哦哦,真恶心。我整个人都要发抖了。」
「愈说愈难听了吧!喂。」
而且声音模仿得完全不像!
工兵叹一口气,拉出椅子:
「再怎么样,我也不敢在客户的地盘上搭讪啊。更何况她好像有男朋友了。」
「……是这样吗?」
「虽然没直接问过,但我想应该是吧。」
既然在平常日晚上约会,那么两人的感情应该进展得不错吧。起码不是一个年纪比对方小,刚认识不久的协力员工能够介入的地步。
听了工兵的回答,室见扭曲着嘴角:
「那你们之间都在聊些什么?搞得好像每天有什么重大活勤一样。」
「聊什么……这个嘛——」
他思索着记忆,一边发出「嗯嗯」的声音。
「例如酒馆的话题,自己住在哪里等等。算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吧?啊啊……今天聊到一件满夸张的事。」
「夸张?」
「就是在其他的现场……有人被驻点案件搞得精神失常。不过我想应该有部分夸大渲染吧,毕竟那种情节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例如踹破墙壁,在办公室内突然鬼叫起来之类的,这些终究还是很难去想像。就在工兵做了这么一个前提,淮备开始叙述之际。
室内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狂风般的键盘敲打声停止。空气凝固,彷佛连时间也跟着静止。
工兵找出声音的来源。在对面相距三个区块的办公桌边,一名男性整个人站起来。他晃动着西装打扮的双肩,目光凝视在桌上的一点。稀疏的头发已经抓乱,办公椅则是倒在脚边。
「……不可能的。」
在令人耳膜发疼的沉默中,男性自言自语地低喃。过了好一会儿,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
「根本就办不到啊!」
然后这么大叫。男性推开周遭那些当场傻住的人们,直接跑出了房间。可以听见走廊上传来「哇啊哇啊」的一阵怪叫。紧接着,是类似警卫制止的声音以及多数人的脚步声。
工兵和室见顿时僵在原地。
他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过不了几秒钟,室内的冻结状态便解除,员工及合作伙伴们面无表情地望向萤幕。不久,那熟悉的键盘敲击声的合唱又回来了。
没有窃窃私语,也没有任何人站起来。仿佛刚才的男性一开始就不存在那样,专案室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状态。
唔……喂喂。
背上窜起一股冷意。这种反应太奇怪了。完令没人当一回事吗?刚才可是有一个人消失喔。
你们不会好奇原因,不想去确认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你们早已经「习惯成自然」,认为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不寒而栗的工兵一旁,室见叫了一声:「樱坂?」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紧紧抓着工兵的衣袖不放。
「你刚才说到一半,那个被夸大渲染的故事,内容是什么?」
「…………」
就是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啊—七坦句话他开不了口。工兵吞吞口水,摇了摇头。
这个瞬间,桌上的分机响起。
「您好,我是樱坂。」
「啊——我是大豪。」
嗯?
工兵望向房间内部。助理前方的位子L没有人。是从会议室那边打来的吗?倾头不解的工兵首先问候了一句:「辛苦了。」
「辛苦了……办公室那边刚才好像传来很大的声音,是怎么了吗?」
「……不清楚,我刚好也不在座位上。」
由于不想触碰这个话题,他于是选择含糊其词。若对方追问不舍的话,就转接给助理好了。但大豪只回了一句「是吗」,便很干脆地不再追问。
「那就算了。对了,樱坂先生,或者室见小姐也行。现在能不能跟我去客户那里一趟?」
「客户那里……吗?」
工兵眨眨眼反问。大豪回答:「是的。」
「就是Cowl啊。对方似乎想商讨最近的时程表,所以希望我们现在过去一趟。哎,是非常突然没错,不过会议中好像也有关于网路方面的议题,所以想请骏河系统你们一块儿列席。」
「唉……」
既然有吩咐,那就去一趟也无妨。工兵握着话筒,偷偷看了一眼室见的座位。狭窄的空间里摆放着堆积如山的资料和笔记。从这几天处理工作的方式来看,这些文件的高度,恐怕就等于待处理的工作量吧。工兵「唉——」地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我一起去好了。是现在出发吗?」
「是的,我回座位后会再通知一声,可以请你先淮备一下吗?」
「了解。」
电话挂断。室见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客户那边似乎有个会议,我打算过去听